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四海

继已入手的《虎豹小霸王》双碟修复版、《情书》十周年纪念版、《七武士》CC三碟版后，即将在12月12日发行的《一代情枭毕斯》双碟修复版是我又一觊觎许久的目标。
　　
英文片名：Bugsy
中文片名：一代情枭毕斯/豪情四海
发行公司：索尼电影家庭娱乐
发行日期：2006年12月12日
零售价格：24.96美元
配置：
——正片加长13分钟
——数码全新制作正片画面和音轨
——大马士革之路：西格席格的再创造：全新纪录片，包括对导演，制片人和主演的访谈
——删除片断
——试镜片断
——从影纪录
　　
追溯至1991年，巴里莱文森伙同当时好莱坞最具权势的大人物之一华伦比提，拍了这个根据真实人物改编的黑帮电影《一代情枭毕斯》，加上实力派的本金斯利、安妮特贝宁，成为第六十四届奥斯卡奖的热门之选，共获得了包括最佳电影在内的十项大奖提名，但最后只获得了最佳艺术指导和最佳服装两个无关痛痒的奖项，算是功败垂成。
十几年过去了，这部曾经风靡一时的黑帮电影慢慢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这样一个偏执狂才能生存的时代，一部似乎不过不失的电影失去应有的关注，显然无可厚非。论深度及价值，它较之科波拉的《教父》、《教父2》还略嫌单薄；论形式的浮华及技巧，较之斯科西斯的《好家伙》、《赌城风云》又略显平淡；论厚重和解构，又有塞吉奥莱昂的《美国往事》和约翰休斯顿的《普里兹家族的荣誉》珠玉在前。
算了，我还是换过一种说法吧，不然这电影就真的一无是处了。其实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有一个梦想，要在一个不毛之地，建起一座华厦，然后荒无人烟的沙漠就成了一座号称世界第一的奢华之城………这样说起来不知道你会不会有所改观呢？是的，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真实的人，他是纵横一时的黑帮枭雄，他的外号叫“狂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决定在内华达洲的沙漠上建一座名叫“火烈鸟”的赌场，这就是被誉为梦幻之城的拉斯维加斯的前身，他的名字叫本杰明西格，这座名叫“火烈鸟”的赌场，以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外号命名，后来许多人以“臭虫之梦”来称呼这个赌场。
当年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1994年，那时还生活在长江边的一个小城里。我记得是和朋友一起在投影厅里看的，看完之后我完全被震慑住了，坐在座位上有点发懵，在朋友的催促下才迟疑着离开。那一刻的感觉实在很难描述，就像是它突然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在那之前电影只是电影，在那以后山还是山，又似乎不再是山。
说起来只是一个瞬间。
“狂人”西格接受帮会指派，前往洛杉矶接收那里的黑帮地盘。乔奇是西格所属帮会中的一员，现在的身份却是好莱坞的大明星，虽然同伙有告诫西格让他不要跟乔奇联系，以免引起关注，但西格还是找到乔奇，并跟他来到摄影棚里观看他们拍片。这个电影显然也是一个黑帮片，这场正在开拍的戏是几个人在酒吧打斗的一场戏。西格被其中一个女演员吸引，她就是外号“火烈鸟”的弗吉尼亚，她的身份是一个仅有两句台词的小配角，在好莱坞以风流放荡闻名，同时她也是西格同伙、黑帮成员乔伊的情人。这个女人毫无理由又命中注定的吸引了西格。当这场戏拍完以后，弗吉尼亚从西格身边走过，西格走过去搭讪，两人随便交谈了几句，然后弗吉尼亚离开，她矜持的态度进一步激起了西格的兴趣，于是找乔奇了解有关弗吉尼亚的一切，在得知有关她的许多负面消息后，他对这个女人的好感一点也没有改变，于是追过去。打动我的就是接下来的这场戏。这个情节在摄影棚的一角发生，两人所处的位置也是一处棚景。背景上的大布景板是蓝天白云，前景是一条蜿蜒延伸的路，路的一边是一个小型的加油站，另一边则是一颗不大的树，看起来应该是下午时分。弗吉尼亚在路的起点处与人交谈后，向路的另一端走去，身边人来人往；西格沿着路追上去，两人就在树与加油站中间的路上交谈起来。西格直接表白了自己的好感，但遭到弗吉尼亚冰冷的回绝，她对这个花花公子闻名已久。当弗吉尼亚转身向路延伸的方向走去，照向布景板的射灯突然熄灭，背景一片漆黑，一盏灯自树的上方照下，照亮路的一角，整个情景一瞬间又仿似黑夜，西格就站在路中央，呆望着弗吉尼亚离去。
