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的镜头语言:透明餐具篮里面洗好摞起来正在滴水的碗。 发现导演爱用一些静中有动的空境转场,比如滴水的碗,比如地上摇晃的树影。 ▪️这种男人!明明说下次吧结果每天跑到公厕里去等人家。 ▪️收到短信后可见地紧张,拿遥控器换台,长呼一口气,仍然无法平息,站起身:“我出去买点东西”,被问“买什么”之后镜头黑下去,转到街上。猜测要么随口编了“买包烟”之类的借口,要么假装走太急没听到。日后如果被发现,这里是证据之一。 ▪️进澡堂前对镜子理理发型也是细节之一。 ▪️粤语中:多士=toast吐司 西多士=法兰西多士=法式吐司 ▪️配乐不错,尤其do时拿钢琴乐做背景显得很平淡而细腻。 ▪️“我看你们两个,应该都不止十年了吧。”甜蜜的误会无需多言,相视一笑就默认了。 ▪️枕着大腿躺在一起谝闲话,感叹“你的皮肤好光滑啊”,一起逛街买菜做饭,偷来的平常人家的日子,幸福得泛酸。
▪️“那你死了之后,我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
▪️不小心外放同志代表在大会上要求设置同志养老院的发言,被儿子“声音小点吧,孩子睡了”打断,短暂美梦的惊醒,现实就是那块石头。
2019年的第24届釜山国际电影节上,一部入围了“亚洲电影之窗”单元的同性电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香港独立导演杨曜恺带来的新作《叔·叔》。
影片的题材有点另类,与以往很多同性作品中直面情感的纠结与波折所不同,此片另辟视角聚焦于两位在经历了各自世俗人生之后的老人,在暮年以极其隐忍与平淡的心境选择“出柜”的治愈故事。
看片之余,不禁让人心生好奇,如此角度刁钻并带有人生大智慧的故事,究竟是如何构思并创作出来的。于是,记艺电影也趁导演本人此次也来到影展的机会,对其进行了一次深度且详尽的专访。
杨曜恺在大学本科学的专业是法律,但之后又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硕士,学了5年的电影专业。在校期间就尝试当导演,拍摄了真人短片《黄热病》,结果反响极佳,在多个国际同志电影节上获奖。
但毕业后,杨曜恺先选择当一名律师,用他的话说“按照父母的决定去做的”。但试过这份职业后,他还是决定去当一名导演,于是便用得奖短片吸引到的资金拍摄了个人的第一部长片《我爱断背衫》。
比起之前的作品,新片《叔·叔》可以说是杨曜恺一次全新的尝试与突破。谈及影片的创作契机,他称是从香港大学某位教授一本对老年同志采访的书中得到的灵感。但采访仅是提供了一个起点,他很想用一部电影来深挖一下这类人的经历以及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于是,他又开始亲自做调查,对书中采访过的、当时还健在的老人再次进行了采访,获取到对创作有帮助的第一手资料。同时,他还实际探访了一个14-16人的老年同志小组。而这个小组也正如片中一样,现实中提议申请建立一个同性恋专属的疗养院。但可惜的是,现实中的申请并没有像电影中那样进入更深层次的决议环节。
接下去就是选角的问题,杨曜恺坦言这项工作十分不容易。因为两位主人公的年龄设计在60岁到70岁之间,事实上很多老演员,都不愿意出演同性角色,即便有愿意的也不能接受肢体上的接触。
之后有人向他推荐了太保。杨曜恺起初对这位老演员的印象,还停留在早年成龙电影中塑造的反派人物上。但在看过太保主演的几部文艺片后,杨曜恺慢慢找到些角色的感觉,便立马飞去台北拜访了他。在看过剧本后,太保便同意接下这个角色并表示不会介意男男之间的接吻等亲密动作。
而太保在本片中的精湛表演,最终也为他在今天的第39届香港金像奖上夺得了最佳男演员的殊荣。
确定太保之后,找另一个演员来配他又成了一道难题。最终,杨曜恺锁定了港片中的黄金配角袁富华。所幸袁富华之前就已经有过在同性题材《翠丝》中扮演变性人的经验,并还因此拿下了香港金像奖的最佳男配角奖,所以也就很乐意地答应出演这一同性角色。
不过相比同类型的《翠丝》,这部《叔·叔》少了几分冲突与戾气,多了几分含蓄与隐忍。在导演看来,这真正东方式家庭所特有的气质——甘愿牺牲小我而成全家庭的延续。以及,当所有家庭成员都知道了某种秘密后却又互不捅破,所有人都宁愿活在一个虚假的谎言当中继续维持生活,“家庭的意义比起西方来说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特别难做出追逐自我的行为”。
但杨曜恺也表示,如今社会对于同性恋的看待越来越宽容了,同时也促使同性电影的发展越发多样化。他觉得这类电影不但仅仅关注年轻人“出柜”的本身,对其家庭甚至领养孩童的关注也日渐丰富有趣起来,这本身就是电影的进步。
对于前年金马影展上大热的同性题材《谁先爱上他》,他就觉得非常有创新性。他认为这部电影不只在关心同性恋是怎么样的,同性恋本身也在影响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他们(同志)的男友和孩子,反过来当事者就更加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实。
而问及是否有兴趣来内地拍摄一部有限制的同性题材电影时,杨曜恺表现得异常兴奋:“通常有些限制会启发更多的创意。我想想都觉得会非常有趣,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在内地拍摄一部这样的电影。”
(以下是专访实录)
记艺电影:如何成为一名导演的?
杨曜恺:5年的电影硕士专业,前3年有10个课程,后2年可以自由专注于论文上,但我直接拍摄了真人短片《黄热病》,所以在还没毕业时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导演,且作品比较成功,也顺利拿到了资金来拍摄我的个人第一部长片《我爱断背衫》。
记艺电影:您的大学本科是法律专业?
