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阿迈德》的结尾处,从高处坠落的阿迈德用凶器敲打进行求救,他的老师闻声赶来,向他伸出援手。指尖的触碰,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叙事闭环,而这一切仿佛也在暗示观众,之前阿迈德眼中所有与宗教相关的禁忌,都抵不过一次他与死亡的近距离接触。
与达内兄弟以往聚焦在移民、底层人物和失业工人的作品不同,此次他们选择刻画一位年仅十三岁的宗教激进分子。但是全片看罢,我们难免会心生困惑,导演对宗教议题的浅尝辄止,使得我们并不能看清阿迈德的全貌,即他是如何成为一名极端的穆斯林人。在对他成长环境的描绘中,我们似乎能找到些许印证:母亲酗酒、父亲缺席、姐姐衣着开放,堂哥在“圣战”中牺牲……但这些是否足以构成他对宗教的狂热,是否有足够多的动能去推进他一心想要刺杀女教师的行为?
其实,展现主人公不讨喜的行为,在达内兄弟以往的作品中并不鲜见。《罗塞塔》中罗塞塔为了得到一份工作而设计构陷爱慕她的男孩;《孩子》里的布鲁诺,当得知女友生下孩子后,不是去努力照顾孩子,而是想要卖掉孩子换钱;《单车少年》里的西里尔不仅抢劫还刺伤了他的监护人。观众很难一开始就喜欢和认同达内作品中的主人公们的所作所为,但或许这也是达内兄弟所追求的效果,正是由于观众无法完全移情主人公,才有可能驱动观众带着客观的态度去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这种对现实近乎苛刻的影像书写,现实主义理论家克拉考尔的一句话或许能够为其佐证,即“唯有从极端入手,现实才能得到理解”。
《年轻的阿迈德》之所以没有处理成完全的宗教电影,去发现极端宗教行为背后的复杂原因,以及以阿迈德为代表的一群激进群体是如何被洗脑的,究其本质还是在于达内兄弟影像中饱满的作者性,即对周遭环境的展现仅是为了交代主人公的动机,动机背后的人性探讨,为人物立像,才是这两位现实主义大师一贯的坚守。
为此,我们能从他们的坚守中看到,阿迈德性格执拗的一面有着罗塞塔和西里尔的影子;在刻画阿迈德的家庭关系时,《一诺千金》中艰难的父子情重又浮于眼前。有人认为《年轻的阿迈德》是进击版本的《单车少年》,而我们在《单车少年》中,也早已体味过《儿子》、《孩子》和《罗尔娜的沉默》三个文本间的情绪交错。这些文本间的穿插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自我重复,而是达内兄弟在观察众生相后的高度提炼,“达内时刻”更是在每部作品的结尾处重燃生机。
与此同时,阿迈德身上所承载的,是超乎他年龄所能全然理解的宗教教义。尽管信教之人都会感受到宗教中的超验性并受其感召,但处于十三岁的阿迈德,对于教义中的女性观和异教徒的理解以及在处理生死问题上依旧过于的草率。当然,导演并没有站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视阿迈德。而是选择用简洁、自然的平视镜头去呈现他的日常,让观众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发现多种人性的可能。
《古兰经》中对于洁净有着明确的规定,“以清净的为相宜,污浊的受禁止”。可以说,“洁净”贯穿了阿迈德的宗教之路。从影片最开始,导演就安排了阿迈德第一次拒绝,他拒绝同女教师握手,还认为老师用流行歌曲的形式教授阿拉伯语是对《古兰经》的亵渎,阿迈德很自然的接受了网络上倡导殉道的伊玛目的极端思想,开始“处心积虑”地谋划、刺杀女教师。至此,我们似乎能够理解阿迈德一些,他只是单纯的对教义有一个表面化的解读,刺杀的行为只是在对抗这个世界的诸多不纯洁之事,死亡,如阿迈德的社工所言,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第一次刺杀失败后,阿迈德被送进少管所,在这里,他算是第一次真正走出家庭,走进生活。在农场里挤奶,喂养小动物,这些行为让他逐渐摆脱绝对的二元世界观。尽管在这其间,尤其是被小狗舔舐后,阿迈德一直在重复洗手的动作,他心中的“不洁之物”再次显现。农场主家的女儿对他的好感更是让他产生过对宗教的一丝动摇。虽然这场好感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但是在农场家的女儿鼓励他摘下眼镜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有意识的体会到世界的模糊感,从清晰到模糊,这一转变某种程度上是将阿迈德从黑白分明的世界拉回复杂现实世界的一种隐喻。阿迈德最后能否意识到,维护心中的信仰,不是单纯完成一次所谓的刺杀行动就能达成的。