就是这场看似平常的戏让我陷入思考。这个棚景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戏剧空间，它所处的是一个虚构的时间；西格对弗吉尼亚的爱慕，存在于电影本身讲述的时间与空间，这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但在这一刻巧妙地结合到了一起，从而衍生出一个新的时空，意味深远。而棚里灯光的关闭，意味着一次摄影的终结，此刻却充满象征意味，它同时也代表着两人相见这场戏的终结，但于两人的感情而言却是一个开始，又是一个充满矛盾张力的瞬间。这场戏里，两人在一个明亮的空间相识，又以一个黑暗的意象结束，对两人在故事中的整段感情而言，又是一个充满寓意的伏笔，无论这段感情多么曲折动人，终究还是要以悲剧结束。而这个在路上的意象，又对应了西格那个最大的梦想，同样是在路上，在两人不和谐的一个时间里诞生的。在这场戏里，弗吉尼亚沿着这条路走开，而西格却停留在这条路上，对于两人交往中的磕磕绊绊、欲离难离却又总是不同步的感情而言又是一个生动的暗喻……这个瞬间是如此的强而有力，以至于彻底将我征服，原来电影还可以这样拍，原来一个瞬间可以讲述这么多的东西！
当时不知道的是，华伦比提与安妮特贝宁因为这部戏定情，结为夫妻，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在感情随聚随散的好莱坞，算是难得的一对佳偶。数年后得知这段花絮，这场戏又增加了一层真实的意义。
前几天回看这场戏，感受依然。这是一个近似于戏中戏的片段，但戏中戏的那场戏没有发生，只是留下了一个代表存在的棚景，而在这个代表另一个时空的场景中，却发生着电影现在讲述的故事。戏中戏是这部电影的特色之一，许多场景都刻意制造出这种效果。例如在后来的故事中，弗吉尼亚接受了西格的感情，来到他的家中，西格正在放映一段他自己的录影。当时胶片已完，放映机空转，在银幕上投下白色强光，此时两人情不自禁地在放映机前激情相拥。摄影机转至银幕背后，放映机的强光将两人接吻的剪影投射到银幕上，勾勒出一个浪漫的接吻镜头。戏中戏真是一种很诡异的手法，能够将我们看戏这一行为也融进故事所表达的空间之中，在电影之外还营造出相外之相。
这个故事除了本身发生在好莱坞以外，编导刻意将故事情节与电影这个事物紧密结合，是追求形式与内容完美融合的一个绝妙创意。电影是作为造梦空间存在，好莱坞是作为造梦工厂存在，而这个故事所讲述的西格，本身又是一个追梦者。在这部电影中，梦是最重要的意象。西格虽然是一个以疯狂闻名的黑帮头目，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他的世界里，浪漫的部分甚至多于狂人的一部分。因为兴之所致，他会突然冒出刺杀墨索里尼的念头，并一直计划行动；因为突发奇想，他决定在内华达州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建起一座豪华赌场；他对电影充满热爱，他的人生也彷佛处于镜头之下，而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表演者。
在这个讲述“梦”的故事里，虽然大多数的梦最后都走向幻灭，编导的口吻也是略带戏谑，但内里却是持肯定态度的。首先就西格之死这一结局来说，是他一生的朋友迈耶派出的杀手所为，但迈耶其实一直在尽力保护他，迈耶对他的友情是真挚而美好的，这也是片中除了爱情外最打动人心的情谊。其次就导致西格丧命的弗吉尼亚的背叛来说，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候，弗吉尼亚却突然回到他的身边，并愿意交出自己从赌场吞走的巨额款项。甚至连帮会都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只是因为开幕的时机选择不当，导致迈耶的担保失去效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死亡，实际上是为他的人生做一个完美的注脚，他信任的情人将帮会的巨款私吞，无论他是否知晓，都需要承担责任，而私吞帮会的款项，这是一个无法容忍的背叛行为，无论是对帮会，还是对西格自己。在电影的开始部分，因为手下私吞公款，西格亲手将他击毙；故事中途，出卖卢西诺的朋友来投靠西格，被西格亲手杀死；他本来可以向弗吉尼亚追回帮会的款项，但出于那浓烈的爱，他饶恕了弗吉尼亚，最后只能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他的死亡成全了他对完美的追求，也使编导成功塑造出这个复杂而又充满魅力的人物。
回到开篇的话题，在第64届奥斯卡颁奖礼上，《巴格西》铩羽而归，绝大部分原因要归咎于起初不被看好的《沉默的羔羊》狂揽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改编剧本五项大奖。所谓不被看好，首先是因为奥斯卡奖历史上心理惊悚片获奖的机率极小，其次是因为《沉默的羔羊》是由一间规模很小的公司奥格西公司制作完成的，在拍完这部电影后还没有上映之前，这个公司就宣布破产了；而《巴格西》是典型好莱坞电影工业的产品，大制片公司、大明星、奥斯卡班底、传奇人物事迹以及大把的宣传及制作费用。所以有说法是《沉默的羔羊》获胜是因为评委们对奥格西公司破产所抱持的同情态度。当年独立制片还不成气候，奥格西公司是好莱坞体制内少数坚持独立制片准则的公司之一，他们尊重编导的艺术创作，极少行政干涉，作为独立制片的象征曾经辉煌一时，此前一届的奥斯卡上，由该公司制作的《与狼共舞》就获得了七项大奖。如今独立制片已成为好莱坞电影工业的主流，奥格西公司无疑算是先驱之一。《沉默的羔羊》上映后票房大收，而破产的奥格西公司却无法因此翻身了。

