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新裤子同名的第一张专辑发布,上来第一首歌是《I'm ok》,彭磊扯着他的大舌头,傻乐乐地唱着:
“今天我们没有女朋友,明天我们没有女朋友,后天我们没有女朋友,以后我们没有女朋友,I'm ok,I'm ok Ya Ya Ya Ya,All right!”
这首《I'm ok》是成型于1996年、乐队的第一首单曲,那时候,还是北京工艺美校穷学生的彭磊和他的同学尚笑、刘葆一起组成了新裤子的前身乐队,“金属车间的形体师傅”,一个听名字傻兮兮的像金属的朋克乐队。
不久后,他们遇到了师兄也是现在摩登天空CEO的沈黎晖,一拍即合,摩登天空横空出世,新裤子也随之诞生。
超级乐迷周北树在《中国摇滚编年史》里写到新裤子诞生时,一连激动地用了各种形容词:中国最时髦、最复古、最活力、最耀眼、最新浪潮、最别具一格、最怪力乱神的朋克乐队,新裤子诞生。
基本上也可以代表了新裤子在乐迷群体间的高认同和高人气。
只是,作为朋克乐迷的我之前倒是一直不太看得上新裤子,毕竟认真说的话,从首专之后,新裤子后面那么些年出的专辑都跟朋克没什么关系了,明明可以管它叫新浪潮乐队、迪斯科乐队,但人们一提起新裤子,似乎还是很容易把它想到朋克乐队里。
最近几期的《乐队的夏天》,两两乐队被分到一组捉对厮杀,新裤子和反光镜狭路相逢,为什么选对方?用彭磊的话来说:“我们是脱离了朋克队伍的一方,而他们还留在朋克队伍里。”
新裤子改编了一首汪峰的《花火》,成军20多年、均龄超40岁的他们用爆炸性的演出点燃了台上台下,台下的年轻孩子都跟着音乐挥舞跳动,在一旁坐着的刺猬乐队的主唱子健却默默流下了眼泪。
有些人说,很多年没有看彭磊这么唱了。彭磊在歌里唱“所以我,开始变了。”不是翻滚燃烧的热量,不是激情四射的青春,而是几个中年朋克微不足道又孤独倔强的进击。
想起比赛之前,彭磊曾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得赢反光镜,我们乐队有仨孩子,比反光镜还多一个呢!我们得留下,养孩子真的不省钱。
有些伤感,已经是几个孩子爹的他们还记得当年那个傻憨憨唱着“今天我们没有女朋友”的朋克青年吗。又想起曾经那些个口齿不清、呆头呆脑的朋克青年怎么样了?他们还站在这里吗?
97、98那阵,当彭磊和他的新裤子签了摩登天空,正预谋筹划着自己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北京的另一边,一个叫五道口的地方,同样正孕育着一场革命。
可那会,没人会这么说,那只是个充斥着臭水、酒精和红灯区的小胡同,拥挤着各类小商铺、酒吧和小摊儿,一片鱼龙混杂,走到尽头,有个俱乐部名叫“嚎叫”,中国最早的一波朋克们就盘踞在那里。
“嚎叫”来自PIRMAL SCREAM(原始嚎叫)乐队的名字,来自挪威画家蒙克的画,也来自金斯堡的长诗,但那不重要,反正它实打实就是中国的CBGB(纽约的朋克大本营)。
1997年4月8日,一场几乎是中国朋克乐史上最重要的集结演出开始了,69、脑浊、反光镜、A boy、2月30、体液、无信仰的宝贝...以“无聊军队”这股朋克势力为主的乐队们汇聚在了这个只有78平米的小小酒吧里。
只能容纳100人左右的嚎叫突然一下子涌进了200多的观众,躁动的表演、四溅的汗水和啤酒、挥动的拳头、爆裂的嘶吼,人们也是第一次领教到了平常只能在磁带里去想象的朋克现场。
嚎叫的老板之一吕玻后来曾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
脑浊、69、A boy凌厉的现场冲击力让所有的观众目瞪口呆!在特定的环境、时机和观众群面前,他们音乐里的爆发力是如此强烈! 那时候北京的观众还不知道什么是POGO,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随着脑浊的SKA起舞,更不知道如何跟着A boy挥动拳头,但现场还是乱做一团,人们的鞋子在低矮的天花板上飞舞,啤酒和汗水四溅,每个人的心跳速度都基本跟鼓点一样,那晚,人们知道了什么是HARD–CORE朋克,什么是ska朋克,什么又是OI!朋克。——吕玻《嚎叫俱乐部与北京朋克的故事》
后来,人们便把混迹在此的、以嚎叫为根据地的五道口朋克们称作“无聊军队”。
无聊军队的乐队们频繁在此演出,几乎毫不客气地把嚎叫当作了自己的根据地,接下来还有随之被吸引来的各类群体,杂七杂八的乐手、他们的朋友和果儿、附近地区打口店的消费者、旁边语言学校的学生、各类或先锋或时尚的边缘人,无所事事的混子...
玩朋克的乐队突然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了一大茬,打口店里的朋克专辑很快销售一空,街上似乎到处都是穿着OLD SCHOOL服饰、染着彩色头发和衣服上吊着链子的朋克青年。
后来给脑浊、69、A boy和反光镜这四支乐队录制了那张著名《无聊军队》专辑的王迪曾写过一首歌,歌名就叫“五道口1998”,他在里面唱:
“嚎叫俱乐部开心的地方/漂亮的色骨老头没法上/可攒的帽衫t-shirt很便宜/诶走去赶个朋克集/朋克音乐初到但有力量/别看个小他个个精壮/在这儿生命不发霉/隔壁有我暗恋的鬼/这儿的生命没错对快乐已经无所谓/这里有梦想但没有希望。”
嚎叫甚至还名气大到出了国,那时候,几乎所有著名的西方媒体听说中国五道口有个朋克根据地,都赶忙赶过来拍摄过这帮人。
可以说,北京地下朋克运动最辉煌的时期,是跟随着嚎叫一起出现的。嚎叫虽然很短暂的存在了一年半就歇业了,但朋克并没有因此衰落,反而还有了中国第一张朋克唱片出现。
1999年,从嚎叫出来的脑浊、69、A boy和反光镜终于录了一张朋克合集,这就是《无聊军队》。
69唱“朋克万岁”,唱“一代”,唱“革命”,唱“有中国特色的Rock n' Roll ”;脑浊唱“叛逆是为了自由”,唱“我是顽主”,唱“My Hardcore”;反光镜唱“嚎叫”,唱“无聊军队”,唱“别上当”;A boy唱“我们绝不妥协”,唱“对你的生活喊OI!”
怪声怪调,非常粗糙,很是简单,却又异常认真,或许歌声里的那些愤怒和思考仍是浅薄的,但却是当时年轻人们所能听到的最真实的来自自己这一代的声音。
《无聊军队》发行时,唱片封面上写着“十年后经典朋克乐唱片”。如今看来,他们做到了。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10年,《无聊军队》都仍是中国朋克音乐经典中的经典,也是那个朋克时代的缩影。
当然,那时候,除了签了摩登的新裤子,除了无聊军队这一波,还有他们的朋克前辈,地下婴儿。
地下婴儿被公认的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第一支朋克乐队,乐队的核心高幸和高阳两兄弟的传说早在嚎叫成立前,就已经响彻了北京城。
据说,那时候有很多人都曾看到有一对染着统一橙色爆炸头的兄弟,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跋扈在北京街头,不用怀疑,这就是高氏兄弟。
1996年,凭借一首《都一样》,地下婴儿在地下音乐圈瞬间激起了千层浪,一年后,魔岩唱片在发行的《中国火》唱片里便收录了他们两首歌,一首《种子》和一首《觉醒》,彻底奠定了他们的江湖地位。
再到1999年的专辑《觉醒》一发,几乎没推广的情况下光正版CD和磁带就卖了6万5千张,据说乐队一次去东北城市演出,要签名的十几张碟里,就有一多半是盗版。
“我要把我的热血和大便,都通通抛在这旗帜上面”,地下婴儿有些愤怒、有些热血、又有些悲伤的声音彻底传到了中国大地无数的乐迷群体间。
朋克这种音乐也在国内遍地开了花,在世纪末的那几年到达了高峰。
武汉有吴维和他“让所有朋克闭嘴”的生命之饼(SMZB),新疆有凶猛硬核的舌头,南京有后朋翘楚P.K14,北京有新裤子、脑浊、反光镜、诱导社、69、A boy,有最早的青少年朋克花儿乐队,还有在无聊军队影响下诞生的全女子朋克挂在盒子上,有新生的蜜三刀、哎吆、逆子...
但这个故事也就到世纪末结束了,因为,随着新世纪的到来,朋克似乎瞬间就变成了“很土”的事情。
当然,也有一直坚持在做、甚至直至现在的朋克乐队,比如出现在《乐队的夏天》里的反光镜,反光镜在和新裤子PK之前,主持人问他们有什么要对对面说的,反光镜冲着新裤子大喊道:“朋克不土!”
