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佩德罗·阿莫多瓦的这部电影,就如他所说的,【而时间,会在恰当的时候,让久别的人重逢】。
和我重逢的是他那种异常饱满的情绪,那些犬牙交错的撞色。犹如【开幕式般的欲望爆炸点,那种近乎孤独的欲望】同样从在这部电影里满溢而出,所有的一切就如满弓搭箭,而那箭的颜色如初潮那样通体血红。那是他最喜欢的血红,那【激情、鲜血和火的颜色】。在如此浓烈艳丽的色调烘托之下,恰如中唐的一句古诗:宫花寂寞红。我们随着主角穿梭在那令她迷醉如火的欢愉里,积攒着所有的体力和记忆,最后一头栽入无休无止地折磨。红得如此惊心动魄,如烈火烹油扑面而来。千帆过尽,疲惫的生活从插满短剑的公牛的伤口涌出,千疮百孔,奄奄一息。
而在艾丽丝·门罗的原著小说(《逃离》中的三篇《机缘》、《匆匆》和《沉寂》)里,箭镞所指的红心也是一直未变:所有的妇女都在逃离,都在以摆脱现有的生活为代价,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阶层。就如电影中胡丽叶塔在课堂上宛如预言,诉说尤里西斯可以放弃永生,放弃男人所能想到的最美的肉体【扬帆去面对无数的危险】。
当两者糅杂在一起就像人生常见的玩笑:穿肠刮腹般令人双目赤红,在时间的旁观下却还是显得小题大做,甚至无法言说。就如阿莫多瓦提及这部电影说得那样:【我坚持不要演员们流泪,甚至在她们情不自禁要流泪时也得忍住。】
但忍得住泪水,忍不住泪水,总还是要与人诉说。毕竟阿莫多瓦不止一次这么号称:【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讲一个故事,一个让人们可以理解的故事。】
阿莫多瓦很喜欢把某种类型片的爱情场景拍成另一种类型片的爱情场景,所以在他的场面调度中,一切就从三次别离开始,分别是火车上的陌生男子、出海前的丈夫、以及出远门前的女儿。在漫长的别离里,胡丽叶塔从女孩变为女人,然后变为母亲,最后去看望已经身为人母的女儿。【我时常会想起你/我是时时刻刻都会想起你的哟】这其中的“你”与其说是别人,不如就坦承就是那个不断被自己剥离的自己。王小波说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但如果连这个愤怒都没有,又是谁陪着我们走过这无能的一生。
在胡丽叶塔人生尚未开始的那节列车上,她拒绝了一个貌似居心不良的老头。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头以自杀的方式留在了她的脑海里,更要命的是她因为这个事情获得了人生第一次欢愉。两种剧烈情绪的堆积让她开始愧疚,甚至编织莫须有的因果关系。她就像所有的阿尔莫多瓦女郎,都渴望着被捆绑。但这种被捆绑的欲望有多强烈,要求独立、自由的欲望就同样如春韭初生,野火燎原。
她慌张是否自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此时的自责甚至有一定的自负,世界因自己而崩坏,一个男人因为自己就此死去。但同时开始的一夜缠绵让她来不及独自哀伤,她是那么活力充沛,以至于那种活力和自怨自哀的氛围如此格格不入。她正处于甜蜜的起点,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给予她激烈肉体欢愉的人发出的灵魂按摩:
【“我好想看到你在雨中出现”/“急着找地方躲雨”/“而我家就是你的避雨处”】。
这个男人用自己的肉体碾碎了还在萌芽状态的自责,这个男人在远方呼唤她开始路途更为遥远的逃离。本来就蠢蠢欲动的少女毅然跳下了大海,带着对方不知道的身孕,带着自己不知道的一切,毅然赶去了那个男人的家,那个正在经历女主人葬礼的家。那场恰逢其时的葬礼。