杨曜恺:法律是我的第一学历,毕业之后我也成为了一名律师,但后来我决定当一名导演。成为一名律师是我父母的决定,当时我就对他们说,我会照着你的说的去做,但是在我试过之后,将会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记艺电影:《叔·叔》剧本的契机是什么?
杨曜恺:是一本香港大学教授的相关(同性方面)采访的书,出发点是人物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记艺电影:教会中的讨论小组是真实存在的吗?
杨曜恺:当我做调查的时候,去采访了当年被采访人中还健在的几位,去了14-16人的小组,他们在要求老年养老院的基础上能给一个同性恋(权利)。可以说从小组开始才有了电影中真正的故事。
记艺电影:关于同性恋疗养院的提议是否有通过当时的审议?
很不幸,他们当时的申请提议并没有像电影中那样进入很深层的决议环节。
记艺电影:如何选角的呢?
杨曜恺:我开始就在寻找60和70岁左右的演员,好多都是武打演员,也不愿意同性恋角色,有些演员愿意接受角色,但不愿意进行肢体上的接触。这时有人推荐太保说他是一名有有趣的演员,太保被大家熟知都是90年代的成龙电影,我看过他的几部作品之后找到了点角色感觉,然后我去台北去拜访了他,当面跟他讲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之后我又把整个剧本发给了他,他在看过之后说不介意进行男男间的接吻等亲密动作。在定了太保之后,找到另一位演员来配他成了更为艰难的事情。我找了40到50名55岁左右的演员之后,锁定到了袁富华身上,恰巧他之前的作品是饰演一位变性人,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么一个剧本和人物。
记艺电影:他们现实当中都不是真正的同性恋。
杨曜恺:都不是,袁富华早已结婚,有两个子女,太保也是一位直男,他也有女朋友。
记艺电影:如何执导一位非同性恋演员表演出同性恋角色?
杨曜恺:剧本之外我会写大量的前史文本,好让角色们不仅仅是通过限定着的剧本,更加了解自己的角色和在电影中的应当起到的作用。这些20年甚至30年之前的故事帮助他们融入角色,也能定位到更加准确的只属于他们的情绪。
记艺电影:如何看待同性恋电影的发展?
杨曜恺:更加开放了,也更多了,更加关注家庭、领养孩童等问题,不只关注在年轻人的出柜问题上,本身就是一种进步,也让电影变得更加有趣。
记艺电影:是否有看去年金马的同类型电影《谁先爱上他的》?
杨曜恺:非常有趣,他不只在关心同性恋是怎么样的,而是他生活的一个谎言中,其他人同时背负了一个悲剧的命运。像是在说同性恋本身不只在影响着你自己,也在影响着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你的男友和孩子,反过来当事者本人就更加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实。
记艺电影:如何看待老一辈的同性之恋?
杨曜恺:都只是静静的察觉,静静的接受,亚洲和中国文化当中就有着这种知道某种秘密之后却又互不捅破谎言,所有人宁愿活在这么一个虚假的谎言当中。这也是我想表达的重点之一就是老一辈们究竟在坚持着什么,而这个坚持背后又隐藏着如何的艰辛。
记艺电影:电影中的角色性格是否都太隐忍了呢?甚至可以说是“弱”?
杨曜恺:重点不在于弱,而是在于他们生活的环境和他们的牺牲带来的这一切,应当得到尊重,而不是遭遇背叛使之前的一切努力华为乌有。我想表现的是他们“难”,如果这是一部好莱坞电影,那所有人都会说一定要抛弃家庭,追逐自我。但在电影中,其实并不现实,家庭的意义比起西方来说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特别难做出追逐自我的行为。
记艺电影:经济大环境的不景气是想表达什么?
杨曜恺:那个环节其实是在讲述,太保的角色在面临同性恋伴侣的选择痛苦之余,还面临了一次同样他所爱的汽车交给了别人,他所爱的女儿交给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人,家族的延续,必须放弃自己所爱,这是爱的行为。
记艺电影:袁富华这个角色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呢?
杨曜恺:他不是同性恋,他只是一直在生着父亲的闷气,因为很显然他的父亲不开心。
记艺电影:这个故事是否只适用于穷人家庭?
杨曜恺:他们的角色在年轻时肯定是穷的,但到了电影中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中等家庭,因为在香港如果拥有一辆出租车,其实也算是件很大的成就了。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一部聚焦于穷人的电影,那个年代除了特别辉煌腾达的之外,在香港其实发展轨迹都大相径庭,或许他们没有太多的知识,但他们对文化的理解都一样。
或许他们中会有人出国留学,可能会有更多的处理方式,更加融入西方文化,成为一名开心的同性恋。尽管如此,西方也有大量的跟电影中一样没有出柜且保持家庭的同性恋,甚至是哥伦比亚大学法律系毕业、做着律师这么一个体面的工作的人。
记艺电影:希望电影中的角色如何继续下去?
杨曜恺:我并不想特别明确的表示他们是否在一起了,他们在分手之后,还是经常去教堂,质问自己,自己所做的牺牲是否值得。这是不是他生命的意义。这是一个我给角色、自己,也给大家留下的一个疑问点。
记艺电影:《叔·叔》的摄影指导是曾负责过《念念》摄影的梁铭佳,与他合作的契机和原因是?
杨曜恺:他是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同学,他当时就非常棒。开始拍摄前我们彼此间有着大量的沟通,我也给他看了很多样张,而且我早就画好了所有的分镜,他在我的分镜的基础上也添加了很多他个人的表达。
记艺电影:像《陈情令》一样的电视剧在内地也很受欢迎,是否愿意来内地拍摄有限制的同性题材电影?
