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拍了个真人体艺术。貌似搞了个高概念电影。但是显然资方对老头子搞得这些个人体艺术很没有信心。很多美术方面的工作做得很假很差。美术做得不好,就一个终极原因,就是没钱。可悲的是,高概念电影拼的不是演员演技,偏偏是这些要素构成。显然,这些都失败了。模仿生物科技的道具做得都很简陋。所以这个高概念就变得很假,整个电影的调性也缺乏荒诞感,无法中和美术的粗糙和露怯。
搞了这么多大明星参演,显然老头子有点排面。但是这纯粹就是大家刷脸,捧个人场。说实在的,作为一个电影,或者说作者性的独立电影,这个片子也是要啥没啥。感官刺激也不够。更不爽快。主打的高概念也是桌子底下放风筝,手段不高。只能说影迷们宽容且厚道,打分居然高达及格。
没打最低分的原因是因为影片还是涉及了一点点当代艺术,我的专业。算是对当代艺术起了一丢丢推广作用,所以多给一勺。
自我——
电影的剧情非常简单——主线是父亲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孩子”,希望借此改变现存的社会。
在这里,就可以看到一个好笑的表现:为什么是父亲创造孩子?并且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在剧中给出的解释是:母亲认为这个孩子非自然(实际上完全自然,而非自然就能够解释母亲弑子吗?并且按照这样的理解,母亲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阻碍变革的力量:这种理解是十分厌女的——(表面上的)男性带来变革,女性阻碍变革
所以对于母亲杀害孩子的原因应当重新解释:
在索尔与母亲对话时,母亲说自己一想到这样一个恶心的“虫子”在自己的体内就无法抑制痛苦——这便是关键:我作为人,怎么会有一个非人的孩子!
孩子在这里让母亲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与其说是对孩子的指责:你非人类,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我非人类!进一步的,我非人类?那我是什么?——歇斯底里的症状在这里浮现:Who am l? What you’re telling me that I am?
但是影片中,没有让母亲继续追问以至于得到答案:在影片中,母亲在捂死孩子后等待父亲的来电,这里母亲表现出了相当的冷静,且如释重负,歇斯底里的症状从表层消退——可以说,母亲通过杀死孩子这个行为,成功的回避了这个问题,母亲确定了自己的形象:我就是那个由社会所规定的我。
自恋——
在主线没有回答的问题,影片自然就从其他情节里寻求答案。
这里要提到一个设定:人类此时逐渐失去了痛觉(其实这个设定蛮可笑的,难道失去痛觉才自残吗?现在,在我打下这行字的一秒中里,就有人因为种种原因举起刀刃向自己。),并且开始生长出全新的器官/组织。
对于部分人类生长新器官的现象,各国政府成立了管理部门——怪不得看短评好几个人提到福柯…不过我在这里倒是没感受到什么生命政治的恐怖,只是浅浅的对于官僚组织的嘲笑:负责人是个无能的老头,工作内容无法公开blablabla
而个人,纷纷开始自残。无论是索尔两个人所进行的器官摘除手术,还是其他“艺术家”进行的表演,无一例外,都是通过“自残”——由于对自我身份认知的孱弱,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区别不大,因为没有树立确切的自我认知,我与他者的边界还没能确立——寻找身份认同:
自古以来,在身体上留下痕迹的作用都是表明身份,比较熟悉的就是《水浒传》中,罪犯会被政府在脸上刺字,代表其罪犯的身份。而来自上古的神话则是:原始人类过着渔猎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类与自然搏斗就会留下各种各样的伤痕,而这些伤痕就是个人与自然对抗的象征,伤痕越多,自然也就越强大——因此通过自伤,以实现假冒的效果,来表明自己是个强大的猎人(当然,这个神话充斥masculinity)
而在现代社会,人们可以通过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身份等,而有些人,则会转向通过身体语言表达自己,就像猎人一样。
所以在这里,自残实际上就是在诉说,诉说什么呢?诉说我正在痛苦于我自己的身份,诉说我意识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却不知道如何处理——
这里可以很容易联想到青少年期的心理:青少年时期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这里失去痛觉的新·人类),身体的巨大变化自然而然的让自己产生了对身体的兴趣,并且进一步的,让精神为肉体所影响:这个身体既陌生又熟悉,既爱又恨,但却无法言说,青少年无法言说是因为与父母的关系,与社会的关系,而新人类无法言说更直白:影片中不断强调“正常人类”对他们的排斥。
当焦虑和痛苦从内心显现,身体自然而然成为了内部攻击性的对象——这时候我还没有痛觉!更好!
