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是陈凯歌较为冷门的电影。之所以冷门,是它处于陈凯歌导演作品序列中高不成低不就的层次。论高,有《霸王别姬》、《荆轲刺秦王》这样的神作;论低,有《无极》这样的奇葩。大多数观众对陈凯歌的认知,大抵在这高与低之间二者选其一,很难有人会提起他那些中层次的作品。然而就像某些比赛、评比在计算最后结果时,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一样,陈凯歌的那些中层次作品更能体现陈导的优点与不足。《风月》、《梅兰芳》、《妖猫传》是这类中层作品的代表。
以《风月》来说,一部电影的关键除了故事,还在于它想传达的主题和情绪,故事是依附在主题之上的。那么《风月》到底讲了什么呢?是爱情悲剧吗?是这样,忠良直到大小姐嫁人后方知回头,可为时已晚。这爱,忠良悟得太迟,大小姐等得太久。爱的遗憾是影视作品重复的最多且不为人厌烦的主题。是封建礼教下对人性的摧残吗?是这样,庞家大院的每个人都被困在这个牢笼中,哪怕时已民国,即便在花都见识过各种新事物的忠良也摆脱不了少时给姐夫点烟,被奴役的压迫。以上主题,均有所指,但并无突出,未能给人以深刻的情感滞留。因为当你看完整部电影,捧起茶来品两口试图回味适才的影片时,你会发现陈凯歌的电影作品中,一方面他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哪怕在某个细节上都要体现导演个人精致的小心思),另一方面你又觉得他什么都没说,你记住的往往是情绪,而且是没有余温的情绪,就连这情绪都得分作品而论,有的作品可能连情绪都没有,空剩一堆文艺份子的长吁短叹。这是陈凯歌的劣势所在。他的作品往往是个人表达凌驾于电影完成度、观众期许之上。这和第五代导演的兴起背景以及陈凯歌自身的家庭环境有莫大关系。
第一,第五代的崛起正值国家从动乱中走出,一切百废待兴。当一个民族经历了一段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变动、灾难后,反思历史等主题占首位,娱乐反而居于其次。加上第五代导演的电影体系是反好莱坞反类型的,瞧不上好莱坞成熟的叙事规则,也没接上中国老一辈导演通俗剧里头的趣味以及中国人骨子里“不拿事当事”的玩心,浮得太高,太沉重,艺术手法毋庸置疑,在那个时代,向世界展示了独属于中国的艺术创造力,影史地位无可撼动。但这种创作思路在市场开始完善之后,对大部分观众便显得枯燥,这是由经济地位所导致的市民心理变化,安定时代下,人们重又需要娱乐了。如何在电影趣味和个人表达上达成统一,成了第五代导演在进入新世纪后的一大挑战。
第二,陈凯歌的出身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导演陈怀凯,比起同代中被评过“黑五类”的张艺谋和野路子出身的冯小刚,陈凯歌可谓是“天之骄子”,注定了其生来就是拍电影的。陈凯歌打小文学素养极高,好读书也会写书,出版过《少年凯歌》一书,里头的文章今日读来,亦能感觉到陈凯歌扎实的文学功底,陈导绝对算得上散文大家。然而电影和文学终究是两种表现形式,回到电影创作上,陈凯歌的这种文人气质是一把双刃剑,其时常用错了边。环境因素和个人因素,让陈凯歌不能(估计他本人也不屑)像张艺谋一样探索电影的表现形式,视听感受,而是沉醉于诗人气质的个人表达无法自拔。当然,导演有表达欲是肯定的,没有强烈的表达欲当不成导演。关键在于如何平衡,李安的文人气质并不影响他的电影,反而锦上添花。
陈凯歌的这把双刃剑,使用是否得当,有个至关重要的前提:一个好剧本。《霸王别姬》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李碧华的原著和芦苇的改编。当有一个好的剧本作为基础时,陈凯歌的氛围营造和细节把握,是电影的加分项;当剧本单薄时,陈凯歌的表达欲就喧宾夺主了,时而会让角色说出不属于人物自身的话,而是导演的话。不是不可以,王家卫电影中每个角色的口吻大体一致,即流放、疏离、孤独和不安全感等属于现代人的特质。区别在于陈凯歌拍的大多是故事片,人物有性格,故事有起承转合,不似王家卫般的随性。在这种有一定规格的剧情片中,个人表达过大,又不能和角色达到自恰,是剧作上的失衡。
另外,陈凯歌偏好话剧风,无论是《荆轲刺秦王》、《风月》、还是《无极》,演员的表演和环境氛围的营造都趋向话剧。此法有利有弊,好莱坞早期电影由于电影这门艺术处于发展中阶段,技术有限,剧本构建和表现手法一定程度上是借用的话剧,尤甚者如比利.怀尔德。在这种技术有限下反而让创作者更聚焦于电影的故事本身,而不被过多的不必要因素影响,所以你现在回看好莱坞黄金时代的那些影片仍觉得饶有趣味,因为它更注重于一个故事的完成度,而这种完成度的构建,来源于话剧,如《满城风雨》、《育婴奇谭》、《彗星美人》、《欲望号街车》。昆汀承袭了这一点,昆汀的绝大多数作品都有话剧因素,《落水狗》仓库戏的崭露头角,等到了《八恶人》话剧因素更是成为整部电影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姜文是学戏剧的,《鬼子来了》、《让子弹飞》都有话剧基因,《一步之遥》走的更远,先锋派和荒诞戏剧的路子,大多数路人就都懵逼了。