而新裤子只是笑笑说“我们说朋克土其实只是说我们自己,因为很快转变风格了嘛”。
到2000年的第二张专辑时,那个曾唱着“这是我们的时代”、唱着“你是我的雷蒙斯”的新裤子,就"叛变"革命了,他们开始大量使用起合成器,歌唱“流行一代”,歌唱“Disco Girl”,再到之后的《龙虎人丹》那张专,彻底转变成了新浪潮和合成器流行乐队。
后来,就连新裤子的创始成员刘葆都觉得他们已经 “变成了一支娘娘腔的同性恋乐队”,于是断了新裤子、转而加盟蜜三刀,玩回了自己的Oi!朋克。而新裤子则继续着之后不断的风格探索和改变,到现在他们的代表作《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广为传唱时,我已经不听新裤子很久了。
69和A boy当年就已夭折,花儿早已唱起了“没朋克声,只闻钱声儿”的口水歌,脑浊的主唱肖容几年前离队了,地下婴儿世纪末就不再唱了,诱导社一直断断续续地艰难存活下来。
但朋克不会死,只要还有SMZB,有反光镜、有诱导社在坚持着,有牙龈出血这些新的小乐队在地下流转着,有《继续嚎叫》这样的新合辑,有地下婴儿和挂在盒子上近几年的重新开始活动,甚至只要有新裤子这样哪怕一首站在舞台上让人看到朋克精神的浪漫进击。
《乐队的夏天》里,彭磊这样感慨“今天在坐的差不多一半的乐队当年都是特别帅的小伙子,现在都成了一堆中年人,大家坐在一起,真的挺难过的。”
地下婴儿的高阳在采访里说:”别在意朋克这两个字,在我的年龄,我已经不聊“朋克”了,人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不在乎外在标签,人活一辈子,你找不到真正的自己,我也找不到,可能有时会找到一点点,可能再过几十年,我们都走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说中国朋克现状怎么样,我只能说和世界朋克现状一样。用乔克雷的话说“欢迎来到伟大的朋克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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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首先说一下我是97年的,我自身对摇滚乐也没有太深的了解。
我不了解上个世纪的乐队,什么面孔、痛仰、反光镜的歌我都没听过,这31支乐队中大部分我也不了解。
但是,即使我对他们如此陌生,但我听了还是心潮澎湃,特别是面孔的《梦》,这首歌写在1992年,比我都大七岁,但是并没有给我一种距离感。
也许,这就是音乐的魔力吧,今天我带着耳机看完了整集节目,给我的感觉就是“炸”。
但是我感觉把摇滚乐关在一个演播室中表演是非常减分的,四星我全部都是给乐队的,如果是在室外做这个节目,我会打满分。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理解。
说实话,现在那些年轻的“鲜肉乐队”真的已经丢失了音乐的本真,这个男团那个女团,音乐永远都不是第一位。
即使是这样,这些“鲜肉乐团”随便哼唱两句就可以登上各大榜单,成为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的热歌。
小鲜肉们随便抛个媚眼,就会登上各种热搜,反而真正在做音乐的人只能奔忙在各个音乐节,livehouse来维持生计。
这不公平,但我无能为力。但是,摇滚乐手在台上唱出自己的时候,真的好帅!
播客《摇滚典礼》的主播史蒂文·海登说,“当人们谈论到摇滚乐时,他们总会在脑海中出现这么一个画面:一支四五个家伙组成的乐队,他们抽着香烟,穿着皮夹克,纹着纹身——像这样一支乐队从默默无闻中出现,并且瞬间成为摇滚文化的代言人。但这种乐队毫无疑问再也不会出现了,即使有的话,如今也没有了他们耐以生存的土壤。”
摇滚的土壤真的在不断减少,但还好还有一群人在默默地坚持,真好。
摇滚真的要死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我们需要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摇滚不死!!!!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爱好,摇滚乐可以给我带来感动,而“鸡你太美”可以感动你。这没什么,peace&love)
第一季第一集,新裤子出场的采访。我在想这个组合有啥特别吗?长得像路人,甚至不是很好看。不过从穿着到气质都有点说不出的特色。
迷离状况外紧绷哈哈哈,要给后期加鸡腿,看到这个我开始对这个不在镜头前滔滔不绝展示自己的乐队产生了兴趣。
接着越看到后面,越感受到他们的魅力。
所以,人格魅力够大,脸长啥样不重要,还会越看越好看。
从很多歌里能感受到现实生活对这个乐队的“摧残”,艺术家为了吃饭,还是得下凡。用工作赚的钱去养真正的事业,真正的爱好。
点评环节,是真正圈粉的地方,彭磊这人脑回路不同于一般人,并且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不惹人讨厌的不屑与调侃。
镜头面前估计基本和平时一样,坦诚真实,大概是还是因为不屑吧,心想不就是上综艺,不就是镜头吗,滥俗的综艺。OTZ
从跟乐评人互动那里彻底觉得这人真的彻底忠实于自我,不怕得罪人,还想拉黑就拉黑人。丝毫不考虑人情世故的。人情世故这个词估计对他来说都不屑发表看发吧。
像一个聪明又赤诚的小孩子,四十岁了还能像大男孩,还有少年气。
后来跟3shine里Cindy的合作歌曲,真的有点艺术品的感觉,这不是一场表演,每个动作每声呐喊都在传递着浓浓的信息——自己对世界的看发与对某现象的反抗。
话说上一次看到cindy是在创造101,里面唱功的确不太行,长得更不用说,但是勇气可嘉,在这个表演里,竟然让人有种自信就是最美的感受。而这也是庞宽彭磊所想反抗的:自己的东家对3shine用负面嘲笑的语气写过一篇报道,类似于这么丑的组合也出来唱歌之类的。
这种有自己观点又敢讲,主要是的确有思想有内涵的人,怎么可能不吸粉,于是当晚我在网络上狂看新裤子有关的帖。挖出来原来彭磊还写过一本书叫《北海怪兽》。
然后第二天我就花了2小时,一口气看完彭磊小朋友的成长史。
真是个有灵气的人,这话乍一看像儿童画,看似画工很差。其实是画给成年人看的,形象有个人特色还很有艺术感呢。文字朴实简洁,还有点冷幽默。
截了一些内容,拼接起来了,供大家观赏。
微信读书上有哦!
一看才知道,他当过动画导演电影导演,办过油画展,出过书。简直多才多艺。
还有他的油画:
野人卡通画:
看的我都像去用这种形式去记录生活了,太有意思了。
没有炫技,没有规则,看完这些我有点不想打开那些精致的设计网站了,匠气太重,乏味。
暂时就贴这么多,强烈推荐去看《北海怪兽》这本书。
继续关注,今晚又出新一期了,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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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些挖到的宝藏
原来还联名过 有衣服卖
更新:
这不是痛仰的队徽吗?😂
不知道图片出处,有知道的小伙伴欢迎告知。
其实标题起得不对。这不算crush吧,因为连不上任何关系幻想/性幻想。
喜欢上新裤子是非常莫名的事情。一个乐队,除了一个女贝斯手稍微正常点,剩下三个男的全神经病。贝斯手不好好练琴,键盘手搞不明白和声、喜欢装机器人,鼓手以认真打鼓为耻以躺在鼓上为荣,主唱……的唱功、节奏感、音色、咬字、舞技都让人有点无言以对,写点英文歌词哪儿哪儿都是语法错误。长得也很一般,豆豆眼,大板牙,不唱歌的时候永远挺不直背,唱歌的时候也挺不直背,加上喜欢满嘴跑火车,活脱脱一只丧而贱的松鼠。
他们就是太酷了。土酷土酷的。彭磊和庞宽的美术功底和对时代潮流的敏锐嗅觉,把新裤子塑成了个性强烈的多层面的艺术符号,单纯的音乐性已经远远框不住他们,比赛也框不住他们。他们审视评判潮流,也审视评判自己,黑别人,也黑自己。一个黑自己黑得行云流水的人多半是可爱的。
彭磊为比赛写“夏日终曲”,说这反映了“短暂的虚假的练习生的友情”。其实人人都知道这一段时光的“短暂”和“虚假”,只有他执意要通过戏谑的口吻说出来,也不管自己刚刚在舞台上的斑斑泪光。深陷,又强迫自己抽离和看淡,就跟林黛玉的喜散不喜聚一样拧巴。
和刺猬的子健投身在少年梦中永远不醒的执迷不同,彭磊非常地中年人,直面中年生活的琐碎和重压,也充满了中年好人的操心和唠叨。他的音乐铺满了荒凉和孤独的底色,然后在这上头努力寻欢作乐。他是因为非常地中年,才非常地少年,少年得扎实、坚韧、磅礴,少年得情深一往,让人扛不住。
整个乐队的夏天,最有文学性的是九连真人。这来自于一方水土的滋养,来自于关怀心,也是无法简单修炼而得的天赋。阿龙和阿麦,尤其是阿龙,太有天赋了。他们描绘出一个小镇,描绘了那么多人,每个人,从阿民,到阿爸,到招娣,到传说中的三斤狗,都线条清晰,兼具典型和个性。歌曲中的方言对话拉开了空间和场景,少年的声音,声压强大,边缘利落干净,像雪亮的刀锋,劈开水,指向你。