她爆发了这一生最大的勇气,无视管家的羞辱和暗示,无视自己其实并不确认要开始什么结束什么,她只是欣慰【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是要她的。……只感到全身沉浸在轻松当中,都快乐得不知怎么才好了。这是多么的令人惊异呀:但又跟失望气馁的感觉是何等的相似呀。】她也许意识到这样的梦是可耻的,俗气的,是【一种卑劣的自我泄愤】,她就如那尤利西斯那样,哪怕被绳索深深捆绑也想扑向塞壬的歌声,因为耳朵里被封上了蜜蜡,诱惑听不到的同时,死亡也听不到了。 她用性欲去开始新的爱情,甚至期冀创作新的一个家庭。爱情此时还未开始有所伤害,她觉得这一次的逃离是如何不可言妙,妙不可言。
她羞涩却又懒惰地自欺欺人:【我似乎被困在这了。但我感到无比幸福。】她还没开始习惯这种甜蜜,所以还没开始厌倦。她可以对一切隐隐作祟的危险视而不见,甚至想要去分享。欲望与快感如胶似漆,在此刻道左相逢。既然逃离已经成功,“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所有的快乐终于要与过去的人和时间分享,所有快乐都在分享前后泾渭分明,不知所往。
扑面而来的是看到和看不到都如此迅猛,如此触目惊心。病重的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和女佣的奸情却像地里的庄稼那样泛滥成灾。虽然父亲颇不情愿地让那种洋溢的甜蜜偃旗息鼓,马上打开紧锁的房门让她见到病入膏肓的母亲。但那一夜,她看着已经意识模糊的母亲忽然醒来;那一个清晨,她搀扶着盛装的母亲再次出现。她无法忍受自己看不到的,更被看到的弄得勃然大怒。于是她再度逃离,就此再也没有回乡。
这次的周而复始或许可以多少解释,胡丽叶塔为何如此轻易在列车上开始一次生生世世的邂逅,然后不管不顾地远赴海边和那个渔夫去延长邂逅的保鲜期。她觉得自己已经无从失去,她已经在大海里漂泊得太久。只要有一个岛屿,只要那个岛屿看上去比那个列车上的老头长得帅一点,哪怕有点轻率地奋不顾身,便可以那乏善可陈的生活中自然康复。虽然她也知道到哪怕【仅仅是怀着希望而已】也是痴心妄想。
这里其实揭示了逃离的一个怪圈。就是千里迢迢,我们却还是总是回到原地。同样是妻子缠绵病榻,同样肆无忌惮地就“鹊巢鸠占”成为一家之主。只不过换成父亲就怎么都看不顺眼,自己却只是觉得你侬我侬。
带着小孩千里迢迢过来的胡丽叶塔再一次被管家羞辱:你不该去工作,你的丈夫在你离开的每一个日子都在和别的女人发生性生活。那个女人依旧是她,从来是她。
说起来艾娃是这个电影里比较古怪的一个人。她似乎总是在逃离的终点而非起点。她不在乎管家那种咄咄逼人的眼光,她可以温柔款款地安慰胡丽叶塔告诉男方已经怀孕。她似乎总是翩然而至,然后走得抽刀断水。她其实是那个彻底逃离上岸的胡丽叶塔。但即便是她,也希望所爱的人不要被风卷走。
而此时的胡丽叶塔已经无处可去。她早已不是那个无意间来躲雨的过客。面对丈夫的振振有词:【我们从未是男女朋友/但我们偶尔会上床】,她的心里该是满怀苦涩,面对这个曾让她如此欢愉的男人,竟然还说得出:【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但不知如何开口/你也知道我不擅言语】。这次她更无法如尤利西斯那样再次投入大海,哪怕给予任何奖赏:譬如青春永驻,譬如长生不老。
于是她觉得雨过云歇,大不了下次再大闹一场。然而发觉丈夫不在,丈夫未归。
当她低声下去地向丈夫的情人打听下落,当她说服自己不要再为偷情而大发雷霆,却发现这次连情人也没有让丈夫驻足。毕竟大海的波涛可不是风儿吹过无声。如何逃离,从何逃离,她连忧伤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生的悲恸在于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没有什么时间可以从容不迫地痛不欲生。当人陷入巨大的痛苦,往往会有一种世界会因此胆怯的错觉。浑然不知比痛苦更糟糕的是,痛苦无需任何养料就可以变本加厉,如此忠诚地不请自来,挥之不去。