所以,结尾处阿迈德坠楼后喊出的是“妈妈”,这一刻,他重新回归孩童的姿势,找回人身上基本的、人性的东西,他的成人礼,是用“不洁”的行为去对抗世界的“不洁”。而“请原谅我”,更像是年轻的阿迈德在这场宗教之路中所努力探寻的一丝自我救赎的可能性。
达内的“情节点三”一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这次也不例外。直到此刻,我们都还在担心阿迈德手上的钢钉会不会扎向俯身救援的老师,那个他一直认为的“敌人”。根据前面一个小时的剧情,我的心理预期一直是会,这是他离“敌人”最近的一次,而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可是他没有。从墙上掉下来的阿迈德嘴里吐出的第一个词是“妈妈”,对老师说的第一句话是“请原谅我”。那一刻,前面一个小时构建起来的极端主义青年的社会身份被解构,他是一个孩子,如题所示,年轻的阿迈德。
有人说这部影片是达内兄弟的又一次自我重复,但我认为这次相反是他们的一次突破。虽说从试听风格上本片确实延续了达内兄弟一贯的风格。但从内容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具有一贯性的欲望主人公”进行自我解构,而此前的主人公欲望和行动都是一以贯之的。在过去的影片里,达内习惯于通过撕破真相,窥视人性。而这一次则是通过解构主人公欲望,解构观众预期,来引发反省:那些令人焦虑而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的内面,或许只是有着各自目标的普通人,是一个又一个烦恼缠身的“年轻的阿迈德”。
在今年六月就结束的第七十二届戛纳电影节,达内兄弟的新作《年轻的阿迈德》捧得了最佳导演奖,而中国观众于这几周将集中与此片见面,大多数通过欧盟影展的渠道。
我从影院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很多贬低的声音,以至于结束后除了我,并没听到太多人为这部戛纳影节最佳导演奖的片子送去掌声。《年轻的阿迈德》差吗?
《年轻的阿迈德》讲述的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十三岁少年阿迈德,对自己的宗教信仰坚信不疑,并且受到了旁人的怂恿,最终选择三次在不同的情境下,刺杀自己老师的故事。
故事是讲述极端宗教在欧洲的存在,但其实当今社会对此讨论的已经足够多了,就从几年前巴黎的恐怖袭击开始,人们就对移民、异端宗教等等作出了许多讨论。达内兄弟的这部用自然主义手法拍摄的作品的确也是围绕此展开的。
讨论的形式有许多,故事的种类也有许多,就看方法。首先电影的名字叫“年轻的”阿迈德,对我来说,在看之前不了解这部电影的背景时,“年轻的”这三个字会提前映入我的眼帘。年轻?有多年轻?看了电影知道哦原来还是孩子。就是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会用自己斗志抗衡整个世界的年纪。
但小有小的好处,因为大部分人基本都很难琢磨透小孩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便赋予了观看本片的两个角度:从年轻的阿迈德视角和宗教视角。
如果用宗教视角讲《年轻的阿迈德》这个故事会不会模糊?因为在最后一次阿迈德举起锐器时准备刺杀自己的老师时,我们很难判断阿迈德的内心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这其实也恰恰是孩子作为电影男主角的好处,上一段也讲了,孩子本身也很难判断他心里在想什么。这其实恰恰是《年轻的阿迈德》的优势。
可能会有说不通的地方?但如果单纯从十三岁孩子的内心去看呢?我认为整个观影过程是极佳的,电影素质是很好的。达内兄弟用纯熟的叙事技巧牢牢勾住观众的眼睛,把阿迈德的内心变化描绘的淋漓尽致并且充分发挥了每个人物、每个场景的作用,讲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内心是如何顽强的抵抗外界的诱惑、如何愤怒地抛开自己认为不纯的、不正确的,又如何放下自己的固执的故事。
《年轻的阿迈德》故事就是这个好处,它够细微,够写实。从…某一种方面来说,完美的展现出巴黎中某某处罢工可能反而不是好主意(某种方面!)。同时用孩子来讲述极端宗教,契合度本身也高,孩子本来就琢磨不透。
我一直很偏爱这种偏自然主义式的拍摄方法,因为可以有效的让剧中人物和观众拉近距离。不过很多观众看完后表示都没有理解里面主人公的行为?因为我的心态很多时候还是会像孩子一样,所以在观影的过程中会很明显的和阿迈德的距离拉近,也就是“共情”了,但明显绝大部分观众都是从大人视点去观看的故事,无法代入是显然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观看《年轻的阿迈德》?是用手术刀一样精妙的语言把电影可分开来?还是与主人公共情?
