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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执:(梵语:आत्म ग्राह ātma-grāha)佛教术语,又名人执,小乘佛法认为这是痛苦的根源,通俗来讲是以自身为中心看待事物,并认为自己所行诸事皆对,不听他人劝阻。
未竟:没有完成。
最近几周,电影院的张译含量着实有些高,《无价之宝》,《刀尖》,《三大队》三部在一个月里陆续上映,本以为会看得有些审美疲劳,谁知《三大队》带来了近几个月来院线作品中较为不错的观影体验,引得我看罢回家又翻出改编的那篇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电影的改编确乎有两把刷子,为一个独行侠的追凶案件,充实了“三大队”这样一个丰满的群像设置,并让主角程兵与三大队诸人不断告别,最终走向孤独。
这种近乎苦行僧的行旅与最终那场迟来十二年的正义,赋予了本片以厚重而略显伤感的真实基底。
剧透预警
先说一下观看《三大队》时贯穿始终的感受,那就是在主角程兵的追凶途中,确然感到一种类似沉郁的情感和逐渐滋长的无奈与枉然。在一场雨夜的命案之后,三大队众人因为意外导致嫌犯死亡而锒铛入狱,几年后狱外重逢,虽已操持起另一番生活,但那场未竟之案,那个仍然在逃的“另一位嫌犯”,成了三大队所有人心中的难解之结。
我观影后看了电影改编自的那篇纪实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文章始末与电影出入不大,也是程兵对王大勇二勇的十二年追凶,也是横跨湖南、重庆、四川、贵州多省,但是在追缉的细节之上,电影却将原作中程兵一人几乎独行侠式的调查,拓展成了一个具有真实感的“三大队群戏”。
原文中对于三大队的其余战友只是一笔带过,然而影片里,整个三大队都成为了有血有肉,仿佛能触手可及的身边之人:出狱后带着孩子穿得正经巴咧卖保险的廖健;夫妻俩经营烧烤摊做得有声有色的马振坤;自称看破红尘却总也看不破红尘的蔡彬;还有那个一腔热血,却不知该走向何处,只能训狗的徐一舟...他们与程兵一道,组成了三大队这个整体,也让追凶这个历程变得更为层次丰富。当他们分工明确,互相掩护突进各个据点的时候,我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三大队重现世间,虽然他们已脱去警服,然而他们心中的警服仍在。
我认为影片较于原作最大的一点不同,也是最亮眼之处,便是程兵重新招募了三大队的诸位,而又在后面这几年的追寻中,一个一个又失去了他们。
最早离开的马振坤,家里有着最多的牵挂,那个没有选择离开的妻子,那个他的情会欠一辈子的女人,就是让他放下执念的“锚”。
之后离开的是廖健,儿子是他的牵挂。他自己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但是儿子还能有所为,需要自己的陪伴,于是他也离开了。
徐一舟本是了无牵挂孑然一身之人,但一场意外相遇让他认识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于是他选择留下来,不再继续下去。
说来有趣,最开始最为踌躇的蔡彬,那个满口佛说佛说,卖珠子手链为生的蔡彬,却是跟在程兵身边最久的那个人,他确实也没有太多需要挂念之事,才能抛下所有为了一条线索而横跨多省,但是他自己的身体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牵挂”。
于是程队长,再次孤身一人。
这相比于一直一个人的追凶更有一种庄严且悲剧般的宿命之感,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最后也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片中蔡彬提出过一个“我执”的概念,说对一个事情抱有太深的执念是痛苦的来源,而程兵在几年的追犯途中,队友们一个个离开,罪犯似乎越追越远。同事劝他放下,女儿希望她回家,甚至最初以为二勇直接造成了师傅的去世,也只是一厢情愿的误会。他不断剥离自己追凶的庞杂理由,最终只剩下一个纯粹的执念。要我说,这个死也要捉住凶手的劲头确乎给程兵带来了绝伦的苦痛,让他必须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跋涉多年,然而当这个苦痛的根源曾害死过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程兵又怎能将此事如鸿毛一般轻轻放下呢?
这是他身为警察时的未竟之事,当他已不再是警察,当他的事业已被他人接管,他仍不愿放弃内心笃信的正义,并为此搭上几年的光阴。其中他必然像他的战友那样有过迟疑有过踌躇,甚至一度自我催眠要放手回归正常的生活,但当他想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后,仍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前往调查。
说起来,如果为了营造电影的冲突感,杨剑涛这个角色完全可以做得更令人生厌一点,警察局的不作为,老同事的不理解甚至阻挠,从而突出程兵一路前行的可贵。然而这番处理反而会让剧情落入烂俗的窠臼,于是影片选择了更为真实的设定,他在持续跟踪案情,大家都理解并默默支持程兵的追查(只是因为自身缘故无法陪同),于是影片多了一点温暖的人情。
为了给这篇评论也加一些人情味,容我复述一下《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结尾程兵的后续---他同妻子复婚,目前在北京经营小生意,过得不错。
我觉得,在这一刻,程兵才获得了内心与生活的双重平静。如若他停泊在了追凶路上的任意一处,或许生活重归风平浪静,但内心仍要受永世煎熬。当然,我们不应把这些可敬的警察们、前警察们的付出看做理所应当之事,可也正因这些夜以继日、年复一年守护我们的警察们,我们才能活在如今这样一个安全的社会。
佛家认为,我执一事,则痛苦一世;事事皆执,则世世苦痛。
但你知道佛为什么这么说么?因为佛不会帮你解决任何问题,它无法捉住嫌犯,它无法为小女孩所受到的苦难而惩罚任何人,于是佛只能让你放下执念,让你相信万事皆有因果,冥冥自有公道。