阿莫多瓦一直认为西班牙母亲通常是沮丧暴躁的女人,因为丈夫不配做丈夫,对自己的孩子不自觉地会有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冷酷。这一次,冷酷来自于得知真相的女儿,或者说自以为得知真相的女儿在厄运面前擅自做出了决定。她将用母亲最喜欢的别离来惩罚对方,甚至为了让这种惩罚变得足够有效花了四年让对方与自己依依不舍。她安排好了一切,然后拂袖而去。然后近乎执拗地每年用明信片来巡视残骸,巡视母亲的心是否还是一片荒芜。如果说艾娃是未来的自己,那么这个郎心似铁的女儿就如当年离开故乡再也没有回去的自己。
这一次的别离让胡丽叶塔彻底垮了。除了每一年女儿的生日惩罚总是如期而至,和她亲密无间的便是愈加严重的自我折磨,自我嫌弃。就如为了解毒她选择吞服更大剂量的毒品,就如为了摆脱痛苦她决然走向痛苦深处。
因为,如果连自责都没有了,她会更加孤单。她此时的崩溃是因为瞬间想起了之前的所有崩溃,她从未和他们别离,无论是否在马德里,是否在加拿大。
阿莫多瓦不让胡丽叶塔流泪,对于他而言,【控制必须体现在大量的失控上,】所以他逼着她穿上色彩艳丽的衣裳,他把她的悲伤涂抹得愈加炫目,犹如断壁残垣因为被浓妆艳抹显得格外凄怆。
人生就是这样造物弄人。尤利西斯在大海上四处飘荡,在各个岛屿之间流离失所。最残忍的还不是每一次惊心动魄的逃离,也不是逃离后发觉自己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寸步难行。而是逃离和逃离之间的间隔。那种似乎天意忘了折磨的放逐,或者称之为休假。
当胡丽叶塔差不多将要开始新的生活,拥有一个不让她固定终老的伴侣,我们回到电影开始:谢谢你,谢谢你不让我孤独终老。胡丽叶塔似乎第一次开始正常的生活,品尝红酒,看一场电影,来一次质量很高的性生活。甚至终于决定最后一次别离,离开充满过去记忆的这个地方,将自己的痛苦犹如旧家具那样丢弃一空。她犹如被蒙住了可以目睹悲伤的眼睛,被堵住了可以遭遇痛苦的耳朵。但一切没有新意,然后的然后,忽然她又耳聪目明。
十多年辛辛苦苦维系的自我催眠被轻轻戳破,十多年以为终于可以接受的事情再起波澜。【我不喜欢买我已经有的书/会让我觉得苍老】她无意识地哀叹自己的老去,哀叹自己别离的徒劳无功。在她苍老的尽头,一切昭然若揭。
女儿为何离她而去已经不再重要,人生所有别离中蕴含的咎由自取也变得微不足道。她只是想摔倒,只是想在街头和一切别离。【这整段时间里我真是有如身在沙漠,当她的信息传来时我简直像是龟裂的土地痛饮到了一场甘霖。】于是那个曾经被推走的他恰在此时翩然而至。那个曾经被反复强调我什么都不想说,也请你不要问的人呢翩然而至。人生从来不会就此罢手,人生通过那个他一直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为她包扎伤口,他静静地等着她倾诉衷肠。这是噩梦后的清晨,这样的清晨带来凄凉的和解。我们看着胡丽叶塔终于放声痛哭,看着她说:你可以看这一切,然后弃若敝履。
回忆有时候算是存在记忆深处的狗粮,可以续命,可以自我安慰这世界还有温柔落在自己头上。
哪怕新的别离正要发生。我们可以进入无数的清晨,我们可以为了那些和解继续面对从未离开过的凄凉。
【“安德罗墨达是什么人?”他问她。“她给锁在一块大岩石上,可是珀尔修斯拯救了她”。】
我们就是如此被各种生活细节锁住岩石上,我们渴望着被拯救,渴望着跳下波涛汹涌的大海。这终究不是逃离,而是各种各样的和解,无论对象是谁,无论能不能熬到清晨。最后都可以像阿莫多瓦那样惊呼:
【上帝,世上还有像我一样的人们,我不再那么孤单。】
注:本文参考书籍
1. 题出《罗密欧与朱丽叶》莎士比亚
2. 《欲望电影 》弗雷德里克·斯特劳斯著
3.《 逃离》 艾丽斯·门罗著
(文/杨时旸)
胡丽叶塔在自己的前半生中,不断地“失去”,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丈夫,又失去了女儿。这其中,有些是因为亲人亡故,有些是因为自己主动逃离,而有些则是某种程度上的被他人厌弃。这些“失去”以一个个段落的形式发生于胡丽叶塔的生命之中,有些看起来无关紧要,有些则刻骨铭心。最终,这些抛弃、逃离与躲避,让胡丽叶塔这个角色逐渐脱离了个体本身,演化成为了某个时代中整体意义上、普遍的女性角色的代言,她的孤独、找寻和迷惑,成为了一种哲学探寻和对于自身身份的拷问。
