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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HKIFF夏日国际电影节(SUMMER IFF),看了伊朗电影大师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24格》(24帧,24 Frames)。我毫不犹豫认为,它是2017年第一部年度十佳(影片在戛纳国际首映)。
我喜欢阿巴斯,但一直无法称得上无条件喜欢,比如,我不喜欢《十》。
《24格》引发了一个曲终人散的问题,哪个片子是阿巴斯的遗作。去年阿巴斯辞世,我把他献给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小短片《重启未来》(2013),看做他最后一个片子。
2016年九月,我在丝绸之路电影节,又看了《如沐爱河》(2012)——他最后一部剧情片。今年六月份在上海,看到了纪录片《与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76分15秒》,短片《带我回家》,好像已经盖棺定论了,但依然觉得意犹未尽。
这一次,终于在看了《24格》,情难释怀,终于算是完成了一次与阿巴斯的漫长告别。作为阿巴斯的遗作,《24格》的存在,多少有些仓促,不尽如人意(至少不属于作者本人思深思熟虑,与世界告别的那种创作)。
这部电影在形式上,与《五》和《十》有点近似,有点挑战观众,容易被认为彰显逼格,睡意香浓。但我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它是以 CG 却又质朴的方式,返璞归真,拥抱大自然,以孩童的眼光看世界,用拆解一幅名画的框内元素,去跟观众心平气和地讲述,如何看电影这件事。
当然,阿巴斯自己是否这么解释另说。这只是他看到电影与世界的方法。短评如下:
“阿巴斯的孩子,长镜头。阿巴斯的孩子,雨和雪。阿巴斯的孩子,野马,小鹿和奶牛,鸽子,乌鸦和海鸥。《雪中猎人》引出24段画面,围绕万物生灵,把动与静,近与远,明与暗的变化,通过构图的分割,视线的聚焦和景别的深拓,写出了空与无,属意瞬间一刻,还有弹拨时间的极致美感。电影的孩子——阿巴斯。”
一点都不用惊讶啊。
早在《五》的时代,有人就说,喜欢电影的最后一段。因为深夜的蝉鸣、虫叫、蛙声,风雨入耳,会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的一切......电影发明出现之前,那不正是人类世界的另一个童年?
《24格》的雨和雪,驯鹿、海浪和埃菲尔铁塔,并没有出现我的童年生活中。如果要说最直观的触动,我会喜欢的是林间小鹿一段:景深处的幽冥神秘,呈现为光线被吸摄后的黑暗,通往另一个地方,那是顽童时代对生命与时间的永恒困惑。答案就在其中,我却不敢靠近。
《24格》多数五分钟长镜头,注视着动物们的角度,始终能引发与孩童相似的好奇心。
你好奇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好奇这个世界本身,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进而催促着长大以后的冒险欲,看更多、更大、更远的世界。这部电影,真实呈现了一个孩童发呆或走神,又可以突然惊醒的时间本质。
对这部电影,阿巴斯自己说:
“我一直在想,艺术家旨在描述一个场景的真实(现实)能到什么程度呢。画家只抓住真实(现实)的一个画面,没有之前的来路,更没有之后的去处。对于《24格》来说,我从一幅名画开始,但之后就切换到我这些年来拍过的照片,我纳进了在我捕捉那个瞬间(照片)的前后,大概四分半钟——我所想象的东西进去。”
这相当于阿巴斯做了一次空前绝后的尝试,把绘画、摄影和电影集合在了一起,深度思考。人类经历了绘画、摄影到电影的技术和文明进步,但一直以来,尤其是今天的观众,很少去反思,这个过程到底意味了什么。观看绘画时的感知全开,摄影作品所谓的“决定性瞬间”,电影的流动性时间——即便是空镜头,静物也会产生绵延效果,似乎在《24帧》体现得淋漓尽致。
阿巴斯用到的画作,就是文艺复兴时期,老彼得·勃鲁盖尔在16世纪的油画作品:《雪中猎人》(Jagers in de Sneeuw)。画中描绘了一群猎人打猎归来,画左上方的枝杈上,停着几只黑色的鸟儿。白雪皑皑的地上,孩童看着篝火,天空旋过一只大鸟。
是的,这幅画会在2017年内被不断提及。也许它被阿巴斯提及、变成去世前最后一部电影是个偶然,但是,《雪中猎人》所贯穿的世界电影史,简直会震惊到你。
《雪中猎人》是引发塔可夫斯基创作《镜子》和《飞向太空》的重要灵感之一。自不必说,自诩老塔门下走狗的拉斯冯提尔,会在《忧郁症》里,疯狂临摹了《雪中猎人》,还有其他一些惊世画作。
那几只停留在寒枝上的乌鸦,麻雀或者鸽子,它变成了2014年罗伊·安德森拿下了威尼斯金狮奖的《寒枝雀静》。
这幅画,到底表现了什么呢?罗伊·安德森说,他的片子是关于我们的所作所为,可以有不同的方式来表达。
有人说,《雪中猎人》在(老塔电影里)是讲回家,描绘了理想中的乡村生活,人类的生活、欢乐与爱。通俗说,即是所谓的田园牧歌时代,对人类不仅是一个美好的想象,而是精神与灵魂的归处。所以在我看来,《飞向太空》是饱含了对全人类的爱。
阿巴斯也如此,甚至更广袤,博大一些。
《24格》顾名思义,由24个段落的画面场面所组成,全部一镜而过。电影是“一秒24格的真理”,总听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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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格》从《雪中猎人》画作开始:平静的画面上,先是炊烟升起,再是鸟儿腾跃,又有小狗撒跑,牛群开始移动。天空下起了大雪,更兼有鸦、雀、犬、牛的声音……所有你在看画时所会想象到的环境世界,声音现场,它们全部被电影“制造”出来了。你可以粗浅地认为,静止的是画,流动的是电影。阿巴斯描摹的是,既是画家当时的眼前一切,画家的想象世界,更可能是作为观者的主观意识,或是导演本人的。
声音有什么可稀奇的?如果你还记得《刺客聂隐娘》决斗前,破晓时分的原野上,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物叫声。
有人好奇问拟音师,那是什么?人回答,牛叫啊。
一个牛叫,却让现代人,电影院的观众觉得神秘,陌生,震撼又无从辨识。或者,这也是《雪中猎人》与我们的距离。我们诞生于原乡,又离开原乡,最终越走越远,破坏、改造并遗忘了周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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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格开始,阿巴斯开始尝试拆解《雪中猎人》的雪、树、鸦、牛等多个元素(24格里面也并不全部都是)。