以上提到的,对于话剧的借用,体现的是在戏剧张力的营造和戏剧性的设计上,陈凯歌注重的则是戏剧的表演形式。如同《哈姆雷特》中的“to be or not to be”,更多的是角色对个人内心世界的剖析或展露,是创作者借角色之口意图对观众述说的某种思想或思考。这种表演形式慎用。话剧是在舞台那一方寸之地的演出,观众只能通过演员的动作和台词来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不能有太多细微的表情、动作,因为过于细节的设计,坐得太远的观众就看不到了。所以大多数情况是像哈姆雷特一样,袒露心声,我们可以直接了解人物的所思所想,话剧的魅力在于台词,台词塑造人物,如老舍先生的《茶馆》。而电影,是影像的艺术,影像是用来让人观看,不是给人解释的。行为与动作使你最直观了解一个人的内心,留存解读空间,什么话都说破,便不好玩了。布列松、梅尔维尔都是擅长留白的高手。
《风月》中便有多段人物自白,大多是出现在张国荣饰演的忠良身上。述说着自己如何痛恨这个家庭,背负怎样的痛苦,或是我有多爱你等。这种台词宣泄在很多电影中也有,但得基于一定的情绪铺垫,建立在观众对人物感同身受的前提下,才有力道,在高潮临近前是常规,用多就滥了。好巧不巧,陈凯歌的表达欲和话剧台词形式一碰,如果没有先前说的好剧本作为支架,或是优秀演员作为台词的容器,整个段落易成为冗长的说教,陈导恨不得一股脑向观众解释,生怕观众听不懂。这个问题在《道士下山》中尤为失衡。
再者,话剧表演形式,对演员的要求极高,因为话剧的台词是艺术化的,超出生活的,你让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用莎士比亚戏剧的腔调说话,人家只会觉得怪,不会觉得美。这种美只能体现在文字上、舞台上。底子不扎实的人说起话剧腔来,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矫情。《风月》、《荆轲刺秦王》的演员阵容,无论是张国荣还是李雪健,都出色完成了任务,其气场和功底,使得人物与台词融洽,情节亦流畅自然。对于影片整体风格的塑造,起着不可缺少的点睛作用。而到了《无极》,演员班底是谢霆锋,张柏芝这样的偶像派,并不是说这些演员无实力,而是香港的表演训练和话剧的台词风格相距甚远,二者之间很难统一。故而那些原本便华而不实的台词从电影中人物的口中说出,更是显得浮夸、中二和矫揉造作。
当然,陈凯歌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不是凭空而来。如我文章开头所言,这是一个长处和短板都很明显的导演。拿《风月》为例,陈导长处之一,在于氛围的营造,情绪的把握。这一点来源于陈凯歌本人对中华文化的深刻了解和独到见解以及文学素养打下的识人识物的底子。陈凯歌的很多电影,在环境基调上味道很足。《梅兰芳》前段新老两代关于京剧破与守的对垒,《妖猫传》中对于“大唐风流”这四字最具象化的呈现,《风月》里封建礼教下的压抑气息,皆是增添影片质感的妙笔。《风月》开场便是一道冷光对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女孩,一个阴惨的画外音说着“鸦片”的好处,开局便阴森。“风月”片名二字是绿色,绿色是恐怖片中的惯用色调,旨在表现本片中,在鸦片的毒害和封建礼教的束缚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杜可风的摄影,是实现陈凯歌想法的一大重要利器,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庞家祠堂传接仪式上森然的压迫感、上海花街柳巷的艳媚、性爱场景的意乱情迷。陈凯歌的电影,在情绪,重氛围,场景营造上颇有一手,让你有明确的感知。就像一个好的潮州菜师傅,一口汤下去,就知道功夫在哪儿。
陈凯歌的另一大功夫,在细节。虽然在故事的大框架上,有时陈导的表达欲会占主导,但在细节处理上,陈导不含糊。《风月》里最可挖掘的,不是忠良也不是大小姐,是端午。端午在片中的转折,皆是陈导的精致所在。大小姐为了成为“女人”,把第一次给了端午,这场戏,拍得质朴,表现的虽是情欲,但你不会被影像所传达的内容激起一丝欲望,因为这场戏从内容上看,二人在此方面是明显的生瓜蛋子,过程是尴尬的,但也因为这种“不熟练的尴尬”,营造出了一种生活感,从生活感中点明了人物的最初性格及其后的转变,大小姐开场的单纯、端午的忠心与天真,皆是在这一场戏破的。
这之后,大小姐许身忠良,然而忠良背信而走,独去上海,大小姐经历这一番打击后,神情恍惚,得有端午喂药才成。有一段端午给大小姐喂药的戏,大小姐每日的口中只念叨忠良,端午怒而摔碗,置气而走,这是电影中端午第一次对大小姐有叛逆倾向。端午的变化在某一层面上,又与忠良的经历相叠。二人都是礼教压迫下继而反抗的奴仆,只是结果不同。端午在上海街头迷路后,被各种身着艳服的小姐招呼,开始不自在,但回到住处后,便强暴了大小姐。这时的端午光着上身,大小姐身着洋服,两者的服饰和所处的位置与在庞家大院是截然相反的。脱离庞家大院的压抑,来到欲望之都上海。在连番拒绝小姐们的诱惑后,端午想通了,正好对应了忠良所说的那句话“上海是男人的天下。”(虽然他不曾听忠良亲口提起,但环境对人是有诱导作用的)。所以在住处的情况是,端午光着上身,这是在袒露男性原始的欲望,是征服欲和占有欲;而大小姐穿的是洋服有别于大院里的绸缎,原先是正统、威严的,现如今是艳丽,诱惑的。她在端午眼里,不再是大小姐,只是个女人;这里也不是庞家大院,这是上海。这一行为,是欲望使然,也是反抗使然。忠良的斗争对象,是姐夫;端午的斗争对象,是大小姐。所以忠良毒了姐夫,端午上了大小姐,这是对他们所受压迫的反抗,而他们皆换来了一记巴掌。