《Bugsy》: 91年出品，惜与《沉默的羔羊》同期，Oscar 仅有两项斩获。是40年代美国黑帮( the mob ) 成员Benjamin Siegel的传记电影。

Siegel其人从绰号 Bugsy 就可见一斑，暴力，神经质，行事不循章法，却利落有效。既是匪徒( ganster)，又是爱国者(patriot)。(犹太人，怪不得一直plot 暗杀墨索里尼呢)

不尊重金钱，却爱得燃烧殆尽。归根结底，他是个梦想家。只有梦想家，才能在内华达荒脊的沙漠里看到伊甸园的幻境。这幻境不是平和的绿洲，是香车宝马，是醇酒美人，是放纵流连的极乐世界。这就是日后的Las Vegas.

男主角：Warren Beatty 沃伦·比蒂

76年出演的Bonnie and Clyde《邦妮和克莱德》，一样带笑的眼睛，标志性的微笑背后隐藏巨大的黑暗和激情。但更喜欢Bonnie，那个狂乱的金发尤物，有一股脏脏的野性，连带周遭的空气中都充满干燥烦乱危险的气息，奇怪又纯真无比。

Warren Beatty 81年执导了Reds《烽火赤焰万里情》，获Oscar最佳导演奖，这部倒是没看过，一定找来看下。

女主角：Annette Bening, 安妮特·贝宁

难忘有一幕，她吸着烟，缓缓走向片场搭景的暗处，回头那一把低回缠至的声线，宛如叹息。40年代好莱坞女星有种浑然天成的性感，她演绎的淋漓尽致。难怪Warren Beatty 假戏真做与之结成眷侣，这性感无人能敌。Annette Bening, 99年还出演了American Beauty美国丽人,获Oscar最佳女配角提名。

男配角：Harvey Keitel 哈威·凯特尔

怎能不提老哈，天生一张深刻的脸。片中又是一个性格怪异趣致的黑帮，戏份不算多，但令人过目不忘。在 The Piano 钢琴课 就领略过他粗陋外表下的强大野蛮力量。他出演的经典影片就更不胜枚举了。The Piano 钢琴课,Taxi Driver 的士司机，Reservoir Dogs落水狗，Three Seasons 恋恋三季，Thelma & Louise 末路狂花， From Dusk Till Dawn 杀出个黎明， The Last Temptation of Christ 基督最后的诱惑…

文/布宜诺斯

       在赌城拉斯维加斯历史上，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本杰明·“巴格斯”·西格尔的名字振聋发聩，带着恐怖的光环，如今回望，他的故事仍旧带着暴烈的烙印，是拉斯维加斯所有传奇的开始。

