杨天青(李保田饰)的叔叔杨金山(李纬饰),是个有生理缺陷的染坊主,在折磨死两房太太后,为续香火,他又花大价钱买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菊豆(巩俐饰),对其百般虐待。
年近四十而尚未娶亲的天青,对因叔叔每夜滥施淫威而痛苦哀叫的菊豆由怜生爱,两人私通,生得一子。金山喜出望外,以为己出,取名天白。但不久金山中风,半身不遂,菊豆与天青更加肆无忌惮,得知真相的金山想要报复,后却误坠染池丧命。按家族的规矩,天青要搬出染房,被迫分离的菊豆与天青只能暗地来往。
10多年后,天白长大,外人的闲言琐语使他分外仇恨生父……
张艺谋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获奖无数,浓厚的家国情怀使其早期的电影作品充斥着反封建、反枷锁的时代印记。尖锐的历史时代反讽主题,加之张导因摄影出身练就的敏锐的艺术气息,使其作品得以享誉国际。
中国内地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的一共有两部影片,均为张艺谋执导,一部是2003年的《英雄》,另一部是1991年的《菊豆》。三十年过去了,如今再看《菊豆》,我有了新的理解。
经典之所以一直流传,是因为我们总能找到不同的角度来解读。关于《菊豆》的影评有很多,多从时代背景、人物性格和电影道具使用方面的阐释,而少有人分析角色对现实生活的映射。
今天我就从杨天白这个人物进行分析,两次杀父的杨天白对我们现今的生活有哪些借鉴意义。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影片讲述了杨家染坊中杨金山、杨天青、菊豆和杨天白四个人的悲惨命运。
菊豆是杨金山重金买回来的第三房老婆,前两任老婆都被杨金山虐待死了,菊豆也不能逃脱被性虐的命运。不堪重负的菊豆选择勾引杨金山收养的儿子杨天青,以此获得杨天青的庇佑。
杨天白是菊豆(母亲)和杨天青(哥哥)的不伦产物,也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主人公。天白的形象在影片中以三个不同的时期来呈现,分别是婴儿时期,儿童时期和少年时期。下面我就从不同的时期来分析天白的人物性格和人物意义。
杨天白是杨家第十四代传人,是杨家唯一的后人,取名字时,一个人说:“取上歪字咱杨家的风水可就完了!”可见封建迷信对那个时代人的影响力,取名字一事也预示着天白在家族中所要背负的压力。
青白,寓意清清白白,是对菊豆和天青不伦之恋的讽刺。杨金山刚瘫痪,菊豆和天青就明目张胆地住在了一起,而天白则被放在了二楼跟金山住一起。
婴儿时期的天白就不爱笑,天青说:“该笑的时候就笑了,看把你急的。”天青抱起天白,唱儿歌哄他。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场面存在了,只有天白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天青才能偷偷摸摸地做回父亲。
天白为什么不爱笑呢?影片中是为了暗示天白从婴儿时期就注定的悲惨命运,但从儿童心理发展规律上来说,是因为天白缺少对母亲的依恋。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体系,婴儿从出生到一岁半左右,吃奶是第一大事,故称之为“口欲期”。如果这一时期剥夺了婴儿吃奶的需求,婴儿就会发展出不信任、拒绝他人,对爱和亲密关系感到恐惧等问题。
很显然,菊豆和天青只顾自己快活,把天白扔给金山,天白缺少和母亲建立连接的纽带,又不能及时享受吃奶的权力,加上金山根本没有把天白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这一切都预示着天白性格的扭曲。
天白快三岁了,一直不说话,天青让天白叫他爹,天白只顾自己玩,根本不理会天青。这时菊豆开始劝天青,孩子长大就好了。
天白看见菊豆和天青不伦的关系,产生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就关系到了这个时期儿童的心理发展特点。
3—6岁,被称为前生殖器期,也叫俄狄浦斯情结期。这个时期的儿童开始有了性别意识,开始对自己的性器官感兴趣。
你会发现,处于这个阶段的儿童会把父亲或者母亲当成自己的情敌。比如,女孩会更粘爸爸(恋父情结),而男孩会更依赖妈妈(恋母情结),但是不用担心,恋父或者恋母都是这个阶段的儿童很重要的一个成长任务。