这一格是黑白画面。一辆车子从画面左边向右方行驶,摇下了车窗。两个野马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中,耳鬓厮磨,十分优美,浪漫,带有对生命的热恋与抒情——正如配乐里的罗曼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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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黑白。一群奶牛在海边经过,三三两两。有个奶牛伏地不起,雷鸣的天空不时发亮,一道闪电打了下来……海水冲刷拍打,愈发猛烈。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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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鹿群在黑白的林间雪地上,来回跑动,似有惊慌。又有只驯鹿,往回走,似乎在寻找失落的同伴。
被切割的画面水平,有如极简的现代摄影作品。这完全就是最典型的阿巴斯摄影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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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觅食着。风雪交加。它身后的森林,光线晦瞑,昏暗诡秘,潜藏了无数的结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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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树影婆娑,好似心恸。一只鸦落在了窗台上,画面之外,萦绕着女歌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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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不断。一群鸦停在了海边的栏杆上,一个,两个,三个,来来又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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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兀立着几个柱杆,落了几个海鸥。画面被等分为前中后景,汽艇切割着海面,竖杆确立着视线准点。海鸥群起乍飞之际, 大自然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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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草原上,风雨袭来,雨势愈大。两个休憩的狮子,迎接着一场大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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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一羊群正挤在一处避寒,一只忠实的牧羊犬,守护着它们。远方有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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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雪地的枯树下,几头饿狼,散去又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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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个鸽子落下了它的影子。这一段是彩色的,出现了奇妙的光线明暗变化(来自后期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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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海鸥,落到了地上。一群海鸥,围了过来。这简直是一个犯罪类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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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被分为里与外,外面是动的鸟儿,落在了马路上。里面是静的。里面还有阴暗分隔。车子经过,鸟儿惊飞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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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有几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埃菲尔铁塔。慢慢地,你发现,一切都在起变化。灯亮了,响起了歌声,你恍惚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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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海边的鸭子。