据说,最初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沉寂》,后来因为和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撞了名字才改名为《胡丽叶塔》。其实,无论哪个名字都不如这部电影的原作《逃离》更为恰当。《胡丽叶塔》改编自爱丽丝·门罗的小说集《逃离》中的几篇故事。在那些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作家之中,门罗的作品总散发着一种家常琐碎中的惊心动魄,那些表面上的安宁和内心深处的风暴,以及向往未知和逃离桎梏的愿望,都弥漫在那些短短的故事中。而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在电影中把这种特征展露无虞。阿莫多瓦特别善于处理某种带有稍许神经质的悬疑感,那些层层递进的弦乐和画面中各种带有象征意味的重重拱廊、窗外的大海都在氤氲着不安的气氛。他用这样的方式,把生活中沉闷又令人心碎的别离演绎得悬念迭起。有时,它会让你想起他之前那部著名的《吾栖之肤》中的感觉。
《胡丽叶塔》的故事主线其实非常文学化,胡丽叶塔已入中年,即将离开马德里去和男友开始崭新的生活,她想忘掉这里的一切,不再回来。但是在街头偶遇了自己女儿儿时的一位玩伴,说起不久前在国外碰见了自己的女儿,这让胡丽叶塔改变了主意,决议留在马德里,并且搬回年轻时居住的房子。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胡丽叶塔的女儿已经多年杳无音信。在她看来,女儿和自己毫无缘由的断绝关系,是莫大的耻辱,这是她生命中最深重的秘密。胡丽叶塔在旧居期盼女儿的消息,并开始写那些无处寄送的信件,对女儿写下了一切自己未曾告诉她的往事。
故事就在当下和过去的经历之间切换,你会看到现在笃定的胡丽叶塔年轻时所经历的一切不平静的往昔。门罗的原著中,女性主人公有一种典型的知识分子的疏离气质,她想逃离自己的家庭,寻求某种未知的、与已有经验决然不同的生活,电影中的那种疏离感相比于原著,稍弱了一些。但胡丽叶塔生命中的几次分离,放诸在一起,也依然拼凑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况味。
当年,胡丽叶塔作为一个年轻女孩,曾经离开了自己生病卧床的母亲和靠农耕为生的父亲,去往远方,研究文学,以代课谋生,然后在火车上邂逅一段爱情。这几乎成为了某种浪漫主义的样本,婚后,她的丈夫因为和自己儿时的玩伴的暧昧关系触怒了胡丽叶塔。一场争吵之后,男人冒着暴风雨中出海,丧命海上;而之后,自己的女儿成年之时,就以去静修为由就此再无音信。
这三场离别颇具意味:第一次,是少女时代的“逃离”,那是一种主动的逃逸,带着某种寻求和希望;婚后丈夫和自己的离别看起来是一场意外,但实则是某种隐藏多年的内在冲突的爆发,当年浪漫的邂逅变成长久的陪伴之后,形成了某种新的桎梏,相较于年轻时从原生家庭的逃离,这一次则代之以争吵,丈夫成为了离开者,而最终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收场;而第三次,女儿则成为了自己年轻时的镜像——以更决绝的方式,切断了所有联系。自己当年的身体逃离但精神在场,她和父母尚有联系,而自己的女儿则阻断了一切,抹除了所有痕迹,她的逃亡显然比胡丽叶塔年轻时走得更远。
从某个角度上看,这时隔数十年的两次逃离成为了轮回和报复,也是两代女性身份觉醒和找寻的殊途同归。这个故事向人们展示了一种无法冲破的隔阂,隔阂存在于于代际之间,存在于生活的迷障,存在于时代更迭的缝隙。一代代女性奔跑和逃逸,得到新生也面对孤独,这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意象。最终,那对母女因由一种惨烈的意外原因重新建立了联系,只是,他们的重逢又能否破解隔阂呢?那些奔逃的女性,最终是否会向着他们逃逸的方向折返呢?