如果孩子能够在这个阶段自然、充分地理解到性别的差异,解决了自己对性别的好奇,就会对成年之后的性别认同和对异性的态度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天白一直不说话,从侧面说明了菊豆和天青作为父母的不称职,从而导致了天白缺少对母亲的依恋,更没有对父亲身份的认同。同时,金山,菊豆,天青之间的三角关系,也让天白迷惑不解,不能让他完成俄狄浦斯情结期的心理转变。
金山趁菊豆和天青不在,对天白起了杀心。当他动手时,天白下意识地喊出了一声“爹”,金山高兴地忘了要杀天白的事,还一把抱住天白,痛哭流涕。
在金山的指使下,天白冲着菊豆喊出了“娘”,喊了天青“哥”,还喊了金山“爹”。对菊豆和天青行为的不理解,迫使天白开启了自我身份的探寻之路。这或许就是天白喊金山爹的缘故。
自从天白喊了金山爹,他就同金山一样,认同了对菊豆和天青的仇恨,电影中有两处金山教唆天白使坏的情节,从此仇恨就在天白心中埋下了种子。
第一处,菊豆早上从天青屋里出来,抬头正好碰见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天白,天白很小,只穿了个肚兜,但小小的天白眼里已经产生了仇恨,他恶狠狠地盯着菊豆,想要把菊豆看穿。
第二处,天青和菊豆在屋里发生争执,天白在屋外拿石头砸门。菊豆从屋里出来看见天白砸门,但是天白没有停下,仍然在用石头砸门。菊豆扇了天白一个耳光,天白被扇了一个踉跄,此时金山在二楼唱起了小时候天青给天白唱的那首儿歌,象征着金山的胜利。
孩子的是非观念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逐渐受外部环境的影响,经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而缓慢形成的。
三岁大的天白不懂为什么要砸门,只是“父亲”金山让他这么做,他才去,所以当菊豆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砸门是错的。
天白无意间把金山拉下水,看着金山在水中挣扎,天白笑出了声。教唆仇恨的人死了,第一次对命运的反抗,就这样在无意间悄悄地完成了。
金山死后,菊豆和天青在灵堂前再次发生了争执,天白全都看在眼里,但他面无表情。
儿童时期的天白本应该是依恋妈妈的,但是菊豆却只顾自己谈恋爱,忽略了对天白的爱。在菊豆的眼里,认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孩子可以无师自通,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口中所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这样的育儿态度为天白后来的性格扭曲埋下了伏笔。
十一二岁的天白依旧面无表情,并且一句台词都没有。菊豆把毛笔递给天白,说“你哥给你买的新毛笔”,天白扭头就走。
菊豆和天青在废弃窑洞里幽会,被同村的人看见了,目击者到处说二人的闲话。天白拿着天青当初救菊豆的那把杀猪刀追打传谣的人,可见天白身负的巨大的舆论压力。这个年龄的孩子自尊心是何其的强烈,却被众人打击的体无完肤。
天白手受伤了,天青要给他嘬嘬,天白把对邻居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天青身上。菊豆气地跟天白摊了牌,告诉他天青才是他的生父,但是天白无动于衷,天白恨的就是自己是天青的儿子。
菊豆和天青日日压抑不能共眠,于是决定再做回夫妻,二人跑到地窖里苟且,宁可憋死也不出去。
天白到处找菊豆和天青,后来发现他们在地窖里,于是天白把菊豆背了出来。看着昏迷的菊豆口中还一直喊着“天青,天青”,天白转身回去把天青也背了出来。
至此,或许你会以为天白被泯灭的人性还有些许残留。但是,天白背天青出来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亲手杀死他。天白把天青扔到染布的水池里,拿起木棍毫不犹豫地砸向天青,红色绸布掉了下来,淹没了天青。
儿童时期被教唆形成的仇恨种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站在俄狄浦斯情结的角度来看,天白杀死名义上的父亲金山,是抹杀仇恨,杀死生父天青,是杀掉骨子里软弱无能的自己。
如果说天白第一次杀死金山是无意识的行为,那么这一次杀死自己的生身父亲天青就是对命运的彻底反抗。
天白的世界安静了。他不必再矛盾于自己是谁的儿子,因为从此他就只有一个身份——菊豆的儿子。
天白的一生注定是场悲剧,并且他无法选择。在毫无温暖的家庭中长大,矛盾和仇恨不断地撕扯着天白幼小的心灵,加之长大后外界对母亲和自己身世的非议,最终导致了天白性格的扭曲。