这一段是闪回与呼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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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在雪地上,打出了一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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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在雪窝里进进出出,却不知被猫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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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鹿相似的画面场景构图,奶牛经过,有个睡着了。电影院里的观众,你们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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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两个鸦,像跑12宫格子那样,在雪地上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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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个鸦,树欲静而风不止,屋子内传来了一个人回家的声音(可看做对第24格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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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海边的小狗,像海鸥和插旗,大声吠着,宣告这是属于它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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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被砍下了一堆又一堆,鸟儿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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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前的剪辑台,iMac上放着《黄金时代》(又名:我们生活的美好时代 The Best Years of Our Lives ,1946)的 Final Scene。逐格前进,变化。年轻的女剪辑师伏案不起,沉沉睡去。窗外是摇曳的树木疏影。一曲咏叹风格的《Love Never Dies》,结束了电影。
这个结尾,不仅是我这一年最爱的电影结尾之一,很可能是观影记录里头排得上号的,就像阿巴斯拍过的那部《橄榄树下的情人》。
变化的字数,预示了《24格》是一部容量极大,指向暧昧的片子,它甚至无关实验,装置艺术,而更像导演的私人手记和点滴心声。
譬如第23格,作为单独的一段,它意图太过明显,好似绿色和平环保宣教,但如果跟《雪中猎人》这幅画一番联系,它又是极度伤感的。树林没有了,鸟儿无枝可栖,作为猎人的人类,该往何处去。
片中也有几个帧,好像过于相似,比如同样的鸦和窗。但《24格》是一部带领观众怎么看电影的片子,这关于动物表演指导,无关CG电脑处理,而是我们怎么看去一部电影。留意它的光线变化,声音导入,物体移动,空间切换,悬念设置,镜头移动……等等等等。
比如看大银幕上的前、中、后景(第8格),比如通过声音设计,立马进入到电影空间感(第21格),比如如何去表现寒冷——许多电影无法传达真实的温度体感,在于毫无想象力(第10格),还有导演的高明障眼法和斗智斗勇的欺诈(第15格)。再到最后一秒营救,突然的杀机,通俗情节剧……《24格》几乎完美地用动物替代了真人演员,达到了另外一种真实。
《24格》的朴素,在于它几乎没有出现人类,但人类又无处不在。作为放枪的猎人,作为开车的司机,作为骑艇的游人,还有拍电影的家伙们。《雪中猎人》时代的温馨美好平静,人人有事可为,洋溢着遥远模糊但却动容的田园幸福,它令作为阿巴斯最后作品的《24格》,带有一种与世界和解的宽容。
我们希望他去天堂,他选择永远留在人间。
人死如灯灭。灯灭前的一秒,如果真有传说中的走马灯,那么每一个热爱电影的人都会希望它有24帧。
人生的一天是24小时,电影的一秒是24帧。虽然只有一秒,但实际上是24张静止的画面。
当然,这在电影大师阿巴斯·基阿罗斯塔米心中,每一帧画面都不是静止的,每一帧画面都有它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一个电影导演是不会满足于摄影的。因为他的电影,就是每秒24张摄影照片(所以构图,用光,意境都极为精彩)。
用“一瞬”来代表“永恒”这种事,只是摄影师耍的嘴皮子罢了。真正的永恒是有声有色的,流动的,可感的。
《24帧》是阿巴斯的遗作,我把这看作是他人生的走马灯。
这是一部完全用影像叙事的电影。看完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叙,就只是“存在”。或者说,“美”即是“存在”。
名画里流动的炊烟,黄狗,昏鸦。
大雪中的牧羊犬,羊群和树。
海岸,风雨,黑鸦停驻的栅栏。
车窗,雪中嬉戏的黑马。
风中飘摇的树,流动的云。
埃菲尔铁塔前看风景的路人与演奏家。
海浪,黑鸦,风中摇曳的树,这些意象在《24帧》中反复出现,令人感到似曾相识。
这便是寻常。生活中奇迹很少见,能遇见的大部分都是平凡。
也有一些荒诞的组合(奶牛如何会在海滩边行进)。但它们未必就不会发生。
若没有电影这种伟大的艺术,我们究竟还会对多少日常熟视无睹呢?
《24帧》是窗外的景,世界的景。也是内心的景,灵魂的景。
这是我们所见的生活,这是我们所闻的生活。
你的人生又有怎样的24帧呢?