每次看佩德罗·阿莫多瓦的电影,都要感叹一次他大师级别的掌控力,同样是将概念转化为故事,再将文字故事呈现在镜头里,这位西班牙电影导演,用他浓郁的色彩,不断的刻画着不同年龄层、不同社会阶层的女性角色们。
他镜头下的女人们,看起来更加立体动人、情感丰沛,即便被婚姻、社会,甚至被命运抛弃,也能在时间的历练后,坚强的站起来,独自回到原地,勇敢地面对过去与现在,重新走进自己的未来。
这一次他的新片《胡丽叶塔》,又一次带领大家走进了女性的内心世界,主要角色的年龄跨度从25到40岁。影片的“揭幕”镜头,是近景的红色“幕布”,其实是女主角:胡丽叶塔胸前的红色衣裙。在导演自述里,他特意讲述了这部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及其重要的含义。
红色的裙褶下,隐藏的是胡丽叶塔的心跳,轻微的呼吸运动,让镜头前的红色褶皱不时颤抖。紧接着,一座手掌大小的陶土雕塑被放到了镜头前,同时也是胡丽叶塔的胸前,然后被她用心的包裹了起来,镜头拉远,我们才看到了影片女主角:胡丽叶塔的全貌,她坐在书桌前打包行李,准备搬家,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导演阿莫多瓦这次要讲述的,是一段有着沉重心事的女性故事,她的心跳成为了镜头里看不见元素。每一次她在镜头中的沉默,她的心脏都在跳动,感知了这一点,再看阿莫多瓦镜头下的女性特写,令人更能感受到她们的忧郁、失望和心碎。这也不难理解,戛纳电影节时,该片的宣传纪念品,就是一枚做成心型的U盘,上面还刻着影片里,男主人公的纹身图样。而导演说,他给到影片原声配乐的要求,也是心跳的感觉。
这部电影同样有关于母性主题,这也是阿莫多瓦的电影里从未偏离的母题。影片中的女主角:胡丽叶塔是古典文学的老师,她曾对雕塑家艾娃说:“The gods created men and other beings with the help of clay and fire.”。而艾娃在胡丽叶塔第一次看到“坐着的男人”雕塑时说:“它比你想象的要重,因为我用金属做内里,用陶土做为皮肤。”。在导演阿莫多瓦看来,女性不仅仅创造了生命,更是她们塑造了男人的一生。影片中,艾娃创造了“坐着的男人”雕塑,而胡丽叶塔则是用一生温柔的包裹它,预示着这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共同经历的故事。
在男人生命中走过的女人们 影片中的男主角苏安,是一个在不同女性之间流动的角色,他的前妻死于疾病,他与艾娃一直有着身体关系,后来又在火车上邂逅了胡丽叶塔,在胡丽叶塔怀孕后,与其结婚生子。当胡丽叶塔准备回到学校教书时,家中的保姆对她警言,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而苏安的纹身,也表述了同样的含义。两任妻子的首字母中间,是一艘帆船,即是苏安渔夫职业的代表,也是他在女人之间游走象征。这何尝不是比喻了婚姻中男女之间的关系,每个男人的生命里,不断的有不同的女人来了又走。当然这是从男性为主的角度来看,由于男性的生理特点,在如今的社会里,即便年过花甲,只要有着一定的生活基础,他们都更容易再一次走入婚姻,不可否认,相比同年龄的女性确实要容易得多,而他们总是在积极的寻找新的伴侣。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胡丽叶塔的老家。病重的母亲只能卧床被关在屋子里,而父亲却与家中年轻的保姆走到了一起,在母亲过世后,还为她添了一个弟弟。当胡丽叶塔回家看望母亲时,特意与母亲同睡一床,共渡了一夜,她感受到了母亲孤独的未来。当母亲在胡丽叶塔的打扮下,衣着靓丽的站在庭院里,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年轻的保姆一起种地玩笑,就只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的发生,似乎从无改变,也从无例外。
生命中死亡与爱情的对话 影片中一段婚姻的结束,也是另一段婚姻的开始。而更为戏剧性的是,影片中死亡与新生的交替,成为了改变胡丽叶塔命运的关键因素。导演阿莫多瓦说火车是他最喜欢的影像符号,于是胡丽叶塔重要的人生旅途,就被放置在了火车上,在那里她遇到了自己的命运。在这趟列车上,她第一次遇见了死亡,也同时邂逅了爱情。
导演说,这是死亡与爱情的对话,也是生命开始的起点。在这天夜里,一位陌生的乘客选择了在铁轨上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胡丽叶塔在自责之余,同苏安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并且在当晚怀上了未来的女儿安蒂亚。同样,在苏安重病的妻子去世的当晚,胡丽叶塔来到他家,晚上与苏安做爱,两人决定结婚生下孩子。在胡丽叶塔的故事里,死亡总是来得令人猝不及防,而爱情总是能安抚人心,直到苏安的意外离去,她才被彻底的抽空,成为了没有灵魂的躯体。