另外,划痕在影片中可以得到与艺术家共鸣的体验,即新的认同:主流社会不接纳我,但是有人认同我,人们在自残中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新的大他者,从而让自我得以安置
性——
性这个部分主要是围绕索尔利用身体进行艺术表演展开
其实这个表演的含义很明显嘛:Sex is surgery. No, surgery is a new sex
导演都说完啦…裂缝让人联想到什么,不言自明,所以实际上这种性还是非常传统的性:插入式性行为,没啥创意。
更没创意的是,让蕾雅和小k说出自己的欲望…笑死人了,到底谁最为裂缝吸引,我感觉不是女性
不过说到性,必须要指出,小k和索尔在办公室的那一场戏,是对职场性暴力的性别反转,必须要看出来,这里是对男性职场性暴力的嘲讽,也能看出小k的演技还是有所长进的:一方面是作为女性的性欲萌动,一方面是作为拥有权力的“男性”的暴力展开,很好的。结局也挺搞笑的:我不太擅长老式性行为…
另,蕾雅真的好美
去年一部惊世骇俗的《钛》以黑马姿态夺得戛纳金棕榈大奖,尽管让观众颇为错愕,却让人领教了“身体恐怖”这种类型片的冲击力。说到这种类型的始祖,非加拿大导演大卫·柯南伯格莫属,他以《录像带谋杀案》《变蝇人》《感官游戏》等作品奠定其大师地位,从80年代起风靡影坛30年。恰巧今年,他的新作《未来罪行》入选戛纳竞赛单元,足以让观众再次体验这种类型的精髓,而非朱莉亚·迪库诺展示的皮毛。
这部新片还没上映前就已经吊足观众的胃口,只因柯南伯格在访谈中不止一次透露出新片的冒犯性,他预测影片在戛纳首映时会有观众退场,这对于一位曾以《欲望号快车》震惊戛纳的导演来说,无异于是对影片的挑衅性胸有成竹表现。不过,《未来罪行》却没有去年《钛》那样的好运气,不仅在首映上没有“挑衅”到大部分观众,在奖项上更空手而归。这是恐怖电影大师失手了吗?
显然不是。
要知道,柯南伯格最初以“身体恐怖”类型作品奠定其大师地位,很大程度上依赖人类器官变异的画面与特效,炮制出感官上的不适感,从而成功挑战了观众的接受底线。相比之下,他在千禧年以来的作品已渐渐发生改变,不再依赖这些刺激视觉的特效画面,而转向更隐秘的人性探讨,以及社会现实隐喻的作品,从《暴力史》到《大都会》再到《星图》,“身体恐怖”的情节不见踪影。然而,今年这部新片却一反常态回归到80年代他最拿手的绝活展示,自然令人万分期待。影片讲述一个发生在未来世界的故事,人类越来越适应环境变化,人体内脏器官也开始成为加工的对象。利用变异器官表演的行为艺术家、国家器官登记处的调查员和一个别有用心的神秘组织,在暗中彼此角力,上演着一幕幕意想不到的斗争,最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准确地说,柯南伯格已从昔日的身体恐怖上升至身体艺术和身体政治。尽管年近八旬,其想象力并没有倒退,反而随着急剧变化的环境与时代,创作出更深邃迷人的寓言。而在这个未来寓言里,身体俨然已成为了资本笼络的对象,国家权力关注的核心。人类已进化成失去痛感的生物,而遭遇环境恶化的影响下,人体器官不断出现变异,由此诞生出利用变异器官做表演的艺术家,以及内脏器官适应消化塑料的新人类群体。
尽管保留不少人体器官解剖的场景,但是此类型的冲击力大大减弱。首先,公开进行的手术成为了一场行为艺术表演,并宣称手术是新式性爱,手术过程更像是高潮不断的性爱,自然其血腥程度有所下降。其次,变异的内脏不再是血淋淋的器官,而摇身一变成为了艺术品,比如男主角在器官上纹身,或者身上遍布耳朵的男人舞蹈表演。变异器官无非就是疾病,将疾病当作艺术,讽刺意味昭然,其矛头指向了当代艺术哗众取宠的姿态,正如片中女主角的话来说,艺术就是从“一无所有”中创造出来的。另外,器官变异的现象也影射了人类对自然环境肆意地破坏与滥用,导致无法可持续的良性发展,人类不得不吞下亲手造成的苦果。结尾时男主角吃下塑料食品而黯然落泪的情景耐人寻味,这种环保主义的解读也使影片泛出新意。
除了身体器官成为艺术品之外,这种身体恐怖的情节还具有相当强烈的政治意味,这也许是很多柯南伯格影迷意想不到的。在片中的未来世界,不论是行为艺术家,还是身体适应变异的组织,都成为了政府所担忧与关注的对象。虽然说人类变异已日渐成为不可抵抗的发展趋势,但是国家权力却要牢牢抓住控制权,想尽办法不让人们看到人类变异的事实真相,于是出现了双胞胎美少女的暗杀行动,国家器官委员会女助手对男孩内脏的掉包手段。