       “巴格斯”本杰明·西格尔，1906年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区一个穷困的犹太家庭，父母是乌克兰移民，需要微薄的工资养活五个孩子，本杰明是他们中的老二，儿时贫困的烙印让他立志出人头地。少年的本杰明轻易辍了学，开始混帮派，按照小流氓的标准方式成长——从曼哈顿南区偷小摸做起，发展至占据地盘收保护费，直到遇到当时的黑帮头目梅耶·兰斯基，他手底已经拥有一票人，主营行业是赌博和偷车，正希望建立一个犹太帮，以便和当地的意大利帮、爱尔兰帮分庭抗礼。本杰明正是梅耶招揽到的第一个犹太孩子，发挥了极大作用。他开始参与走私生意，慢慢势力扩充至东海岸好几个城市，包揽当地私酒供应，同时他还包办了打手工作——梅耶原本另外物色人手负责这一块重要业务，不想本杰明非常乐于承担这个责任。用不了多久，“巴格斯和梅耶帮”的名头打响了，地盘横扫纽约和新泽西，直到三十年代的“Murder, Inc.”崛起取而代之。随着他们的生意又扩展至毒品，到了本杰明21岁时候，他已经腰缠万贯而且习惯挥霍了。1991年的《豪情四海》便是将故事放在本杰明发迹之后，甫一开场便明示，他是黑帮头目，且已经拥有家庭，他掌管生意，指挥人手，却又亲自开枪清理门户，是个恣意妄为的极度危险分子。

       在一步步向上爬的过程中，“巴格斯”这个绰号开始传开，词根来自“臭虫”，起因在本杰明那不可捉摸的火爆脾气，帮派兄弟戏称他发火时“像臭虫一样疯狂”，也可想而知本杰明本人有多痛恨“巴格斯”这个名字，尤其在1939年涉嫌帮派谋杀案被警方拘捕时，媒体大肆渲染他从未成年开始的一长串犯罪史，“巴格斯”的绰号成为街谈巷议，让他对这个词汇愈加恼火。电影里面屡次渲染本杰明当面被叫成“巴格斯”的跳脚失控，让人更加看清这个悖论的讽刺——绰号来自于跳脚和疯狂，而愈发的跳脚和疯狂更让他一生甩不掉绰号，时至今日，“巴格斯”倒是成了他头号大名，公然出现在影片标题里。

       20年代后期，巴格斯和兰斯基牵扯进多起黑帮高层暗杀事件，因此自己也深陷危机，成为许多对手的眼中钉，试图杀他后快。30年代开始，帮派业务拓展需要，巴格斯开始频繁往来东西海岸之间，到加利福尼亚和洛杉矶的黑帮大佬杰克·德拉勒洽谈合作，并联合当地的芝加哥帮，一手建立起洛杉矶的毒品网络，到了1942年，这个贸易网络里的日均交易金额已经达到50万美金，巴格斯也仍控制着为数众多的赌场和妓院生意，也得以出入上流社会，和一干政客、商人、律师、会计师交好。

       也正是在加州的业务活动，让巴格斯有了接触好莱坞的机会。电影中的戏剧化处理，是巴格斯原定一场为期四天的洛杉矶之行，因他顷刻间迷恋了比弗利山的声色犬马，立马提着装满钞票的手提包四处撒钱，置下房子、车子和未来多年将要迷恋的情妇。而现实中的巴格斯也的确在好莱坞长袖善舞，乔治·拉夫特是他的发小，通过他引荐，克拉克·盖博、加里·库伯和加里·格兰特这些大明星成了他哥们儿，路易斯·梅耶、杰克·华纳这样的大佬他能说上话，珍·哈露不但是他的好朋友，还是他一个女儿的教母，在巴格斯自己的贝弗利山豪宅里，一切都奢华到过分的程度，在他的豪华派对上，很多小演员殷勤前来，反倒成为他的粉丝，这里面包括刚出道的托尼·柯蒂斯和弗兰克·辛纳屈。他通过当时的社交名媛桃乐丝·迪福朗斯和她的意大利伯爵丈夫，前往意大利见到墨索里尼，并试图和他进行军火交易——虽然作为犹太人，巴格斯发自内心的讨厌纳粹，恨不得杀光他们，但是看在殷勤讨好的伯爵夫人面子上，还是虚与委蛇了一下，不过在电影中，倒是更加强调他憎恨纳粹的一面，时不时和人建议要暗杀墨索里尼，让旁人不得不提醒，他的言行就像个疯子。