优秀的电影是一面镜子,投射观影者的内心,解剖观影者的潜意识。《菊豆》中的杨天白,对于我们今天最大的借鉴意义,就是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父母对孩子的重要影响。
电影中,菊豆多次对天青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在菊豆的观念里,似乎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可事实是,童年创伤会伴随孩子的一生,有的人走出来了,不是他们原谅了某些人某些事,而是“算了”。
苏霍姆林斯基在《家长教育学》中说:
谁的童年被爱的阳光照耀着,那他就会互相创造幸福,就会对父母的言语、对他们善良的心意、对他们的劝导和赠言、对他们的温存和警告有着特殊的敏感和接受能力。
希望每个人父人母和终有一天成为父母的我们,都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这些天一直在看张艺谋的电影,重看或者新看,发现不少很有趣的现象。张艺谋的很多电影都用行走开场,人物在某条道路上行走,镜头转而展现环境,《一个都不能少》的魏敏芝的行走,《英雄》的进殿,《红高粱》的抬轿,《有话好好说》的都市奔走。这种行走的开场,直接把人物丢到了一个环境中,不经介绍没有目的,直行在道路上,充满了时代不可知的意味。
本片的题旨追寻到底是一种权力的对抗。影片数次进行场面描写的时候,用了大量的俯拍,重重叠叠的屋檐,檐线构成的几何图形里行动的人类,皆展现出一种框架式的封锁感和压迫感。前半段的“老不死”一出来的时候,就展现强大的父权统治和夫权力量,身为养子的天青注定得不到爱戴,这里面就是血亲文化对人的摧残,养子就像畜牲,只配做一些“他应该做的活。”按老不死的话来说,我既然当初领养了他,他就得做牛做马。同样为牛马的是老不死的女人,这个婶作为一种生养的机器,被虐待,被欺凌,这也是基于血亲文化底下的夫权统治。有一段,婶被叔按在板凳底下,抽挞,鞭笞,这里充满了性暴力的意味,有种sm的观感,一者是角度关系,女人是男权社会底下的附属品,一者是异化了的性爱。回过来看两人同样受制于血亲,一者因为父权一者因为夫权,两个受难者同样用俯视的框架构图拍摄过,二人惺惺相惜有合理性。
在面对这样统治时,二人做出的对抗有哪些呢?给出了两条路,好死不如赖活着或者逃跑——两人的身份都具有软弱性,逃跑不了,上天却给了他们一条路,老不死居然瘫痪了。这里的权力关系发生的一个转换,也是本片最为巧妙的地方。当这个假夫妻二人发现两人的权力突然和老不死的权力发生了对换,他们位于了强势方时,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生下孩子,仿佛过上了乌托邦的日子。其中作为观众的我很不理解的一点是,为什么还要和老不死的一起睡觉,还要把儿子和他放在一起,如果恨已经恨到瘫痪,也没人看到,还要强行一起睡觉,要么就是扯淡,要么就是他们不敢违抗自身的社会身份,这种软弱性深深植根在他们心底。
权力关系发生对调后,两人以为一切都能好起来。但真正的权力才呼之欲出。老不死身上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权力,老不死的权力全部来自于整个社会集体和社会氛围,办宴时列祖列宗和一个家族的质问,村镇上的流言蜚语,老不死靠在板凳上戏谑地看着假夫妻二人,天青崩溃的哭喊自己是哥。在这样的强权氛围下,天白认错爹就不是很奇怪了,血亲文化那一套已经牢牢让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某一个父亲的从属品,当老不死被淹死,天白发笑,这才意识到,老不死所代表的权力只是借来的权力,他本身滑稽不已,真正可怕的是这种力量满布在社会的每一处角落。
此后,二人苦不堪言,婶又一次提出了逃跑,逆来顺受的性格已经让天青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二人佯装拦棺四十九次,次次都是对社会框架的膜拜和服从,天青在发现叔死时,狠狠扇了婶一巴掌,天青的内心其实也被同化,他的内心隐藏着夫权的蛮横。
二人憋到死路,找了个地窖,当作乌托邦的意象丢弃了物质舍弃了生命,去求精神上的生存和肉体的牺牲。可是现实是不可脱离的,天白拉回现实,杀父救母,无法撼动的意识形态牢牢扎根,内心完全死亡的婶一把火烧了整个院子,把所有怒气移植到了社会建筑的意象上。
全片的权力对抗最耀眼的是,没有局限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反而用滑稽取代了叔的死亡,放在90年来看相当政治正确,可没有做出进一步的阐释,哪怕到今天这种文化依然扎根在深处,没有人会去选择灭亡的结局,影片最后的解释相当悲观。