伊朗导演阿巴斯·基阿罗斯塔米,虽久闻大名,但在此之前还未曾看过他的电影作品。有次读到他的一个采访,谈及伊莎贝尔•于佩尔和她主演的《编织女工》,他说看完那部电影,“为自己身为男性而感到无比愧疚”。当时读到这句话很感动,作为一名亚洲导演,这句话所展现出的人文情怀一点都不输欧洲的电影大师。 电影《24帧》并非是阿巴斯的作品,而是团队在其去世后利用其生前拍摄的静态照片结合CG技术制作的24个动态影像。电影一开头,就有阿巴斯本人的一个背书,他说:画家只捕捉某一时刻的现实场景,不叙述过去,也不预测未来。在《24帧》中,我以名画开场,接着转向这些年来我拍摄的照片。这之中包含了四分半钟我所想象的,在我拍摄每张照片之前或之后可能发生的事。 想来这部作品是对阿巴斯电影生涯的一个回顾。以勃鲁盖尔的名画《雪中猎人》作为第一帧,代表导演电影生涯发端于他在伊朗国立美术学院学的美术专业;接下来22帧也是静止影像利用CG技术构建的一个个纯粹自然动态影像世界;最后一帧非常感人,是导演的谢幕,也是对世人的告别。电脑屏幕还播放着影片,但屏幕前工作的人沉睡了,背景音乐响起Katherine Jenkins的经典名曲love never dies 《爱永不消逝》: 谁知道爱是自何而生, 谁知道爱是因何而启, 某天爱就在那儿, 活在你的心里, 溜进你的思绪, 渗入你的灵魂, 带给你惊喜…… 以“24帧”做片名应该是表达阿巴斯对电影的热爱。戈达尔说:“电影是每秒24帧的真理。”24帧不是电影的唯一格式,但24帧能更大程度地表现电影的艺术性,24帧无法取代。高帧率电影把镜头前的所有东西暴露无遗,反而会失去了“造梦机”的特色。很多时候,电影就是因为很多东西看不见,看不清,才有着神秘的吸引力。像做梦一样,模糊不清,才会去回想,回味。 看完24个CG特效的四分半钟,挺失望的。电影是阿巴斯的宗教,给了他想象的翅膀。可是这部片子里造作的形式主义不仅框住了人的眼睛,还禁锢了思维。太多的重复性,元素重复,画面构图重复,视觉疲劳在所难免。人为的操控性抹杀了名画和静止影像的想象空间。想象空间是由那些适当的留白产生的,而这部作品却反其道而行之,在留白处填上了自以为合适的内容。这些“丰富”画面的举动却正好抹杀了阿巴斯背书里所说的想象空间。如果真要利用CG技术,其实5帧就够了,保留第1帧,第6帧,第14帧,第19帧,第24帧,足矣。 严重怀疑这部作品是阿巴斯的本意,真正的大师是不会摆弄符号玩形式的,所以,我又去看了2003年的《伍》。这才是大师的境界。五个固定机位的长镜头,记录了沙滩上的一块浮木,海边来往的人流,一群在沙滩上观看海浪的宠物狗,海边一群来来去去的鸭子,以及拂晓前后湖边的月夜。没有剧情,没有对白,没有人物,没有预设,只有时间流逝,只有潮起潮落,只有自然的和声,以及最初的自由。静止的镜头,大量的留白,代表的是导演的沉思,对生活,对大自然,对艺术的沉思。电影里所有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来自于沉思。沉思的人把他们在宇宙中看到的美好与真理呈现在屏幕上,拉近人类与世间万物的距离,方寸的屏幕彰显了天地之宽,让人类感受到一种纯粹,和大自然的魅力。大自然似乎可以容纳一切。观众可以在屏幕前思绪翻飞,也可以获得彻底放空。大自然必定给予了阿巴斯很多的力量,然后他又将这种力量通过电影艺术传递给屏幕前更多的人。把这样一部片子搬上银幕需要多大的勇气与魄力呀。看完《伍》会发自肺腑地佩服阿巴斯。 至于《24帧》,它完全不能展现阿巴斯对电影的热爱。团队应该归还那些静态照片原本的意义和想象空间,为阿巴斯举办一个静止影像的摄影展,那些年他拍的照片肯定是他除电影外很重要的生命注解。他对电影的爱,对电影的信仰和崇拜都熔铸在他生前的一部部经典作品里,这些优秀的作品将承载阿巴斯的爱和梦想传达给热爱电影,热爱影像艺术的人,而且必将生生不息。
