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著痕迹地,就这样开始了。”
日本导演黑泽清(Kiyoshi Kurosawa)的【回路(Kairo)】是我的心头爱。第一次看这部片的时候老实说我睡了好几次,但是整部片看完我竟然从深处涌出大大的惊叹:天哪,还有这样的电影。抱著这样的心情,我去看了【连锁信(Pulse)】,由【惊声尖叫(Scream)】导演Jim Sonzero执导的好莱坞改编版本。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爱原著,许多场景与情节几乎没有更动,连节奏也差不多缓慢。我没有睡著,因为在我脑子裡一直同时放映著【回路】。
结论是:“这个故事被说开了。”。
故事从离奇的死亡开始,死亡像病毒一般传染给身旁的人,透过日常数以万计的转寄信、网际网路、手机电缆,被意外开启的阴间频率传播在倚赖科技产物的大城市中,那些恶灵逐步侵蚀人们拥有(而他们失去)的身体,终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大灾难。Jim Sonzero将【回路】裡几乎是语焉不详的部份全部用白话文重写了一遍:因空间不足而溢出来的亡魂成了穷凶恶极的鬼怪,隐喻色彩浓厚的红胶带解释为因波长而可阻挡鬼怪的方法,人物线更简洁,场所也更集中,顺势等待的宿命观演变成追根究底力挽狂澜的英雄主义。
让我们回头看看【回路】裡,由小雪饰演的研究员在意识到人们渐渐消失,公寓仅剩她一人时,歇斯底里过后,绝望地说起她最害怕一个人,与其孤独地一个人活在世上,还不如想像死去的世界,“但当我一想到,死后也可能是独自一人,那就维持现状好了,直到永远。”“就是这样才变成那些鬼魂的吧。”,那些入侵人类生活的魂魄,并非来取走人类性命的,它们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反而使人类永生,让人孤寂地封闭在孤独裡。在这则寓言裡,人即是鬼,人间亦是地狱,相当程度地反应出日本一脉相承的怪谈传统;而在【连锁信】的设定裡,那些侵佔的“它者”与人类本身,是二元对立的系统,不是它死便是我亡。失去与拥有、攻击与受伤,全都是清楚的、善恶的世界;从时空逻辑来看,【连锁信】的人鬼界限壁垒分明,时间也呈现线性的持续性,而晦涩的【回路】却制造了一个“持续”与“变动”皆模糊不清,所谓的“意义”也下落不明的立体象限。两部电影意欲描述与批判的,是同一个疏离时代底下人类面临的困境,却因著哲学立论的相异,展现出大相迳庭的风貌与走向。
有趣的是,无论是【连锁信】或是【回路】,最后独挑大樑,还可以做片尾独白的,都是女性,或许在这个高度资本化的世界裡,真正能渗透那无声却巨大的妖魔,还可以带给人无限安慰的,也是女性吧。“现在,和最后的朋友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这同一份寓言的两个版本,一则是诗,一则是剧,一则暧昧不清,一则把话说尽。其实无所谓好坏,只是模范地为了东西方“之所以生存”、以及“如何继续生存”的大哉问,同时诠释了各自的语境与风景。
我以为《回路》是部恐怖片,看了一会儿逐渐觉得这是一部文艺片,导演披着鬼魂的外衣,尝试着表达“死之永恒,孤独之永恒”的主题。这本身就足够恐怖。 这不是一部狭义上的恐怖片,但谁也不能否认它恐怖的内核。 影片中人物刻画不是重点,导演倾向于用破败的工厂、荒凉的街道、诡异的音乐、对话的内容来塑造孤独、茫然、让人心慌的氛围。他所表现的恐怖是细腻而渐入的,歪歪扭扭慢慢靠近镜头的鬼影,突然消失变成黑色碳影的人,电脑中重复一帧一帧循环往复的诡异镜头,都大大方方的用长镜头慢慢呈现在观众眼前,留足够的时间让人们不断思考,把那些平时被忙碌生活掩盖的真想慢慢逼出水面,有些事情越思考越恐怖。 死亡是永恒的,孤独也是,孤独的人想用死亡来结束孤独,结果发现变成鬼魂也无法消解,用永恒来消解另一个永恒,注定是失败的。于是,在每一个午夜梦回,鬼魂们站在角落里,一遍遍的喊着“救救我”。 听说过一种说法,人间是炼狱,生活着服刑的人,刑期未满受不了苦难折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一种在修炼层面上的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自杀,是在逃避自己的业。 人从来只能自救,就我个人而言,完全理解并尊重自杀的行为,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生命处置的权利,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不想活了的念头呢?