影片末尾,端午梳起了和忠良一样的发型,忠良反而颓废了。端午的眼神不再天真,看到的只有狡诈。二人命运上的重叠,体现在导演对细节的铺垫和把握能力上。所以陈凯歌的那些中层次作品,往往也会有一两个出彩的人物或人物与人物相处的段落,人物单体是没有魅力的,人物与人物如何相互制约、影响,才是魅力所在,差异塑造个性。还有一个典型是《梅兰芳》中福芝芳与孟小冬关于“白开水干净”的对话,简洁有力,人物个体性格,彼此关系,暗流涌动的氛围,都立起来了。
近年来陈凯歌热衷于上综艺节目当导师,因在节目中所展现的精湛文采,对表演丝丝入扣的理解,对演员灵活的指导,故而圈粉无数。可见陈凯歌吃透了人物,但为何近年来的电影质量仍差强人意。结合上述的优点和不足,我们可以看到陈导在细节和局部的把握上可称一流,但他缺少对整部电影走向的把控,有佳句无佳章,影片最终呈现的效果,便散了点。本来他可以学张艺谋,用个人趣味在某些细节、转折处做些手脚,让观众暂时忽略剧情的单薄,但又克制不了表达欲,电影在观感上太实,剧本又华而不实,整部电影就萎了。从陈凯歌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编剧在一部电影中的重要性,这是现今中国电影界理应重点关注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来,编剧对于电影的贡献,往往被忽略,急需更多的创作型人才。
说回陈凯歌,如果陈导能有一个好的剧本和克制一下表达欲,我相信他是能拿得出好作品的。有时反而觉得陈凯歌更适合当一个文人,写写诗,写写散文,文人的特质在于随心随性的表达,这恰好是陈导的个性。当文人的名望可能比不上导演,然而凭陈凯歌的文学功底,加以时日,不失为中国文坛一方巨匠。可惜,陈导还是在路上偶有偏差,过于“曲高和寡”,忘了电影本质是一门大众文化。唯有在综艺节目的授课中,才能让人意识到他的才华。
《风月》是中国第五代导演陈凯歌继《霸王别姬》后又一部以民国为时代背景的作品,全片流动着古色古香的东方式情调,风格清冷凄迷,通过细致描写男女主人公几近病态的爱欲纠缠,将旧中国的风雨飘摇和满目创痍揭露得淋漓尽致。
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是男主角郁忠良。他的性格极其复杂,外表俊美潇洒、风流倜傥,内心却阴郁孤傲颓废,时常“以强烈的自尊来掩饰强烈的自卑”。童年时代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以及姐夫的变态凌辱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使他在冥冥中被命运牵引着滑向堕落的深渊,最终在黑暗中独自毁灭。
忠良的扮演者张国荣曾说过:“《风月》这部戏的确是解读一个男人的爱,至少是从男人眼里去看一个奇特的女人的爱。拿这一对男女各自对爱的不同态度作剖析,作比较,探讨的是一个旷古持久的话题。当然,人们感兴趣比较多的是探讨女人们的爱,而对男人的爱探究的少些。其实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郁忠良这角色挺特殊的,你一味把他往坏蛋那边推,或者简单的将他演成个多情种子都不行。他是个欺诈女人,吃软饭的家伙,难道说这种男人也有爱可言?但是假如你剖开他的外层,从他个人的历史去考察,他是个童年受欺凌,心灵有创伤,心理有障碍的男子,但又是个天良未泯的年轻男子,爱火在他心里还没有完全熄灭。说实在的,这角儿真难把握。拿郁忠良跟几个女人的关系来说吧,他原先是拿如意当猎物,也就是敲诈一个又一个女人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可是最后他自己竟成了爱的俘虏,因为他不可能,也不敢去真爱,最后他只能走上一条崩溃的道路。郁忠良回苏州去欺骗勾引如意,是拆白党老头子指派的,但是他一接触这纯情少女,发觉自己爱上她了,他又退缩了。因为他小时被姐夫欺凌,庞府的男盗女娼糜烂生活,使他对两性间的爱有一层心理障碍,恐惧并且反感。混迹上海黑社会,又使他学会拿男女间的爱当一种手段和游戏。爱对他来说,是一个陷阱,一剂毒药。”
就我个人看来,《风月》中的忠良与苏童的长篇小说《米》中的五龙有很多类似之处,他们同样被生存环境和欲望扭曲了本性,成为阴暗怨毒的“复仇者”,企图以毁灭一切的形式来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彻底的悲剧人物。与五龙不同的是,包着仇恨外衣的忠良潜意识里仍旧渴望着爱与被爱,然而爱情对于他只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的一生中始终在不断逃避,毒害姐夫后逃到上海,“拆白党”生涯中逃避着一个个对他付出真情的女人,回到庞府后逃避着自己对如意的爱。当他对如意下毒后,再次满怀悔恨地准备逃离。而同时他又不断地被抛弃,江南、北京、上海,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真正的停泊地。他的生命是腐朽而虚空的,如行尸走肉,昙花一现的爱恨只是一抹病态的苍白,点缀着曾属于他的记忆。