影片的政治隐喻随之浮出水面:这种无视外在变化、拒绝新思维和新事物、一味禁锢和控制思想、制定统一标准的政府行为是不是让你感到很熟悉呢?这正是反映了近年来保守思想的回潮,尤其是疫情以来,保守势力对全世界的影响力愈来愈明显,不必说太多,最新鲜的莫过于美国最高法院否定女性堕胎权的新闻,让人震惊得无话可说。
除了指向国家权力的隐喻,导演还思考着人类变异现象对社会和家庭的冲击,影片开头残忍地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家庭瞬间破裂的情景,加上之后妻子与丈夫对峙的情节,似乎影射了新事物并不能立即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只会令社会陷入分化,撕裂为对立的阵营,这种现象在当下更是处处可见。相信是柯南伯格见证了近年来世界政局动荡、社会撕裂的情势有感而发,将其融入到他早在 80 年代已完成的剧本里,焕发出与时俱进的光芒。尽管处处留白的手法让传统的惊悚恐怖影迷失望而归,但是这个未来寓言却瞬间敞开了丰富的解读空间,手法高级而引人入胜。
作者:Yinanaa
哥本哈根大学电影美学硕士。鲁汶大学哲学硕士在读。
德勒兹不会认为在银幕上进行一场解剖(活人或死人)便创造了他念兹在兹的“无器官的身体”,因为后者应由感觉(sensation)的创造解放出来。而从感觉的创造来看,《未来罪行》中带着纹身的器官和全裸的拥抱都不及片尾维果·莫滕森眼角那滴泪。
影片的核心意象是身体的改造,概念却是欲望和创造,或者说欲望机器的持续生产。相比《变蝇人》里疯狂科学家的欲望和《欲望号快车》中的性欲,《未来罪行》中欲望机器的生产呈现出更为多元的形态,并像病毒般互相感染。这里的欲望也不呈现为对某种匮乏的填补,而是无动机无缘由的自然生产,一种纯粹的丰盛。——新器官进入身体,是一种对随机性的拥抱。片中那位将嘴巴和眼睛缝住,全身长满耳朵的艺术家显然出于对人类中心的反思态度。可惜,纵然他缝了嘴巴,长了那么多耳朵,还没抑制住喋喋不休的表达欲。食塑料主义者、Brecken的父亲恐怕抱有“超人类”(superhumanism)的政治理想。可惜,他用强烈的父权意志主导一切,招致仇恨和报复,最终只创造出一具男孩的尸体。
而影片的主角,两位行为艺术家Saul和Caprice则沉迷于无中生有——在无意义(emptiness)中创造。这当然是对艺术创作的反思。维果·莫滕森饰演的Soul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柯南伯格的化身。他操起手术刀霍霍挥向观众。食塑料者孜孜不倦地劝说他们由感觉的创造推进到现实的创造——从身体开始,拥抱革命。对此,随着影片的发展,Saul的态度由愤怒、叛逆转向敞开和接纳;而 Caprice则惦记着不要“表演”,要“建构”(construct)。
将身体改造为食塑料者的群体生出一个能“自然”食用塑料的男孩Brecken。他犹如《银翼杀手》里Rick和Rachael的孩子——一个“自然”降生的非自然物,一个界于造物与生物间的异种。Brecken的母亲在发觉孩子大快朵颐享用塑料后用枕头闷死了他。对母亲来说,这个孩子犹如父亲在她体内播下的肿瘤,是对她身体的占用和剥夺。唯有在亲手闷死他后,他才回归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而Saul和Caprice则敞开迎接“肿瘤”——将人造的新器官植入身体,任其生长,然后公开展示。他们不再需要舞台。身体即是舞台。肿瘤自生于人体,又具有绝对的异质性——肿瘤组织无限分裂、复制、繁殖直至吞噬生命。在此意义上,柯南伯格电影一贯的主题便是拥抱“肿瘤”。不止《灵婴》中那长在体外、娩出婴儿的怪异组织是肿瘤,《欲望号快车》中的汽车也是性器官-肿瘤,只是披了个机械壳子。戏内,角色慢慢体察自身与肿瘤的亲密;戏外,观众愕然反思是肿瘤赘生于人体,还是人体本就是巨大的、看起来有序的肿瘤。——我们自以为有灵性的生命是纯然的物质存在,它与肿瘤的不同只在于具体的组织方式。
《未来罪行》正是在此意义上建筑了诸多身体奇观:机器如藤蔓般扎进维果·莫滕森干枯的肉体;骨骼座椅又如利齿在持续的震荡中将他锁住;行为艺术家小刀割脸,肉一层一层翻开。柯南伯格已经拍过无数次“肉”了:流血的肉,粘稠的肉,坍塌的肉,战栗的肉,痉挛的肉。但《未来罪行》的“肉”依然新鲜。——在重头的解剖戏中,手术刀如伶仃利爪划开皮肤、脂肪、筋膜,在腹腔里优雅扒拉一通,掏出器官,不疾不徐,一一摆好。应该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也没滴几滴血,比柯南伯格之前电影的血肉横飞相比,“友好”太多,美感十足。而不适感恐怕来自,在活人解剖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耳边。在寂静的电影院里,这跳动声与你心跳的声音共振,仿佛是你在被解剖。