       同电影中一样，巴格斯也的确和许多女明星有过亲密关系，因此影片欣然将他塑造成一个情圣，轻松一撇就能让电梯里初识的美女投怀送抱，他和弗吉尼亚·希尔的激情火花成为全片的叙事线索，甚至连拉斯维加斯的建立也被处理成和弗吉尼亚有关——源于二人去内华达考察业务途中的一次争吵，让巴格斯面对沙漠放空自己时熊熊燃烧起灵感，看到豪华酒店、餐厅、赌场，美酒，美人，游泳池，不过巴格斯接手酒店建设后将其更名“火烈鸟”倒是的确来自弗吉尼亚的绰号。电影也加重了弗吉尼亚·希尔在巴格斯生命中的作用，让巴格斯因被起诉谋杀身陷囹圄时，是弗吉尼亚在全权负责酒店的建设。不过影片实在美化了巴格斯和弗吉尼亚的爱情，包括片尾二人在雨中深情吻别，弗吉尼亚将“偷”的两百万美元支票还给巴格斯，巴格斯凝视美人眼睛撕掉支票……现实中二人关系简直是一笔烂账，弗吉尼亚除了和巴格斯交往之外，还有三个前夫和一个身在布鲁克林的黑帮大佬男友，在巴格斯遇刺身亡后的唯一公开表示是“在自己的家里发生这种事，真是丢人。”

       况且现实中，在拉斯维加斯建立高档赌场的念头，来自前出版人威廉·威克斯，是他最先打起内华达州赌博合法的注意，并于1945年初，用8.4万美元，在内华达的沙漠里画了一个33英亩的圈。威廉的想法本身非常庞大，他要的不只是一个赌场，而是一个沙漠中的绿洲，所有陈设极致豪华，让赌徒们忘记一切沉迷于此，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完成自己的构想。一切随着巴格斯的加入迎刃而解。在迈耶的安排下，巴格斯本是不情不愿前往沙漠考察业务，内心深深贪恋贝弗利山的舒适生活，但是沙漠宫殿“火烈鸟”的构想慢慢让他投入热情，这也和他试图进入合法生意领域的愿望不谋而合，于是在威廉隐匿法国逃债之后，巴格斯在1946年5月接手他的旅馆，这个本来就有些横空出世意味的项目，开始带上不可控的“梦想家”色彩。

       《纵横四海》里面也极力渲染了巴格斯对“火烈鸟”的付出，他亲自带着设计团队讨论图纸，对所有不合自己心意的细节大刀阔斧修改，完全不顾预算，以致承重墙都要推倒重建，他反复强调的，是沙漠中的皇宫、绿洲、城市，是橄榄树、、玫瑰花园，是站在主楼窗前一定要看得见泳池，是泳池一定要整日沐浴在阳光里——虽然在威廉最初的蓝图里，赌场是不应该有窗户的，这样才能让人们不知晨昏的将所有生命抽空于此。“他不尊重金钱”，电影开场很明确予他定义，到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在现实中，巴格斯极尽挥霍的风格也的确引起他和迈耶之间极大矛盾，毕竟在他自己的100万投资之外，还有其余大佬们的600万，在不断的加修和翻修之下，这笔巨额投资很快见底，而赌场完工遥遥无期，大佬们个个都是混黑道的，个个都愈加变得怒火冲天。电影里面，迈耶劝巴格斯收手，清点了他的身家，离婚后他的大部分房产和股票都属于前妻和女儿，巴格斯的答案是，我可以买东西，我的房子和家具，我的“火烈鸟”的三分之一股份也可以出让。迈耶问，那你就一无所有了，巴格斯说，但“火烈鸟”还在那里，就不是一无所有。

       在疯狂卖了许多不存在的股票募资后，在加班加点彻夜开工后，1946年12月，在投资人的巨大压力下，“火烈鸟”仓促提前开门营业，简直就像一场灾难：本杰明想用私人飞机接他的明星朋友们，但雷雨天气让飞机无法起飞；酒店大部分房间没有完工，导致宾客们在夜间需要另觅住处，赌场总在丢钱，两个星期净亏损达27.5万，仅仅支撑了一个月，“火烈鸟”便因为再也亏不起了宣布停业。仿佛上天在惩罚巴格斯半辈子的一切愤怒，所有不幸一夕之间降临在他头上，他穷尽所有的梦想的“火烈鸟”硬是飞不起来，电影和现实在此亦是重合。

       1947年6月30日晚，41岁的巴格斯在贝弗利山弗吉尼亚·希尔家中起居室里，身受多处枪击当场身亡，包括头部两枪，被人发现时，他的右眼球已经掉出来15英寸开外。枪手身份不明，始终未被逮捕，事后无人宣布为此负责，虽然疑凶可以拉成长长一个名单。而过了没多久，“火烈鸟”就开始盈利了，后来更是达到惊人的年利润400万美金，吸引了更多的资金、赌徒和梦想家，至五十年代已经具有现代“赌城”的雏形。

       巴格斯没能看到他梦想实现的一幕，不过赌城永远记住了他。

原载《DVD导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