我偏向后种,因为我相信孩子是能理解的,而我也认为本片也确实展现了孩子在十三四岁会有的极端行为,哪怕把极端宗教这个点换成别的。比如一个极端爱国的孩子,因为受不了其他言论去攻击他人这样的故事。
所以我觉得,这就是本片妙的地方,就是它讨论极端宗教,但是却置身于一个孩子身上。不是阿迈德自然而言接受了这些极端想法,而是极端宗教驱动了阿迈德。意义虽然相近,或者说相辅相成,但还是有微妙的不同的;被驱动,会是内心的动荡和揣测(阿迈德不也几乎放弃过吗?面对女孩子),就像《年轻的阿迈德》抖动的摄影机一样,而自然而然接受,内心一定是一碗水端平般的自信的。
用精妙的语言揣测电影而非人物,就离阿迈德远了。所以我认为观看这部电影的入口是人物。
很了不起的一个片子,尤其是听了幕后采访之后,我非常欣赏达内兄弟的工作方法,他们首先承认作者是第三方视角的定位,时刻把握主观认识与实际现实的距离,这个对于拍现实主义电影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不像很多艺术创作者一样,以个人生命体验作为灵感来源,而是以大量的环境调研,人文素材,在创作中做各种推导实验,如果塑造的人物在其成长过程中不成立,那这种不成立会引发一种思考,论证这些起因过程会很有价值,而不是顺着主观思维去虚构某种真实。其实,描述现实的复杂性不必急于寻求答案,失败本身就是答案,无解的状态便是现实。
回到这部电影本身,我觉得从命题角度看,其实很难拍,因为极端穆斯林已经是一个社会热门议题,它的猎奇性、煽动性,复杂性,使得人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关注答案,他们心中都有自己期待看到的东西,都有着各自看法上的局限与刻板印象,这种心态容易让人过于积极的参与到狭隘的认知讨论之中,而最终故事的结局,是过激或平淡在人们内心的期待中是有落差的。
年轻的阿迈德,他的人设非常具体,一个在激进穆斯林主义熏陶下的无知少年,他对身边事物毫无批判意识,一根筋的认同一套价值,他对身边充满诱惑的、可变的人情事物表示抗拒,心中的正义性是基于自己的精神洁癖,其实往细里讲,是对异己环境的不可融入,这种情况对于一个个体而言其实非常正常,这个不局限于极端信仰,我们身边也有很多人是这样的性格。阿迈德的悲哀在于当他做了动真格的激进行为之后,商铺老板直接跑路,一个对他长时间洗脑的信仰导师恰恰是一个最投机的现实主义者,他唯一的精神寄托瞬间消失,而这时我们发现,他从未建立属于自己真正的信仰意识,同时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有机会带他走出困境,这也是无解的社会现实。
导演非常犀利的安排了他伤害过的老师和仰慕他的女孩这两场对峙的戏,在始终以阿迈德为视角的叙事过程中,与其产生关系的旁人的反应都带有荒诞性、讽刺又极具真实,一直对生活充满热情的老师居然在受伤之后心理崩溃,不敢面对一个孩子,我们一直期待他们会以何种方式和解或对撞时,事件却根本没有发生,一个坚韧无畏的成年人直接“认输”了。
而另一场戏,仰慕他已久的女孩在表白后遭到无理的说教要求,她直接翻脸,反攻为主,非常肯定的强调自己的权利边界,捍卫个人价值。这个动作基本代表了西方主流群体对信仰霸权的态度,也是真实中的缩影。
如果说影片中的几场戏带有预先成立的目标导向的话,那结尾的处理我认为是最精准的,他的精准不是基于是否情节合理或者逻辑缜密,而是基于导演对他们塑造的人物的认识,当面对这样一个时刻处在身边,他们时刻想试图理解,却一直无法参透的“极端”个体时,达内兄弟坚持自己的方法,就是放弃和退出,他们找不到答案,他们解释不了为什么现实中会出现如此之多的阿迈德,一个不是撒旦之子却犹如恶魔附体的孩子,他们放弃了复杂的人设,而是还原到一个有生命的个体在降世第一时间的基本属性。只有生理的疼痛,生命的垂危,才能唤起一个人最基本的本能意识,对于一个信仰混沌的年少个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否像婴儿一般呼喊母亲,这种表达方式是一个旁人在真实中理解未知事物的上限了,看似是一种结局,其实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作者意识到了自己无法找到答案,他只能表达惋惜,怜悯和些许不甘,一种看似平淡的回馈其实在导演心中是更多沉重的无奈。