佛无法帮你完成的未竟之事,那就自己去做吧。
《三大队》的电影中段,在追凶小队成员陆续坚持不下去,选择退出离去的时候,正赶上举家团聚的除夕夜。
此时背景音乐应景地响起李谷一每年在春晚演唱的《难忘今宵》,这首1984年创作的家喻户晓的优美歌曲,第一次让人听到了彻骨的悲凉。
而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张律导演的《白塔之光》里,一场中年人狼狈而落魄的聚会之上,当那首《北京欢迎你》响起的时候,这首歌顿时变得凄怆而物是人非。
相信乔羽老师也不会想到,近40年之后,“青山在,人未老,”这样的六个字会在另一个电影里变成了不可企及的祝福,“难忘今宵,告别今宵”这样的八个字会在另一段故事里变成了永恒的诅咒。
难忘,意味着难以忘。告别,代表着无法别。
青山不老,绿水长存,当彼时的青年逐渐两鬓斑白,追逐的正义迟迟没有到来,青山依旧在,已是几度夕阳红。
《三大队》最让人感喟的首先是程兵和队员们身份的转换,昔日穿着“官服”,被人簇拥,他日换上“囚服”,连家谱都被除名。更主要的是兄弟们妻离子散,各奔东西,人生际遇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说这尚且是人生偶见的挫折和磨难,那么更叫人唏嘘的无疑是日后他们人生的执念和选择。
作为一个父亲,程兵先是将受害女孩及家庭的苦难感同身受。
作为一个徒弟,恩师因为追缉凶手去世又给他必须缉凶制造了必要动力。
作为一个队长,间接性导致了弟兄们命运的扭转,他也给自己背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切,都让这场跨越十二载,旷日持久的追凶变得充满了必要性。
吊着程兵一口气的,也是那个找到王二勇的类似“复仇”的执念。蔡彬一直在旁边念叨着放下“我执”,肉身凡胎,没有佛家境界,很难真正放下执念。而他们怀揣的则是更英雄主义的正义感和同情心,这些都仿佛一种难以戒掉的“瘾”一般,带领着三大队用脚步丈量全国,横跨时空。
这种自发性的追凶,非常像前去西天取经的唐三藏。原本的故事是程兵一个人的寻找,而电影为了让程兵不要那么孤单,让他以前的弟兄像《西游记》里的徒儿们一般追寻。他们踏过北国烟花下的冰雪,走过潮湿的西双版纳雨林,在人间从事百种工作,体味千般滋味,从青丝变白发,大海捞针般没有任何支援地寻找着,仿佛在进行他们命中注定的艰苦修行。
而这场苦修,注定会逐渐有人离队,在看不到希望的漫长日子里,在捞针的时光之海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走下去。最后,这注定变成程兵一个人求取西经的征途。而最熬人的,是数次他们与凶手的擦身而过,却总是晚了一步。
电影里用了数次镜像来呈现人物的内心,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开始质疑自己这一切的坚持是否有意义,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在同一面镜子里看到同样照过它的王二勇。那深不见底的镜面,藏着命运的无常叵测,藏着雾气蒙蒙的前路,藏着一个跟他们进行猫鼠游戏的迷藏高手,也藏着极其容易动摇的初心。
除了镜子,《三大队》里还有诸多非常不错的视听细节。比如程兵最开始以警察身份进入犯罪现场时换上了蓝色鞋套,最后以换水工身份进入嫌犯家里时也换上了蓝色鞋套。
相隔十余载,这仿佛是最具有象征意味的蓝色鞋套。十二年前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换上了它之后,就相当于换掉了自己的人生。十二年后的他仿佛一个轮回,穿着它又走进了当年的凶案现场,追查到本该在那里被拷上手铐的罪人。
导演用这样宿命般的道具,既呼应着人物的命运,又点化了人生的多舛。
如果鞋套是一种穿越时光的证据,合照就是另一种招魂的法器了。
电影里出现了多次三大队的合照,那是一次破获了大案后的庆功留念,本不配在画面里的年轻干警徐一舟甚至也被程队叫到镜头前。
谁都没成想,命运的光圈与快门合谋了一场诅咒。喊着“茄子”的镜中人仿佛都将不得善终。追了半辈子坏人的张青良竟然败给了巷口的一团黑影,脑淤血而亡。他的徒弟们追随着他的脚步,依旧在深夜的巷子里不断追踪下去。
画面里的人物仿佛注定会被框定好悲剧底色的人生,而他们在拍摄时尚且浑然不觉,命运早在暗中改变了航向。
所以当程兵在师父墓前听闻师母讲述的真相——师父并不是被嫌犯撞倒,而是自己没有追上去时,该是怎样一种绝望。因为仿佛师父的结局也将预示他自己的结局——他们师徒注定追不上这个黑影幽灵。
他们总是晚王二勇一步,连蔡彬都开始相信这是上天在给他重新生活的机会。你我这些凡人,难道真的要忤逆天意,与天作对?
于是程兵反而拿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哪吒反骨,面对兄弟的退却和折返,只有他独自游到了对岸。这是三大队的未完成任务,但这也注定是他自己的结局。他不信因果轮回,只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游到的岸。
这是他自己的岸。
于是,程兵这个人物身上汇聚的已经不仅仅是正义那么简单,这个人物的悲剧性命运一早注定,他的英雄主义并不为世俗的功利,甚至在原本的故事结局里他隐姓埋名,北上消失在了大众视野。
他是因为良心有愧,还是正义感爆棚?是因为要替师父寻仇,还是为少女申冤?
我们只能猜测,但我们都不知道真正答案。
原来真的有人只是为了一句承诺,耗尽一生。
“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
此刻再听到那首《难忘今宵》,那句“青山在,人未老”,忽然悲从中来。
程兵看着公园里欢闹的人群,颐养天年的老人,逗弄着婴儿的夫妻,那本该是他的人生。
带着大仇得报的心情,立于人行道上肿着脸的程兵,看着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或许他好久没这样毫无负担地审视过人间了。
这么多年,在人间流浪,只为了追寻一个犯人,圆自己一个信念,终于能大口大口呼出郁积心口十余年的怒气,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迷失在了自己人生的路口。
故事终归有了个圆满的结局,青山还在,可是人已老。这逝去的大段人生,又谈何圆满?