巩俐扮演的女主角如意,被导演陈凯歌比喻为“阴影里一朵艳丽的鲜花”。她性格独特而复杂,痴情任性而敢爱敢恨,与《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在某种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是庞府的大家闺秀,从小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中长大,浸淫着陈旧颓靡的空气,寂寞和空虚造就了她的敏感忧郁。由于父亲畸形的教育(从小就往她脸上喷烟,说鸦片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致使她在少女时代蒙受了景家的退婚之辱,因而变得自卑自怜。用陈凯歌的话来说:“女主角如意是个豪门闺女,她其实没受过什么教育,至少没受过新文化新思想的熏陶。她的成长过程有个很特殊的地方,既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但是结局是达不到她所追求的自由境界。她追求的东西是新时代的,但是她付出了一切却没有得到,从这个意义上说,她是新时代的牺牲品。因为新时代是在她们这些女性的痛苦代价之上诞生的。”
叶兆言原著《花影》中放浪形骸的妤小姐,到了电影《风月》中却摇身一变成了娴静温婉的如意。前者热情如火,后者清纯似水,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同样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妤小姐是“冲出了天井,像一阵风似的从过道上跑过”,白色孝服里藏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脚上穿一双很刺眼的大红绣花鞋;如意却一袭雪白衣裙,长长的马尾辫低垂在身后,袅袅婷婷地走过。然而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内心却有着相同的骚动以及纯真热烈坚定不移的信仰。
相形之下,表面看上去含蓄内敛的如意所作出的惊世骇俗之举无疑更加令人震惊:她从端午的行李里发现了那张“天香里女人”丰姿绰约的照片,由此断定他喜欢真正的“女人”,即非处女。为了得到他的爱慕,她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初夜献给了一直苦恋她却不被她所喜爱的端午。而后如意与忠良缠绵时,便痴情地对他说:“为了你,我跟端午试过的。”一般人很难理解她的心理,其实这与她自小所处的环境有关。女人的贞操观和道德观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社会的产物。而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教育,所以她既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忠实,也不在乎忠良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她死心塌地爱着他,单就精神方面而言她是完全坚贞不渝的。
可我总觉得如意对忠良的爱有太多的盲目成分,正如王安忆的《荒山之恋》中所言:“女人爱男人,并不是为了那男人本身的价值,而往往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们奋不顾身,不惜牺牲。”这种牺牲本身就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和诱惑,如飞蛾扑火般,用一刹那间的光和热将燃烧生命成灰烬。当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如意听到忠良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她的芳心已经被他所俘获。他仿佛象征着陌生而新奇的命运,朝她张开双臂。而她潜意识里一直强烈渴望挣脱庞府的樊篱,去寻觅属于她的自由。镜头中的如意倾慕痴迷地望着忠良,却似乎忽视了他眼中那抹黯淡和失落。
他冷傲而轻蔑地对她说:“这就是你穿的衣服,你读的书,你每天过的日子吗?这些绫罗绸缎,真是丑极了。你知道这十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吗?苏俄革命……世界大战……北伐……国共联盟、列宁、孙文、打倒列强……自由恋爱、男女平权……年轻人流血不流泪……这些你都知道吗?北京的女学生,穿着黑长裙,上衣短短的,腰身紧紧的,手里举着小小的纸旗,走在那宫墙下面。那墙是红的,又高又直。两边全是一行一行的垂柳,飘飘拂拂。北京的天,又高又蓝,紫禁城的角楼是金的,白色的风筝飞上天,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看不见了!……你真的想永远呆在这儿吗?”