所以说是不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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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叙夹议,特别介意被剧透的,建议先看过影片。
张艺谋的联欢会导演范儿,总难免让人觉得失格。之前看不上他,现在,我想明白了。这篇试着结合《菊豆》说说。
故事发生在20年代的中国农村。女子菊豆被性无能的老人金山买到染坊来做妻生子。在金山日以继夜的虐待下,菊豆与在染坊里做工的金山的侄子天青相好,生下儿子天白。一直以为天白是亲生儿子的金山,生病瘫痪后,发现了家中的“乱伦”奸情,本想杀死天白,却又心软;后在与天白的玩耍中,意外溺水身亡。天白长到少年时,对母亲的偷情感到耻辱,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天青。陷于绝望的菊豆点火烧了染坊,自己也葬身于火海之中。
这个片子当年被禁了。虽然张艺谋说不是因为色情被禁,但影片的内容着实大胆。SM、偷窥、乱伦、野合、恋母,等,放在今天,也不一定能上映。例如影片开头的一幕:菊豆嘴巴被塞住,手反绑在床上,身上摆着板凳,金山跨坐在上面,边喝酒边打骂。 饰演菊豆的巩俐在片中的造型也很清凉,旧时没有文胸,所以她在片中基本就是胸上系条布的激凸状态。
据说张艺谋当年筹拍时,通过中影从国外进口了50部性变态相关的电影,躲在人定湖附近的招待所里,一盘接一盘(录像带)地研究。
《菊豆》的资金大股东是日方、制片主任是日本人、日本编剧参与了剧本改编,且影片的性元素都具有强烈的日本美学特质,但难能可贵的是,它没有因此变成cosplay或混血,依旧是20年代的中国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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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黟县南屏村是《菊豆》的外景地。村里有近300座明清古建筑,被誉为“中国古祠堂建筑博物馆”。
片中,张艺谋多次用俯拍呈现建筑的封闭感,相叠的灰黑色瓦面屋顶下,徽宅高深古朴,给人以窒息、压抑的感觉。
作为家族祭祀和议事的场所,祠堂,象征着礼教和权威。
而染坊,是一个工厂系统。人们把白布送进去,运出各色彩布。
以上这些意象,都是有寓意的,可以一一对应去解码。
例如,菊豆和天青第一次偷情时,菊豆的脚意外蹬开了染布机上的销栓,滚轴加速旋转、悬挂的布匹如倾斜的瀑布般奔流,亦如覆水难收。——可以解读为人性本能使系统失去了控制力。从这个节点开始,两个人的命运也就有了变化。
偷情后,整个儿宗族被搅动,丈夫、妻子、儿子、叔侄、嫂子……都名不副实地错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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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家是一套围绕 “忠、贞、孝” 观念形成的伦理体系。例如它要求女性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并有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存天理,灭人欲”等主张。所以,在封建文化里,“人”只是伦理秩序中的一个符号,而“秩序”,作为权威定的游戏规则是排在首位的。
《菊豆》中展现的人性是另一回事。菊豆和天青搞到一起,是因为他们有了欲望。这是芸芸众生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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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改编自刘恒的原著《伏羲伏羲》。伏羲是中华神话中的“创世神”,和女娲是兄妹。宇宙初开时,他俩结合,缔造了人类。
原著小说的主角是天青,故事的主线可以说是天青的成长史。从名字的变化也可看出,电影的主角改成了深宅里那位唯一的女性——菊豆。