该有多少的少年心火不熄,多少的的岁月尸骨不寒,仿佛抿了一口碎冰,因为这半生的寒凉而流下泪来。
巷口的黑影是我追的执念,庆功的合照是我遭的诅咒,镜后的涂鸦是我赌的人生,门口的鞋套是我换的命运。
没给窗户安防盗,被恶贼窃走身份。没给人生买保险,跟命运捉起迷藏。
制服换囚服,正义一直躺在司法的冰柜里受冻。
警歌变牢规,杀手一直躲在方块的游戏里逍遥。
原来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游到的岸。
当人物原型已经足够动人,怎样将数十年的人生轨迹以两个小时的时长压缩,在尽可能还原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采取怎样的叙述方式,又怎样与演员的情感表现互动,便成为电影的重要看点。
原型的事迹故不赘述,这类题材并不难做,但很难做到出彩。做好了是《大山的女儿》,出问题就是《我本是高山》。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后续的追凶,每个城市场景都有不同的刻画,斗志昂扬的湖南,以乐景写哀心到极致的沈阳,成为死结的云南。每个城市伴随着起落,队友们一个个离去,最终他像一块礁石,独自面对未知的海面。
萨特认为,人是具有自由意志的主体,我们拥有选择的自由,是我们自己,而不是先验,或者其他不可知决定我们成为怎样的人。
佛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佛还说,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但我不这么认为,孟烦了不这么认为,芦焱,安欣,程队都不这麽认为。执着也是生命的强韧,生命哲学应是如何创造人的自由,而不是让人如何顺从这个世界。
犬儒主义盛行难免会对坚持善与义的理想者投去白眼,但对正义而言,偏执不是一件坏事。
苏轼的墓志铭能够组成很多理想者的背影:其于人,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
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
在沈阳燃起的零点烟花,像一场盛大又孤独的告别。《万里归途》里章宁和宗大伟并肩驾车穿越战火,在本片里程队坐在他身旁,也一样并肩穿越罪恶。只是章宁没看见的新年安稳,他看见了,但他却又再次离开了宗大伟。
尽管我们有着选择的自由,但福柯关注到选择背后的博弈,认为这个自由也是被建构起来的结果,处处受限。
小徐是第一个响应程队追凶的,但面对未知和徒劳,他选择了安定和可及的幸福。
彬子是动摇后才跟着程队的,最晚入队,也是最晚离开的。
没什么好责怪的,也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像程队自己说的,谁都不能活在真空里。人活在各式各样被建构起来的网里,缠绕不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想直撞南墙,只能像火焰般炽烧,烧尽千丝万缕,自然一腔孤勇。
王骁这次的角色终于不再背刺张译了,可喜可贺,从向方到杨健,你们两角色关系终于不那么潮湿,但你却依然是第一个离开程队的。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所有人聚在马记夜宵铺子前碰杯时,凄清的晚风卷着各自的记忆与情绪翻涌,我想起那句北岛著名的诗: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乌特拉行动里张宪臣坚信天会亮起来,白日会升起来,但黎明前的深夜,即使程队最初能够粘合起曾经的三大队,最终也归向独行,也许,猛兽确乎总是独行。
一次又一次的追寻、摸排与错过,程队手中的线索堆成了一座高山,他是移山的愚公,也是推着正义、责任与使命这块巨石的西西弗斯。
张译的角色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孟烦了面对无力抗争时表现出的逃避,麻醉自己像那根他永远也划不燃的火柴,却在芦焱那里熊熊燃烧,种子发芽了,有的长成张宪臣这样的青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有的是安欣般的杏花,北风吹雪时,绝胜南陌碾作尘。
由于都是张译的角色,程队不可避免地让人想起安欣。但他的确不是同样执着的安欣,猛厉的秦驰,或领导能力出众的卫国平。
安欣太特殊了也太复杂了,他的身上充斥着相反的能量,偏执与包容融为一体,善良与决断合流,温和却又不失主见,以虚无的伪装坚守信仰,痛苦深藏于海底与深空,窥不见冰山,却能察觉寒凉。为善的动机却无一例外地导向悲剧的结局,宿命的剑高高悬起在他的生命里,他却偏要说,我们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跑题了,拉回来。
每个人都在劝程队,向前走,往前看,不要活在过去。
可是那么多人永远都在过去了。
小女孩灿烂的人生才刚刚开出第一朵奥数得奖的小花,就被强行休止。全家福上本来笑着的一家三口,只剩下被记忆和伤痛吞噬的父亲,陷入精神绝境的母亲。为了追凶而引发疾病去世,本可安享晚年却沉睡在地下的师父。
谁来替他们往前看呢。
我回来,是为了回不来的人。
我不走,是为了走不了的人。
他们没有选择,就让我来承担他们的选择。萨特的选择还认为,每个人的选择都为他人同时承担了责任,我们做出的选择不仅仅为自己,还有他人的存在。
程队已经不是警察,他当然可以选择遗忘,但那个在冰柜里至今无法安葬的小女孩,“沉默地对我哭诉”。
至于“上天给他机会让他重新开始”这种谬论,可能我佛慈悲,但我不慈悲。
那些血层层叠叠,淤积起来,像无数恶行之下尖叫着的眼睛。
《非自然死亡》里对于这种站在犯罪者立场进行辩护的观点已经驳斥得很到位(即使可能队员不是这个意思),就不发表拙见。
最后用杰伦的《夜的第七章》结尾吧。
“如果邪恶是残酷华丽的乐章,那我就点亮 在灰烬中的微光”
“晨曦的光 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
“雨滴会洗净 黑暗的高墙”
END.
电影《三大队》由陈思诚监制,戴墨执导,张冀编剧,张译领衔主演,魏晨、曹炳琨、王骁、张子贤主演,杨新鸣友情出演。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原载于“网易人间工作室”,原作名为《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作者深蓝),也是2018年网易文学年度点击冠军,被“万人血书求拍电影”。
电影讲述刑侦大队队长程兵带领的三大队在办理一起恶性案件的过程中导致嫌犯之一意外死亡,被判入狱。出狱后依然坚持以普通人身份追踪在逃嫌犯的故事。
“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 刑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程兵出狱4年间,做过快递员,当过夜班出租车司机,摆过夜市,终于“跟上”罪犯的脚步,把那个扭转了他人生轨迹的重案凶手捉拿归案。 但三大队早已被撤销,杨局长已经引咎辞职,时隔11年完成任务的这位“老刑警”,还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渎职罪坐了7年牢。 事情还要追溯到2002年,“8•22恶性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发生后,负责该案的程队长立下了“5天内破案”的军令状。 2天后,罪犯兄弟俩再次犯案时,被突然回家的女主人亲属阻止,最终一人逃脱,一人遭家属打得面目全非后被民警带走。 还没有同步录音录像的讯问室里,没能逃脱的嫌犯在审讯中死不开口,对其犯罪行为实感愤怒的民警没守住底线,“上了手段”,嫌疑人死在了公安局。 结果,嫌疑人没抓完,办案民警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就判了5个,分别入狱3年零9个月到12年不等,其他不构成刑事犯罪的也被纪律处分后“脱了衣服”。逃脱的嫌犯结了婚生了子,而被判8年的大队长程兵却妻离子散。 2009年3月,减刑出狱的程兵开始了他独自一人的“抓捕之路”。 网易旗下微信公众号“人间theLivings”讲述了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程兵的故事。 相关微博发布不到7小时就获得近3万转发,“隐秘而伟大”和“可以拍成电影了”,是网友们对程兵这11年经历最普遍的评价。 以下为全文:
2013年9月的一天下午,贵州省某地级市的一所住宅小区内,一名中年的送水工毫无缘由地与一位路过水站的业主发生冲突。没想到,送水工迅速将那位男性业主放倒在地,业主拼命挣扎。
两人的厮打很快引起了周边居民的注意,有人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将送水工和受伤业主一起带往派出所盘问处置。
在派出所里,送水工很快交待了自己“殴打他人”的违法行为,但随后,警方对受伤业主的取证却持续了整整20个小时。
最终,送水工被无罪释放,受伤业主却在完成了DNA采集比对后被刑事拘留。
一天后,我市警方派人赶到当地,接走了送水工和那名受伤业主。至此,我市2002年“8·22恶性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终于宣布告破,嫌疑人全部被缉拿归案。
2014年初,“8·22案 ”宣判,被送水工按倒在地的那名“业主”最终被判处死缓,而那位年近半百的送水工,也终于结束了他4年颠沛流离的生活。
面对民警们的挽留,他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收拾好行囊,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联系了。”发车前,送水工对送行的民警说,但他又转过头来补充了一句:“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