在看这一段时,我不知怎地想起纪录片《人间世》第一集那场心脏移植手术。医生从装满液体的塑料袋里取出苍白的供体心脏,放进病人胸腔,缝合各支血管。随着血液缓缓流进,心脏渐渐转为粉红色,有力地跳动起来。这是一颗“光洁、温润、神圣”的心脏。而在《未来罪行》里,从Brecken尸体取出的心脏是鲜血不再流动后的深红色。Brecken小小的身体已在冰箱里呆了多时。机器手一抖,它便滑进解剖台-舞台上一处预留的凹陷——仿佛一个微型神龛,供人参拜。如此,神圣的、泉源的、永动的心脏猝不及防被还原为血肉之中的一团血肉。
Caprice说,手术是一种性行为。在《未来罪行》里,作为强度的性不再借助他人的身体、砰砰撞成一团的汽车或张牙舞爪的录影带来振动、扩张和生产。解剖,将身体划开,让各色脏器重见天日,让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身体内部裂开、破开、敞开、洞开,才知身体之内并无内部。——身体,唯有身体。解剖因而成为一种启示,正如耶稣的肉化为面包为人吞下,血化为酒为人饮下。
疼痛是最有强度的感觉。正常状态的身体不会疼痛。疼痛如片中的纹身般铭刻在器官之上,标记他们的暂时的存在,揭示出“健康”的身体乃是一种器官的临时连接。公开解剖创造一种公共的疼痛体验。在疼痛中,又有接近性体验的快感。正如Caprice在观看女艺术家割破脸部的表演后与其说话,一种情欲隐隐流动。基于共同的疼痛和脆弱,一种新的主体才可能被召唤,人类才可能被连接。正如康德在提及法国大革命时指出,旁观者不曾行动,反而能够近乎热情地领略其于自然和历史中的真意。在这个意义上,行为艺术家以自己的身体为祭坛、为子宫、为海洋,满怀虔诚地等待奇迹降临——其形态,不是《理想国》中由哲学王分配的公共的性,而是由敞开的身体自然联合而成的狂欢经验。
只是,以上只是脑补后的解读。《未来罪行》在表达层面止于干瘪的概念和若干身体奇观。当德勒兹犹如梦呓般讨论“无器官的身体”、力的涌动和强度的生产时,他也不忘提醒,“无器官的身体”是一个界限(limit)。你愈执着于创造“无器官的身体”,你便离“零强度”(zeroness)愈远。《未来罪行》抛出过多概念,阻滞了“感觉的创造”。其中流动的,与其说是叛逆的、溢出的身体经验,不如说是导演的权力意志。
末世暗流涌动、人人惶恐的场景和氛围塑造固然合适,但了无新意;国家器官登记处(national organ registration)和探员这条线索也许想讨论现代国家对生命的掌控(生命政治),但这种故弄玄虚实为画蛇添足。何况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刻意压低的声线和一惊一乍的样子表演性过重,干扰了身体和疼痛体验之真。反而是那两个调试设备的小姐姐,无论是面对改造人体的机器,还是忧国忧民的医生和食塑料者,都用“就是玩儿”(playful)的态度嘲弄之。
或许,这并非《未来罪行》的无力,而是“后人类”(posthuman)概念的无力。尽管“后人类”理论家们坚决地与“超人类”分道扬镳,要以“后人类”概念重思人类主体性。但思来思去,我们只能用否定性的概念去推演一种后人类的主体性,却不可能将其彻底抛开。因此,身体之外,别无其他。柯南伯格坦言,20多年前的剧本在近耄耋之年拍出,是出于对自身和人类境况的新的感受。仔细想来,人类境况既未曾有,看起来也不会有多么决定性的变动。电影只能如片头片尾那纹身一般,一笔一划在血和肉的层面做文章,而不应在概念层面贪求更多。人不是一个要由表及里层层剖析的谜题,人是寄居在血肉之中的奇迹。
而《未来罪行》则是对人类这一奇迹般的存在者的反复接近、探寻和拷问:人类将自身动机与随机性碰撞,持续创造出新的事件、事物和一切,这种创造能力正如人类在宇宙中从无到有的出现,是奇迹的显现。正如Caprice饱含热泪地解剖Brecken的尸体,“这是第一次尸体解剖,还将有第二次,第三次……”人的肉身所能承纳的变化、所能孕育的奇迹既不能被语言形容,也不能被影像表达,只能在康德意义的旁观者的热泪中窥见一二。