但,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的人,像太阳一样炙热的充满求生欲望的人,会更令我感动和敬佩。体面的死去亦或是像老鼠一样存活,本质上都是怀抱着希望,前者的赌注下在死亡后,永久的安宁或者来世;后者的赌注下在现世的转机。 死亡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么? 人类是具有强大潜力的生物,如果活着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么死了解决的几率也不会很大。就比如《回路》中谈到的人与人之间若即若离的孤独问题。 无法靠的太近,太近就会重合消融,太远又会互相吸引着靠近彼此。“要享受孤独”这句话是错的,人类可以享受独处(私人空间),但无法享受孤独。前者是物理上的状态,后者是情绪上感受;前者是可以随时改变的,后者虽然可以靠着生活中短暂的多巴胺来遗忘,但多巴胺是短暂的,孤独如影随形,是无法永远消除的。 如果世界真如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说的,人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或许死亡真的可以不负责任的去逃避一切问题,先不论是不是把痛苦和负担留给活着的人。但是你真的如此坚定么?如果真的有鬼魂呢,鬼魂就不孤独了么?可能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因为我们无法保证鬼魂也有多巴胺。 如果有一天,你说你可能再也撑不住了,想离开了。 我会摸摸你的头,说虽然很可惜,但你尽力了,我会放你走,然后处理好你还未及的遗留。 如果你撑下来了,我会对你说,真是辛苦你了,你很厉害,你很了不起。 我想给你一朵小红花,给你一颗棒棒糖,不行就一碗麻辣烫,愿你变成一条河,跨过山坡,自得其乐。
电影里重复的篇章感觉太多了,但表达的「当活的人知道死亡并不真实存在」好可怕——死亡不存在,人的灵魂只是进入了另一个孤立的世界。因此活着这个概念也变得模糊,因为一个人并不会彻底消失,即使身边的人都把他忘记,他自己也还是知道自己依然存在。 所以在一代代人里,循环好像就不存在了,而仅仅是累加,是凝固不流动的。这注定一切都是向下的而非向上,会走向腐败而非新生 这时候人们会渴望真正的死亡:死后不存在灵魂,不再有来生,活才像活着。 但电影里很残忍,死在这里不存在。人在这个世界消失,会进入另一个孤立的世界。活和死的意义消融,而人间的所有快乐都会成为痛苦的来源,比如对活着抱有最强烈热情的人在知道真相后必定会变成最迷茫的人。人的灵魂会永远漂浮在众多孤立的单元之间,只有孤独无动于衷地凌驾在一切之上。
简单说,本片可以理解为一个僵尸围城的故事模型。妙在导演并没有一开始将世界观讲清楚,而是循序渐进。本片中我没看错的话共有两处交代故事背景的情节:一是亮介到春江工作室正巧碰上春江男同事,而后两人在图书馆相遇,男同事的一席话;二是后半段春江由无人列车抛下亮介回到住处,玩死亡游戏时的游戏说明。
故事梗概:有人碰巧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自此幽灵凭借通道自由进出现实世界,让现实中的人丧失生活热情,孤独自杀。这个事件的起因是一段由网络或磁盘传播的自杀游戏录像,接触此录像的人,大多因亲人朋友的自杀消沉而深受打击,在这种孤独的精神折磨下,他们观看录像,按照游戏说明进行某种招魂仪式,而后献祭般自杀。一传十,十传百,如同瘟疫般扩散开来。世界如同末日,只剩一船游民漂泊。
黑泽清的特色在于对恐怖情景的渲染和对日本青年自杀现象、孤独症候的融入。其中,有心者不难发现黑泽清对大城市工业所代表的技术理性、资本主义的批判以及对核爆末日的恐惧投射。
我在想两个问题
1、幽灵是否存在
2、人类害怕孤单吗
【房间】
四叠半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净土,即使它会让宅人变成幽灵。看监控录像的春江和在看电影的观众互相对位,她拥抱了一片虚空,却声称自己不再寂寞,好像看电影的你我。
一个人打印出密闭空间的A4纸,贴上红色胶带,这种仪式感象征起居室已经变成被异化的空间,里面是漆黑、密不透风的,永恒的死亡或者像鼠疫一样迅速吞噬了东京,谁能想到末世的开始是在房间/监控中?