送水工真名叫程兵,曾是我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的大队长,2002年8月,他因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渎职罪被判有期徒刑8年,2009年3月减刑出狱。2013年9月,他协助公安机关,抓获了2002年“8·22案”的犯罪嫌疑人王二勇。
我看到这份履历已是一年之后。那天,程兵的同事老张就坐在派出所值班室里,他点了一根烟,向我讲述了程队长当年的故事。
“2002年8月22号,我在刑警支队三大队值班,接到报警说辖区一个女孩子在家出事了。” 老张回忆道。
那天是程队长带班出警的,众人赶到案发现场后,室内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气血上涌:一名17岁的女孩赤身裸体躺在卧室地板上,头上有一处明显伤口,鲜血伴着脑组织流了一地。随后赶来的120医生把女孩送上救护车后,技术队民警继续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
据女孩的父母称,两人当天外出走亲戚,女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卧床休息便没有同去。夫妻二人在亲戚家打牌直到凌晨才回家,不想回家之后,却发现女儿在家出了事。
案发现场位于小区较偏僻位置的一座居民楼4楼,勘察后,技术民警发现嫌疑人一共有2名,是相互配合从一楼攀爬防盗网和空调外机到达4楼后扒开纱窗进入室内的。
后经受害者家属确认,当晚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经济损失在6万元左右,而最令他们痛心的还是女儿——经医院全力救治,女孩虽然挽回了生命,但因脑部受到重创,成为植物人。
这是一起典型的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从入室盗窃的手法来看,应该是惯犯所为。
“当时程队长在大队会议室听案情汇报时,状态就有些不对。他铁青着脸,瞪着眼,手里不断地攥着烟盒,那包烟都被他攥成了麻花,跟人说话就像吵架一样……”
在场民警谁都看得出程队长的怒火,当时程队长家中也有一个10岁的女儿,被他像掌上明珠一样宠着,或许被害女孩的惨状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那种愤怒既是出自警察,同样也出自父亲。
当时,程队长向分管刑侦的杨副局长立下军令状,5天内破案。杨副局长担心时间不足,想把时间拉长,但程队长却坚持说只要5天,限期若破不了案,他就主动辞去大队长职务,去狗场(警犬基地)养狗。
“当时程队长这样立军令状,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数啊!”老张叹了口气。
程队长21岁从“省公校”毕业后便当了警察,从户籍、管段民警做起,到2002年,已是从警第16个年头,积累了大量的办案经验。那次,从嫌疑人攀窗入室的手法上,他认定是一伙四川籍盗窃团伙所为。
“那年头,我市有不少流窜盗窃团伙,各地团伙都有各自的手段,河南团伙喜欢‘溜门’,贵州团伙擅长撬锁,而惯用‘攀窗’入室的,基本都是四川那边的。”
法医从受害女孩的体内提取到了精斑,又从阳台窗框上采集到了指纹。经比对核查,指纹比对中的是曾有盗窃前科、并被公安机关打击过的四川籍犯罪嫌疑人王大勇,DNA比对中的则是王大勇的弟弟王二勇。
王大勇,时年32岁,曾因盗窃罪被判刑;他的弟弟王二勇也是一名盗窃惯犯,兄弟二人曾做过空调安装工,善于攀窗入室盗窃。
公安局马上对王大勇兄弟发出了通缉,仅仅两天后,兄弟单位传来消息,兄弟俩竟然继续作案,王大勇在现场被抓获——那天他和王二勇在攀窗盗窃后,同样试图对女主人做出侵害,不料女主人的丈夫和哥哥突然回家,混乱中王二勇逃脱,受害人亲属则抓住了王大勇,将他痛打一顿后拨打了110。
“王大勇被带到三大队的时候,已经被受害人家属打得面目全非,我们对着照片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他。” 老张说。
公安机关早已有“文明执法”要求,但面对眼前的王大勇,在场民警谁也没能守住底线,尤其是程队长,见到王大勇的“见面礼”,就是一记老拳。
“那时候还没有同步录音录像的讯问室,对嫌疑人的审讯都是在民警办公室里进行的。” 老张接着说。
那天,老张被程队长安排在办公室隔壁的值班室值班,没有亲自参与对王大勇的讯问。但从隔壁传出的惨叫与怒骂声中,他知道自己同事们正在给王大勇“上手段”。
“中途我因为送材料进过隔壁一趟,王大勇正在窗户上‘背宝剑’,旁边一位民警手里拿着电警棍,问他弟弟王二勇跑哪儿去了,他不说……”
老张说,不知那晚算不算是自己走运——后来王大勇死了,所有参与讯问王大勇的三大队民警都受到了处分,最轻的也是被调离公安机关,只有他因为没有参与刑讯逼供,在三大队被撤销后,转岗去了派出所。
“你也得亏没参加,算是三大队‘硕果仅存’了……”我心情复杂地对他说。
但老张叹了口气:“一起案子,嫌疑人没抓完,办案的兄弟们先‘进去’了,民警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谁都跟王大勇没私仇,可他一死,整个三大队报销了,自己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在三大队,队伍没了,自己虽然还是个警察,却总觉得像个‘弃儿’啊……”
王大勇死于接受讯问当晚23点10分,老张说那个时间他记得很清楚。
“王大勇说要上厕所,被带出了办公室,他上完厕所就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满头大汗,全身发抖,表情非常痛苦,以前我见过不配合的嫌疑人被‘收拾’,但没见过这么重的,我提醒他们下手轻一点,但那个同事也是一脸怒气,说拖把杆都断了三根,可王大勇死不开口,还在民警面前说风凉话……”
民警们本来打算让王大勇“缓”一下,然后继续“收拾”他,不料坐在沙发上的王大勇不但没能“缓”过来,反而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后来渐渐变成了抽搐,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板上。
两个民警见状又把王大勇拖到沙发上,还骂了他一句“别装蒜”,但很快,王大勇又滑到了地上,而且开始口吐白沫。
三大队民警赶紧向程队长汇报,程队长来到王大勇面前看了看,感觉不妙,让民警把王大勇平放在地上,赶紧通知医院来人。
可惜王大勇没能撑到医生到来。几分钟后,他怪叫了几声,一阵猛烈抽搐,然后便没了气息。
“后来检察院组织的法医鉴定,王大勇死于重度颅脑损伤和肝肾功能衰竭……”老张说。
“他们照王大勇头上‘招呼’的?”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老张无奈地笑了笑,说他也不知道,但估计不是。因为那个年代警察“上手段”是有技巧的,没人会照死里整。最大的可能,还是王大勇在先前受害人家属那里受的那顿打。
但王大勇是死在公安局的,整个青紫色淤血的后背也使程队长等人无可辩解。就这样,在王大勇死后7个小时,除了值班的老张外,程队长和整个三大队民警被集体带到了检察院职务犯罪调查科。
“当时,三大队下面有两个中队,加上内勤总共占着4个办公室,那天他们被检察院叫走之前,还跟我说,让我帮忙整理一下办公室,之后回来还得接受局里的内务大检查。我在队里忙活了一天,结果他们一个人都没回来,检察院的人倒是来了几波。”
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区,老张的心里说不清滋味,后来,连他也被叫去检察院问话。而那些三大队的同事,从此便再也没有以警察身份出现在办公区里。
事发之后,公安局领导和两起入室盗窃案的受害人家属都去检察院求过情,局领导恳请检察院考虑王大勇的案情,对程兵等人从宽处罚,被检察院拒绝了。“8·22案”的受害女孩父母和亲属一干人等,也曾跪在检察院门口,请求免于对程兵等人的刑事处罚,同样也被检察院拒绝了。
“后来还是判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一共判了5个,程队长8年,小刘5年半,张海子3年零9月,老徐最重,12年,其他不构成刑事犯罪的,也被纪律处分后‘脱了衣服’。” 老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点了支烟。
当年,程兵等人刑讯逼供致犯罪嫌疑人王大勇死亡一案,在整个公安局乃至全市政法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程兵5人被判刑后,分管全局刑侦工作的杨副局长也引咎辞职,之后便是全局大规模的文件学习和纪律教育。
王大勇兄弟的入室盗窃、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件被其他大队接手,虽然民警还在全力侦办,但谁也不敢再提“5天破案”这事。
王大勇死了,公安局想尽办法联系他的亲属,甚至派人专程前往王氏兄弟的四川老家,但王大勇的父母早已去世,只有一个姑姑早年远嫁东北,也已断了联系,找来找去,公安局始终没有找到人。
而王二勇的下落,也成了谜。
王大勇至死不肯交代他的弟弟究竟去了哪里,却把强奸并用重物击打女孩头部致其重伤的罪责,全部推到王二勇身上。他或许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按照现行法律,即便抓不到王二勇,王大勇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罪行也无可逃脱。
只是程兵一时莽撞,到头来把自己也套了进去。
“那他当送水工是怎么回事?抓住王二勇,是碰巧还是他计划的?”我问老张。
“碰巧?能碰得这么巧?” 老张笑笑说,“人一旦铁了心,没啥做不出来的事,王大勇铁了心不让警察抓王二勇,到死一个字都不说,程队长却是铁了心要抓王二勇,即便不是警察了,他还是要抓!”