杨曜恺:通常有些限制会启发更多的创意,像是如何展开这么一个故事,又不那么坦诚的去说,然后又需要怎样的方式去让角色们作出正确的反应,情绪和困难。我觉得都会非常有趣,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在内地拍摄一部这样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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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怕家里人知道。”
[00:26:55] 这句话是海的台词,是华人同志一生的写照,也是全片的核心:年少时怕父母知道,成年后怕婚姻对象知道,年老后怕儿女知道,性向成为背负一生的秘密;
2、同志题材的影片很多,关注到老年同志群体的很少,只有《极品基老伴》、《爱很怪》等寥寥几部,这部应该是华语同志影片中的第一部;
3、这部片子同《美少年之恋》形成呼应,都是香港同志故事,主角都生活在逼仄的小楼中,算是香港的中底层,都贯穿感情与家庭的纠葛,《美》是被父亲撞见情事,《叔》是被子女、婚姻伴侣感知到;
4、柏在厕所中打望旁边小便的人,是早年同志圈寻找同类的方式, 在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网络的年代,男厕成为中外同志共同的社交地;
5、柏是大逃港时期从内地偷渡到香港的,没有学历,所以一辈子只能依靠扛米袋、开出租等方式营生;
6、柏的妻子建议柏扔掉旧Polo衫,但最后还是没有扔,或许是顾念他依然有“长情”的一面;她的观念很传统,担心女儿错嫁,又担心女儿年纪大了不会有多少选择,这估计和她当年面对婚姻时的心态是相似的;
7 、柏和海的家庭能够表达爱的最大形式,是一起出去旅游:海故意不带妻子出去玩;海的儿子带妻女出去玩;柏的儿子给他钱让他带老伴出去玩;次之,则是一起买菜做饭,对收入微薄的他们来说,吃一条石斑鱼都是略显奢侈的事;
8、两个家庭最大的受害者,是两位同妻。柏的妻子觉察到了一切,但她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尤其是想到她莫名的一生,锅盘碗盏之后,儿子女儿也成了家,她觉得她曾被关心过就够了;
9、柏在桑拿房的手牌是57,大概是“无妻”的谐音,在这里的人都是不需要一个女性妻子的人,或者说只有在这里他们才真正放下“妻子”的束缚,追求真正的情爱;
10、海发的这条消息好像是Telegram发的?【误:此处应是Whatsapp,港人更多使用whatsapp作为日常沟通工具】这个小狗表情展现了他隐藏在心底的“小受”一面;
11、海的儿子让全家跟他一起信教,海对信教并不热心,对在街上卖爱心饼干募款这种事也并不情愿,但儿子在家中已拥有绝对地位,他担心他如果不顺从就会失去儿子的支持——亦或者,是始终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因为自己的性向让儿子成长的环境缺少了母爱;
12、[01:21:00] 基友们在立法会上的陈词代表了海的心声,他激动得调大了手机的音量——他希望真实的自己能被这个世界听到;海的儿子在门外敲门让他把音量调小——他并不希望听到父亲的这一切;
13、同志桑拿在香港有很多,在这个赤裸裸表达欲望的地方,同样有着严格的等级,或者叫鄙视链,年老色衰的老年同志在其中往往是最得不到正眼看待的,当然也有例外,慕老圈是同志圈中的亚文化圈;柏提到的“浴德池”是香港最早的同志桑拿,曾在《霸王别姬》的小说中有提到,在香港旺角太子道123号,已经在06年停业;
14、在立法会上为同志养老院发声的Dior,演员施魅力在现实生活中如片中一样是同权运动的支持者;Dior是“屌”的谐音,男同性恋一生为Dior生为Dior死;
15、鳏居的同志长者超仔的生活是另一部分终身未婚的同志群体的代表:对生活抱有热爱——一辈子都喜欢新潮好看的衣服;老来无人照顾生活无着——房间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睡着就会像孩子一样不自觉地淌口水,周身病患,非常需要同志朋友相互扶持;愿意为同志权利发声——参加Gay Pride ,家里挂着彩虹旗;饱受外界歧视——街坊邻居把他当笑话看,甚至药房拿药都要被视为异类,以至于宁肯家里潮湿发霉也不敢开窗通风;
16、[01:10:48] Dior的这句话,是说给所有同志听的;本来香港立法会已经在同志平权上迈出了重要一步,如今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17、柏最终还是继续穿那件破旧的绛红色Polo衫,他和海都选择结束恋情回归自己原来的家庭,真实的自己就像一个罪恶,只能压抑;十字架所代表的宗教是灵魂的救赎,在桑拿房时,海摘下了十字架,躲开宗教对道德的审视;把十字架送给柏,是希望能一起获得认同;柏退回十字架,是表达自己不想再把感情深入维持下去,觉得对妻子儿女有愧,最后在教堂中对十字架的凝视,是灵与肉的挣扎;
18、片尾鸣谢的“基恩之家BMCC”是香港一家面向同志群体的基督教组织;
“晚同牵Gay&Grey”是香港的一家面向老年同志的公益组织;
19、片尾鸣谢名单里有一个“舒琪”,我以为是舒淇,正想说她串联起了《美少年之恋》和《叔叔》,检索之后才发现香港另有一个男同志导演舒琪;
20、即便是老司机,也不敢直视片中的大量情欲画面,因为镜头前不是诱人的青春酮体,而是遍布皱纹和老年斑的长者,让观众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老年人(不管是不是同志)也有性的需求。
附一篇国内的导演专访稿:
在80-90年代港产片的黄金年代,LGBT的题材简直凤毛麟角,除了耳熟能详的几部经典之外,入围金像奖或金马奖的都很罕见。然而,近年来,此类港产片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有不甘落后于台湾同类型作品的气势。去年的《翠丝》让人大开眼界,而今年的《叔·叔》更成功入围金马奖多项提名,也获得香港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大有跻身主流电影行列的意味。
影片的主角是一位的士司机和一位退休单亲老爸,两人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却因为偶然的邂逅而引出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老年人的情感题材本来就不算多,同性恋老年人的故事更是万中无一,大部分观众潜意识里对此不感兴趣,要看就看青春貌美的脸孔,谁要看年老色衰的肉体?这部作品首先在选材上胜人一筹,彻底颠覆大众的期待,用“噱头”制造宣传效果。