【联系】
每个人都想拯救另一个,就像亮介深夜带春江出逃,美智眼看着朋友变成灰烬,人与人永远在建立联系,但是在黑泽清的眼中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他能做的永远是错过和见证,见证他人的死亡,继而成为他人。
窗帘和窗户的遮挡暗示他们彼此处在不同的空间,“救命”的电话是死神的门铃,黑影类似悼亡的概念。
总的来说蛮喜欢的,毫无类型片元素,2001年的现代性在现在依然存在,而我在最开始提的两个问题也没有答案。
黑泽清把末世隐喻发挥到了极致,人际隔阂,孤独荒芜,悲观主义。内容重于形式的典范。
這樣低分真讓人心寒。我重溫咒怨發現絲毫不害怕了,三池老師的痛感系列也不怕,結果這部變成了我心目中日本恐怖片No.1了,紅框出入口設定奇佳,且具有尋常恐怖片不可企及的存在主義式后現代文學性,看得我悲從中來
孤独如影人如形,如影随形。生而孤独,死亦如是。
7.3/10 平静的诡异,缓慢的压抑,荒凉的幻境,故事略有点晦涩。
重刷了Arrow Video家的蓝光版,当年没看懂,现在再看才发觉一部文艺片,红色胶带封起来的密室让人印象深刻,在那个电脑刚刚兴起的时代,日本人竟然就开始拍孤独了,这样的题材拿到现在是不是更容易有共鸣了?活着的时候看似热闹,其实有很多孤独的灵魂,活着的时候孤独,死了之后还是无尽的孤独。对于讲鬼魂太多,会在某些闲置的房间里溢出来,最后的东京成了一个巨大的闲置空间,这种视觉恐怖的概念跟最近网飞那个《蒙上你的眼》有点像。
看恐怖片怎么还会有人看出思想论?2001年日本IT的差劲程度简直让我震惊,上网也要扫盲,连PrtSc键都不会。恐怖片没有恐怖感最讨厌了。除了跳楼那小片段,也只是“惊”,不是“吓”,疑惑怎么一个镜头到底拍出来的
看过美国版的,这个版还没看过地。。10年后,竟然wowow出了高清修复。
喜用隔挡,倒茶都要隔着窗幔。移镜多,空景优先于人物。多处人与异光交叠,象征奇异力量。基调阴暗,仰拍人物一并将建筑摄入,而建筑破旧失修。如今看来年代感十足的科技又配合彼时新事物的不确定性,加剧恐惧。科技也使得幽灵得以开启全景敞视主义,仍然原子化的并有情感欲求的个体一击就破。
“太接近就会死亡,太远又会走近。”人与人之间的孤绝隔离,心灵的荒芜冷漠,是黑泽桑一向最想表达的主旨,肉身化为齑粉,在末日阴霾下恍若隔世重生;空间本身具有的活物吞噬感与偷窥感,足够毛骨悚然,利用光线与录像带介质的粗粝挤压/堆砌出的具象ghost/spirit。
麻生久美子同学之所以能逃出生天是因为她无癖无痴因而无深情无真气,才不会被任何诱惑所吸引——我是当她反面人物看的.........p.s.后来读到某书上说黑泽清本人也对结尾的妥协性不满意,hoho我终于跟正确答案接近了一把.....