三次别离与三段故事 这部影片的故事脚本,是导演阿莫多瓦根据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的三个短片故事改编而来。爱丽丝·门罗也是第十三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作家。电影的故事中,有着三场重要的别离,分别是火车上的陌生男子、出海前的丈夫、以及出远门前的女儿。而这三个人对胡丽叶塔的一生,都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他们出现在胡丽叶塔从女孩儿、到女人、再到母亲的三个不同阶段。而胡丽叶塔在经历前两次的离别和追悔后,在第三次见到女儿离开时,才有了对失去身边人的警觉。
可惜,胡丽叶塔一直以来,在与人沟通的部分是逃避和失语的。面对火车上来自陌生人的问候,她冷漠对待,起身离开。面对丈夫的解释和恳谈,她选择躲避出门。而她这两次的逃避,都带了沉重的后果,让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以至于整个人彻底的垮掉,从而更没有勇气同自己的女儿提起。
于是,她和女儿之间的沉默和失语,最终也导致了女儿的不解和出走。胡丽叶塔一度彻底的失去了所有,12年后,当她再一次决定面对过去,重新寻找女儿时,她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她选择把自己的过去都写下来,写给自己的女儿看,让她知道那些,她早该知道的,自己母亲的过去,弥补两个人之间的沟通空白。
而故事的转折,也发生在胡丽叶塔搬回马德里的老公寓,走在熟悉的街道,遇到故人,进而才寻回了女儿的消息。最终在多年前的公寓地址,等到的女儿的来信。导演阿莫多瓦在阐述中说,他是个相信重复和排演的导演。人们总会在生活过的地方,不知不觉的重复很多相同的境遇,就像生活让我们在重大的不幸来临前,有机会提前预演一样。
重拾对人对话的能力 胡丽叶塔喜欢香草的白色,这本身就是一种抑制情感的颜色,这也是她性格里,压抑情感不善沟通的外延。当女儿为她在马德里租下公寓时,里面是花色鲜艳的壁纸,女儿和朋友都非常喜欢,而胡丽叶塔却说,要把墙纸换掉,最终被她涂成了香草白。而胡丽叶塔在女儿离开后,搬家到了陌生的街区,新公寓里也是白色的简单设计。直到她选择搬回老公寓,看到原来的落地窗里,老旧的壁炉,在经历了三次别离后,胡丽叶塔决定不在逃避,拒绝了和新伴侣去葡萄牙的邀请,开始一个人在公寓里,书写过去,用行动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如今的都市生活和城市家庭里,那些生命中对我们很重要的人,往往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在我们的生命里渐行渐远。这也是影片在试图表达的社会议题和家庭关系。当胡丽叶塔变成了母亲,带着女儿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时,她才能体会到母亲的悲伤。而当胡丽叶塔女儿在失去了自己的大儿子时,时隔十二年,她才给母亲寄去了第一封信,表示自己懂得了母亲失去亲人的心情。
在女性的情感关系里,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只有当在生命的旅程里,经历了相似的阶段和情感时,人们才能自然的相互理解,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在这之前,沟通的缺失往往会导致情感的断层。影片讲述了一个母亲被女儿抛弃了十二年的故事,却没有过度的渲染悲伤的情绪。导演说他要表达的是事情发生的本身,而不是去强调事件中的人有多痛苦,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的周遭不断的上演着。
影片中最佳剪辑的瞬间,也成为了该片的海报创意。当女儿掀起母亲头上浴巾,母亲一下子变成了中年人的模样。而在海报上,是胡丽叶塔自己揭开了浴巾,下方是人到中年被离别命运纠缠到老,有些失落的自己。无论是借助他人还是自己之手,我们就是这样在他人和自己的注视下,逐渐老去的。
阿莫多瓦用这部电影,将三个故事,放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讲述了一个女人在生命不同的阶段里,当身边的亲人都不断的离自己而去,有些是主动的,有些是被动的,你要如何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又该如何与他们相处,胡丽叶塔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参考英文资料:Press notes JULIETA 最后推荐《胡丽叶塔》的原声专辑 里面有一首Si no te vas 非常好听 虾米上搜索Julieta即可 2016年10月19日 多伦多 小玄儿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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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多瓦上一部打动我的作品是五年前的《吾栖之肤》,随后他拍了一部嘻嘻哈哈的gay片《空乘情人》。