影片以细水长流的日常记录为主体,无非是在家做饭、家庭聚餐、接送小孩等司空见惯的生活情节,看起来很像许鞍华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只是主角换成了两位老年的男同志。片中对性爱的描写大胆而不露骨,唯美而不低俗,色而不淫的镜头不至于令人感到冒犯和不适。这些噱头十足的画面极具吸引力,但是这位新导演的野心不小,在平淡的生活情节里不时引入各种社会议题,从同志养老院到同妻问题,均充满了不可忽视的现实投射。
可惜的是,这位导演的功力未够火候,导致节奏感过于散漫。这种欠缺戏剧情节的叙事最考验人,侯孝贤和许鞍华都是拍这种题材的高手,不论是《咖啡时光》还是《桃姐》,他们轻易就能营造出让人身临其境的氛围感。而对于这部作品而言,导演去戏剧化的手法略显刻意,往往在即将出现戏剧化的时刻生硬地切换镜头转场。而另一方面,在现实话题的挖掘上却不够深入,关于社会对老年同志的关爱这个层面值得多花笔墨钻研。仅仅依靠过多的配乐和反复出现的一首国语老歌来渲染氛围,感觉上似乎无济于事。
影片的重点还是回到了同志题材里常见的核心:究竟是压抑自我本性去维护家庭观念,还是不顾世俗传统继续追寻自我?在中国传统社会里,这个答案往往是一面倒的倾向,而导演在结尾给出的答案也没有太出人意料之处,自然也难以延伸出更多的思考空间。相比之下,大部分看点都落在了几位实力派的表演上。太保和袁富华两位男主角各有千秋,一个沉静泰然自若,另一个活泼骚动,两种演绎方式都可圈可点,但太保的沉实演绎更能打动我。饰演其妻子的女配角区嘉雯也不遑多让,简单的几场戏就塑造出一位传统、勤劳、坚忍的母亲形象,让我过目难忘。
这个问题是在讨论区里到有人提问的。我看电影时也有这个疑问。之所以会疑问,我想是因为我没结过婚,所以只想着,没退休的时候都能婚外恋,退休了不是更有时间瞎搞吗。直到看了一些其他友邻的讨论后,才看清了男同志和女人结婚后出轨其他男人这件事情的复杂性。 其实男主原本并没有计划着退休后要和阿海分手的,直到下面这个转折点的出现。
转折点出现在儿子给刚退休的老爸家用的那一幕。儿子让老爸退休后和老妈两个人多出去玩这段话挺感人的,孝心在平实的语言里表露出动人的效果。老爸肯定也被感动到了,儿子终于长大了,而且是这么孝顺这么有担当的一个儿子,养育出这样的儿子他一定非常欣慰。不过儿子不是他一个人带大的,这么多年来,妻子协助他相夫教子,做饭洗衣,这些付出他肯定也都看在眼里。如今老了,子女的重担卸下来了,该是老伴老伴老来伴的时候了。如果这时候他选择继续和阿海私会的话,虽然不一定会被发现,但他对待妻子的心肯定会减少很多,人心是很敏感的,其实之前他和妻子说跟朋友去深圳按摩的时候,妻子就已经伤了一次心了,若是退休后还频繁和阿海约会,这种时刻肯定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才会在儿子给家用的那晚一夜无眠,那一夜他一定想过:虽然儿女的责任卸了,但丈夫的责任还在,他本来就不是个不顾多年伴侣感情的狠心人,从他平实接收短信时,吃大闸蟹时都关注老伴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不忍这样继续伤多年老妻的心了,所以才做出把十字架还给阿海的决定。
其实阿海也是一早就能料到这个结局的。之前陪超仔看病回家的路上,超仔问他“最近做“狐狸精”做得怎么样啊”(看得我大笑出声,可能是全剧唯一笑点了)。阿海就说:“人家有老婆在的,注定没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最后海叔收回十字架时虽然顿了一两秒,但因为之前已有心理建设,所以也并没有对他的离去刨根问底穷追不舍。 在问完 “死后该去哪里找你”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后就假装没事,笑笑便收下了十字架。 他也不舍看着柏叔离去的背影,只是原地坐着吞眼泪。
又是一部全剧没有坏人的香港电影,有的只是各自的无奈。最后男主走进教堂这一幕,可能也是想表达一种天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自己” 会伤害妻子。不做自己 又会伤害阿海和自己的天性。 难道错的是几十年前那个因为承受不住社会压力而无奈结婚的自己吗? 还是说错的是那个不包容的社会环境呢。
希望看了电影的人能感受到社会上存在一些善良但无奈的同志人群,他们很痛苦,痛苦的根源来自于保守的社会环境,如果人们变得更宽容,更包容,更接纳的话,迫于压力而骗婚的同性恋就会变少一些。
同妻真的非常不幸,她们大都是善良的女人,剧中的大嫂就很能展现出她们的缩影。所以社会变得更包容不只是对同志,还是对同妻以及潜在的同妻(即普通未婚女子)来说,都是非常有益的。 其实对直男来说这也并无害处,因为这减少了他们娶老婆的竞争。
难点在于直男是男权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为了稳固男权他们势必会贬低和压抑女权。 所以多少有点女性化的同性恋角色也难逃被贬低和压迫的命运。 其实女性运动,同志运动,以及各种弱势群体的目的是一致的,大家都是为了争取平等的权利。 可是让既得利益者,在位者,放弃他们的特权想想都不容易,历史上多少帝王到死也不肯把江山让人呢。
关注老年男同志群体的港片《叔·叔》夺得金像奖最佳男主角与最佳女配角,入选70届柏林电影节。在和风细雨式的动人细节里,我们得以一窥老年同志被遮蔽的情欲和精神世界。
“我儿子劝我信教时说:‘爸,等我死了,就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你。’”
六十五岁的海望向七十岁的柏,平静的重复儿子当年的话。而自称“不信神佛也不信观世音”的柏,伸手接过了十字架挂坠。
这是老年同志爱侣相见恨晚的海誓山盟:克制、直击生死。
海早年和妻子离婚,独自抚养儿子成人,如今儿子已经成家立业、育有一女,海和儿子一家三口同住。三代同堂的生活虽然全无长辈威严,倒也还算温馨:和儿子一家人开玩笑,说“请你们送我去养老院”时,儿媳开解:“你儿子这么孝顺,送我去都不会送你去。”
柏年轻时一无所有游泳偷渡来港,和妻子一路相互扶持,如今儿女双全,第二个孙子将要出生。
他们各自保有秘密。和不少五十年代前出生的男同志一般,香港电影《叔·叔》的两位主人公娴熟得将生活劈为两半:忠于自己的“同志”部分,融入社会的“父亲”、“妻子”、“好男人”部分。海每周和儿子一家人去教会,也去社区服务中心和同志老友庆祝生日。柏晚上接孙女放学回家吃饭,白天开出租的间隙在公厕猎艳。两套生活有清晰的空间界限,属于自己的公厕、桑拿和公园,属于社会的居所、工作和街坊。两者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海与柏的相遇。
在晚年遇到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是一种罪吗?