书里的文字更细腻、更具诗意、语气更平淡,而影片里被改变的人物结局,被简单粗暴处理的情节,看似没有细节的发展逻辑,却似乎让它的象征主义变得更加明显了,就像极度抽象的罗斯科的画。
面对天青的偷窥,菊豆决定不再遮掩,展示被虐待的真相;在丈夫出门时,菊豆主动诱惑天青,释放自己的欲望;在压抑的宗法规矩下,菊豆又一次次提出杀死丈夫或远走高飞的建议……电影里的菊豆作为积极的变革者,是一个比原著中丰满得多的女性角色。而家里的三位男性——性无能的金山、懦弱的天青,和后来充当了卫道士的天白,都屈从了旧制度。
天青缩脖耸肩的一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叔啊”,灭了菊豆的热情,也表现出众多传统中国人的心理。在生存的重压下,大家选择中庸地“活着”,而不是去争个鱼死网破。封建伦理道德和宗法秩序扭曲了原本自然的人性,把人束缚成规定中的样子,再重复轮回的悲剧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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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轮回的宿命,看看张艺谋。
WG时期,少年张艺谋属于“黑五类”家庭出身。从插队知青到咸阳市国棉八厂青年工人,为了摆脱出身的影响,张艺谋去学写美术字、大字报、刷毛主席像。然后,靠着捐血攒钱,买了海鸥相机钻研摄影。
恢复高考后,张艺谋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入校前,他对电影一无所知。入校后,他又因为超龄问题(比招生规定大了6岁)被人贴大字报举报,两次被退学,又两次折腾回来。
年纪最大、又来自小地方的张艺谋,是同学中的“边缘人”。别人之前玩儿的、看的都是“内部资料”,见识和学识都远超于他。更何况,同学中还有不少来自电影世家的,例如明星演员的儿子、女儿们,或是家有名爹的陈凯歌与田壮壮之流。张艺谋说,陈凯歌和田壮壮是当时的学生头儿,其他人“当时都有点拍他们马屁。同学有共识,82届要出人的话,这俩人先出来。” 而当时,起点低的张艺谋只能靠勤补拙。例如在学校观摩影片时,手里拿着小卡片,摸黑记下银幕上的构图、用光。同时,努力和同学搞好关系。搞好关系才有人脉啊!
毕业后,之前的学生头儿——陈凯歌果然先有了机会,开拍《黄土地》,并找了人缘好又勤奋的张艺谋担任摄影师。
1988年,张艺谋自己做导演,拍出了处女作《红高粱》。此片不仅受观众欢迎、艺论好评,还在当年拿下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这是中国电影第一次在西方A级电影节中获得大奖,被认为是“为国争光”,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还举行了庆功宴。
可是,才挺了三个月的胸脯,风向就变了。报纸上负面评论渐渐发酵,说张艺谋电影里表现的旧时代民俗、民风,是 “丑化中国人”,甚至“辱华”。另外,那些喜欢这部影片的观众走出影院后模仿片中轿夫们酒醉的样子,哼唱“不堪入耳”的小调,也给社会增加了不稳定因素。
1990年,在日资的帮助下,张艺谋拍了《菊豆》。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作品,而国内把它禁了。张艺谋说片子被禁不是因为里面的色情,而是因为调子太灰。
张艺谋经历过之前的大起大落,与《红高粱》相比,再拍出的《菊豆》好像一步长成了抑郁的中年,自由奔放的十八里坡变成了封闭灰暗的染坊。影片的气质就像天青每况愈下的性能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闷在那里,只能靠将结尾改成菊豆放火烧染坊,发泄董存瑞般的豪情。
张艺谋在接受访谈时说:“杨天青就是典型的中国人。他有贼心没贼胆,偷偷摸摸,躲来躲去,外部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惊胆战,负担非常大,心态是扭曲的、压抑的。但他同时又抑制不住本能的冲动和欲望,就像被放在煎饼锅上两边煎,两边烤,结果却落得里外不是人。”
《菊豆》后,张艺谋依然边挨着“丑化中国人”的骂,边拿着国际电影节的奖。还曾因《秋菊打官司》的获奖,让电影局举行了庆功会,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为他特别加冕,张艺谋成为“国师”。
然后接着坐过山车。
《活着》不但被禁,张艺谋还遭到两年之内停止与境外投资方合作的处罚。(要你不听话!)