场上那么多以“自我”、“梦想”或“姑娘”为主题的歌,九连真人开辟出了另外的气象,然后自己融入其中。“北风”里面唱“囊来翻身”,唱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翻身的几率是个玄学。在每个人的结局很大程度早已注定的情形下,他们仍然耐心地勾画出每个人的历程和心境。而且敢于不取巧,下了很多实笔,兜转回来又超越了小镇本身,折射出生而为人普遍的境遇。这样的手笔出自两个少年,令人叹服。
最大的槽点是那个分配给他们的儿童合唱团实在太造作了。
长久以来,张亚东的八卦比他的主业有名。这次看到他的形容气质,有一种“哦,怪不得他这么招女人喜欢”的恍然大悟,但同时对这种静郁清冷的男人会天然地生出警惕心和芥蒂心。还有他讲话声音好听是好听,但有时颤颤巍巍的,觉得这人好奇怪,五十岁的人,兼具三十不到的少年感和七八十岁的苍老感。
后来翻到一阵子前的访谈节目。他很少说话,一说又会试图去说很多,说很深,然后被打断——他并不是个非常善于表达的人,但他似乎一旦开口,就努力地想要说个分明,即使显得格格不入。聪明人太多了,张亚东在大酱缸里泡了这么久,还这么“涩”,这一点是值得敬重的。
典型的crush会扯上关系幻想或性幻想。非典型的crush是怎样的呢?是希望有一档节目,不断地放他们说话。新裤子光说话就行,九连能够间或唱唱歌最好。张亚东唱歌就算了,他不说话也行,就放他闷在工作室里做出的音乐好了。
继续追《乐队的夏天》,第8期看得热血沸腾,连夜写下本篇。
这个夏天参赛的乐队,或许不会想到,自己会对这场声音游戏彻底的沉迷。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像今晚写文这一刻的情绪激动,有种喝到呛口但好喝老酒的舒畅。
这一期唱理想,刺猬一出来就四野炸裂。他们说自己是玩荷尔蒙的乐队,这场《24小时摇滚聚会》就是如此表现。如果这首歌一飚到底,那就是常见的编曲,冲劲谁不曾有,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丧丧的子健唱着酷酷的歌,让我想起以前看朴树的现场,他在台上说:哥们儿都这么丧了还要唱歌来安慰你,你看生活好像还可以继续一下,大家笑成一团。
在乐夏周边,关于上周girlfriend这首歌,刺猬还排练了一首没有鼓的。子健说,看,没有鼓好听多了。但是太无聊了。就是要加一些不安分的噪音,这才有意思。
在人群嗨到顶点,迎来的是一段音色很不明晰,很有grunge感觉的合奏段落。这样的段落让温度降下来,但合成器的声音在游移,在你我的心脏边缘试探。随之爆发出来的子健吉他弹奏,虽然弦不准,却更有种“仰天大笑出门去”的不亦快哉。
在编曲里,一冲到底很常见,而中途刹车进入另一个梦,再从另一座山峰跳水而下,这样的编曲让歌曲有了强烈起伏,音乐从不是那样的畅快,如同少年直爽的心气常常面临阻塞。
柯本的《少年心气》到底在说什么呢?就是那种经脉乱窜却找不到一个石头或一个人类可以去诉求。那种青春燃烧着却无人感受的温度,撕裂又合拢再次撕裂的伤口,那些以为早已醒来却又总要睡去的梦,就这样冒着血腥气,却伪装成绝世美味的甜点,你看穿了这一切,然后微笑吃下了它。
如同戴帽子的小乐活在汗水与夏的曼彻斯特,子健又砸起吉他。摇滚明星总是爱砸吉他,我想到谢霆锋说,他年少时砸了吉他,又小心的把每一块碎片捡回来拼好,觉得太可惜了。
四处流窜的青春经脉,总把一颗星星当做明灯。当他历经凡事,终达于此,便成那星。
这场海龟先生反复唱着,“往哪儿走”,在理想和命运的十字路口,要往哪儿走呢?听这首歌的时候,我脑子里恍惚这些年的时光和脚下成都的土地。现在晃得比以前还常常,人们早已习以为常。要知道在我在四川出生的前二十年,根本没有关于地震的印象。人虽然不知道要往哪儿走,却总是能清醒知道自己不想去的方向。
李红旗这次表演得很放松,关于乐队离散的故事,也让我心潮澎湃。虽然类似的故事随便一个编剧都不想提笔书写,因为听起来太套路了。但真实的力量,就是这样大锤直击胸口。虽然你走了,我夜里的心和舞台的侧面都还留着你的位置。最后一大老爷们松下口来说,回来吧,一起做音乐吧。哎呀太虐了。
就算这生活看起来套路又套路,却在重复中充满迷人的戏剧冲突。它就是里面放着薛定谔的猫的,俄罗斯套娃,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啥,我们穷极一生,就是一层层揭开盖子的过程。最后很可能不是巧克力,我们的生命有可能,只是一张批发的糖纸,却如此,充满该死的吸引力。
在其它乐队选择疯狂的时候,九连真人安静唱起了不插电。一开始阿龙头顶雨伞,唱着陈达那个年代的《思想起》由头,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后来知道他们家乡的水灾,这一切就变得合理。阿民辛辛苦苦的做足七天工,只是为了赚得几文铜钱,让梦想再续命一分。
我们都那样的提心吊胆,不知道此刻输进去的,是感冒的普通点滴,还是icu里的救命灵药。我们顾不了这么多,只想要用尽心力,再给它一次重来的机会。
沉默寡言的人,穿梭在市场路,北门路,板车叮叮铛叮。那年台北也有个青年小李,帮家里无惧风雨的扛瓦斯,那时的他,考不上好学校的他,唱着“没有人知道 我的心”的他,终有一天走向了更大舞台,越过了重重山丘,花白的头发站在风中,发现前方早已无人等候。
九连这场的感情饱满的像暴雨来临前的水面,我不知道阿麦怎么弹着键盘就哭了,以为只是想起做音乐的艰辛。结果他是想着无法和家乡的人在一起。我很喜欢青峰说的话,他还是这么温柔,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人常是渺小的。我们只有努力稳住心神,努力发出自己的微小之光,稳定自己,也照亮别人借过一下的这几米路程。
我想起罗大佑在演唱会现场,说他的父亲不怎么唱歌,但有年地震,他们在帐篷里,父亲用并不好听的嗓音唱起了《绿岛小夜曲》。我想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音乐的种子在那一刻开花了,对于需要灌溉的井,那是延续一生的养分。
旅行团这次上演绝地归来。上次剪辑各种暗示他们要被淘汰了,我就知道肯定还在,只是没有想这么好到第一名。录制两天之间,心情大起大落,难怪他们爱吃火锅。看这两场团儿的演出,就像是从清澈菌汤锅到红油浓汤锅,敢情现场乐迷喜欢吃鸳鸯锅。
乐队的夏天精彩纷呈,就在于这起伏。比如痛仰早早就被淘汰了,而我相信他们会荣耀归来。我们不要看英雄吊打小喽啰的戏份,我们喜欢看势均力敌的人近身格斗。这期拳拳到肉,打得我吐血十升,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像前几期一样冷静分析,而现在一个老空调嗡嗡的夏夜里,浓郁得上了头。
我看过很多次旅行团的现场,他们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不是说他们不够认真,而是今晚他们背负耻辱而豁出去的样子,让喜欢了十年的我刮目相看。如果说以前他们唱这首歌,叛逆的感觉只是隔靴搔痒,今天这次演出就是把腿卸下来给你看:这腿老纸不要了行不,就算双膝跪地我也不要求饶,谢谢。
然后乐评人纷纷绿灯的场景把我笑翻了,生命的真谛大概就是正面硬刚,怕是没用的。
这场我最喜欢的是新裤子,不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奶爸对热爱的执着。在我看来,这首歌很像是《花火》的日常琐事升级版。你瞧彭老磊有娃要喂,有老婆要安慰,有皱纹要去打破,有那么多朋友圈要忙着拉黑。但就是这样无聊的跟白开水一样的生活,也要热烈的像昙花一现的花火。
那些颓了疯了挂了的到底是谁?蜡烛熄灭一次,就越接近中年那激烈沉默的春天,你站在那四月的风里,低下头来,独自品尝着生活的甘苦。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每个人都无法挣脱的抉择日日上演。你想要蒸蒸日上吗,那请弯下你的膝盖吧。当你低头想要寻找,发现它已被早出晚归碾碎。
只是再麻木的心脏里,也跳动着60bpm+的节拍。他也许不知道,他也会像刺猬最后的加速演奏一样,在某一瞬间失了稳定的常态。他惊慌失措得像个巨大的孩子,却在这一刻重拾久违的快乐,以前我们看不见这么多规矩和格言的巨像。越长大越孤单不是说人都挂了,而是人都没挂,结果相见不相识。
这就是艺术给人们的感动,他不需要知道和弦音阶歌曲桥段,只需带上耳朵和直觉生活。如同万青《秦皇岛》前面海浪拂过的吉他扫弦声,彭磊心中孤独的北海怪兽,正一次次借着摇滚乐还魂复活,很开心的,这耀眼我们都曾见过。
这期的主题是理想。罗大佑在《未来的主人翁里》写:"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每个人在痴痴的等/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那/象征命运的红绿灯"