第一次相遇,有家室的柏只想寻欢,单身的海更想要稳定的感情“先做朋友看”,柏讪讪说下次吧,两人不欢而散。第二次在公园相遇,话题延展到家庭和人生经历,临别时柏决定送海回家,一边说不收朋友钱,一边却要他坐在后排。
如果说前两次相遇还在试探和犹豫,隔开私人空间与家庭空间的那道墙在其后轰然崩塌:先是时间的融合,再是空间的坍缩。海在晚上传来消息,柏一边埋怨要注意时间,一边心急火燎的下楼打电话。柏和海在同志桑拿约会,鱼水之欢后,海躺在柏的腿上,听他讲米店送货的发家史,倾诉自己曾经因为不会英文找不到工作的苦。
“我们这一代人谁没吃过苦”,柏一下下顺着海的头发,某层界限被轰然打破。
几天后,柏趁儿子一家旅行,邀请海来家里小住。当儿子一家缺席时,海终于拾回一家之主的从容。两人逛菜场,海尽显杀价的本领,在爱人面前表现得像他炫耀成绩的孙女。晚饭有番茄牛肉、清蒸石斑,海给柏盛汤时视线离不开他的脸。饭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情欲一寸寸展开。此刻属于“私人”和“家庭”的割裂空间终于被打破融合,柏和海在本属于自己又不属于本我的空间,仿佛享受着偷情的快感,却又大张旗鼓、名正言顺。他们试图夺回对自己生活的掌控权,尽管短暂,尽管仰仗儿子不在家。
柏也礼尚往来,邀请海参加小女儿的婚礼。喜酒高朋满座,柏用老邻居的名义将柏介绍给家人、同事和邻居。觥筹交错,海祝福新人早生贵子,眼里是叮嘱自己的女儿女婿的笑意。曲终人散,一家子人在门口列队和老友们道别,柏握住海的手良久。“谢谢你邀请我”,“是要多谢你赏光”。曲折爱意在大庭广众间说的明目张胆。
《叔·叔》剧本脱胎自香港大学教授江紹祺的口述历史作品《男男正传》。作者一次谈及采访经历时,提到他惊讶于访谈对象竟然能把故事说得如此流畅通顺。他追问这些受访者是否曾将故事告诉别人,却全是否定的回答。他猜测,这些人或许已经在脑海里排练了几十年,只等待着一个出口。
江紹祺在另一本著作《华人男同志跨地域研究》中提出,对华人而言“出柜”不一定是和家庭的割裂,也有可能是和解的决心、对家庭的回归;而在“出柜”之前,家是华人男同志逃离的对象、不安的来源。
柏和海在老年试图整合一生的不同身份时,融合的空间带来做自己的畅快淋漓;但当海与柏试图允许空间的交织、寻找更完全的“自己”时,身份危机下潜藏着的重重矛盾也依次彰显。他们成长于极端强调家庭价值的殖民统治,而在九十年代前,男性同性性行为在殖民法例是刑事罪行。江紹祺引用Ho(2004)的观点,认为“香港殖民政府巧妙的撷取中国孝道和功利主义倾向”,借此建立「家庭生命政治」的统治秩序:在英国殖民统治、自由放任资本主义的前提下,各个阶层的香港家庭都努力工作、力争上游和严守纪律。全社会的范围内,殖民政府借此建立了异性恋家庭规范的意识形态,要求子女,尤其是儿子,去遵从父母期待,结婚生子以延续香火,不能从事任何有损家庭声望的事。对于海和柏一般的性少数群体而言,他们也因此被「规训为温顺的异性恋儿子」。
这一理论解释了海与儿子的复杂权力结构。在母亲长年的缺位下,海没有成为威严、权威的父亲,反而在家中畏手畏脚:因为缺席查经班被儿子指责,在面对孙辈时屈居儿子之下(想要在晚上给孙女甜点,孙女却在儿子的命令下乖乖去洗澡),甚至在讨论到养老院议题时,也要看儿子、儿媳脸色说话。导演在映后谈解释:海一辈子都因为性少数的身份而觉得愧对孩子,责怪自己没能建立完整的家庭,遗憾儿子成长中母爱的缺失。
海面对家庭时的怯懦,还因为同志身份是宗教信仰中的原罪,是不可告人、令全家在教会蒙羞之所在。教会是海一家的固定社交场所、精神支柱、甚至是他儿子与儿媳相遇和定情之处。但香港平等机会委员会2016年委托港中大发布的报告指出,同志教友一经出柜,可能面临被赶出教会、被逼在礼拜中认罪等等歧视。一些教会散播恐同言论,还会要求同志信徒接受扭转治疗。海尽管单身多年,经济自立,但出柜却可能意味着令儿子丧失长久的友谊和年少时的记忆。
“家庭美满”的柏面临的抉择或许比海更艰难。柏和妻子相依为命多年,吃饭时拆开大闸蟹把蟹黄递给妻子,在婚礼拍大合照时握住忍不住流泪的她的手。他兢兢业业得完成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不甘心一辈子在米店送货,于是考了执照,买了的士又供了房,如今儿子事业有成,女儿也找到了心上人。
过往的人生里,他将同性情欲的部分压到最小,没去过桑拿泳池,偶尔在公厕寻欢也速战速决、不容许暗生情愫。第三次相遇,海带他去心爱的茶餐厅,他却因为空间逼仄、和陌生人搭台而浑身不自在。躺在小房间里,他问海“你知道那个知名同志桑拿吗”时,海一副“怎么会没去过”的谈笑风生,衬出柏对香港的同性空间几乎一无所知。
海带领柏走进了属于同性情欲表达的空间。在流动着暧昧暗涌的同志桑拿,他看到相差三四十岁的爱侣,看到阅男无数的阿伯,看到互相扶持的同志好友。当老板以三十块的晚餐友情价创造新的社交空间,请顾客们同台吃饭时,他迷惑了。只有几面之缘的他和海被评价“你们看上去也不只十年了吧”,他尴尬地笑笑,低头扒饭吃,仿佛前半生都被否定。