作为知名的基友导演,他的作品多数是关注gay和女人,他镜头里的直男,基本都不太正常。《吾栖之肤》中,被囚禁的女主角读着爱丽丝•门罗的小说《逃离》,彼时她尚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五年后,Julieta亮相戛纳,改编自爱丽丝•门罗的《逃离》(所谓粉丝的最高境界)。由于英语不好,阿莫多瓦没法按原计划拍一部英文片,于是他把故事搬到西班牙,他所熟悉和热爱的马德里。 这部电影关于女人,一个女人生命中的两个不同阶段。Adriana Ugarte和Emma Suarez分别饰演女主角Julieta的青年和中年,这种两人扮演同一角色的手法并不稀奇但很冒险,很多片子里角色突然换人令人感到突兀,镜头的切换十分考验功力。而阿莫多瓦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可以成功说服观众这样的人物转换是完全自然的,全片我最喜欢的镜头就是经历了巨大悲痛的Julieta呆坐在椅子上,女儿用毛巾帮她擦头发,她的脸埋在毛巾里,等到她再次出现在镜头中时,就瞬间老去,换成Emma Suarez沧桑的脸。这张照片也被用作电影的正式海报,我看的时候想到村上春树在《舞!舞!舞》里说过的一句话“以前我以为人是一天天慢慢长大、变老的,现在才知道,人是在一瞬间变老的”。 这可能是导演所有作品中最温和的一部,没有那么多猎奇的元素在,看惯了他旧作中的张扬,突然回归平和让很多人有点儿失望。的确,阿莫多瓦在博人眼球这方面绝对是佼佼者:在公车上生下孩子、警察来抓强奸犯却无法将他从女人身上拉下来、长着胡子的女佣人偷偷爱着自己的女主人。。。每一部片子里都有让人目瞪口呆的场景,血腥和情色更是他的强项。因而这部认真讲述的电影让人觉得好像不够刺激,但我觉得,66岁的他正在回归本真。(当然也许他下一部又搞出Kika那样的东西来我就打脸了) 也有很多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东西,比如色彩和构图。年轻时的Julieta顶着一头十分朋克的金色短发,鲜艳的蓝色毛衣、黑色紧身裤、马丁靴,中年的她则被象征着欲望和死亡的红色包裹,还有那一件颇具克里姆特风格的金色睡衣,华丽又孤独。祖孙三人穿着一样的红鞋子站成一排,象征着她们相似的命运。以及各种艺术品的隐喻,都深深盖上阿莫多瓦的私人印章。 而导演这次想要批判的,仍然是他多年来坚持批判的——直男,只不过落脚点放在了女人身上。他在教育女人,男人是危险的,越帅越危险,明知是个危险又多情的男人,仍要爱他,那么就要接受这样的选择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Julieta的丈夫Xoan婚后添了一个纹身,A和J分别在帆船的两边,Julieta以为A代表他们的女儿Antia,以为这个纹身象征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老婆和孩子,颇为感动。而事实上,观众从上帝视角看,都会知道那个A代表的是他多年的老情人Ava,Julieta不在的时候丈夫就去跟老情人幽会、上床,并坦然承认说“我们只是互相解决生理问题而已,我还是坠爱你呀”。Xoan死后Julieta去认尸体时镜头给了这个纹身特写,意味深长。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让Julieta的后半生陷入万劫不复。她当然很爱Xoan,所以才会因为失去他而自责多年,女儿为了报复她消失十二年杳无音信,就为了让她体味“失去”的孤独。所爱之人没有如期归来,仿佛这成了离别的意义。而最后,阿莫多瓦还是给了这个故事一个温情的结尾。Antia失去自己的儿子后,终于能体会母亲多年的惨淡心境而与她恢复联系,Julieta身边也终于有了一个默默注视他专心爱他的男人Lorenzo。片尾,他们开着车去见女儿,音乐起,字幕出,观众们没有看到久别重逢的场景,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片中最喜欢的两处台词,一处是Julieta对Lorenzo说“谢谢你,没有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另一处是Xoan写给Julieta的信中说“我喜欢看雨中的你的背影,你寻找避雨的地方,却恰好走进了我的家”。平静的温柔最动人。
看到最后差点要哭了。这部阿莫多瓦最新之作居然那么温柔。很多场景大色块的浅景深依然很阿莫,女佣设置透着希区柯克的蝴蝶梦的影子。高明的叙述故事的手法,不愧为现存坚持古典主义的中坚导演。