然而那一切只是忠良的想象,其实他根本没有去过北京。当年他离开庞镇,决定去北京念书,却在人烟嘈杂的车站迷失了方向。他阴差阳错地去了另一个地方——纸醉金迷的上海,从而注定了他下半生“拆白党”的生涯。而庞镇的人都以为他是从北京念书回来,这更加深了他内心的自卑感。因此他面对如意不由自惭形秽,以种种冷漠和嘲弄掩饰着心内的畏怯。
后来,如意在忠良的头目“大大”的安排下,看到了“天香里女人”为忠良殉情那惨烈的一幕。她穿了一身洋装来到那家叫爱都的酒店去找忠良,问他:“你爱过她吗?”
忠良的回答:“这关你屁事?你到上海来,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个吗?你以为你穿了这身洋装,就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我有过多少女人?我骗她们,耍弄她们,害她们,把她们踩在脚底下!可她们呢?她们还是要我。跪在我面前,为我哭,为我笑!”
面对着忠良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意只轻蔑地苦笑,重新问他:“你爱过她吗?”
忠良呆呆地凝视她,目光中充满仇恨:“我再也不是你们庞府的仆人了,上海是男人的天下!”
然而如意对忠良却一往情深如斯:“忠良,其实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你爱过我吗?你说,你说呀!”她无限凄酸地望着他,满怀最后一丝希冀,不甘心地追问着。她的话击中了他最隐秘的要害,伤痕蔓延开来,血肉狼藉。痛苦扭曲着他的脸,他不敢注视她的眼睛,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当忠良得知如意即将成婚时,终于决定面对现实,而此刻那份爱已经失去,他永远失去了她。
全片中最使人辛酸的莫过于以下这段对话:忠良:“不……这不是真的,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不是爱景云才跟他结婚的,你是赌气的!你心里想的……是要和我走。那好,我们去北京,这一次,是真的!”
如意:“我不爱你了。”
忠良:“你跟我去北京!”
如意:“我已经不爱你了。”
忠良:“那你为什么要去爱都找我?!你不去爱都找我……我就不回来了。”
如意:“我去找你,是有话要问你,可是你不回答我。她问你不回答,我问你也不回答。现在我明白了,你回答不了,你怕!你的心已经废了,你不会爱了!”
忠良:“我爱你!”
如意:“晚了!”
忠良:“我爱你……”
如意:“已经晚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做新娘子了。我从小就想做新娘子,每天都在等啊,等啊……我的新衣服就要做好了,新郎我也选好了。我什么都会做了,我要做新娘了……”
嫁给景家是如意追求真爱而无望之后万念俱灰的决定,无论她将要托付终身的那个人是谁,无论她是否依旧爱着忠良,都已不再重要。然而痛失爱人的忠良,无法遏制心中仇恨的火焰再度蔓延,于是他在她的烟里下了毒,把她害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废人。此处张国荣将忠良目睹如意中毒时那惊诧、悔恨、痛楚、绝望等复杂的面部表情诠释得淋漓尽致,演技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而被毒成废人的如意被人用轮椅再一次推进祠堂时,穿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长长的马尾辫,鬓旁插着小红花,蜡黄呆滞的脸庞如同一具风干的僵尸。而下一个镜头幽幽闪回到童年那个月圆之夜,天真无邪的忠良、如意、和端午在祠堂里捉迷藏,欢声笑语被低沉的音乐吞没,给全片平添了几分沧桑悲怆的况味。
阴郁、颓靡、暗淡,是这部影片的主色调。比起《霸王别姬》的璀璨光艳华美灿烂,《风月》只是一片神秘幽冷的青灰,隐隐漂浮着几许江南特有的诗情画意。庞府那阴森深幽的祠堂,一盏盏随风摇曳的油纸灯笼,一望无际的菏塘,歌舞升平的旧上海街头,“天香里”房间里火红的玫瑰花,一盏烟枪,一只耳环,一把钥匙,一瓶毒药……种种美丽而诡异的意象,将《风月》中的陈年旧事娓娓道来。再配上杜可风扑朔迷离的摄影,和赵季平苍凉空茫的音乐,细细反复体味,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煎熬。