柏的妻子当然也是受伤的一方。男权社会下,隐忍作为美德被传颂。多年来妻子怎么可能从没质疑过柏的身份?尽管电影不曾着墨,但当柏第一次因为海的讯息借口买东西下楼时,妻子从厨房飘来充满质疑和慌张“买什么?”。只此一句话,婚姻中的不稳定,观众已经心知肚明。婚礼当天,柏握住海的手久久不放,他身旁妻子的眼神写满真相大白的痛苦和惊慌。
当柏正式退休,收到儿子的第一笔家用(给父母的零花钱),他站在阳台一夜未眠;他不知道的是,妻子也在房间里辗转流泪一夜。
《叔·叔》的副线探讨了同志养老问题。
海和另几位老年同志每隔一段时间会在社区中心参与活动,这是属于他们的安全空间和社交场所,日常生活中被遮蔽的身份此刻可以大胆展现。海的一位老友超仔独居一辈子,老来行动不便,常需要接受针灸治疗。海一次去中医馆接他回家,我们借导演的镜头得以一窥老年独居同志的生活:村屋中墙面开裂、风扇老旧。海去帮他收拾衣服时,转头他已经在沙发上歪头睡着。
超仔因为在同志游行被电视拍到,被邻居种种非议,以至于再也不愿公开发声。海去针灸馆接他,老板兴奋得提起,之前陪他的不总是那个穿漂亮衣服的男人;海扶他回家时,恰巧出门的隔壁邻居便在背后交换眼神。影片描摹了保守社会环境里异性恋对同志的眼光——友善也好,歧视也罢,却总是探听隐私、充满想象而惹人不快。
数年来的香港同志运动在文化和经济领域极速扩展。除了传统关注绯闻和噱头、发表恐同言论的八卦小报,一批批描述「比异性恋更浪漫」乃至「和异性恋一样浪漫」的小说、戏剧、电影、歌曲不断涌现,而已和男友在国外结婚的「出柜议员」,关锦鹏、林奕华等等同志明星,也在不断修正公众对于同志社群的认知。
但新自由主义下塑造的「男同志好公民」形象是中产、年轻、气质阳刚的。周游列国、操流利英文、出入高档场所、热衷健身、身着名牌、聪明上进有事业心的男同志形象,借极高的消费权和文化定型一方面反抗异性恋叙事、一方面臣服于对男性气质和资本市场的极端崇拜。新创造出的同志空间,如高档健身房和名牌店,排斥了其他年龄、身材、种族和性别气质的公民,而老年男同志是“最不可见”的群体之一。江紹祺描述他们的生活是“一整个完全不同的文化,一个繁华背后迅速凋零的人生”。
在香港电影市场,尽管《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爱你,西蒙》、《谁先爱上他的》等关注男同性恋社群的电影获得不俗的票房成绩,而《欲火的少女画像》、《再见,南屏晚钟》等非商业片也获得一定的曝光,但聚焦“边缘中的边缘”的老年同志、女同性恋、跨性别、性别酷儿等电影,依然被认为是“票房毒药”。
《叔·叔》导演楊曜愷前两部作品关注酷儿离散,即海外华人男同志的生活。他自2000年起担任香港同志影展(hklgff)行政总监,二十年后,以获得金马金像多项提名的《叔·叔》展开香港同志影史新的篇章,期待能将公众的视线投向少有涉及的老年同志领域。
维持《男男正传》的口述历史介质,电影琐碎而生活化,导演在映后谈笑称申请港府两笔基金都不成功,“一个觉得不够commercial(商业化),一个觉得不够experimental(先锋)。”写剧本用了一年半,找演员花了将近一年。而为了筹备经费,独爱本片的关锦鹏找了两岸三地的人脉,都不成功,最后靠在同志社群开共读会,争取参与者的投资兴趣——半是身份政治,半是化缘。
电影里,当老友超仔拒绝前往立法会公开咨询、支持兴建同志养老院时,爱出风头、行事夸张的Dior反问他:“你不为自己出声,将来谁为我们出声?” 楊曜愷自己是同志,“因为我本身是同性恋,从头到尾都是少数”,因此“想替一个少数群体发声”,想做那个说话的人。他期待:“我希望有一部分不常看同志电影的观众,看完后会改变对同志、长者的看法。”
年轻人(年轻gay)的爱情故事轰轰烈烈,老年人(老年gay)的故事却是“到老了,仍然不能做自己”。然而,老年未必意味否定一切;酷儿身份对传统的反叛,一方面带来排斥和痛苦,一方面也蕴含颠覆主流叙事的力量。
“神婆”超仔墙上贴了神佛,也有宣传册和彩虹旗。这是老年人的妥协和坚持,是社区中心里的定期聚会建立的认同和骄傲。
当妻子清为了女儿比男友小十岁、未婚先孕、男友找不到工作而坚决反对这桩婚事时,柏不仅调和两代人间的矛盾,也把车子给了女婿,帮他开启婚后生活。或许在压抑情欲半生后,他拒绝社会的规训,决定支持爱情本身。
海心知“爱上有家室的,没结果”,将希望放在下一世,送出十字架是因为“我只是怕死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柏最终从黄粱一梦惊醒,他收下儿子的家用,将出租车交给待业的女婿,挽着女儿的手走进早餐店,坐公交接送孙女上学。