于是,在《未来罪行》的结尾,维果·莫滕森吃下塑料。那一刻,连忙活了一整部的解说员Caprice也闭嘴了。不能言说,不能命名。身体,唯有身体。——1980年代的赛博格(cyborg)宣言还言犹在耳,赛博格已经由预言变成我们习惯的现实。人类的创造事业也正以人们不能承受的速度迎来一个后人类的时代。人类无法想象一个真正“后”人类的时代,只能在身体——那一切变动、破坏、强度和生成的表面、边界和空间——依依回首,在对疼痛的经验中尝试描摹那一道逃逸线。
编辑:Betsy
电影迷
《未来罪行》:进入身体的万神殿
———柯南伯格的唯物质电影观
加拿大导演柯南伯格,作为本届戛纳电影节最受关注的作者之一,最初开始被大众熟知,是因为其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各式破格的血腥镜头,这些场面多涉及对破坏的身体不加掩饰甚至刻意夸张的呈现,而这种由单纯观看引发的不适、恶心、以至恐惧,几乎是纯然生理式的,这也导致这位导演虽然能在特定的观众类型中收获追捧,却很难得到主流评价体系真正的认可,哪怕细数柯南伯格在产出那些我们如今看来最负盛名的经典作品的时期,他所获得的具有真正代表意义的大奖仍然寥寥无几。一面,他的作品被划归到B级片的范畴提前离开了严肃的评价体系,另一面,也始终有一群坚定的信众要拥护他作品独一无二的价值。于是我们也有如今在评价柯南伯格时经常能听到的“身体恐怖”(body horror)这样更带理论性质的描述,随着时间发展,他的作品中始终隐现的,关于肉体的物质本质及其和人的精神性间的哲学关系,也开始被更多知识分子型的评论家注意到。柯南伯格逐渐被主流看见、接受、欣赏、以至推崇。在其已横跨几乎半个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他也经历了从晦涩的实验电影,到逐渐确立风格,再到走入类型片制作的不同转变,而距离他的上一部作品《星图》(Maps to theStars,2014)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首映,也已经过去八年之久了,这部影片虽然得到金棕榈提名,但最终只赢下一个表演类奖项。所以无论是对于柯南伯格一直以来的粉丝,还是世界影坛来说,这都是备受瞩目的一部新作,人们想知道暌违八年之久,其间还经历了严重的寻资危机之后,他的新作究竟会选择以何种方式,开始或者结束一段不平的生涯。
本片宣布入围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随后便释出了预告,在预告中,我们就能看到“被改造的身体”(《欲望号快车》Crash,1996)、“带有有机体质感并和身体连接的奇怪装置”(《感官游戏》eXistenZ, 1999)等熟悉的视觉元素,而被打开的腹腔则几乎是《录像带谋杀案》(Videodrome, 1983)的原版复现,熟悉的不适和恐惧几乎能立马将人捕获。再结合影片创作的背景,几乎可以确信,比起自我复制,这部作品更将会像是无论哪种意义上的,属于柯南伯格的某种带有回顾性质的“集大成”之作。但由计算机音乐主导的无调性配乐、其和《异形》在视觉美学风格上的相似性,及其与其他当今主流模式的科幻片类似的影调氛围、甚至是与去年的金棕榈影片《钛》在主题上所具有的令人迷惑的一致性,都还是不免让人迟疑,来到新世纪又一个新的十年后,创作风格也早已几经更易的他,最终究竟能否成功,又将选择何种方式,来完成这场个人宇宙的“回顾展”。
而当正式看到全片之后,并结合柯南伯格一直以来在视听风格上都相对不太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传统来看,可以不假思索地供认,这仍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柯南伯格电影。只是没想到,作为一部具有个人创作生涯总结性质的作品,它竟果真选择了这样一种毫无迂回、几近论述的展现方式。影片设定在暧昧不明的未来,在未加事前说明的前提下,人们开始长出新的器官,而主人公SaulTenser(ViggoMortensen饰)则是一位通过控制其器官生长并与搭档Caprice(LéaSeydoux饰)协作对其进行重创再造的艺术家。不同于以往经常假借文学作品的电影化或其他故事来最终实现其柯南伯格式的表达,在《未来罪行》中,他没有再选择任何假托的方式去表达自己“身体即物质,电影又是物质现实的再现,则电影即身体”的观点,而是明确将有关身体的所有凝视、破坏和重塑本身,作为一种艺术活动。维果莫滕森饰演的主人公,则几乎像是柯南伯格本人作为艺术家的一张镜像。更为难得的是,柯南伯格少有地开始在一切的物质化中求索意义,这意义是关于存在并最终指向美的,正如所有艺术之于我们。于是在一如既往的颤栗里,我们共睹着影片末尾维果那张仿佛已经与神连接的面部特写,渎神数十载的柯南伯格似乎终于正式树起了一个新神,并毫不遮掩地为它写下了教义。