与其说是恐怖片,其实是对都市人生存状态的一种观察。借角色之口发问:孤寂的怪人和死人有何不同?这片子没什么故事,以并行的方式呈现两个主角寻找生(之意义)的努力,主题还有点励志是不是?可它在精神层面是疲软的,表现方式是啰嗦重复的,那个反复出现的表示角色已死的黑影,我觉得是深植日本人精神深处的对原爆的记忆(死于原子弹高温的人只会留下一个黑影)。全片对气氛的渲染尚可一记,开场时总把人物放在玻璃之类障碍的后面,调色也弄的像湿漉漉的泥沼,完整呈现跳楼和飘忽的演员走位在技术上令人惊叹,这些精巧的设计营造出了超自然力的压抑感,不过后面跑跑跑挣扎挣扎的重复戏份看上去偏写实(且无聊),和这份超自然力其实没承接关系
感觉黑泽清一直做的是类型混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效果而言,独属于自己的节奏其实早就找到了,但群众基础方面,则显然远没有侯孝贤和阿彼察邦那么好。《电影手册》之所以坚持对其力捧,大概在于不讨好迎合的姿态值得肯定。
黑泽清最好的几部片子,都留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胶片的质感刚刚适合他电影里的阴翳。
一个人生活大概可以体会这种孤独的恐惧。我背后的墙壁快要被靠出这样一个形状模糊的印子了。美智以为墙上的黑影是矢部君的部分,助けて的声音从耳机里像贴着耳膜传过来,这种音效实在太讨厌。门上红色胶带贴出来的红框有种无声的压迫,用枪爆头的男人房间墙壁反写满救命,空无一人的街道实在带感的不行
节奏太慢了,不过那种模模糊糊的形象比起美国荧幕上那种妖魔鬼怪更能激发人的恐惧感
本片的残忍之处在于不解释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且要被动接受的 深入其中的看客找不到章法 glitch电子噪音和鬼都可以是障眼法 因为无常和人消失和疯掉的随机性 女主到底是逃出生天还是迎来孤独地狱 她为什么对所谓灾难有反人性的反应 她本质上是无畏无惧的 无论是贞子磁盘还是变成一滩墨迹的同事 一切都是可以失去的 被围绕在鬼影幢幢中依然可以过好余生 煮饭工作一切按部就班 她对所以自己可能被缠进去的东西没有好奇 对屏幕后的世界没有兴趣 她是麻木的 麻木地完成目标 麻木可以抵抗世纪末的灭绝绝望 看似是泛黄色调暗哑都市和背景音可怖 但其实是万事无解更为瘆人 本片有成为灾难片/鬼片的潜力 但他放弃了 因为他试图证明日常细节而不是突发事件的恐怖 当人被各个击破这远比团灭可怕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也不能知道
怎么说呢。。。到底是要吐槽“文艺片为什么拍的这么恐怖”还是要吐槽“恐怖片为什么拍的这么文艺”呢。日本也是个很奇怪的民族,一方面很崇尚人与人之间淡薄的关系,另外一方面又很惧怕孤独。坏人做坏事是因为怕孤独,死亡其实就是永远的孤独。。。既然这么怕,活着的时候就好好跟人相处啊。
在每场戏都把后景拍的极深,这样在镜头旋转或移动时,有时再加一个反打镜头就可以把整个场景环境构建出来,人物在其中多是远景,这样当环境潜移默化作用于人物作用于观者心理时,加上满布噪点褪色暗黄的色调,全片散发的压抑恐怖气息是远大于那些一惊一乍的电影的
几年来唯一一部几乎没有恐怖镜头,但是我半夜看的时候一度觉得心里发毛的电影。导演在特效上基本不费一兵一卒,却能在开场让我感到心颤,过程让我感到孤独,结局让我感到末世的荒凉,超乎想象的世界观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对于那些看不懂的人我想说,把它当鬼片看真是糟蹋。
黑泽清的恐怖片太文艺了 看困我好几轮永久的死亡是无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