题目就想取个有意思的。
电影结构我很喜欢,画面hen喜欢,每一幅动态画面都让人心旷神怡。我印象最深的是两匹马在下雪的森林谈恋爱,而摄影
机在车里偷窥,黑色的书和白色的雪地构成整体画面结构,非常有东方意境,车窗的摇上摇下增加了故事性,而自己的解读空间变得很大。
还有一个是大面积的雪地上画面正上方有两排树,中间留出一条供鹿v穿行的小道,一群鹿跑过林间小道的时候,那是一种静谧与动态完美结合的美,无声胜有声~剧情在一匹小鹿等在那,彷佛静止,这时候才看到右边又出来一匹下鹿,也许它两是朋友也许是恋人,情感瞬间有了一点温度。我好爱奶牛🐄(也许是喝奶嘴短)也爱大海,两者在一起,我只能说天作之合。画面中一头奶牛躺在沙滩上,海浪动情的拍打,一个睡觉,一个嬉戏,屏幕右边偶尔有两三头奶牛路过,终于躺下的奶牛起身,离开屏幕🖥。海浪继续拍打…故事情节可以说几乎没有,但有一种莫名和谐之感,我爱他的电影,就算没有剧情,也可以让我没有乏味感,安静的观赏下去。
帧指动态中的静态构成图像,一秒的流动用二十四帧静态画面是人的眼睛捕捉动态的最低标准,低于这个帧数视觉会告诉大脑:不真实。但帧并不完全是静态的,在所有静态绘画的创作里面,往往通过一个静态画框内容要表达出许多,这被称之为艺术的感触。我们会对静态帧画面产生动态的联想,这样的艺术触觉不需要被教导,因为我们的生命本身是流动的。却看到有人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煞有其事的把它进行了包装成一部电影来解释。艺术家总有种自恋,仿佛唯有他掌握了对事物观察的定义。对这样的充满逼格崇拜的世界,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鉴别它们。在心里替换掉导演的名字,假设是毕志飞张艺谋郭敬明之流捧出如此作品,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如果有一丝信仰的动摇,足以证明,你是一个雏。
当然,阿巴斯毕竟不是阿西吧,如果没有点内涵,才完全是疯子。在每一幅画面里都包含着数个不同物体,声音,乃至自然背景的动态速率差异。这个细节比较生动形容出来动态流动的本质,让人察觉自己的感触,懂得分辨世界就是一种美的获得。
在《希林公主》中,我们看到影院里的观众时而紧张,时而热泪盈眶。
如同《合法副本》,仍然是通过“表演”,创造出一种自反的情境。无法看到元电影的画面,正在电影银幕或电脑屏幕前的你,只能听其音效,将它想象出无限种可能性。
随后,阿巴斯又创作了艺术馆影像《五》。
自然,《24帧》则是阿巴斯晚期影像创作的延续。
而在此,我们丝毫不必惊讶于电影与影像之间的过渡、转换。 “影像”作为摄影媒介的艺术拓展,率先由美术、诗歌出身的艺术家去尝试。
在经历过两次现代先锋电影运动、战后实验电影创作后,叙事电影对先锋影像手法与观念的吸收愈加减少——它们仿佛回归传统,回归剧作法,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拍人、拍社会。
同样,欧洲三大电影节也展开了热烈的拥抱。在当代,电影与影像的分界诚然愈加明显,它们仿佛各司其职——