这“教义”原本并不是教义,而是一个武断粗暴到近乎疯狂的立场,关于一个纯粹的物质宇宙,这立场只有通过导演在其诸多前作中的反复论证,才最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电影哲学体系。
而它首先便是关于身体的,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一直忌惮至今都不敢斩钉截铁咬定一个立场的问题,柯南伯格却奇怪地,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抹去了其中一切多余的神圣性,正如影片中投影在展览现场的那句标语一样:“身体是现实。”(“Body is the reality.”),他认为人究其根本就是身体,而身体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物质的组合,这对由基督教主导的信仰传统来说,无疑已经是一种根本性的亵渎和颠覆,因为,当它承认身体全然的物质性时,便也就立马全然否认了其精神性,及其代表的灵魂,和衍生而出的所有道德。
于是这个前提首先解释了影片贯穿始终的一个核心要素,那就是台词中反复讨论着的“new sex”和“old sex”,不难看出,柯南伯格在所有有关“手术”,及涉及一个身体对另一个身体的侵入、伤害和改造的场景中,都有意地强调着一种性张力,并无数次地用“Surgery isthe new sex”(“手术是新的性爱”)将其言明了。但这层关于性的指涉却和传统观点,也就是“old sex”完全分化,这种分化在一场戏中有过非常具体的呈现:器官登记处调查员Timlin(KristenStewart饰)对身体改造程度很高的主人公Saul首先产生了一种物质性的引力,她打开对方的口器,即通向身体内部的窗口,那是渴望越过代表着社会角色的身体外部侵入另一具身体的内部,从而洞察其物质性。但当这种互动最终发展为传统意义上的“吻”时,Saul便将一切叫停了。《未来罪行》的手术式性爱,无关乎任何布鲁埃尔或侯麦式的资产阶级欲望游戏,是一种纯粹的张力,这种张力是完全物与物的,正如他在《欲望号快车》中将其和无限迫近撞车时刻时那充满危险吸引的力所做的沟通是一样的;而在其1991年的作品《裸体午餐》(NakedLunch)中,他则通过将打字机化身成甲虫、写作者化身成“代理人”,把写作这样一件原本属于绝对精神性的行为转化成了两具身体间的关系,一种绝对的物质行为。所以理解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电影中其他令观众感觉受到了道德挑衅的所有场景,就算是一个被杀死,尸体又被当作艺术媒材来对待的孩子。
在这样的强前提下,柯南伯格与电影中的人物一起,展开了本片关于艺术乃至最终关于人的存在的各种探索。其中一条主要的线索,便是对意义的求索。“Body is empty, empty of meaning”(“身体是空洞的,意义的空洞”),这是主人公Saul和搭档Caprice在一次表演中宣讲的内容,这句宣言可以说是电影中各个角色,面对器官的增生和演变时,分享的相同困境,也是他们不同艺术探索的共同动机:在没有生理学功能的器官上刺青,也就是在没有意义的物质上创造意义。柯南伯格又一次通过一种极端化的设定,将本身就深植于我们的形而上问题实现了真正的具象化。那么,如果说主人公搭档代表着一种纯粹的美学人生观,那食塑料的另一侧则代表着另一种。他们主张“synchronise le corps et le monde”(使身体和世界同步),通过演化出消化塑料的器官,来打破自然生长的有机物和人造的无机物之间的不同步,这种假设当然是粗暴的,可这也正是独属于艺术的粗暴。