在故事的尾声,海在夜里打开公众咨询的视频,看到一身西装的Dior讲:“我们一辈子都活在柜子里,老了也没法做自己……兴建同志安老院,或许有点引人注目。但没关系,因为不同,所以美丽。”
在门外全程听到视频里发言的儿子敲门说,孙女睡了,声音小点吧。他选择保留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拉回了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希望下一代人不必如此,不再需要活在柜子里,不再必须在社会身份和自我认同里二选一。
故事的结局不算结局。海丢掉了与年轻时男友的照片和纪念物,在台湾的合照背面写着“友谊永驻”。柏若有所思的走进教堂,坐在长椅上望向祭坛。最后的镜头给了祭坛一个特写,上面刻着“do this in remembrance of me”(你们应当这样行,为的是纪念我)。
我们该如何纪念叔叔们?我们该记住什么?
参考资料
[1]孫耀東、黃慧貞、黃怡美、黃妙賢、麥穎思、蔡寶瓊、林靜雯、劉德輝:《有关立法禁止性倾向、性别认同及双性人身份歧视的研究报告》(2016)
[2]江紹祺:《华人男同志跨地域研究》中文大学出版社(2018)
[3]許莉霞:《專訪〈叔.叔〉導演楊曜愷:為老年同志打開一道門》明周文化 05/05/2020
[4]張書瑋:《專訪〈叔.叔〉導演楊曜愷:電影像戀愛,你會想像下一個情人的模樣》Initium 03/05/2020
2020.1.7HK艺术中心,港岛老gay们的故事。一反青年LGBT电影中经常表现的热烈情欲解放、不妥协的张扬政治表达。中年gay叔们早已习惯在粉饰和满的家庭生活与偷偷寻求基友解放自我之间维持平衡了,毋宁说这已成为他们在压抑个体性社会中的唯一生存方式,自身早已过了容易愤懑的年纪,人老体弱,却依旧苦闷于最基本的个体情欲表达。对于各自家庭的呈现是又一点睛,家庭一方面早已成为装满共同生活的温情和责任的场所,是不能出走和逃离的,另一方面却又无时无刻不像一道昭然的枷锁,提醒他们自身的困窘处境,这种微妙的关系十分具有中式特色了。电影某种程度上已经突破了同性电影的边界,在不断叩问人之自我的生存。床戏还是太怪,把不再美丽的肉体拍出互相渴求的感觉还是很考功力的,不是关个小黑屋再打个光再让两个人互相蹭就可以的。
那當然是各方面比翠絲好一萬倍...對床戲的把控其實很恰當。可惜時每每漸入佳境時就要來一段兩位主角含笑對望的MV式深情,之前鏡頭的冷靜在這一下就破功了,這種渲染手法真的很適得其反,不高明。能理解那種想要展示真摯情感的初衷,對導演選擇這樣的題材也很敬佩(因為即便在所有lgbt題材裡這也是最不juicy最沒有賣相的),反而是對配角們的處理都很好。李端嫻的音樂在這部片裡面也顯得太多太滿,或許是為了尊重導演的意思吧。演員沒有可挑剔的。
这一生仿佛都活在浴德池,不断看别人上上下下来了又去,自己只敢面对客厅的世俗电视发呆。把肉体寄存在出租车里,把灵魂托付在十字架上,把自我丢失在回乡证里。妻子知他是长情的人,也知他缘何对自己薄情。儿子知他是热闹的人,也知他为何对自己安静。这一生都无法活成自己,只好寄望下世还可以相遇。
所以同志养老院通过了吗?我想报名
#24th Busan IFF# 9分。亚洲电影之窗世界首映。本届釜山最大惊喜了吧,完全没想到这部老年同志题材拍得这么细腻温暖,捕捉到家长里短的烟火气,同时又颇为幽默,深柜和浅柜写得都很准确,细节又到位,水准跟[桃姐]相当,再戏剧化一点就是老年版[断背山]了……最后结尾还是差一点点意思,包括海叔(演的真棒,金马男主请发给他!)在同志社群那条线其实写得局限了,应该把柏叔带过去就对了。但无论如何应该是年度华语十佳的水平!
嗯现实很残酷,嗯这个群体受到不公平对待,嗯应该有多人了解理解他们。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难道那些男同志背后无数个被骗婚骗子宫的背景板同妻不才是最惨的?!电影很写实,同性恋也无错,那她们受的委屈伤害谁了解了理解了?歌颂自由与平等时,请看看受众。
真没想到2019年看的最唯美的同志性爱戏和最甜蜜的同志爱情戏竟然是两个满身赘肉、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大叔!电影没有设置明显的戏剧冲突,而恰是这种平淡的写实最残酷。随着一代人的成长成熟,华语同志电影的切入视角已经从“面对自己”、“面对父母”过度到了“面对家庭”、“面对社会”,主题越来越具有社会性和思辨性,本片可以说是《翠丝》番外篇。两位金马男配凭借本片双双入围金马男主,除了特殊原因外,两人的确奉献了精湛的表演,细节处理非常精妙,相辅相成,个人认为太保叔比富华叔演的更好。这些垂暮老者风轻云淡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做自己”真的问得人振聋发聩!