还残留着明显叙事艺术电影坚持在电影院中满足迷影观众;而取消宏大叙事的影像创作者都被列入当代艺术家范畴,在静静的白墙装置里循环播放。
艺术电影的创作者(如果真的还在做艺术的话),也自然无法满足被电影绑架的创作,都有意无意地向影像流动,或是交叉创作。戈达尔在68之后就意识到了这点,随后世界各地的新浪潮旗手们都多多少少有所领悟。当然,电影并不止于阿巴斯。但阿巴斯确实致力于电影的延伸。
在《24帧》中,绘画、摄影、影像三者融合,探究到了一种媒介考古学的状态。此处并不单纯强调发现旧的媒介,相反,它是一种新旧融合。
在木卫二首篇文章中,他提到了绘画的静止与摄影的“决定性瞬间”。阿巴斯以新的技术去解构这种静止性,带来了动态的绵延。阿甘本把影像比作“宁芙”(记忆女神),指出只有当影像与观众发生关系时,意义才会涌出。旧有的观念、意义是位于中心的,而往往是那些边缘的、被忽视的元素应该去被重注。
尼德兰画派的名作《雪中猎人》在被反复确定了中心意义后,阿巴斯运用其他媒介的动态化处理,将游离在视觉中心之外的元素虚构进来,绘画的视觉职责予部分以听觉,形成动与静之间的张力。同样地,全片的动静处理,表现出本雅明所论述的辨证影像, 以及阿甘本引用的这句:“不动与运动二者之间张力的中间停顿的瞬间”。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这部作品打动人。在空旷的影像中,阿巴斯并没有取消内容,它如同那些厚实的树木,在静中观察自然变化。实际上,在每一“帧”中,我们大致都能读取、感受到内在的叙事内容。
例如在第8帧中,四根树桩上分别站着四只海鸟。而它们处于后景之中,动态的影像将细节更加具体化,在冗长的镜头中,第三根柱子的海鸟与另一只海边扑翅而来的海鸟开始轮流站岗,紧接着其他柱子的海鸟也开始轮班。一阵海浪,其他海鸟都成群飞向他处。但却那只末班归位的海鸟不幸落单。
类似的动物情节还有许多。
在避寒的雪山中,成群的羊聚集在一团,低下头围绕着大树抵挡风寒,而画面右下侧的小黑狗同样也在异族里徘徊取暖。几只狼犬在雪山里形成调度关系,一种落单与抢夺的情节呈现其中。
阿巴斯将动物当作电影中的人物进行走位调度处理。它们时而争斗、时而团结。在科普纪录片中,例如《动物世界》、《猫鼬的故事》,影片制作者会通过专断的旁白进行解释,以人类的视角观察动物之间的争夺、复杂关系。
但阿巴斯作品里处理的动物,既不是《海中怪兽》(《利维坦》)中的纯自然感官体验式,也不是单纯的人类视角。它更像是临界在人类视角与客观之间。
人类时常藏匿在这部影像里,通过声音、前景或后景——明显的有枪声、脚步声,暗示性的也有播放的音乐;在树叶摇曳的影子里,时刻不要忘记人类的存在,音乐此处并不只是美感与情绪,它始终提示着有一个不同于画面主体的视角。
同时它基于摄影作品,也因为构图而表明处人为的痕迹——例如在狮子交媾中,透过山岩窟窿的构图分明是摄影师的常见处理手法,但它藏匿了起来,静静观看不同物种的交媾;在群鸟相争的街道中,来来往往的车明显提示,除此之外仍然要注意它的构图,一个常见的摄影手法,同样是人类的目光观察。
但《24》帧里也经常有开阔式的构图,这使得我们暂时忘记掉背后的摄影师,接近自然的状态。这时,就很容易打破物种的偏见与界限,只是当作一个事件去呈现。
质疑人类中心的观点开始被吸纳,连同欧美中心一起,随着忽视的文化慢慢崛起。在这个处理上,电影出身的阿巴斯则比当代艺术家要实在许多。在美国当代影像家杰姆斯班宁(James Benning)的作品里,两个小时对准湖泊或者天空的固定镜头,显然十分偷懒了。