而“风月”,到底是“风花雪月”,还是“无形之大莫过风,有形之大莫过月”?我无从知晓,却不由想起张爱玲《金锁记》中的句子:“窗外还是那使人汗毛凛凛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一个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阳。”
《风月》里的人物都是被囚禁的疯子,他们在疯狂迷乱的世界中苦苦挣扎着,看不到天明。然而在这样忧伤苦涩的影片基调中,尚有一丝淡淡的幻想去温暖伤痕累累的记忆,由此吸引着我们继续看下去。
我至今仍然无法忘记忠良与如意那场突如其来的激情戏:橘黄的色调染满整个荧屏,他与她,赤裸的臂膀交错旋转摇晃,黑发颤动燃烧,微皱的床单如一池春水……这一组镜头拍摄得热烈而含蓄,暧昧而唯美,像一幅沐浴在阳光中的油画,给人格外神圣纯洁之感。
陈凯歌作品《风月》所表现并挖掘而出的美学价值,如同一座迷宫,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其中的意境难以言喻。而影片中那份令人心魂俱伤的绵绵怅恨,正是“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前天刚看过了,一部在几年前惊鸿一瞥间,只记住了名字的电影《风月》。那时,只来得急看到几个孩童,在点着江南庞氏灯笼的大宅中嬉戏,然后便剧终了。所以,心心念念的想找出原剧来一度风采。
剧的开篇,就是一个女孩坐在一块刺绣屏风的前面,背后传来苍老的
声音说:“鸦片,是什么?我的乖女儿。鸦片,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那妖娆的气氛让我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这正是清末的写照。
一个落魄的家族,正像一只渐渐腐臭的巨兽,等着秃鹫的啃食。那些还活着的祭品们,焦躁不安的想要逃避厄运,最终还是成了时代的美餐。如意是如此,郁忠良也是如此。但端午不是,他是一个旧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也是个奴才根性很强的奴才。在未看此片之前听了很多介绍说这是一部爱情片,看片之后却发现剧中根本没有爱情。
首先是端午:
如意登位作大当家的那天,端午躲在门后看如意的眼神,我本以为是爱情。但那不是,那只是一个奴才对高位的窥探。他倒是没有登上高位的野心,他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奴才,希望随着主子的身份水涨船高。后来为了如意,忤逆了家里的长辈势利,也只是护主心切罢了。然后那句,“如果姐姐嫁了,我也跟过去。”更是他憧憬向往的境界,一个奴才得到主子的信任,能随其左右,近身伺候,甚至可能允许他观看主子与姑爷的云雨,这是最高的荣誉。但是如意的决定却打破了端午的憧憬,为了郁忠良而要借用端午的身子。表面上说是希望自己变成妇人,但她何尝不是在拿端午来试毒呢?在前剧一直说如意是个毒人,所以不能婚配,那只有找个人来试试才能破除这个谣言。当然,如意是不会想到端午是死是活。就在,如意第二天兴高采烈的去找忠良时,我都在猜测端午是不是死了。索性他还活着,但是再也不是以奴才的本分活着,
他对如意产生了独占的欲望,直到他后来强暴了如意。他变成了一个恶劣如斯的男人他鄙视如意是个不洁的女人,是一只自己和忠良穿过的破鞋。
然后是郁忠良:
从头至尾,郁忠良对于如意就没有过爱恋,就算是最后的那句“我爱你”,都只是假话。忠良是个说谎能手,他说的谎话就连他自己也骗过了。他对着如意撕声力竭的大吼,还拿小时候那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做幌子,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意的拒绝。于是,他又想重演一次当年的戏码,拿出封存多年的毒药,为如意烧了一次烟。希望这次可以如愿的去到北京重新开始。终于在看到如意毒发的样子时,感到了良心的打击。惨叫了出来,这次没有了姐姐的保护,等着他的只有枪子。
最后说说如意:
这个从小就闻烟长大的大小姐,因为在少女时期的被退婚,而对于恋情更加的渴望。由于成了家里的掌权人,让她偷得了自由恋爱的机会,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获取爱情。先把自己变成妇人,然后用这个身子让忠良屈服,就这样让自己嫁出去。但是,没有成功,忠良把她丢在了火车站。后来的上海之行,让如意找到了使命感。为天香里的女人讨问郁忠良的爱。在回到庞家的时候,当年退婚的景少爷,来到了如意面前,与郁忠良一样的英俊潇洒、风度偏偏。还有那一样推着自行车的带着新时代的朝气。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归宿。她当年的夫君回来了,所有的一切又变得美好起来,。穿着新嫁娘的喜服,跟自己的过往恶习作最后的告别,她最后一次抽忠良为她烧的烟,然后让自己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刻。