在为了《一个都不能少》和戛纳电影节起矛盾后,张艺谋在国内的形象洗白成了“民族英雄”。国家版权局为《一个都不能少》下发了版权保护通知——中国第一次对国产影片的版权实行“红头文件”保护。(来,给块糖吃~)
张艺谋就是天青。你看他的作品列表,简直就是一直在拉锯式地革命。右边戳两下,左边抚两下。
2002年,张艺谋拍了《英雄》。
我最近重看了这部片子的导演剪辑版。当年在影院里笑场的片段都没有笑出来,整部片子看下来只觉得胸闷、无力。如果说《菊豆》里的张艺谋是天青,那么《英雄》里的他显然化身为了李连杰扮演的刺客。他一步步地近了自己的目标,最终还是退了。
在坐了这么久过山车后,张艺谋的作品透露出一种“对于权力,恐惧中夹杂着崇拜的复杂心理”。在时代的束缚下,原来的张艺谋变形了。片中所有勇敢的女性角色都是他的理想,而真正的他是那个再也硬不起来的天青。
他用《英雄》说服自己顺应时代,试图从民众的发声者,变成权威的知己,甚至凌驾于当权者智慧之上的贤者。“希望你记住”,放弃刺秦的李连杰向王深情地丢下这么一句。在明眼人看来,这就像是看了一场鲁迅的“阿Q”。
王朔曾说张艺谋是“投机分子”,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其实一直在表达自我和宣传“你知道的”间挣扎,他也在尝试着与被压抑的自我共处。
据说,今年将上映他的新片《影》。从目前爆出来的资料看,像是黑白片。大家都说,“黑白片?那个一直歌舞升平、大红大绿的张艺谋?” 嗯,我觉得这就是他要的。他依然在证明自己,也在持续的证明中寻找着真正的自我。而我们作为观众,把自己做不到、却期待有人可以做到的英雄主义投射到张艺谋身上,是非常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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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美)刘帼华:《菊豆》──跨文化电影的阐释学读解
✓黄雯:地域文化视觉艺术表达的范例——从电影《菊豆》看徽文化的展现
✓马登春:《菊豆》:展现生存之重、揭示悲剧宿命
✓张英、平客:张艺谋批评史
✓李泽月:谈电影《菊豆》对小说《伏羲伏羲》的主题改编
✓颜小芳:第五代电影传播与农民启蒙主体(一)——以电影《菊豆》为例的符号学分析
✓孟宪励:胜利者的癫狂到失败者的绝望——张艺谋历史影片的叙事读解
✓潘国美:从《菊豆》看张艺谋的“民间”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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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黄老师
公众号:黄老师电影院(huang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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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一贯的表现中国女性的性压抑
杨金山只是瘫了,又不是哑了,完全可以把真相告诉家族的人,然后惩罚这对“奸夫淫妇”,为什么不?说到底为了他可怜的面子。
构图严谨,色彩分明,配乐大气,主题鲜明,表演精湛,压抑悲愤,这才是我所熟悉的张艺谋
里面挡棺一幕让人印象深刻,记得外公去世以后印象中就再无这种习俗了⋯⋯看得很难受,不过不得不承认里面极尽挑逗的染布颜色、被封建枷锁禁锢到变态的人性,还是绘声绘色。太苦逼了。
白鹿原,大红灯笼,红高粱,大鸿米店,那个被祖训和道德压抑的年代,干柴碰上烈火,总是燃烧的旺盛,熄灭的迅速。那时候的第五代在强烈的色差下释放者同样压抑多年的心境。而后多年,不见经典。老谋子似乎总是在男主的身上解放自己的荷尔蒙,就像伍迪艾伦,渡边淳一,洪尚秀一样影射,而今,雄风不再