未经过艺术加工的自然,反而是以作者、摄影机的身份强行将观众拉到艺术馆里感受自然。在艺术馆的展厅里,也时常有所谓的声音艺术家,收录大自然的声音,如雨林鸟鸣、深海巨兽,但仅仅只是通过媒介纪录,然后放进艺术馆,交换场所,提供一种现代体系下的观看、聆听方式。
在许多空洞的影像、声音艺术中,我们并不能感受到内容。它甚至是一种虚伪的“动物主义”。
阿巴斯的影像中,我们一直都能感受到观看-反观的内容和复杂的信息。
在巴黎铁塔的那场中,主体终于变成了人,演奏的吉他手介于静态图像与摄影师的观看之间,对图像弹奏,对镜头反观。不同物种之间也形成了一种联动关系,树木、牛羊、鸟、风、雨、人全部处于相互联结、影响的状态中,形成了实质有张力的缓慢影像。
第24帧,阿巴斯回归到纯诗的状态:没有复杂的情节,通过窗外树木,与音乐响动,组成的是纯诗,去掉杂质的叙事状态,完成诗性。
一帧一帧的吻,一生一世的爱。二十四帧,似如诗,亦如画。二十四个场景,是风雪和雷雨,日照和云离,有万物生灵游走天地。是树梢摇曳,浪卷沙砾滚滚不息。此刻,阿巴斯真正实现了梦与光影的永恒结合,让情绪不再拘限于画面的框架,他让我们学会纯粹的听赏,简单的感受。他把动和静、明和暗、四季的轮回与往复,都凝聚成一首温柔而质朴的影像长诗,献给每个和他一样,尊敬生活和自然,并且深爱电影的孩子。(——/10)
8.5# 大师遗作 对自然简单又深沉的致敬 如此平静谢幕 从一到二十四 故土云烟 苔原马驹 潮涨群牛 鹿藏凛冬 竹林朔风 窗前曳枝 夏雨海滨 波涛凭栏 狮吼豹啸 山脚群牲 四犬嬉雪 仲春暖阳 迷失白鹭 旧梁啼鸣 塞纳红尘 临水鸭声 寒枝寂雀 悄然猎捕 湿雾迁徙 兀自啄食 喧嚣阴云 浅滩长吠 乡野晴空 静默终章
萬物皆詩
#金马54#不适合在电影院观看,尤其是影展期间还是晚场,不少人中途离场,而且雨雪海浪过多更加催尿。不知阿巴斯遗作他自己参与了多少,CG的制作瑕疵就好多,跟之前的电影没法比,境界到了怎么夸都可以啊。
这部遗作是一个美妙的句号。看的时候难免昏昏欲睡,然而此后很久的日子里,某个时刻,这个片子里的某个画面某段音乐甚至某种情绪会突然浮现……阿巴斯拍出了生命的本质~
#2018北影节# 最不虚此行的一场。所有画面都是静态的,画面之中最微小的动作也可能产生巨大意义。起初我以为这是部先锋实验影片,之后才发现这是阿巴斯晚年的返璞归真。若有机会,想包下一间小影厅,独自一人坐在正中间静静欣赏,看到泪流满面,看到精疲力竭,直到像片尾那个身影一样沉沉睡去。
4.5;寒枝雀静,林莽雪原,烟波浩渺,万物有灵,生命至静至美,就纯粹观赏角度而言,已经足够让人沉醉;所谓「Frames 」不仅是「帧」,也是取景框,通过画框中的画框,阿巴斯再次实现与观众的互动;影像赋予静态画面的流动感,所有时间命题的终极呈现,并合成为新「介质」——以电影独有的传统技法在模拟现实的同时,也在进一步虚化现实(后期的、人为的运动)。最后一帧简直美哭,一帧一帧地吻到心爱之人,而其制作者沉睡犹酣,宛如对电影的告白,又像是漫长的告别。
一位大师垂垂老矣,却依然向往着荒原走马的雪、海滩卧牛的浪,向往着午后窗口的风吟鸟唱。他伫立在铁塔前一动不动,看灯火明灭;藏在石洞间屏住呼吸,窥野兽交合;伏在书案前睡意酣畅,听雨打芭蕉。很久我才知道,原来荒原没有雪,海滩没有浪,荧屏上正接吻的男女迟早分离,我与他也终将如此款款告别。
1到24,虚实之间。风、雪、浪、乌鸦的意象反复出现,艰难、孤独、悲观、理解之不能,中间穿插少而珍贵的彩色与温度,支撑生命与电影的历程。爱电影的人,谁看到最后一帧会不动容?在资料馆里大哭,为阿巴斯对电影赤诚的爱。Love for the film never dies.