每次听这首歌,我就想象人们站在路口,茫然四顾的样子。他清楚要去哪里,她正迷惘。他不知道他和她正要遇见,如同他不知道他和她要分别。生活像雾气一样漫过我们的身体,将我们笼罩其中,我们无法抗拒,直到它变成我们的呼吸。
有人忘记了理想,有人负重前行。有人故作轻松,有人年少老去。歌的末尾,歌者一直唱着:就这么飘来飘去,就这么飘来飘去。从上世纪六零年代一直飘到新千年的2019,没人得到答案。
答案是风中之尘,我们能做的就是一路狂奔,就算只是抓得几颗平凡的砂砾,也可露出自信微笑,终觉此生安稳。————————————————————————————————————————————————
继续追《乐队的夏天》,来说说第7期。
第七期内容满载,台上有大张伟和老狼的加入,乐队则迎来了女神们的合作。
先说欧阳娜娜与盘尼西林。英伦摇滚本身注重旋律性,大提琴也是玩旋律的好乐器,最常见的Cello Suite No.1 in G major:Ⅰ Prelude,或者我喜欢听马友友拉的海上钢琴师主题旋律《playing love》。但是这次的合作,大提琴的部分几乎被电声盖住了,这就导致娜娜虽然全程拉得很起劲,实际和贝司的部分相互抵消,不太听得见。
同样是大提琴,上周的刺猬《白日梦蓝》则是成为很主要的乐器,支撑着整个乐队的进行。并不是说一定要全程突出就是好,而是比如say it again的尾奏,交给大提琴solo,不仅能更突出娜娜,也会让本身英伦的常见进行里,增加古典的新意。
新裤子这场真的有点酷。我觉得它要探讨的内容,有点像蔡依林刚得了金曲30最佳专辑的标题《Ugly Beauty》。美之美在,其不唯一。我觉得人们对美的反抗,也是美的进化途径。要是几百年前的人跑到现在,一定会觉得我们都是妖怪吧。
搭配Cindy演唱的新歌词,仿佛看到《我的滑板鞋》的新裤子版。当初滑板鞋出来的时候,很多都在笑,笑着笑着却感到一种神奇的迷之感动。因为它里面有种纯粹,那种有双滑板鞋就可以舞动一天的快乐,听一首新裤子就可以加速跳动一宿的心脏,会不会淹没在日复一日的日常里呢?当灰姑娘和舞台上的耀眼明星手指交叉,这才是真的破壁瞬间。
接下来说九连真人。他们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水平,《招娣》这首歌探讨的是传统的男女生养观。而VAVA出来的时候虽然音乐更炸,但在我心里气势就弱掉了。因为我特别看重歌词,而这段rap是游离在招娣这个主题之外的,阿龙叠唱的很像童谣的段落很有气质,但女生的rap我感觉在划水,又或者现在流行这样的rap?
我来写一段《招娣》的女生中文rap试试看,假如我是那个出生是为了招来弟弟的女生,会这样唱:
我的名字为了他的未来/可我的将来有谁要关怀/世间人来人往潮落潮涨/我躲在孤独角落 把苦埋藏
说什么男女都一样/拆穿这谎言 如打碎格言石像/我的心脏是任你标签的破烂衣裳/黑色的云朵 你可懂欣赏
要把这虚华都看破/挣脱名字的枷锁/不做你眼中的 开花之果/我是路边无名 野花一朵/不惧风雨 摇曳成国/
接下来说刺猬、斯斯与帆的合作。英文歌词好简单好喜欢,有种you are my sunshine的感觉。子健这场没有唱,让台上的两个女生主唱,从电声桥段切换到原声桥段,我也好喜欢“狡猾的纯真”这个意向。但是后面跟上来的一句“在现实间映射”太让人出戏了,有种从抓鱼的童年直接跳到路由器设置页面的感觉。
而回到英文部分,这甜甜的感觉好适合小女生唱,是沙滩和气泡水的感觉啊。所以阿童木才哭的稀里哗啦,可能她看到台上站着的帆帆,仿佛看到平行时空另一个自己。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NaNa》里的两个NANA在交织,那个很酷的和很胆小的,是不是都住在每个人身体里呢。
旅行团这场遭遇滑铁卢。并不是传统审美的美女大家就一定排斥啊,主要还是歌没选对。比如拿团儿的《lonely day》当intro来对着女生唱,唱完再切《悠长假期》,完美契合乐队夏天主题嘛。嘿头顶上炙热太阳,而现在你在身旁,我复杂的情绪像苦涩又甜的太妃糖。
本来唱跳就是一个专业活儿,不信你可以看蔡依林现场唱《PLAY我呸》。乐队跳舞本身就不讨喜,你看五月天当年为了对抗5566还短暂练跳舞,后来再也没动过哈哈哈。这大概真的不能怪歌迷口味啦,真的喜欢跳舞的,不就去隔壁看街舞综艺了嘛。
还是期待下场可以翻盘,毕竟喜欢了快十年,而且乐队有新番他们有很多画面,还想继续追下去。
最后说海龟先生。那些看起来酷酷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好玩,这里有看见薛凯琪脸红到耳朵根的,隔壁综艺有热狗跟王源抢着坐木马。这首歌刚毕业在成都我就听过李红旗和张小饼的现场,但那时候更像是双人民谣,而做成乐队,在比赛中并不讨喜。毕竟现场的人大概是很难享受安静的时刻,费尽辛苦去那边,不就想high一下嘛。所以不管是《歌手》现场,还是《我是唱作人》现场,唱安静的,大流行的都不讨喜。
因为人群需要新鲜,差异,需要发朋友圈有点逼格在绽放。不管是不是真的懂了,但至少要让别人看起来我懂了,这个你我都懂的。
所以海龟唱《男孩别哭》,大家就给很高分,而《咿呀呀》分并不高。这就像是在摇滚舞台演民谣,台下本来等待pogo的人一下都蒙了。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个版本,相比之前两个男人并行的咿呀呀,这种复调从头到尾的唱法对乐队来说是很有新意的。
这期看起来乐队的声音没有之前流畅,因为本来合作就是艰难的。遇见适合的人是双赢,而不搭嘎则是两人三足,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之前《歌手》大多是演唱人自己去请,而节目组分配的话,很难说得上称心如意。这也凸显了流行文化里,乐队的弱势。这群在线下怼天怼地的个性人士,在学着如何跟商业宣传相处,笨拙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现在其实已经好多啦,以前看台湾综艺还扔鸡蛋各种恶搞,什么都聊就是不聊音乐。不管这个夏天乐队文化能否出圈,至少在圈内,之后他们巡演会增多,能够好好地靠做音乐本身恰饭,这样已经足够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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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追《乐队的夏天》,来说说第六期。
第六期延续着上期盘尼西林的不插电版《new boy》,张亚东提出让乐队使用不插电的形式做call out。对于不练乐器或者只图pogo的人,大概对不插电是无感的,而且还会纳闷,觉得这群人怎么一点也不摇滚,给我汗水宣泄和疯狂,我要首首都像彭磊唱《花火》。
实际上我觉得真的有质感的乐队,都会很喜欢不插电。为什么呢?因为不插电对演奏者的要求很高,到底谁爱音乐谁是在唬烂,听一下就清楚。节目的科普很到位,而时长有限,我来增加一点细节。
我们来说说不插电的缘起。在上世纪60年代,乐器声音还是比较偏原声,也就是acoustic为主,像鲍勃迪伦的很多歌,都是以木吉他为主,即使是披头士常用的音色,也更接近clean清音,而不像后来的朋克或Grunge,选用更加激烈的音色。
虽然后来出现很多美妙的乐队,比如枪花、齐柏林飞艇、平克弗洛伊德,他们把电声摇滚弄得风起云涌,但由于电吉他的进一步使用,导致更多乐队现场划水的情况变得常见。
你想一下,吉他手随便扒拉一下,声音就很大。那鼓手打错,听不出来,主唱破音也被盖住,精致的bass line更失去意义,反正也没人要听,要听的人也不太听得见,那还不如就无脑弹根音。这就像如果流行歌全是卡农和声或1645这些,那势必让懂得的耳朵味同嚼蜡,就像张亚东常说的,作为音乐从业人员,这样的声音让他感到无聊。
如果在过度电声的情况下,人们不在意主唱唱得好不好,编曲好不好,乐器的配合感是否精妙,对音乐性是很大的打击。而不插电应运而生了,它有点像当年logo满街修饰的日本,设计师们也厌倦了穿品牌这件事,所以他们创建“没有logo的优良商品”,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无印良品。它的标签都可以撕掉,但那种风格,你一看就会觉得是这个公司,或觉得别人借鉴这个公司的。
节目组非常贴心的放了涅槃乐队的《纽约不插电》,如果你熟悉科特柯本,就知道这场演唱意味着什么,以及不久之后发生了什么。平时柯本用的音色,以及现场的狂傲,和这场形成强烈反差。这就是不插电的基本特征,并不只是强调原声,更强调编曲的美妙和现场的【反差】。
也就是吴青峰在评价痛仰唱《我愿意》时说到的,“铁汉柔情”
你去看豆瓣评分9.7的《Unplugged In New York》,有鲜花蜡烛岁月静好,鼓手用轻质鼓棒降低鼓的声音,柯本的嗓音得到极大的提前,《come as you are》的吉他riff清晰可闻。在这种情况下,弹错一点,唱错一点,都是无法掩盖的。不插电对乐手和主唱都是一场噩梦,如果他们的演奏编曲技术,演唱能力不达标,而敢于尝试不插电的,通常都是很厉害的音乐人和乐队。