他们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了,然后又将另一个祭品端午送上了路。
也是毕业了心无挂碍,这才看看文艺片,两个小时电影中间暂停了两三次,其中一次还是跟朋友聊天去。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Z以前的剧透,所以剧情流水一样淌着,我知道它到哪里去,也就不急了。看完风月我才理解张艺谋对巩俐的用心良苦,巩俐到底不是南方的女人,举手投足都略显笨拙,容颜也少了那水乡娇滴滴的标致,像《风月》这般安插进荷花悠悠的江南,实在不够伶俐可人。也难怪,《妻妾成群》好好的园林景致被张艺谋生是改成了干涩的乔家大院。陈凯歌倒是不管那么多,许是在《霸王别姬》里用得顺手了,便直接拿了过来,可惜仍是洗不掉北方的淳朴味。
看片子的时候就在想,谁演如意更合适,而周迅几分钟的客串倒让我茅塞顿开,想起周迅在《橘子红了》里面的表现,若和巩俐角色互换应是更好了。巩俐年纪总是显得老成,不如去客串一下风尘舞女,而周迅纤巧的瓜子脸,干净透彻的江南韵,偶尔叛逆的灵气,实在更适合如意的性格。而且总觉得,演小如意的瘦骨嶙峋的姑娘长大也是更像周迅,而不是巩俐,很难想像在压抑的庞府里,抽着大烟,还能长得那么丰满。
以下是剧透,一股子旧时代的霉味,就硬生生地发酵成了出戏,可惜此情不关风与月。
电影开篇,小如意独自对着镜头,面无表情,画外音慢悠悠地说着,鸦片是什么,我的乖女儿,鸦片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啊。小如意忽地咧嘴笑了,犬牙白白的,好像传说中刚刚养成的小鬼,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如意就是瘦,穿着白色的短裤肚兜,赤着脚,搅乱了女人们的牌局,闯进了祠堂,身上的铃铛遥远地响着,引着管家在身后气哄哄地追,直到穿着白色小背心的小端午抓住如意。如意才领着端午走出祠堂,光洁的后背上,肩胛骨突耸着,小忠良那时从远处走来,白色的马褂,整齐的头发。然后小如意转身,微蹙着眉,两条麻花辫一荡一荡的,端午也随着往祠堂里看,忠良安静的眼神却是落在了如意身上。这一幕,是开头也是结尾。
只是一个人跟着跟着就不跟了,一个人得不到就决定毁了。然后所有人想起当时年纪小,哪怕夜晚鬼影幢幢,仍是氤氲一片美丽。
忠良在辛亥年入了庞府投奔嫁了大少爷的姐姐,那一年他十三岁,不读书的时候就帮姐夫烧烟,大少爷是烟鬼,苍白的一张大脸,头发湿淋淋搭在一旁,他说,忠良,去亲你姐姐一口。姐姐也说,来,忠良,亲姐姐一口。这番高墙下的乱伦终于让忠良恨无可恨,去药房拿了毒投在烟里,然后仓皇间执行李去北京,谁知阴差阳错到了上海,成了骗女人钱的小混混。欢畅里喝酒赌博,总是这样,亲女人一口,亲掉一个耳环便是战利品,然后幽会处,合伙要胁,劫了人家的钱财。
上海的老大让忠良去骗庞大小姐来上海,忠良内心挣扎中回到庞府,仍是荷花塘中撑船的水路,来来回回不知积了多少人的怨气。他勾着如意喜欢他,能对女人用的招数都在那了,如意一颗芳心也扔了下去,扔在忠良的行李中,翻出一张成熟女人的照片,坚持认为女人比姑娘漂亮。那时候端午过继过来,顶着西瓜头,什么都是跟着如意,于是如意要变女人,也是找了端午。后来如意和忠良的激情戏拍得很好,只是裸露的纠缠的后背转圈,如意乌黑的秀发一直在翻滚,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海藻一样的头发。再后来便是俗套,忠良爱上如意没有骗她到上海,倒是上海老大把如意接来让如意看看忠良的勾当,穿着白色西装,做着拆白的买卖,如意在这边隔着弄堂看,那边小楼窗口,照片里的女人头发凌乱,红着眼睛问忠良有没有爱过她,忠良沉默,女人跳了楼,死了。如意换了洋装,走进十里洋场同样问忠良爱不爱她,忠良不答。一场上海之行,三人全都变了。端午强暴了如意,他说这里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战争,那个女人为了男人去死,可她还是输了。端午回家,姐姐问见着忠良没有,端午不屑地慢声嘲讽,我真不想告诉您他是干什么的。之前退了如意婚事的男人又找了来,端午仍然穿着蓝褂子,哈着腰悠悠地说,小姐和我,和忠良,都是睡过的。