王二勇归案后,程兵向办案民警详细讲述了自己出狱之后追踪王二勇的经过,那份有关追踪和抓捕经过的《情况说明》,也被附在了“8·22案”的卷宗之中,被办案民警记在了心里。
“程兵出狱之前,局里也做过打算。他当年入狱的案情比较特殊,又当过那么多年警察,受过专业训练,局里既可怜他的境遇,又担心他在外面走弯路,所以帮他介绍了一份工作。” 老张说。
程兵入狱后,妻子便和他协议离了婚,宝贝女儿也归女方抚养,出狱后,程兵全部身家就剩下本地的一套房子,其他啥都没有了。领导给程兵介绍的工作是在公安局下属的保安公司,担任后勤工作,这样既帮他解决了工作问题,还能让他离公安系统“近一些”,便于管理。
但程兵却拒绝了局里的安排,说自己要出去打工赚钱,局里没办法,说外出可以,但出狱的前5年还得遵守《重点人口管理工作规定》,定期回户籍所在地派出所谈话,程兵说程序他知道,没有问题。
之后,他便离开了本市,后来社区民警定期叫他回来做谈话记录,他也会回来,问他在哪儿打工,具体做什么工作,也实话实说。有时,程兵也还会问起“8·22案”,社区民警以为他只是好奇,就告诉他还在查。
从2009至2013年的4年间,程兵向户籍所在地的社区民警说明的打工地点,都在湖南、四川、重庆和贵州一带,工作类型也十分芜杂:摆过夜市,做过搬运工、夜班出租司机、快递员,甚至还干过网吧保安、小区门卫等等。
有认识程兵的民警问他,别人打工都去“北上广深”,你打工怎么总往欠发达地区跑?你以前好歹也是个刑警队长,大专学历,你看你净找了些什么工作?
程兵只是说自己年纪大了,工作不好找,在公安系统待了很多年,受够了约束和管制,想找个自由点的工作。听他这么说,谁也不好再说什么,更没想到,他去那些地方,只是为了寻找王二勇。
程兵究竟如何找到的王二勇,老张给我讲了一个版本,但后来我在其他人的口中,又听到了另外几个版本,有时同事们聚餐时提起程兵,还会争论,他当年追踪王二勇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那份“8·22案”的卷宗早已入档,我无法看到那天程队长的亲口叙述,只能在梳理了同事们的几个版本之后,大致理出了一条笼统的线索。
程兵很可能在服刑期间,便在狱友中打听过有关王大勇、王二勇盗窃团伙的信息。同是“吃一碗饭”的人,在押的盗窃犯很可能在有意或无意中告诉了程兵。
出狱后,程兵按照线索先去了贵州某市,在当地做了一名快递员,希望借送快递之机,搜集周边住户的信息,但可能没有成功,也可能成功获取了某些新的线索。不管怎样,做了半年“快递老哥”之后,他去了重庆。
在重庆,他做了5个月的夜班出租司机,每天夜里开车在城里转悠,与坐车的乘客攀谈,用各种方法询问一切自己所想了解的事情。
5个月之后,他可能获得了什么新的线索,便辞去了夜班出租车司机的工作,进入重庆一家空调品牌的售后服务部,依旧是开车,但那份工作他只做了两个星期,又辞职去了四川德阳。
程兵在德阳某小区应聘了物业保安,每日认真登记出入人员和车辆,那份工作他做了7个月,几乎掌握了整个小区的住户信息,而后便辞了职。物业经理挽留他说要提他当保安队长,薪水翻倍,但程兵婉拒了物业经理的挽留,又去了湖南益阳。
他在湖南城市学院附近的一家网吧里,做了6个月的杂工,有时负责打扫卫生,有时负责为客人办理上机充值,有时还充当夜班保安。半年后,程兵到了长沙,在一家家居城做送货司机,夜晚去夜市摆摊。
2011年底,程兵又一次辞去送货司机的工作,晚上摆夜市,白天送快递,就这样干了接近一年后,他第二次去了贵州。
“选择当送水工估计也是程兵权衡一番之后的决定,和以往的其他职业相比,送水工的最大优势就是要‘入户’,程兵身上一直揣着王二勇的照片,只要他出现,王二勇化成灰,程兵都能认出来。”一位同事告诉我。
当时,程兵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着他打听来的小区居民信息,从姓名、年龄、电话到外出时间,经济状况、爱好特长一应俱全。有一次,他的笔记本被水站老板发现,问他记录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说是为了更好地向住户推销水站的饮用水。
“程兵也是个人才,他给老板说,记录客户的姓名年龄是为了接电话时方便称呼对方,记外出时间是为了尽量避免送水上门时家中无人,老板还真信了他,后来王二勇被抓之后,我们找老板做证人材料,他说程兵当送水工的这9个月,他的桶装水销量涨了50%。”另一位同事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干了9个月的送水工之后,程兵最终确定了王二勇的身份,并将他抓获归案。
“程队长花了4年工夫寻找王二勇,当他发现王二勇行踪后,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当地警方抓人,他当了16年警察,不会不知道,通知警方会比他自己去找省力得多?”我不解。
“这事儿,我们后来问过他,他说,他在杨副局长面前立下过‘军令状’,他要亲手把王二勇抓住。”同事说。
王二勇被抓时,根本不敢相信把自己按倒在地的,是那位曾经多次上门送水、面相和善、还主动跟自己递烟攀谈的送水工“老程”。他更没想到,这位“老程”,就是11年前主办自己与哥哥王大勇案件而入狱的“程警官”。
他明白自己当年犯下的事情有多大,也知道哥哥死于刑讯逼供,之后又听说那些参与讯问哥哥的警察全部入了狱。王二勇说,自己很清楚,警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因此这11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四处躲藏。
他改了名字,找人花大价钱办了假身份证,又用假身份娶了妻子,生了儿子,用妻子的名字买了房子。
王二勇不敢再去偷东西,生怕被警察抓住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敢喝酒,怕喝醉后说漏嘴,出门不敢坐火车,怕买票时露出马脚,甚至不敢与人争执,担心事情闹大了引来警察。
他四处打工,频繁更换工作,快递员、夜班出租司机、门卫、小超市理货员、网管,可能程兵干过的工作他都干过。但从不敢长做,更不敢在工作中冒头,只要稍有风声,就会果断逃窜。
王二勇与程兵距离最近的时候,是他在重庆那家空调品牌售后服务部做安装工时。王二勇以前做过空调安装,技术过硬,在公司又任劳任怨地干了一年,公司准备和他签一份5年期的劳动合同,让他第二天把身份证带来。他思考再三,还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最终找了个借口放弃了这份工作。