面孔是非常适合不插电的,因为本来他们更接近于老摇滚的重型。吉他riff像极了Metallica的《fade to black》。这首歌虽然听起来很重,但前面不插电的木吉他段落非常迷人。同样迷人的还有齐柏林飞艇的《Stairway To Heaven》,这首的电吉他solo经典程度不用我说,但前奏萦绕不去的,由第5把位的Am和弦延展出的连副段,弹木吉他也请不要错过。
刺猬乐队这场所展示的,是地地道道的不插电,连贝司都用的木贝司。其实不插电对刺猬很吃亏的,因为阿童木的鼓是编曲里很重要的推进,而不插电要弱化鼓,突出吉他和主唱的嗓音。这场他们很巧妙地加入了大提琴,冲淡了鼓的躁动,让律动更为温和。如果说宋冬野《董小姐》里的大提琴是忧郁的一角,这里的大提琴就是温暖的网,它托起人们坠落的心,让你可以躺见那片《白日梦蓝》。
另一场无比精彩的不插电,《Unplugged: Eric Clapton》,如果你弹木吉他,这场真的可以看它个上百遍。克莱普顿被称作木吉他之神不是没有理由的,以至于爱他爱得不行的john mayer一个人一把吉他, 不插电弹奏《Neon》,前奏一出来就帅翻了,弹奏难度也是一等一。后来我看到李健发了一小段这首歌的弹奏,留言里大多在说哇健哥好帅,仿佛只是看到一张活动的自拍。而如果你更懂得听,李健很明显比看见的更帅,不信去听听水木年华时期,他solo的《中学时代》。
其实这两场都不是人群最熟悉的不插电。最熟悉的是啥?当然是《hotel california》,这首歌有很多版本,而大家最熟知的就是94年冰封地狱演唱会的unplugged版。那一天,这群老家伙齐齐坐成一排,几盏追光落下,美妙的前奏与尾奏,器乐与人声达成美妙的交织。所以几乎从早期卖MP3到现在卖耳机音响,总能听到它。据说好的设备能听清他们坐的位置,第一声鼓下那个低音要了亲命。我曾在成都来福士下索尼旗舰店的一角试听,几万的播放器加几万的耳机,深深地种草,摸摸钱包,再深深地叹息。
以中文不插电来说,在加州旅馆的隔壁,常常是王菲的《天空》。你去听听看这首歌的层次感,那就是编曲人生命的丰富展现。你听随意复制粘贴的编曲和这首歌的经典编曲,仿佛看见一个刚入行的tony和三十年老Kevin在你的耳际对决,你一定会听见差别的。吴青峰以前常说这张唱片给他的感动,我想除了空灵的嗓音,也为音乐性所深深吸引吧。
看了以上分析,你会发现click 15在这种偏摇滚取向的不插电里不占优势,遗憾的被淘汰了,但他们的音乐性无疑是非常强大的,谁敢用键盘和摇铃的组合啊,明明主唱弹吉他弹的那么好,居然都不用了,把嗓音提到最前,在比赛中也是太敢。
看完第6期,我很有理由觉得节目组在划水,时间不够,花絮来凑。但是他们普及了不插电这一概念,所以这一期我也很爱,并不是用木吉他弹弹《同桌的你》就是不插电了,而更像是你隔壁那个校园霸主道明寺,突然有天变成了杉菜旁边温顺的乖猫。
借着机会去听听不插电吧,我倒觉得对初听乐队的人来说,这个音乐形式因为很像民谣,更容易入门和循环播放。音乐从来不只是大声与小声,舒缓不一定是安静,也可能是呆板与无聊。就像人们以为的躁郁之王radiohead,你去看看他们的不插电现场录像,那些奇妙的,让人飞翔的原声和弦过耳难忘。所以在《西部世界》里,酒吧里的钢琴自动演奏他们的歌,毫无违和感。
不管是痛仰之前有不插电精神的柔情《我愿意》,还是蔡健雅之前编曲几个月就演了一晚上的《my space》专辑,如果你尝试去弹奏,会知道里面的心思与温柔。
希望经过这个夏天,人们可以听听降噪不插电,子健可以砸琴不差钱。————————————————————————————————————————
继续追《乐队的夏天》,来说说第五期。
喜欢Click#15。如果前几次他们的现场主要表现在律动,芬克的切分感,这次唱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则更多的在和声上,相比原曲有很多改变。增加了很多高把位的增减七和弦,唱起来旋律却并不改变太多。
这样感觉编曲,方大同版本的《红豆》也玩过,把王菲的流行情歌改编出爵士的感觉。这样的改编在现场是很吃亏的,因为大家乍一耳朵听过去,咦难道不是差不多的吗。实际上当你学过乐器,并厌倦了常见的大小三和弦,才能更容易听出增减对耳朵的刺激及新意。
就像上场痛仰唱《我愿意》,改变和声及增加半音旋律,群众很容易觉得,咦,怎么怪怪的,是跑调了吗?
这样的东西周杰伦也很喜欢玩,而且玩得很大,他不拿西洋的曲式玩,反而在中国风里内嵌。比如《菊花台》,标准的中式五声音阶旋律,你仔细看编曲,在过门增加了很多爵士味的增减和弦在里面。你去听听《止战之殇》前奏的钢琴,很有感觉的琶音。如果你再仔细听,伴随笔划过纸张的声音,有种写信的感觉。这些音乐的细节,如果不注意很容易错过。
当年《爱乐之城》上映,突然好像大家都懂了爵士,但我觉得连C和弦构成音都不清楚的人,大谈特谈爵士,本身就很奇幻。要知道光是爵士的和弦书都是厚厚一本,更别提solo和即兴了,那就是时间的碾碎机,进去就出不来的。
Click#15这么好的音乐感也被扔进了待定池,希望他们可以重新回来。毕竟看到他的吉他坏了都只能用胶布黏住,还是有些心酸。
接下来到了我最爱的朴树歌曲改编环节。
首先说《生如夏花》,看着猴子军团改这首歌的时候,背景用了50轨,我就觉得他们应该要输了。来想想《生如夏花》是一首怎么样的歌?首先有一段朴树乱唱的前奏,很像后面《在木星》的仪式感,而在《那些花儿》的结尾,朴树也唱一些没人能懂的“树语”。
我感觉《生如夏花》这首歌有一种夏夜秘密的感觉,我觉得他在呼应《我去2000》开篇“没有人仰望蓝天/繁星密布的夜/我和我那些秘密/又能唱给谁听”。生如夏花是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心情,赴一场忐忑不定的约。
这样的心情,注定和新金的感觉是背道而驰的。我倒觉得《我去2000》后面的“泥锅泥瓦你滚蛋 你追我赶到2000年”,朴树在里面反讽的唱着,这有多么美啊,我的天。这样哭笑不得的沮丧,如果用大嗓唱出来,一定会很好。
朴树的忧郁就在于,就算他唱着,我是这耀眼的瞬间,却都喟叹于,好遗憾,为什么仅仅只能燃烧这一瞬间啊。而不是新金要的,来,看老纸炸裂给你看。在最欢乐的顶点习惯性动物悲伤,也许就是那么多人爱朴师傅的原因,
接着说《new boy》,十多年前刚学吉他的时候,吉他协会的会长会用切音弹这首歌。每次我都看着流口水,为什么说是切音呢,因为朴树的原曲有一种迪斯科的感觉,而且比新裤子的更重。那是一个用着win98,要跳跃进新世纪的酷男孩,满含阳光的进行曲。
而若干年后,在《猎户星座》里,朴树把这首歌重新填词,改名《forever young》,迪伦也有一首同名歌,是很清雅的祝愿歌曲。而朴树的新《new boy》,比原曲更加疯狂的重型编曲,大概就是新裤子这场演出想要展现出的精神:说我老了?老纸还能打100个。
一首两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狂躁的《new boy》,显然很适合盘尼西林来做unplugged的改编。不插电音乐本身强调的不是轻柔,而是和重型原版的反差。而且这首歌和声本身抽离出来,是很卡农的,本身就很符合轻柔流行的感觉,所以前奏一响,就仿佛回到复古温柔的年代。
小乐在扫弦的时候,用了更为轻快的folk rock,而不是原曲的八分切音,降低了攻击性,增加了惬意感。这种感觉,朴树的《猎户星座》尾声的时候,乐声与人声的合奏也有。
反正这一段我就一个感觉,朴师傅写歌写的太好了,怎么改编都好听哈哈哈。
然后张亚东哭的不成样子,也许我到了50岁也会这样吧。记得那时听《new boy》时我刚十八,一边练吉他,一边看《恶作剧之吻》和《火影忍者》,而现在也是走到哪里都被叫大哥的人了。时间从来不为谁停留半分,我们能做的,也是只在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努力的生存,用心的生活。
接下来说旅行团。从《来福胶泥》我就喜欢上他们,最开始很有种法式香颂的清新感,《lonely day》也好,《小南》也好,都很符合旅行团这个名字。这几年感觉从p型离开开始,他们的音乐变化很多,虽然曲调还是轻松,但我能感到里面的紧张。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李宗盛歌里唱到的永恒对立,也会如实的写在他们的歌里。所以他们唱《于是我不再唱歌》,也唱《逝去的歌》,孔阳也从阳仔改名成了一蝉。
沉睡七年的蝉,换取七天的灿烂,阳仔大概不想再假装坚强,索性躲进夏的树荫,做小蝉一只。
说说《氧气》,这首歌本身就是让人窒息的伤感。而旅行团的改编,让人仿佛置身海中,时而要停止呼吸,时而又浮出水面。改了很多调,速度也变化。这是很不常见的,一般歌曲就升一下,速度通常都不变。这对编曲和主唱要求都非常高,很容易跑调或者掉拍。我们才华横溢的老香蕉,自从知道《安河桥北》他做的工作,我就更喜欢他。