大屋几架赤黄,染坊一匹飞红,挡棺二人缟素,孽障一身煞黑
这片留给我的心理阴影胜过任何一部惊悚片和恐怖片。
这是大红灯笼的前型,是老谋子那几年真认真起来的作品。历史时空里有许多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从世俗的逼压的中探出头来,又被打下去。
这部电影的年纪居然比我还要大了。当初mark想看应该是因为看到了刘恒的原著改编。还没有读过小说,所以不知道原著写得怎么样,至于电影 我只能说由于年份过久,现代的思维方式已经对于乱伦媾和的故事有了更多新冲击,所以电影里故事和人物冲突难免有点太单薄了。都说这部电影在讲性压抑,我觉得更像在说性自由。
1.残存的封建主义是暗蓝色的屋子;2.蓝天白云本是一线希望却反倒成了错位悲剧的开始;3.对性的欲望使人勇敢,对世俗的恐惧使人不敢出走,性欲再强,却还是在封建禁锢中。
相当年我还是处男的时候 误把片名听成决斗 后来才发现原来武打片也可以这么拍
婶侄恋算什么乱伦,父权制下经不起推敲的强买婚姻才是乱伦。意象浓烈大胆,张艺谋最具生命力的电影之一,也是他最惨烈最绝望的电影,没有之一。原来张艺谋才是国产意象开车鼻祖。
太棒了,中国文化的进化是性压抑历史的解放。巩俐的女性性解放诉求,李保田的愚孝与反抗,叔叔在传宗接代压力下的心理变态,儿子在颠倒伦常迷宫中的迷失。大染坊红色染布象征性欲和死亡,木轮、倒桩机象征性爱,在芦苇地中野合与《红高粱》的高粱地悦乐相对。张艺谋版的《白夜行》。
自觉仅论艺术水平要比《活着》更高,打光、构图、色彩运用都尽善尽美,是我至今看过视觉感染力和诠释力仅次于《霸王别姬》的大陆电影。微观虐真情,宏观反封建,变大的洞,激荡罪孽的池,符号、暗线之多实使施力感难掩,但好在不止于堆砌。在不了解原著的前提下,我觉得可供解读的或是再一本书的量。
中国首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的影片。张艺谋的色彩叙事着实美妙,青蓝与红色对比,隐喻新旧势力的角力。赵季平的配乐恰到好处,对情欲的侧面描写很有表现力(偷窥小洞与地窖大穴,不断下落的染布)。美中不足的是批判封建礼教之残酷虚伪的主题先行,部分人物刻画不够真实细致。(8.5/10)
重看。巩俐真美~演的也好。所有男演员都没跟上她。这片也是日本人投资的。中国知名导演真的从日方借了不少力啊。SM、偷窥、乱伦、恋母、儿童杀人……确实是日本人感兴趣的。据说张导当年连看了50部变态片才拍出来。故事放在南方的染坊宅子里刚刚好,提升了美学。“躺着吧躺着吧,一辈子就这么躺着吧”
那个时候张艺谋一定是对巩俐充满爱的。光,影,色,全部都那么美。贯穿始终的窒息般压抑,天白弑父叠印在西方的俄狄浦斯情结上
拍得太漂亮:偷窥,欢合,庆生,送葬,两场死亡,大火,每场戏都那么精致;红色的染池既是冲动的情欲与生命的开始,也是压抑的怒火和死亡的降临;逆光打在巩俐身上,显得那么魅惑,于是结局看上去就更加凄凉而疯狂。
男贵女贱,长幼尊卑,如那参差错落却规整严密的排排房顶,没有喘息的余地。乱伦而生的畸形儿,独独站在那里。早已忘了云雨之欢,只剩恐惧和威慑,卷落一抹红。就这样躺着吧,一辈子,压在我们彼此身上的不是对方,而是上下五千年。
高高挂出院墙的大红大紫明黄染布,与周围的青灰村落格格不入,形成强烈对比,那是比一枝红杏出墙来还要明晃躁动的欲望,张艺谋要不是个变态色情恐怖大师的话咋能当好这超生游击队的队长呢?激凸的菊豆,把洞堵上,两个都堵上,全堵上,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天白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活脱一个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