而他离职的那天,正是程兵得到线索前往入职的那天。
被捕后,王二勇曾认为案子已过了11年,且自己当年没有被警察当场抓住,因此试图装聋作哑蒙混过关,把责任全部推到哥哥身上。
警方没有再给他“上手段”,而是将各种证据一一摆在他的面前,当看到自己留在受害女孩体内的精斑DNA比对结果时,王二勇彻底崩溃,随即交代了当年的全部作案过程。
2002年8月22日深夜,兄弟二人来到提前选好的作案地点,这家没安防盗网,而且男女主人每天傍晚都会离开家,凌晨才会回来。
晚上11点左右,看楼上其他住户家的灯基本都熄灭了,兄弟二人开始从一楼沿着防盗窗和空调外机攀爬,很快就到了4楼窗口。
那天,受害女孩正好关了空调、打开了窗户通风,不想正好给王大勇兄弟二人入室提供了便利,二人轻易地扒开纱窗,跳入室内。
受害女孩是辖区某中学的寄宿学生,平时在学校居住,当天因为身体不适请假回家休息。王大勇兄弟没有料到此时家中会有人,为了赶紧找到财物,翻箱倒柜,手里动作很大。
他们弄出的声音惊醒了女孩,她睡眼惺忪地以为父母回家找东西,毫无戒备地打开了灯,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女孩很快开始尖叫,王大勇一个箭步上前扑到了女孩,用手捂住她的嘴试图盖住声音。王二勇也急忙上前帮忙,兄弟俩人把这个17岁尚在病中的女孩很快捂晕了过去。
他们见女孩晕了,急忙收起偷来的财物准备离开,但出门时,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衣冠不整的女孩,兄弟俩人产生了邪念。
然而,就在他们实施性侵的时候,女孩突然醒了,又开始大声呼救,兄弟俩人随手抄起地上的物品往女孩头上猛砸,直到女孩不再呼救为止。
至于受害女孩头部那处致命的伤口,11年前王大勇说是弟弟王二勇干的,11年后王二勇说是哥哥王大勇干的。击打女孩头部的重物是一个铜制摆件,后经技术勘察,上面布满了王大勇和王二勇两人的指纹,究竟是谁下的死手,却已无从查证。
当然,这并不影响对王二勇的最终量刑。
后来,听说程队长的妻子已经和他复婚,带着女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夫妻二人在北京开了一家青少年兴趣班。2018年初,我到北京出差,曾想联系程队长,一来想向他表示问候,二来也想听他亲口讲一讲当年只身追踪王二勇的经过。
但电话打通后,他与我寒暄了几句,表达了谢意,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具体地址,也拒绝见面,同样不愿再跟我谈起往事。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做个好警察,办好案子,也保护好自己!”程队长说。挂掉电话后,这句话在我心中不断地重复着。
我也仿佛听到了他登上列车前的那句话:“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
说个真事,当年我去xx所换sfz,拍照的地方临时更改了,我询问地址,有一个年老帽子和一个年轻帽子,年老帽子至少表面上和善并耐心指路,你们猜另一个年轻帽子说什么?他说:“甭搭理他!”帽子的形象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民心中崩塌呢?为什么给低分?因为假大空。真实的帽子是什么样子?“国产凌凌漆”或许都更还原一些。
《三大队》值得重刷。
我在重刷时,发现一个很棒的细节(影片有很多)。
程队准备发信息宣布放弃追凶时,通话记录有特写镜头,里面有三大队成员的名字,而第二位是慧慧。
这个细节,真好。
追凶是三大队日思夜想要搞成的事,和他们联系,有三大队的真情和英雄主义。慧慧出现在通话记录中,点明父女情深。
父女情深有铺垫,有电台点歌,有王大勇看到慧慧照片后淫笑,才点燃了隐忍的他对王大勇愤怒。
这也让三大队陷入牢狱之灾。
程队出狱后,已经错失陪伴女儿慧慧长大的机会,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追凶的推动力之一。
慧慧对程队的态度,背后隐藏了她遭受非议和诋毁的青春期。此时的她,正是年轻气盛的小姑娘,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和语言,去面对自己深爱的父亲。
于是,逃避就成为她的选择。
通讯录的小细节,程队依旧和慧慧联系,父女之间,表面是冷的,里子是热的。
2002年,程队为了女儿胖揍王大勇,2009年,程队开始千里追凶王二勇。
女儿是程队和邪恶斗争到底的驱动力。
而这一切需要从一桩改变命运的大案说起。
一,改变命运的大案
《三大队》改编自非虚构作品《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它原载于“网易人间工作室”,也是2018年网易文学年度点击冠军,被“万人血书求拍电影”。
这篇非虚构作品自带一种对抗宿命的强大张力。
2002年8月22日,王大勇和王二勇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致人重伤案发生,这就是震惊一时的“8·22案”。
电影改动了时间线,变成“9·21案”,但后面的主线剧情大致没变。三大队逮捕王大勇,王大勇意外死亡。
原本是前途光明的刑警,转眼成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阶下囚。
这场意外彻底改变了三大队的命运,迸发出极强的宿命感。
导演拍出了这种宿命感对程队的摧残。
2009年,程队提前出狱。“9·21案”受害人的爸爸岳某在门口等他。
按常规商业片的拍法,这段戏可以拍得很煽情。
但是,《三大队》反强戏剧冲突,它用平实的镜头,拍出了程队的无力。
这段戏一共有三个主要人物,程队,岳某,杨队(此时已升职)。
岳某见程队的目的是表达他的感激之情。然而,程队的话很少,杨队反而是说话最多的那一位。
台词是编剧的工作,视听语言才能看出导演才华。
在杨队向聊案情时,程队位于画面最前方,虚化处理,杨队站在中间,隔开了程队和岳某。
此时的程队已经进入不惑之年,他已经成为生活的落伍者。
程队出狱后的沉默寡言,有一种让人灰心的宿命感。
我很喜欢影片对杨队的处理。
谢谢电影没有把他写成心胸狭隘,爱搞事情的反派。
杨队情商高,会来事儿,即便二队被三队抢尽风头,他依旧能保持体面和风度。