有看到如当年港片《桃姐》似的细腻情感,最希望太保可以拿到最佳男主,一想起他那张苦了半辈子的老脸依旧愁眉不展,纠结最后到底要相信什么还是很难受。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把他写得太好了,不仅是深柜,他还是许多直男也自愧不如的好父亲和老公,偷渡而来的背景更是引申出一个自强不息奋斗史的香港梦,在当下尤其重要。但这又是在隐藏掉自己真实性取向的情况下,欺骗内疚又不舍的复杂心情挣扎在情人与家庭之间。描绘的还不只是这一对,而是牵扯出一众中老年同志群体即将面对死亡。他们在狭窄阴暗的浴室偷欢,偶尔在无人空旷的室外透气,还有为养老勇敢站出来发声的。关注到没有鲜肉只有皱纹的叔·叔,相信这部应该也会进入华语影片此类题材的经典之列。#金马56#见面场。
相比《翠丝》的抓马和多议题,《叔叔》显得非常日常和平和,甚至没什么戏剧冲突(原本以为妻子已经察觉后面会有冲突然而并没有),平和到好像每个人日常生活一样,但在平和的表面下是隐忍而无奈的一生,非常细腻动人。公厕、公园、桑拿,华人男同都是一样的啊。“退休后想干嘛干嘛”,但其实并不能为所欲为。一边是家庭和亲情,一边是爱情和自由,一辈子的无解难题。喜欢最后一组空镜,那是我们在一起过的证据。10.9@BIFF第八部(一早抢票又没抢到,最后坐了一小时车来看这部,惊喜之作,不枉我挨饿憋尿赶场了)
最生活化的华语同志片,老年人在家庭和情欲间的摆荡挣扎丝丝入扣又点到即止,还带出了整个老同群像,社会意义大于戏剧呈现。短评点赞第一那条真是令人作呕,这位小姐知不知道,叔叔们年轻时生活里根本就没有同性恋这个概念,也没有结婚之外的第二个选项?拿现在的道德观要求前辈,这不是主持正义,这是秀智商下限,也无助于问题的解决。这样的电影遇到这样的观众真是白瞎了。
最温柔的同性爱情,自然得如鱼饮水。既是夕阳红也是“初恋”,柴米油盐三温暖样样不少,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两个老gay勤勤恳恳一辈子,东方社会要求履行的义务都尽到了,临到暮年才活出一点点真我,有遗憾但不丢人;倒是那些动辄升堂的道德卫士才真的丢死人,在他们眼里只看到骗婚,看不到人生。(结尾转弱有点可惜)
黎耀辉同何宝荣1997年就分手了,他们再也不用知道23后的今天,2020年依然没有一处卑微的地方,能容得下这样两个老年男人同样卑微的感情。愿每个生命个体的情欲都能得到尊重与安放,在今时今日这仍旧只是徒然寄望一场。
#56th 金馬影展. 目前兩岸三地,關注這個議題的是有大陸廣州同城的老年同志口述史小組,台灣同志熱線的老年同志小組.感興趣的朋友可以來支持一下我們.在台灣同志熱線老同小組做志工時,總會聽到一號叫郭大姐的人物,一位70歲的女同志,她常說「這條路毋通走」.我們有路了,但還應走下去.
細膩兩杯鴛鴦,幽微友誼永固。
我爸在一旁看这部哭成了泪人
最质朴的快乐里有着最难以释怀的委屈。当松松垮垮的肉体不再提供观赏性的爱情,影片便带着我们回归原本,去洞察作为一段爱情故事的甜蜜与苦涩。他们的人生被主流体系占据后所剩无几,只能在这段感情里小心翼翼地享受片刻做自己的机会。镜头里被微风轻拂的两个身体,美好,可爱,细腻。这点美好面对滚滚而过的传统家庭压力太过渺小,只消一个起身离开的瞬间,或是将一个铁盒扔进垃圾桶的动作,便无声消逝。心痛淋着我,也淋着你。
东方式的,人终究是为别人而活。
导演献上的浪漫与唯美,恰是观众渴望的自我安慰。似《桃姐》《天水围的日与夜》是最大的问题,许鞍华擅以俗事唤起私情,而《叔叔》是以个例映照普世,两者南辕北辙。面对具有冒犯性的禁忌题材,导演始终在安全区内谨小慎微地把控平衡,从定格的情欲开始,到柔软的光影、不舍的回视、克制的隐忍、伤感的空镜,尺度的拿捏完全以对观众舒适感的揣度为转移。一旦迎合了大众的同理心,适度的道德困境与内心挣扎便成为最恰当的口号输出程序,关乎爱、欲望与责任,是所有议题的加权平均值,没有起伏,拒绝失控。
无论男女同直,都别“被迫”结婚了
比预期好,并非只是依赖于题材,是一部很容易忽视细节、被误读,但其实全程“和风细雨藏血刃”的电影。相比去年金马BP另外几部追求精巧的电影,更会做减法,用简约、朴拙的方式,包裹住复杂无解的社会问题。平常的视听手段与黏连式的情节展开、稀疏无力的人物心理呈现非常适洽。柏(太保)那张愁苦、布满皱纹的脸,海偷偷藏起的照相簿,人物前史作为时间容器式的在场与闪现。情感设定上基于老年同志情感的易碎性与矛盾性,表层气若游丝,内在凝练苦楚:背负一生的十字架,也可以是下辈子找到对方的定情物,但最终为了家庭选择舍弃,舍弃终究成为了一种甘愿自罚式的自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