阿巴斯的孩子,雨和雪。阿巴斯的孩子,小鹿、奶牛和野马,鸽子、乌鸦和海鸥。《雪中猎人》引出24段画面,围绕万物生灵,把动与静,近与远,明与暗的变化,通过构图的分割,视线的聚焦和景别的深拓,写出了空与无,属意瞬间一刻,还有弹拨时间的极致美感。电影的孩子:阿巴斯。
感觉不全是阿巴斯最后想要的。💔
我在飞机上看了接近1个半小时,把旁边的姑娘惊着了,她说,你是在看屏保吗!居然能看2小时! 阿巴斯你成功了,这片可以称为长镜头不动之王了。
一部电影本质的电影,阿巴斯将视听语言的叙事技巧拆解,用最极简最纯粹的方式展示到观众面前。虽然每一个镜头都类似于一个GIF动图,但声音的加入有效的扩展了影像的空间,在引导观众视线,左右观众的情绪,让观众用生活经验去脑补画面之外被留白的故事。片中除了强迫症级别的视觉画面,听觉才更出彩!
每次看阿巴斯都覺得,他總是能讓醜陋的世界變得稍微可愛一點。
一部把“电影”作为最基本的单位的 视 与 听 的最纯粹、最动人、最理想状态的呈现,如果说这代表了阿巴斯生时电影观念的输出,那阿巴斯的作为电影思考的那一面足够让人落泪
阿巴斯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部美术馆电影,在影院里看其实很挑战观众。用的是早期彼得·格林纳威的数据库电影方法,但是技术上主要依靠CGI完成。第一个画面是对布勒哲尔《冬季猎人》的动画处理,此后的23个画面均是对《冬季猎人》所包含的元素的排列组合。有几个段落堪称揭示了电影的本质。
1.探讨电影本体论层面的运动与静止、真实与虚构两大核心矛盾,将静止、真实(?)的照片通过搬演或数字技术生成运动、虚构的影像。2.将[雪中猎人]画中元素单独抽离与组合,类似数据库影像。3.大量画框中的画框,模拟窥视视角,而人类亦常常隐藏于画外空间之中(精细逼真的画外音,继续消解真实与虚假的分界),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主题之一。4.海浪,白雪,流云,飞鸟,奶牛,狗,鹿,日照光影变化,动物的行为也有了叙事性与情节性。5.最雷人一帧:岩洞偷窥,狮子交配被雷声打断。6.绝美的几帧:暴雪中挤在一起的羊群+一只牧羊犬;倚桥的静止6人背影+雪+埃菲尔铁塔+路人与歌手;海边小狗与旗子抢地盘。7.最动人一帧:窗映树影,伏案沉睡者,[Love never dies]配乐,电脑逐帧播放[黄金时代]结尾之吻,The End,破晓。生命短暂,但电影与爱永恒。(9.5/10)
事先有谁能想到70戛纳最佳是这部,阿巴斯的伟大谢幕。
不同媒介/技术使得建立在非在场性的「消失的美学」得以重现,其中基于静态的画作——我的挚爱——而运动的第一帧则是基于呈现的美学的「消失的美学」。每一帧的图像都处在消失之中,从有到无。借助摄影机的高速运动、动态(光线、树影摇曳等)和静态(照片、画像)的结合等手段,这些图像也存在于观者的眼睛之中,并处在「消失」之中。环境音是听觉的「义肢」,不同状态的画面组合是视觉的「义肢」,维利里奥「电影是速度的义肢」的含义在此得到了拓宽。而最后一帧中,电脑剪辑软件播放的一帧一帧的缓慢运动的静态胶片(即将)组成运动的影像前,有一位沉睡的人正在因剪辑放快的间隔盲区中「失神」,而正因我们正在看的电影黏合了断裂时间的知觉感受,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由夜入昼的连续变化。反过来,没有了电影这一「义肢」,我们也将同他一般沉睡。
大师镜头之下,万物有灵且美。喜欢雨中无聊于是做爱结果被惊雷吓到早泄的狮、喜欢栏杆上一对忙着秀恩爱的鸟不停挪移让右侧单身的鸟无处可站、喜欢被栅栏挡住找不到出路落单无助的鸭、喜欢雪中逆行踌躇不前等待伴侣的鹿、喜欢海边守在同伴尸体旁久久不忍离去的鸟、喜欢对着鸟对着旗子空吠虚张声势的狗、喜欢雪中保持警觉尽职尽责的牧羊犬、喜欢喊同伴下来吃饭的狼,还喜欢丧生在枪口下的鹿、猫口下的鸟、以及电锯口中的树。每一帧都源自天然,每一帧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