最后说说反光镜和新裤子的对决。很喜欢反光镜那种轻松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认觉得朋克就是三和弦好简单。那都是好早好早的青少年了,就看这速度一般乐手就承受不住,更不要提在高速演奏下,一些很精致的过门,吉他、贝司、鼓的配合,不信你听反光镜版的《you are my sunshine》。就像green day,很多歌听起来并不难,但我很少听见现场弹成那样的,大概就是嘴上功夫比较容易训练。后面他们的歌,还有九分钟的。试试弹或者敲九分钟的朋克感,不是练家子早就累趴下。
新裤子这次真的没有变成旧裤子,比起迪斯科的轻松感,这次彭磊燃烧起来了,给子健都听哭了。这大概就是很多人热爱摇滚的原因,因为这样的音乐,会让人保持年轻。不只是愤怒和躁动,而是那种廉颇老矣,还能顿顿三大碗干饭的现世奇迹。
好久没有这样每周追着看,追着写,大概自己也被一些瞬间感动了吧。乐队的夏天很精彩,也许并不会得到巨大的关注,但是能感受到一些纯粹,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代,还是很让人开心的。毕竟摇滚乐最重要的不是引起争端,而是唤起思考。
摇滚不是放一把肆意燎原的火,而是声声温暖被现世伤透的敏感心,在寒意四野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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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痛仰改编《我愿意》说开去,前四期观后感。
最近在追《乐队的夏天》。在最新的一期里,痛仰与面孔乐队PK,改编王菲的金曲。痛仰的改编《我愿意》被所谓“专业乐迷”认为不痛不痒,甚至被说无聊。口水与流量齐飞,热闹的争论像极了青春里,每个燥热不平的不息日子。
我很喜欢痛仰的这个改编。首先来思考下,《我愿意》是首什么歌?当然在听觉上王菲唱的是爱情,但创作者黄国伦更像是写给信仰的灵歌。有点像阿岳的《抱着你》,乍一听也是首情歌,但是不插电编曲加一镜到底的mv,更有种教堂般的安静和仪式感。
我记忆中的《我愿意》,是一首内敛的歌,它不是那种结婚时当着所有亲友大喊的我愿意。而是那种月夜悄悄,两个人要私定终身时的相愿,胆小羞怯又平静无畏。
就像面孔改编的《流年》,原曲编曲最让我喜欢的,就是一开始重重的鼓。听起来真有种彗星撞地球的宿命闪现,所以林夕在歌词里写,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王菲在屋子里面唱着,炉火静静地旺着。
所以我也喜欢面孔的改编,他们将本来编曲里木吉他缠绵的宿命,演绎得非常热烈,也更像更多人聆听习惯里的摇滚乐呈现方式,在音乐现场非常占优势。这点在《歌手》或是《我是唱作人》得到了很大验证,人群喜欢荷尔蒙的直接碰撞。
于是我又更喜欢痛仰的改编,因为提到痛仰,噪就完事儿了。而这次他们选择不噪,在一个需要躁动的比赛中,这很酷,是一种安静的叛逆。所以青峰说,他不觉得这首歌松散,而是铁汉柔情。
说到铁汉柔情,我会想起《Stairway to Heaven》前奏的悠扬,会想起《more than words》打板的轻松,会想起《wish you were here》的轻轻伤感,在一个喧闹的世界,安静的总是要吃亏啊。
如果痛仰想,把我愿意改编成一个pogo版的《公路之歌》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高虎说,要做减法,对啊,之前他们不也做过降噪不插电演唱会吗。unplugged,永远是摇滚乐质朴而穿透的呈现方式。
于是你听到的《我愿意》,除了演唱上增加了半音,整体的和声也增加了听觉的刺激。这种刺激不是疯狂的外显,而是内敛的安静。是花前月下的酸涩喜悦,不是对着千万人的嘶吼。说起来只是一个半音的差别,那C都能变成Cm了。大调能变小,忧郁的感觉听起来,听众很容易觉得怪。
因为人的耳朵会被培养,也是很容易被模糊的。当你听多了排行榜上推送的流行歌,很容易习惯某种悦耳。很多歌的和声抽离出来,都像是车间上压缩整齐的饼,而稍微有个饼没那么圆,就会被唾沫淹没。
所以啊,我喜欢的艺术总是带有一点叛逆。就说海龟改编的,苏打绿的《日光》。当年《春·日光》发行的时候,这个歌有好多版本,听起来都很清新。但正式版里多了“水濂遮蔽 海妖歌吟 夜燕窜袭 金手抚息”,也就是海龟抽离出来当前奏的一段怪怪吟唱,甚至这首歌的改编都围绕着这几句的气息。我想这也是青峰听得很满足的原因,也许当年他觉得日光的曲太欢乐了,所以故意加这么一段进去,让它更有戏剧张力。
这样的感觉延伸出来,就是苏打绿的《白日出没的月球》。我一直觉得这是早期他们编曲上最“激进”的作品之一,而没有想到休团前的《冬·未了》,词曲唱编都更加扩大出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耳朵很难嚼,它不是《小情歌》的钢琴悠扬,不是《简单生活》的木吉他闷音轻松,也不是《小宇宙》那样的电吉他制音态度张扬。所以有理由相信他们考察了市场后,还是决定做一张自己喜欢,但很大概率不太会卖的唱片。而且在金曲奖获奖无数后宣布休团,魄力十足。
在乐团历史上,让我想起当年披头士厌倦了巡演,钻进录音室捣鼓出一张不可能现场演奏的唱片,《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这也是张亚东说到的,披头士除了感情,背后的音乐性,和声走向,演奏,饱满的想法让他感动。
相比刚开始的嘉宾高晓松,我更喜欢现在出场的欧阳娜娜。很有可能是一个直男比较喜欢美女,但也许只是更喜欢年轻吧。我觉得大紧老师太活在黄金年代里了,虽然他在书的扉页上写终于老的可以谈谈未来,而实际上他还是太容易沉浸在关于过去的感动里,如同现在的我,总觉得高中的头发要多几根。
在中文歌里,《钟鼓楼》和《月梦》一直都在我的排名前列,虽然我想要教它们给同学,却时常感到无力。这是个连《以父之名》都有很多人觉得土,不想再听的年代。但我总是保留着一些乐观,只要有人用那几个和弦唱起歌,音乐就穿越时空的扎进了人的心,生根发芽,无论早迟,终于相逢。
娜娜虽然看上去只是个负责颜值的嘉宾,而实际上她在自己的演奏现场,执意要演奏一首《红莲の弓矢》,也就是最近每周热搜却不太搜得到,美食番第一季的主题曲。作为理应热爱原声感的古典乐演奏者,她却更想和乐队合作,连大提琴都选黑色的。那种拼尽一切只为进个地下室的燃,就是不动声色的青春,是一个古典乐美少女,在音乐上最直接的碰撞。
古典和摇滚隔得很远吗?如果你听披头士的《All you need is love》,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和交响乐队合作。所以我爱的团儿们,喜欢在现场引入交响乐的演奏,更为宏大饱满,也打破更多壁垒。
张亚东在《乐队的夏天》里金句频出,但看了幕后花絮,你会发现他现场说了更多。他对很多乐队都很宽容,也并不像剪裁出来的那样,有特别明显的批评。他在这里是非常让人放心的,毕竟他编王菲的《闷》,酷到不想什么永恒。也编朴树的《且听风吟》,在黑夜里轻收我心。尤其是最后几小节的吉他段落,非常好听的收尾,却又让人意犹未尽。
最近我开始感觉到,年纪渐长的好处,就是变得沉默。要是早个十年刚学吉他,我一定会很容易跑去站队,最后音乐没人听,只剩情绪的噪音。
你瞧这世界,豆花吃甜的或咸的可以吵个三百年,音乐的喜好,本也没有个定论。何况多年前林肯公园的《Hybrid Theory》就已经演绎了大杂烩风格的动人。皇后乐队用摇滚加歌剧,做出《波西米亚狂想曲》,绿日用朋克加歌剧,做出《Jesus of Suburbia》,九分的长度简直要了鼓手的亲命。
摇滚就一定要躁,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说出来的。你看保罗写《yesterday》,绿洲写《wonderwall》,列侬写《love》和《imagine》,尼尔杨写《heart of gold》如果摇滚乐只是荷尔蒙的迸发和身体的碰撞,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了生命力。就像酷玩写《viva la vida》,写国王就在编曲里用战鼓,充满了历史的丰沛。看起来那么躁的柯本,不也唱唱纽约不插电吗。
摇滚从来不是只有愤怒和批判,就像鲁迅也从来不只是一个怒客,只是人们很容易刚接触到表面,就已经吃饱搁筷。流行文化好像精心准备的压缩饼干,稍微推送吃吃,就已经撑啦。
就像很多人提到川菜,都觉得麻辣麻辣麻辣。但实际呢?鱼香、椒麻、怪味、糖醋、酸辣、五香……我的妈啊百菜百味真的钻进去了就不太出的来了。就像我曾经跟人苦口婆心的解释半天,他就觉得川菜就是只有辣,粤菜就是只有淡出个鸟。你就知道总会遇到无法品尝出层次感的人,他可能就是张亚东现场说的,用正拍给雷鬼打节奏的人,而不幸的是,这样的人还很多。清醒的你较真的话,大概就只能自闭出内伤啦,毕竟你们只是恰好孽缘共享同一时空的,不同时空的人。
话说成年人的沉默是木讷吗,大概也不是,也许安静能更好的解释这一切。并不是小声唱歌,原声钢琴或吉他,就一定是安静的歌。复制粘贴出的芭乐音乐,很容易让人听觉疲劳。而朴树的《猎户星座》,就是难得的,不让人疲劳的安静好歌,正好制作也是亚东。