仍然是阿莫多瓦最常见的情节剧设定,恋人与母女的情感纠葛,门罗的故事基础。视觉上仍是阿莫多瓦最热情的红,无处不在;感情上则是表面的波澜不惊、情绪暗涌。始终觉得阿莫多瓦已过巅峰时期,这一部也仅是其作品的中等水平吧。
实在难看到不能忍,阿莫多瓦最近几个片子蠢爆了。凭一个负罪感,就唧唧歪歪婆婆妈妈了整个片子,在“有一腿”的故事里头力所不逮不说,火车大海还有颜色冲撞之类的,简直是水货到不行了。无论爱情还是母女关系,虚假且无聊。对一个代表作不少的国际导演,真的不用太客气了
世代皆因宠溺下一代,而去疏远上一代。总有一个人,会让你疏远另一个人。但只有经历过失去的滋味,才能知晓这种“疏远”的伤痛。
回归熟稔题材,格外得心应手,色彩明艳碧丽如雨后晴空,室内装置美术满分;故事极为顺畅,但在阿莫多瓦作品中只能算中规中矩,并无惊喜,收口也略仓促;火车上惊鸿一瞥的鹿,满怀心事的自杀者,中意这种灵光一现。
好看,《空乘情人》之后阿莫多瓦的功力回来了,简单小故事,有点小催泪,含着小悬念,却是不着痕迹一波三折,没全部说透,不做无谓煽情,结尾收得刚刚好;一贯艳丽色彩娇俏女郎,阿莫多瓦真是女性知音,总是站在她们心底做画像,把阿德丽安娜·尤加特拍得这么美,换那么多漂亮衣裳,淌了无数吨口水。
1.与阿莫多瓦的不少作品相比,叙事更为从容温和,情感也更隐忍含蓄。2.不变的依旧是饱和而不突兀的配色,火热的红与恬静的蓝,构图也透现出几许疏离。3.往事如梦,却而渐渐清晰,一如雪地中追觅火车的公鹿。4.断臂男雕:我的作品都很结实,这样风就无法吹走它们,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8.3/10)
依然是最懂女性的阿莫多瓦,女人的不同人生阶段塑造得各各鲜明。悬疑减少了,但感情更加饱满。母亲对女儿的思念要像戒毒瘾一样的戒掉,这是何等深刻的情绪。当然最爱的还是颜色,鲜活明艳得都快溅出屏幕了啊~~~(好想把颜色单独抱走!!!)
浴巾擦头那段简直就像是变魔术
很美很动人。和《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那种主题和视觉都惊艳的作品比起来的确是平庸了,但也只有他才能把这样一个很普通的故事拍得像清澈的河水一样连贯好看。对我这种永远不懂女人心思的直男来说,这个故事里的女性形象已经足够美丽细腻迷人了。
阿莫多瓦真是营造气氛高手,即便结束也要首如泣如诉的歌煽情。故事高度还原3篇小说。表演温润如水,核心虽是胡丽叶塔,完整交代了3代人关系,作为知识女性,逃离原生家庭,结识一位有病妻的渔夫,进一步再被女儿逃离……越活越孤独,一种哀婉的人生绝境,导演小改了结尾,一丝希望更能动人。四星。
3.4星之间吧。可能对阿莫多瓦期待太高,不如《吾栖之肤》奇情,回归简单叙事,对色彩和构图的把握依然纯熟。绿野红车,雪夜奔鹿,碧海蓝帆,都好美。阿莫多瓦依然谁也学不来。
不觉得有多好,阿莫多瓦中等水准....
依旧是那么熟悉的阿莫多瓦。从托雷多到加利西亚,从安达卢西亚到阿拉贡,终至马德里,导演带着我们走遍了西班牙,那正是女主的一生。遗忘和记得,爱与慈悲。也许所有的悲伤情绪都由失去一个人开始,正如十二年的沉寂后女儿的来信,那便是她对于母亲最后的谅解。太过熟悉的马村内景看来总会觉得不真实。
三个女人一台戏,母女之间,母代姬友间,女代姬友间,应该有更丰富和细致的互动。结果居然全靠自白推……红黄蓝,美术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抢过人物和剧情变成主看点了。
“没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无从知道这种伤痛。”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部电影拍的就是哭泣的旧人。
爱人是雪地上奔跑的麋鹿,在不经意的时刻闯入生活;父母是寄放的行李,放不下却也带不走;女儿则是每年生日扔进垃圾桶里的蛋糕,浓烈诱人却终究不属于她。时间在胡丽叶塔的容貌上留下印记,生活冷酷绝情地赐给她毕生孤苦。负疚感折磨生者,母女都无法过好彼此人生。而她们终将浑然一体,如同水溶于水。
门罗的小说是女性视角的生活在时空中安静而神秘地流淌,时空转换的沧桑感会以神秘的方式将你湮没,阿莫多瓦在改编时没有继承这一点,取而代之地是单一维度的表演与角色塑造中展现出的平淡无味的角色关系与她们命运的揭示,将门罗小说中最鸡肋的故事层面价值改编成一部平庸无味的情节剧。
新世纪仍然执着于“讲故事”的大导演是下面几位:阿莫多瓦、诺兰、达内兄弟和法哈蒂。
不希望失落的,毕竟如果有人能拍出门罗的特别,阿莫多瓦会是我期待的人选。期待他剑走偏锋。没想到作为门罗的书迷他如此臣服,一点自己的文法都不用。他有眼光挑中这三篇,却没能把握到母女之间、女性之间、生命之间那一点错综复杂的分岔,把故事做俗了,那点温暖不该放在和解上的。毕竟不存在和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