于是这些带着相同困惑走在不同求索路上的人们,互相吸引,形成了一种隐秘的地下组织,这也是柯南伯格电影中的“异类”间一贯的组织方式(《欲望号快车》里追寻撞车快感的人、《裸体午餐》中践行新的写作观的人、哪怕是《感官游戏》中一同进入虚拟世界的人),在一种半自觉甚至无意识的引力驱动下,他们以地下组织般的形式聚合在一起,共同信仰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力量。而他们的坚信,则又恰恰是因为这种力量是由代表着唯一真实的身体发出的。柯南伯格便是以这种方式在电影内外聚拢起了一个个异教团体。而当手术刀划开身体,这是未来罪行,却也是所有异教徒们终于走进那所他们的教堂,然后领受圣痕的礼拜日。
回看作为电影导演的柯南伯格,从影数十载,创作了大量被认为不入流的邪典片,B级片,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暗暗靠近着一种接近本质的电影观。根据克拉考尔的物质现实复原论,不同于其他艺术媒介,根源意义上的电影始终是从对物质现实的如实反应开始的,无论荧幕上的画面多么刺目荒唐,它却具有着根本的物质性,那些充满躁动、挑衅、不安的镜头,那些令人不适的粘液和肉体,背后其实是如此沉静肃穆的静观,他用所谓的“身体恐怖”诉说的,其实是不要恐惧,身体就是万神殿。如今在他从影生涯很有可能的末端,柯南伯格却用了一部充满大量论述对白的电影来为自己的异教世界写下教义,这是自我背叛吗?还是挽歌性质的?我们不知道,但相信在问起他关于电影的未来时,他还是要说:“既然电影就是身体,身体在进化,电影也会进化。”
希腊岸滩上废旧摈弃的船只、Saul Tenser死神般的装扮似乎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我们柯南伯格对这个世界的不确定和悲观。
身体是真实的,而疼痛是我们身体的预警,随着人类社会的推进和人的进化,我们的身体却逐渐失去了疼痛,甚至也不会感染。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里,脆弱飘渺的我们该如此继续存活?每天喝的水、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都不可避免地遭受污染,于是这些陈疴之物慢慢在我们的血液里无声无息地流淌,很快便与我们的身体尝试融合。人类便进化生长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新器官,有的被看作是恶性肿瘤,而有的则被看作是那崇高的艺术品。
艺术来源于痛苦,身体的进化,全身长满立体声的耳朵人、能够吞食消化塑料的父子,使我们很难再去界定“什么是正常了?”甚至“什么是正常的人类?”人不再是以相同的生理器官来辨认了。从古至今,人经历了循序渐进的繁衍进化,也变得很不一样,只是在《未来罪行》里我们一时难以接纳这个事实。在这个以切割肉体为欢快的世界,现场表演取出新器官的行为艺术还有器官纹身等诸如此类的器官艺术似乎也对当今艺术和政治嘲讽了一波。
但很遗憾,总觉得《未来罪行》对柯南伯格较以前的经典作品并没有什么革新,似乎仍以相似的body horror(类似的《感官游戏》)去探讨些重复的问题。
非常自恋,非常做作。比小K台词更令人不适的是自恋的老白男柯南伯格在这儿无病呻吟、故作深沉、秀深度
对xing哀的探索,和蹂躏肉体的别样迷恋和高潮,都还不如《杀手阿一》里对着尸体的疯狂撸she。故事苍白,背景简陋,概念极端也不新鲜,笨拙的设定略猎奇,但掩盖不住想象力的贫瘠。
切实感受到一种暴力的身体美学,也因为这不愿意打差评。但是一切都架构在空洞的概念和批评鲁本时候又有什么区别。我就是小K那个old sex,畸形新性癖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看完特惶恐,理解不了get不到,觉得自己又成了傻波依。从打欲望号快车,裸体午餐开始,这些个男男女女的那点儿事你就不能像日本人学学大大方方的拍个痛快吗,非要整一堆物件儿在里面裹乱,不带家伙儿事就不能ooxx吗?!btw,字幕组白辛苦了,完全不用带字幕看,帮助理解程度加了1%
# 75 Cannes 主竞赛# 两个小时的煎熬,全程没有停的大幅对白不知所云,除了外科手术没有其他了
柯南伯格对未来人的物化、异化想象一直纠结在官能维度,尤其是sex层面的官能维度。整部电影更像是一个关于器官演化想象的高概念维系之下的艺术片,或者甚至就是装置作品——床、椅子,没有痛感,不会感染,可以消化塑料以及人工化工产品,老式sex作废,外科手术替代sex,内在美,这些概念串联起了电影的文本运转。有个悖论,就像有限之人无法想象无限之上帝一样,人如何摒除非人的意识想象非人类?sex即手术这个概念也许是非人的,但比如拍摄蕾雅·赛杜赤裸身体的那场戏,明显感觉到摄影机后面还是人的意识在掌控,对于色情表达的微妙把握依然是人的意识在起作用。结尾维果·莫腾森吃下塑料制品,留下眼泪,人类器官的悲剧性演化已经无可挽回,封闭了想象的可能,并不高明。一部未完成的作品。