要看起来酷是很容易的,要真正酷大概是天生或后天疯狂练习,我想朴树和张亚东的组合就是这样吧。
说到参赛者,我很喜欢刺猬的那首《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但我的点很奇怪,并不太被“一代人终将老去 但总有人正年轻”这样的句子感动,而更喜欢这句词“我那些烂曲 流窜九州”。听到的时候笑惨了哈哈哈哈,有种老纸随便写首歌居然红了真的没天理的那种屈辱。听到的时候一直想着周杰伦,看自己的《告白气球》大红的感觉,明明写《床边故事》写好多段唱腔换了又换,以前写个广告歌《乱舞春秋》,八段副歌还加个蛋都不红。
所以嘛,有时音乐人真的是很孤独的,子健写了这么丧噪的歌也要没天理的去搬砖,李宗盛当年考音乐学校也都扛龟,资质平平小李子,哈哈哈。
看《乐队的夏天》,总是让我想起很多关于乐器的故事。一日吉他手,终生摇滚客大概是说的旺福小民吧,听起来是人畜无害的快乐音乐,但若你要去追求背后的音乐感,一定会很满意。你会发现他们用的和声,solo的音阶,还有编曲的段落都很旺福。很早以前他们改编的《恋爱ing》,我就听了好久。以前苏打绿改编《我的未来不是梦》,也是听了好久。好的乐队就是个有机的生命体,会生长也会离散,能够用耳朵见证着这一切,大概也是身为乐迷的幸福吧。
我一直都很喜欢旅行团,看了他们好多次演出。别看现在人们夸我会做饭,刚毕业时孤苦伶仃结果遇到他们出《等你吃饭》ep,还拍了看起来很不好吃的做饭vlog,结果我看到觉得哇会做饭真是太幸福了,结果一边听歌一边研究烤鸡翅。能从一段孔主唱做三明治的视频爱上做饭,我一定是被音乐催眠了。
最后要说说很酷的九连真人。我记得马世芳一直都很推荐林生祥,小众语言在传播上会弱,但并不代表音乐的弱。九连的表演,连颜艺我都好喜欢,真的像在看个小话剧。在开播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真人是干啥的,到第四期唢呐出场躁动全场,这匹黑马相信会热闹这个夏天。民乐要的从来不是人多,《十面埋伏》,不也只需要一把琵琶。不要小看小地方的人啊,你看刘慈欣不也是待在小地方吗。
莫欺少年穷,因为他们唱着凡人歌,走向山与海的未来。我并不过度怀念过去若干个看似美好的夏天,如同我不怀念头发浓密的从前。日子不是歌,日子与歌相伴,如同早就默契到老的,安静沉默的爱。
三十年河东,从不属于我; 三十年河西,我要悄悄看着,这新世界绽放。
原载公众号「虹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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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的夏天》里最新的一期,盘尼西林唱完改编的朴树的《New Boy》,张亚东哭了。
他摘下眼镜,跟大家说对不起,拭着泪。
然后他发微博,承认自己对这种感动,「毫无办法」。
在那一刻,他不再是金牌音乐制作人,也不再是中国流行音乐教父,而是一个乐迷,一个对音乐永远保持热情的New Boy。
因为这段眼泪,《乐队的夏天》也得以完成了把中国的摇滚乐文化,或者再宽泛一些,青年乐队文化推向大众的目标,即便这里面的许多人,已经不再年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流行音乐和摇滚音乐是一组相对对立的词,非要概括,或许可以用大众VS小众这样粗暴的概念。
在这几十年的发展中,两者的逐渐融合让这种界限开始模糊不清,而张亚东便是中国音乐圈中,让这两股风格融合在一起的重要角色。
有一个说法是,在张亚东之前,北京音乐圈中关于摇滚和流行的界限是非常清晰的,但在他开始帮不同风格的音乐人制作之后,两者开始渐渐互通。
比如他很喜欢地下婴儿乐队,而王菲的《闷》就是直接受这支乐队风格的启发;再像是至今仍然被看做先锋姿态的《浮躁》中的那部分Lo-Fi风格,也是当时的流行音乐圈中非常少有人尝试的操作。
《乐队的夏天》中的这31支乐队,有的在乐迷圈里听起来是爆炸性的量级如新裤子、痛仰;有的则相对年轻,如VOGUE5、BongBong。但对于非乐迷群体而言,这些名字无疑是陌生的。
节目其实并没有要传播摇滚文化,或说摇滚文化在如今,至少在这档节目的乐队构成中本身已经是一个不被特意强调的概念;它也并没有想要让大家真的了解、熟悉这些乐队,因为节目的主要形式,是让这些乐队翻唱大家耳熟能详的金曲,而非对这些乐队的代表作进行再展示;但它毫无疑问完成了从小众跨越到大众的突围,作为一档娱乐节目,这足以被称之为成功。
而在这背后,它让人想到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乐队文化/摇滚乐文化究竟如何影响了青年一代的生活?
这和乐队文化/摇滚乐文化是什么,是同一个问题。
摇滚乐文化对于国人而言是种舶来品,这还要得益于国门大开之后,作为工业垃圾来到国内,出现在北京和沿海城市天桥和地下通道的那些打口带。
它们是时代的衍生品。
就像张亚东说的那样,「每个人都不能单独拎出来,独立于那个时代,那时代周围的人。」
中国乐队文化也是如此。
中国摇滚乐从崔健的《一无所有》开始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但事实上摇滚文化的萌发比这更早,一种说法是从七合板乐队和不倒翁乐队开始,第一代摇滚人几乎都与这两只乐队有关。
而在崔健自己看来,时间线可能还要早一些,「对我们影响很深的一个乐队叫北京地下,也叫大陆乐队。他们在做摇滚乐的时候我们七合板还没有开始组建呢。」
从崔健、唐朝、黑豹,到魔岩三杰、北京新声,中国乐队文化风格背后站着的,都是我们所处的时代的历史。之所以不想用摇滚来作为限定词,是因为这种现象同样广泛存在于流行音乐领域。
就像前不久刷屏的罗大佑演唱会承载了一代人的时代记忆一般,在他进入大众视野的年代,恰好是台湾向解冻期转型的年代,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罗大佑的文化意义和崔健几乎等同。
他们所代表的精神与表达,早就已经超过了音乐本身,是青年一代在当下的困苦,对未来的期冀,也是时代的呐喊。
张亚东说起过一段很久远的经历,在早年间走穴演出的时候,乐队的一把吉他丢了,在他们报警之后,剧场的看守者就上了吊。
张亚东这么解释他的感受——
我有点理解那种压力,特别是在那个时期,我突然觉得人们还没有摆脱一种沉重的东西。我后来也意识到,那个时候的流行音乐,不只是一种音乐,它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我能体会到观众需要那种声音。
音乐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而制造这些音乐的人,便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精神领袖。
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精神的偶像,它所对应的是利奥·洛文塔尔在《大众偶像的胜利》中所定义的第三阶段,第一阶段的「生产的偶像」多为一战之前政治、商业、科技等严肃领域中的名人;第二阶段则是战后在电影界等娱乐领域中的「消费的偶像」;第三阶段则在五六十年代前后,与二战结束后的时代变革声息相通。
哲学思潮、电影运动、嬉皮士一代,鲍勃·迪伦、披头士、大卫·鲍伊,它们不再仅仅是一些名字,而是成为了一类指向某种共同意识的名词,乐队文化、摇滚乐文化、嬉皮士文化都可以是它们的代名词。
但这些名字最根本的意义在于,通过音乐,聚集起一点什么,再反对另一些什么。
身为乐迷的我们,在追随这些音乐和音乐人的时候,也因为这种聚集和反对,确认了一部分自我。
《乐队的夏天》一个特别的设定是,张亚东等人,并不是作为导师或者评委的身份坐在台下的,而是以超级乐迷的身份坐在台下,以乐迷的身份去感受和聆听。
当然,在点评的过程中,他会运用专业技能,即从纯理性的音乐技术层面去为观众解读音乐、科普中国摇滚乐发展史;但更深一个层面,他是从完全感性的层面,即艺术的创造力层面、它作为一件公众产品,和私人体验的切入之处去感知音乐的。
张亚东看到小乐坐在那里唱歌,就想起来了帮朴树做《我去2000年》那张专辑的日子,朴树把自己租的房子的地下室改成排练室,两个人一边看世界杯一边做唱片,很艰难,很多时刻都感觉要做不下去了,但是,那就是个做音乐的最好状态。
那是张亚东的理想年代。
我们之所以会被摇滚乐打动,并不在于它的那些被人反复咀嚼的标签,比如反叛、自由、抗争、愤世嫉俗、怀疑,等等等等。
而是因为,摇滚乐所提出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想象自己理想年代的问题。
这不由得让人想到鲁迅在《导师》中写过的一段话——「要前进的青年们大抵想寻求一个导师。然而我敢说:他们将永远寻不到。」
正如导师永远寻不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理想年代呢?