仍然是大俗套,忠良找了来,终于大喊说我爱你,如意闪着泪光说晚了,仿佛变成了琼瑶的戏码,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忠良很快沉静下来,手指抚上了药房覆满灰尘的锁,姐姐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递出一把钥匙。掀开蛛网下的布,烟枪上的玉雕仍然温润,忠良轻车熟路把烟端给了如意,又执了行李离去,只是半路上对着小桥流水,忽地悔了起来,疯子一样往回赶,仍是晚了,靠在门上哭,面容在黑暗里扭曲起来。最后忠良还是被上海来的人开枪打死了,如意被抬到祠堂上来的时候也已经没了心智,倒是端午,仍是从偏门进去,却成了庞家的主事者。
便是一场风月。
杜可风的摄影可圈可点,仿佛雾里看花,却温柔得密不透风。张国荣的演技炉火纯青,白衣白裤风度翩翩,但内心的挣扎,一个转身,一个手势,都做到了。何赛飞仍是顶着那张娇艳的脸,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都那么漂亮那么苍白嘴唇那么红,便是死在那个时代了。端午的前后转变却很明显,同一张脸,愚忠与嘲讽都让人如此信服。唯独看不惯巩俐的北方味,还有滥俗的剧情,若不是有如此完美的摄影,谁也不会把它当成文艺片的。
片子莫名其妙,张国荣风华绝代
那个压抑劲拍出来了
当我们自负或自满的时候,一定要再来看一遍《风月》,他会告诉你自负的后果是什么。当然,金棕榈得主自负的惨剧最后让徐枫买了单。
陈凯歌擅长的题材,舒琪的编剧、杜可风的摄影,氛围营造很好,细节把握也很好,《霸王别姬》是社会悲剧,这一部更大比重是一出爱情悲剧。哥哥的演技在这时候完全无可挑剔,周迅的配角出场堪称惊艳。
周迅定定凝望,落下泪来。哥哥果然芳华。
忠良以为外逃十年是解脱,其实内心早已陷在阴霾的庞家大院无法自拔;如意想等来一个太阳解救自己,却不知来的是一个假的救赎;端午以为自己可以卑微地不计付出地爱,却在混乱的大上海迷失了灵魂。景云也许真的是如意的太阳,忠良却戳瞎了她渴望光明的双眼,终于高高在上的端午则成了另一座石头雕塑。
那时的巩俐眉眼间都是俏与媚。她问,你爱过她吗?那时心却碎了一地。
这片子几乎是靠杜可风的摄影和各个主演挽救了。打光并无不妥,估计是《霸王别姬》大受好评,所以戏剧式的舞台打光借鉴,但特写、长焦和跟拍运镜都是厉害。如此好的配置:园林实景、江南水乡、民国古典,这么多的实力派演员,极为暧昧的暖色调,甚至是一股氤氲的颓唐调光,这摄影太好了。这个文本如果非要对号历史政治,充其量是一个儒家大家族的萎靡、压抑,然后是自毁,甚至《胭脂扣》都比这好多了,格局再往大一点想,只觉的是旧时儒家父权制的可鄙和可悲。我是很怀疑,没有张艺谋这样的摄影师,没有芦苇编剧,没有杜可风等,陈凯歌的作者性和审美意趣到底在哪。到底是没有自己的东西,多年后看《妖猫传》和《无极》更觉如此。7.6
你总是撩妹于无形之间,随便使个眼色,女主角的心就跟着你走了
一样是拍上海,同样是巩俐主演,陈凯歌这部《风月》和难兄难弟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一样,一前一后都是比较失败的作品,大量的顶光、部门侧光打得像恐怖片,人物的脸庞经常半明半暗,神经质的性压抑,歇斯底里的人物,故事却很单薄撑不起来,除了演员、摄影,基本没啥可看的。
不错,让人很心痛。
我不想做姑娘,我要当女人。为了你,我跟动物试过的。
陈凯歌脑子还好使的时候,拍的东西确实厉害,营造一个场,观众就进去了,几乎无可挑剔
那个端午简直是神了。
分明是恐怖片
陈拍黄土地,张拍红高梁;陈拍孩子王,张拍一个都不少;陈拍荆轲刺秦,张拍英雄,陈接着无极;陈拍霸王,张拍活着;张拍幸福时光,陈拍和你一起,张再千里走单;张拍大红灯笼和摇啊摇,陈用一部风月作总结。这哥俩到底什么情况?
3.0 看完<<風月>>再想<<梅蘭芳>>,手法結構相似,陳可謂毫無進步可言。縱使<<風月>>編劇再好,杜可風拍的再漂亮,演員們演的再好,趙季平音樂再傳神,置陳手裡,僅僅變成堆砌了。也實在可惜。
开头部分杂而无用,后来 渐入佳境,但却始终用力过猛,人物的情感上来就是100°的开水,让人没办法适应。但不知为何,天香里的女人周洁,那么少的戏,豆瓣连个名字都没有,却让我丢了魂。或许是我有故事?三星,给周洁一颗星。
我是为哥哥看的。
最美运镜最牛逼的用光,太好了这片儿,杜可风是神一样的存在。撇开故事本身的大气之比较不说的话,片子在我心里的评分一点儿不输霸王别姬。还有无可挑剔的中国式美学,其中的床戏片段也是看过的床戏当中最喜欢的。含蓄与隐忍之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