在程队落魄潦倒之际,杨队依旧表达对程队的惺惺相惜之情。
程队的坎坷命运也在告诉观众,正义和邪恶的较量,从不是英雄的扮帅耍酷,它也会把英雄磨损成暮气沉沉的小老头。
英雄和罪犯较量,不是天道酬勤的励志故事。在追凶过程中,程队要面对大海捞针似的排查,队友的不断退出,他不止一次想放弃。
另一方面,罪犯击溃了不止一个家庭。对此,影片有金句。
“每一个大案背后,都是多少家庭的悲剧”。
这个悲剧的家庭是岳洋的,是可以是以程队的,甚至是三大队每位成员的。
三大队能踏上追凶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个少年壮志不言愁的理想小火苗。
二,少年壮志不言愁
关注《三大队》,也因为他的编剧是张冀。
陈可辛御用,现实主义题材的行家里手。
《中国合伙人》,《亲爱的》,《中国女排》,这些口碑不俗的爆款,都离不开张冀的剧本。
《三大队》找张冀担任编剧,可谓强强联合。
张冀在原著的基础上,增添了很多个性鲜明的角色。比如抠搜的廖健。
在外吃饭,他会顺店家的打火机,本是烟民,但从来不买烟,蹭队友马振坤的烟。
抠搜是缺点,但用好了,就是优点。
千里追凶,耗费大量财力和人力,马振坤的家庭撑不住,成为第一位离去的队友。
在告别的车站,廖健送给马振坤两条烟。
这一幕特别感人。
抠搜鬼的大方,就像被信任的朋友背叛,因为难以预测,因此冲击力特别强。
张冀的剧本既能尊重原著设定,也懂锦上添花。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少年壮志不言愁》,它贯穿了整个影片。
第一次,2002年,女儿慧慧给程队点歌。
此时,程队是意气风发的三队队长。业务能力强,师傅重用,队友拥护,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第二次,2009年,三大队合唱这首歌。
此时,程队刚刚出狱,和三大队的队友一起撸串,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少年壮志不言愁》再次出现。
“9·21”案件改变了三大队的命运。队员都有了新身份,有的摆摊儿,有的卖保险,有的驯大狗,有的做烧烤。
他们是中年人的身体,老年人的精气神。
合唱版的《少年壮志不言愁》有他们快要泯灭的理想主义。
第三次,影片最后程队走进车流滚滚的街道,《少年壮志不言愁》再次响起。
请注意,这次是第二次出现的合唱版。
这个设定特别好,因为程队能有今天,是三大队每位成员的功劳。少年壮志不言愁是三大队对三大队的颂歌。
我特别欣赏这首歌。
它不仅能调动情绪,而且是个让影迷心领神会迷影梗。
《少年壮志不言愁》是刘欢的代表作品,也是80年代国产剧《便衣警察》的主题曲。
《便衣警察》的配曲和故事,都与《三大队》有非常巧妙的呼应。
《便衣警察》的主线剧情是,男主周志明保护群众、蒙冤入狱,追杀间谍。
《三大队》的主线剧情是,程队遭遇人生猛击,不忘追缉犯罪嫌疑人之志。
《便衣警察》开播于1987年,基本吻合程队从警校生成为便衣警察的年代。
我读原著发现了程队的年龄。
2002年,程队37岁。
换而言之,程队出生于1965年,《便衣警察》开播时,他是22岁,已经成为真正的便衣警察。
程队出狱后,他和队友一样,不再有便衣警察的社会身份,他们依旧有颗警察心。
《少年壮志不言愁》是对便衣警察的歌颂,也是对三大队的颂扬。
用文本勾连潜文本,这就是名编剧的厉害。
编剧厉害,导演也在线。
合唱《少年壮志不言愁》时,导演用了大量特写镜头,给足演员展现情绪和性格的机会。
导演用了一个拉镜头为这次合唱收尾,三大队后面是万家灯火。
这个镜头在告诉观众,三大队少年壮志不言愁的意义,他们是千家万户的守卫者。
结语:
王大勇死后,三大队的五名成员背上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罪名,被判入狱。
程队八年,徐一舟六年,马振坤五年,蔡彬五年,廖健五年。
他们的家都支离破碎,他们也有自己牵挂不舍的东西。
马振坤不想失去家庭,他成为追凶小分队第一个退出的人。
家是盔甲,也是软肋。
《三大队》很动人,它隐藏着最大的悲剧,是家的分崩离析。
电影是生活流,但细品之后,你会发现它的剧作流畅,情绪环环相扣。
程兵出狱后,有业务员发传单,传单有特写,“你需要的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一个家。”
他的家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没有软肋,程队要做盔甲,追凶成为他的生活目标,他要保护千千万万家庭,要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追凶十二年,这是英雄传奇,看似超现实,其实源自现实。
《三大队》用生活化的叙事方式讲故事,是正确的选择。
「三大队」,值得一看的商业片。
这个创作公式终于也被国产片熟练掌握了:Underdog落魄警察(欧美警察则常常自备点outlaw属性)+中年男性的中年危机(家庭困境/经济困境/亲情牵挂/健康问题)+一波三折的追凶历程+点缀洒点集体主义的热血+个人英雄主义的孤勇。齐活儿。
说它是“创意公式”也绝对没有说“创意得轻巧”的意思。能用好公式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儿。而且好用的公式就是值得反复用的。像请回答系列的公式,韩剧一直抄到现在,抄也抄出了机医系列的作品。
像「三大队」套用的这个公式,在「真探」上成立,在女性版的「东城梦魇」上也成立。甚至再往其他职业拓展一下,在「flack」上也成立,核心要素变成“落魄中年女性的压抑但精彩职场生活”+“中年女性危机(原生家庭阴影/未婚怀孕/职场压力)”。
这就很多创作者都说的“及格的东西要大量地有”,这片子就非常典型。剧情流畅,逻辑能看,人物弧光完整,演技到位。样样到六十,这玩意在国产市场上就能达到罕见的七八十分了啊。
【尤其他还能做到“讲犯罪题材,且不被审得七零八碎”,真是要羡煞隔壁张艺谋跟曹保平。
在这么艰难的创作环境里,不得不说咱们中年男演员这命还是相对好点儿,碰上囫囵角色的概率比女性演员高不少,碰上逻辑合理剧情的概率比年轻演员也高不少。
这一个片都能整出个男团走秀的场面了,啧啧啧~张译跟张子贤再来几个这样的合作,我大概就要从万里归途从头磕起来了
三大队,牛逼!本来很了解原型故事的,但是还是没想到整个故事走向,非常的跌宕和完整,逻辑、细节、情感处处见真功夫。最后再说一句,最后那一大段张译表演也太牛逼!