4.5 估计很多人会以为是各种奇情重口味的刺激类型片,结果看到的是绝对概念化、点缀着冷幽默、讨论着艺术创作和资本垄断的话唠寓言,以固定空间内的对话戏为主,两三段“性爱”和“表演”作为穿插,其实更多是《大都会》的精神续作,Body Horror的回归更像是类型元素的障眼法。维果影帝考虑下,回想起来是蕾雅赛杜那场“表演”独白戏印象最深。
感官刺激是表象,艺术概念是形式,政治喻言才是核心。影片前半段用一场艺术概念秀,来展现行为艺术家索尔·滕泽对身体的掌控,同时也展现了人们对掌控身体的痴迷:当身体有痛觉时,我们用抚摸捆绑抽打来寻求刺激,当身体不再有痛觉后,我们用切割器官来制造快感,折腾身体是人类通往高潮的唯一途径。后半段则是政治喻言,身体即政治,政治即控制,个体通过顺应器官来掌控身体,资本通过收割器官来掌控身体,政府通过注册器官来掌控身体,谁掌控了身体,谁就掌控了进化的定义权,三方势力看似暗流涌动,但如同行为艺术家在结尾处做出的选择一样,实际上个体始终处于主导地位。
依然是“身体恐怖”的柯南伯格,只是这次一点也不恐怖。进化论、内在美、新罪行——左、中、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政治隐喻。手术即性爱的概念就像空壳,说真的还不如钛呢,好歹钛是人跟车做爱。看完我也想吃塑料了...
很久没看过把自wei感诠释得这么抽象又恰如其分的影片了:都知道纸面意义上的自wei是啥,但一旦实施起来,对撸和射的时机反复徘徊斟酌把握还是让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甚至连过后的虚空衰弱颓唐也惟妙惟肖。男主一副死神的打扮更是给了身体快感一种濒死极致体验。那个吃饭机械椅是绝妙的征象,对于在眼前无规则晃动却无法及时吃到的食物产生了一种高潮预期式的强烈贫瘠渴望。看片过程中意识到此前一直困惑的柯洛南伯格和大卫林奇之间的区别:前者是由一个空泛又众所周知的概念出发,去反复盲求细致入微的感官感受,如女主所言:creating the meaning out of emptiness;后者则是以最微妙的心理感受为动机,将其放大成宏观的精神分析宇宙。看介绍说剧本二十年前写就,其实和《欲望号快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Cannes# 像钛的视觉但其他的又比钛陈旧太多。不是很喜欢。也可能是我福柯读少了。左边小哥数次捂眼睛,右边男朋友数次抱紧我,在瓦尔达厅本色出演一个坚强中国女人。
delivery和theme两方面都充满了刻意与雕琢,没看到血肉横飞的奇观,也没觉得堆叠出来的现代性批判多有攻击力,感觉这种电影的表达能力已经耗尽了。
福柯看了很欣慰,说“亲爱的朋友,一切未来也好生活也罢,都是灰色的,唯理论之树常青。”
放在任何现实主义电影里都会滑稽可笑的形而上讨论包上了身体恐怖的外衣就值得被理论化了吗?在撞车中可以一言不发就把情欲完全从插入式性交中抽离,直接和暴力本身进行连接,就连车甚至撞车都只是一个媒介。而到了未来罪行,俨然一副不用嘴硬不起来的潦倒样子,居然要口口声声说起手术如性爱,新性爱旧性爱这些可悲的自诉。唧唧歪歪大半天,还不如自己前作的一个远景。
概念上以切割和痛感作为新型性爱模式,试图颠覆所谓传统和体制,但大段对话如论文般空泛无趣,概念的新奇散去之后便落入符号隐喻的窠臼。而概念本身其实也很单薄,如今用药物/暴力/濒死体验换取性快感的现实并不亚于电影,而阶级隐喻/环境污染等内核又挖得太浅,总觉得柯南伯格的想象力开始匮乏。摄影也有点阴间,看完只想要一打old fashioned sex来冲喜😂😂😂
这个不都被他自己拍烂了吗?80年代的东西,哪来的前卫说法。
不理解 小k的演技又回到了暮光之城
不钛行
牛是牛的,有Titane的表象但不会有Titane的命(?),某种柯南伯格概念的集大成者。/ 蕾老师your triangle of sadness really stands out wow / K好棒,但我土,还是想看柯南伯格拍她和Rob的Fan Fiction. #sorry#
道理我都懂,但也是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