它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也正是它与现实之间的不同让我们落泪,而摇滚乐,则在那片刻之间,让我们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有趣的对应是,盘尼西林翻唱的《New Boy》之所以那么让人感动,一部分原因是它的歌词,勾起了许多人对千禧年之际充满时代元素的回忆。
歌里面唱:
快来吧奔腾电脑
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
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轻松一下WINDOWS98
而罗大佑也在《未来的主人翁》中唱到
曾经一度人们告诉你说
你是未来的主人翁
……
我们不要被你们发明变成
电脑儿童
《未来的主人翁》是1983年,《New Boy》1999年,但却在某种程度上有了遥远的呼应。打动我们的真的是那种时代感吗?真的是回首再看,歌词中预言实现的电脑时代吗?真的是2000年以后,时代在变得更好还是更坏的问题吗?
是,也不完全是。
张亚东在哭过之后,戴上眼镜,说了一段仿佛是解释自己眼泪的话:「那时候我们写歌,叫《我去2000年》,大家对那个2000年,充满了期待,觉得一切都会变很好,结果好吧,就是我们老了。」
从《New Boy》的发行的1999到现在,刚好二十年。张亚东的眼泪,并不仅仅为盘尼西林改编的真挚而流,更多是为这二十年而流。
二十年等于两代人,人生寿命的约四分之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少年老成,足够游子归家;足够乐队巡演全世界好几圈,足够一拨人聚了又散;足够当初稚嫩的创作者学会沟通、表达,或许还有妥协;足够那些当年狂热的音乐人们都有了家庭步入中年,然后看清楚这时代的样子。
往小了看,它是音乐从开盘带倒带时的漫长等待,到如今全数字化即时的改变;是从打口带到数字版权的线上时代;往大了说,它是老去,是岁月蹉跎,是前赴后继的New Boy;当然,也是和歌里完全不一样的21世纪。
不止张亚东,我们都经历了这样的二十年。回头看,竟发现那已是最好的时代,我们当时真是太天真。
这不是一个专为摇滚乐迷制作的节目,这是一个为大众制作的节目。摇滚乐不应该只被一小部分人所知,永远怀念那个时代。
看到评分这么低很奇怪,喵了眼评论区就懂了,拜托这节目受众不是专业乐迷好不啦,本质还是档娱乐节目,不是音乐节。娱乐节目自然有娱乐节目的做法和节奏。至于什么小众的被更多人喜欢了就变了味了什么的言论,你们口口声声的摇滚精神呢?
吴青峰看完之后微微一笑,自己依旧是中国乐团的Top5
斯斯与帆,九连真人,感谢节目组能发现这些宝藏乐队。
评论区一片哀嚎唱衰,大可不必。音乐节livehouse没这个节目,过去两年价格照样蹭蹭上涨,所以别夸大一个节目的影响。前面的政策也早就有,不是你一个节目才有想法的,今年70大年各位能看就看吧,何勇不是说过吗:今后的历史会证明这一切。
我觉得马东米未来做节目是合适的,因为完全不相干有更少的利益关系(不信就想想隔壁创造营里面还有多少哇唧唧哇的人)。其次就是乐队也要生活,也要吃饭,也需要更多的粉丝,参加节目没什么不好的,好好听歌好好看节目,希望之后还是音乐节和livehouse见,因为演唱会可能会买不起……
刺猬的子健,是我唯品会的同事,一个程序员
觉得应该叫"流行乐队的夏天",快进看了第一期,听了所有的歌,挺让人失望的,这31支乐队中除了极少数的,绝对代表不了中国目前的摇滚乐&独立音乐。
养活乐队,能够鼓励新乐队出现和成长的,不是你们大家心里的那点净土情节。没有人听,没有人看,观众沉浸在孤芳自赏的得意中。死掉的就被搬上神坛,成为部分人叹息的佐证,小圈子里没有一个人想着挣开它、走出来、宣扬开去。即使是商业化的推广,也是积极的,初学者有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有些人迫不及待地表露自己的失望,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彭磊唱完,我想我该来打个分。新裤子的绝望没有年轻人可以逃得掉,“到现在我们还是特别平凡”。
给了摇滚乐力所能及的全部尊重
看男团上这个节目,被公开处刑。
并不是说嘻哈,流行什么的就不厉害。但是摇滚就是特马的最牛逼的!你再发明一种音乐类型,摇滚还是最牛逼的!就这样!
国人有个毛病:几代人没能解决一丁点的事情,怪罪一个综艺节目没能解决一大半。不管给别人贴标签还是给自己贴标签都是傲慢和狭隘的表现,说白了无非就是标榜和扣帽子。作为一档综艺我觉得它已经做得够好,够真诚,够欢乐,够有品质。即便中国摇滚依然没有未来,但有一档真正的带领大家学会听音乐的节目已经足够可贵,这些年垃圾音乐类选秀太多,能大众化的同时还涉及到观众音乐素养却是头一个,这已经是不小的突破。
评论区真够难听的。也不想想都什么时代了,还在这排斥贬低萌新呢。做个节目多让人知道不挺好的么。就算是节目垃圾,被阉割的,没摇滚精神,但起码也能吸引观众,然后再筛选呗。不然全靠你们?音乐节livehouse反反复复都是你们这些人,非要把自己圈起来才好玩呗?还朋克摇滚呢?搞笑
热评一星说乐队的秀质量很差,在 韩综《超级乐队》那边打五星。你可以说中国音乐不如日本,玩音乐几年的我绝对有自信说中国音乐完爆韩国音乐不知道多少条街。我很喜欢在《超级乐队》登场过的youngso kim,今年日本指弹冠军。我现在也在学习他的冠军曲子like a star。但是这不影响中国摇滚中国乐队完爆韩国。而且《超级乐队》出来的歌几乎都是流行而且加管弦乐震撼很正常,中国管弦乐一样吊锤韩国。不是抵触萌新,而是萌新球鸡儿不懂,在这里秀智商。追星就老老实实在微博追,自己爱听韩国口水歌就去听,如果诋毁中国顶尖乐队我就要怼你。还有吴青峰跟五月天都算不上中国乐队前五,ok?
彭磊鬼畜,石璐打鼓;杨策弹琴,阿龙讲古。盘尼西林该输,欧阳娜娜添堵。千言万语一句,还是大老师威武!
一个预言:你喜欢的小众乐队上了节目 人气一骑绝尘 如愿以偿破圈圈粉 你发现他们被人当成了爱豆 还拥有了后援会和站子 livehouse票价坐上火箭高攀不起 你有点想吐
比较幸运提前看到了第一期,一把年纪看到张亚东跟痛仰、面孔追忆往昔,还是很开心的。能爆的节目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沉浸感做的非常好,裹挟观众的思绪,所以马东老师确实有点出戏,沉浸感的部分基本是张亚东跟高晓松完成的。可能受制于小清新的需要,节目并不是硬核摇滚现场,而大多数是商业live乐队继续扩大认知和商业价值的一种尝试。但总的来说是个有质量的节目,反光镜和旅行团唱的时候,我真的颅内高潮了。
节目有好好的进行科普,主持人请的也不错,乐队的表演挺棒的,有这样一档节目是好事!有些人的嘴脸真难看,你真心喜欢一个东西不是希望这个圈子里的人活的更好一点?不希望大家都感兴趣,吸引更多的资源和人才进来?你关注的是,怕喜欢的小众被更多人看见,显得你不够逼格?音乐节票价高了你买不起???买不起就不买啊,让他们生活的好一点不好吗?!你看看这帮人有几个能够做音乐养活自己的!周杰伦的演唱会两千不嫌贵,音乐要vip也都赞成,口口声声说支持原创,支持版权,怎么到了这就变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