刚看完出来,年度最佳,整体纪实风,如水的真实叙述中,有燃点,有笑点,有泪点,有爆发点。真实而悲壮,帅气又激烈。啊,对了现场邀请了好多警察,有个忍不住在原有发言之外,额外发言的重案组年轻警察,看完特别喜欢,激动坏了。说实话我也是,不过能让警察也认可,看来真实度做的是真到位。
我觉得张译可以试一下离开这种戏路一阵子了。
张译演警察没完没了,陈思成能老老实实当老板别插手制作吗
很触动我的一个细节,结尾处程兵问:零口供也能被定罪吗?程兵追凶12年,时代早就滚滚前进,而他却成为命运的囚徒,永远被囚禁在2002年,此时,他连刑侦技术与法律的进步也不了解了。所以他早就一无所有,劝他放下追凶执念,就是剥夺他存在的意义。不愿称他为孤胆英雄,愿称他为倔犟的好人。后者才是现实,也是击中我的原因。
极好的题材,极烂的叙事。所有戏剧张力都设定的极其刻意,拍摄手法分镜刻画甚至视听调度都是无聊的绐典中典。我怀疑译哥就是被题材骗过来的,今年所有片子,连着被骗啊…又被搞成纯他爹傻逼的中年男臆想电影,要不怎么说中国电影人永无出头之日,你们电影导演首先都太烂了。感觉张译连着被惩罚着演了一万遍《人生常恨水长东》,我是真恨你们,在荧幕上被彻底塑造成个每天臆想的中年大爹男,brotherhood一生的样子。中年男童话故事统治全世界!!!我是真恨你们。张译老师照样是牛的…魏晨,台词太烂了,可能跟声线有关吧,反正听着特烦
怎么又是这几个人演…
原型故事精彩至极,有人物有冲突,有大义有真情,时间跨度地域跨度都把张力拉到极致。就是这么好的原型故事,导演不合理的叙事、轻易的煽情和脸谱化的人物塑造,让故事沦落成老男人yy式自嗨,整部电影都像三大队饭桌喝醉后唱歌一样,自己是陶醉如此,别人看了只会觉得在发酒疯。映后的马屁精观众说,今年来金鸡宣传,明年来金鸡领奖,给我看笑了。
也许我永远不会成为程兵,但是我知道这个社会需要程兵。
张译老师表演属于变色龙级别的。
路演场。这片是压了多少年?否则2023还能在大银幕看到如此阳刚油腻的全男班,全程除了吼就是发疯的自恋秧版戏片,陈思诚不愧是你👍当然路演看导演自己也挺自豪。从导演到演员能榨出几吨油的片真的好久没见过了,是怎么能把一个类杀人回忆的片拍成这德行的?全片夸女性最高评价“真是个好老婆”。前几天刚看完张译的无价之宝路演,当时我还吐槽,现在看来比起这部无价之宝里的张译堪称小清新。张译啊,你再这样选剧本离扑不远了。
仿佛陈思诚坐在你旁边,问你:哭了吗?哭了吗?哭了吗?😅那么好的素材,陈也处理不好,太精明了,油都要溢出银幕了两星给演员,状态都不错,音效加分
几位叔醉酒热唱的戏码到底是哪个天才想的 急得我在影院抓耳挠腮地找遥控器快进
那些尴尬的对话一点都不好笑,这不是喜剧片吧?一开始就躺在血泊中小女孩冰冷的尸体和放映过程影厅中隔一会就传来一阵阵的笑声真是一点都不搭!
20231103@金鸡影展AKA中国首映,8.5/10。非常震撼,是看完后需要久久平复心情的片子。完成度很高,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写实技法呈现了现实质感:不完美、不总能如愿,但又无比坚韧厚重。张冀用擅长的现实主义笔触为原本不长的纪实文学增添了血与肉,张译则用精湛的演技赋予了程兵灵与魂,真实呈现了这个角色的“粗糙”与“不完美”。董劲松使用的近乎纪实的摄影与色调,同成片的底色与质感相得益彰;戴墨导演交出了一份远超合格的答卷;而陈思成终于可以证明他也是有艺术追求的。特别值得一提,几乎每一个出场人物都塑造的有血有肉,全员演技在线。刘欢老师献唱的片尾曲十分惊喜,尤其跟片中的少年壮志不言愁遥相呼应。原作深蓝是山东人士,而稼轩的这句词最符合我看完后的心情: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说剧情跌宕的真的和我看的是同一个片吗?这部片除了前段做的比较吸引人外,中后段极其平淡无聊,甚至感叹这是新一代公路片吗?走一站少一人,走的极其套路和同质化,可能最大的用途就是让男主放手。可以说这样的处理是压抑等待结尾的爆发,或者是“正义终会来到”,但是真的如坐针毡的难看。加上整个调度和镜头极其无聊,水的要命的流程,真的有电视剧即视感。那一句“没有口供也能翻案?”可能就是这部片完成任务的标志吧。#万达
太荣幸啦,又看到了三大队厦门首映。我最喜欢的地方,最后抓到凶手的时候,那个颤抖,可以感受到程兵整个人的思想、肉体、灵魂都在震荡,张译老师演技大赏再加一!!“无不是用强烈的个人意志去碰撞激荡时代”,强烈的共鸣,致敬伟大的职业🫡🫡🫡
现场观众说的,拍的比陈思诚好。但很可能陈思诚依旧是驻组监制,毕竟张译在。反正比《误杀2》,好10个《误杀》,20个《消失的她》,50个《唐探2》。
有人四十岁安居乐业幸福生活时,终于被二十岁对着空气射出的子弹打中眉心;有人在得意时被命运一声炮响按在地上,然后用十年时光把自己打磨成那颗子弹。
能把底子这么好的一个故事拍的让人如此食之无味,也挺难吧?导演所有的视听追求全都放在了把一个镜头尽量拍长上,可这并没有让文本的内在力量更好抵达观众,只是拖慢了节奏,并放大了演员表演瑕疵罢了。看得出这回陈思诚很想走出舒适区,可惜只是在形式上走出来了,内容上还是老一套。形式和内容的极端不匹配,让人觉得他还不如按原来的路子,奇观堆起来,节奏快起来,角色狠起来。现在是标准的两头不靠,又不够深刻,又不够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