或许一切我们无法评判的事物都其自身的合理性,但答案一般不在我们主观的认识当中,我们的认识只代表我们自身的愿望和想象,它最终会形成一种能量,而社会最终的形态是便是彼此能量交错的结果。
首发于 奇遇电影
达内兄弟正常发挥的水平,也是一部非常经典的达内电影。视听近乎完美,对非职业演员的调教也堪称杰出。影片很容易被拿来跟《单车少年》做比较,不仅是因为都是少年题材,而且用了差不多的梗(从高处掉下来,不过这个梗其实早在《一诺千金》里就用过了……)。
影片讲述中二少年阿迈德在努力成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受到极端思想的影响,认为在当地讲授阿拉伯语课程的女教师“不够纯洁,必须被清除”,在第一次尝试刺杀失败之后被送进了少管所,接受劳动教育(类似情节也出现在《儿子》中),他仍然时刻不忘这一想法,努力寻找机会刺杀女教师……
故事听上去比较耸人听闻,影片也有着强烈的戏剧冲突,同时剧作和视听高度统一,采用了非常严格的叙事人在场原则,表演上给人物的特点是让阿迈德一直低着头,回避真正的目光接触;而这一原则下故事做得极其简约,对信息控制也很精确,只给必要的信息而砍掉了所有的枝蔓(应该是达内作品中下剪刀最狠的了一部了),但即便这样仍然出色地将极端穆斯林问题与青春期叛逆、家庭问题(父母离异)、穆斯林社群生存和文化状况(竟然还包括了穆斯林的多样性)、互联网极端思想的传播、阶级背景(有着极端思想的伊玛目的主要职业是经营一家小超市……),乃至少年犯改造的社会机构体系等等融为一炉,讲得相当清晰。
视听上则是独步天下的达内式的现实主义手法,精心设计的手持长镜头+自然光效+不用音乐(仅在片尾字幕有音乐),某种意义上视听完成度甚至好于《单车少年》……阿迈德的祷告成为影片的节拍器,他刺杀女教师的行动,与他是否能通过教育而被 “转变”,成为了剧作上两条彼此强化的线索,随着矛盾的累积,到结尾时,逃脱了社工的阿迈德准备了钉子,尝试通过窗户潜入女教师的房间却失足摔下,重伤的他艰难地挪动到窗口,用手里本该是凶器的钉子敲打窗户求救,见到了女教师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请您原谅我”。这个场景堪比《罗塞塔》的结尾(煤气罐),以及《孩子》的结尾(‘全世界的泪水”),而且还出色地保持了一种意义上的暧昧性——阿迈德的道歉是出于体验到了(与想象中不通的)死亡的恐惧吗?他是否已经“改变”了?观众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不过影片并不能称之为完美,除了枝蔓砍得太狠(由此少了很多比较对情绪的塑造,这一点《罗塞塔》和《儿子》都更好),主要是阿迈德接受改造的农场一家的女孩实在是写得比较莫名其妙,她(毫无道理地且突然地)对阿迈德有了好感,并且(强行)亲吻了他,而这一举动让阿迈德心神大乱(此处有一段蛮精彩的对话)。这一情节实在是缺乏铺垫且太过功能性,剧作上显然是让阿迈德接受一次重大考验(性/爱方面的),将他的情绪激化,并为结尾升级的“生死考验”做铺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阿迈德之前“从未产生动摇”也太不近情理,即便是面对母亲绝望的泪水。如果把戏更多地集中在阿迈德如何伪装自己尝试通过改造体系的评估,而不是由这个(并不具有说服力的)事件受到刺激,可能会更好。
总之这部影片维持了达内兄弟一贯的高水准,说这片扑街的大概不是觉得达内兄弟自我重复,就是讨厌现实主义电影吧。今年横向比较一下,这部影片的水准也比肯·洛奇那部好很多。
在政治正确,世界包容多元的欧美影视价值观里,这部片子算是一个清流。对于那些缄默地不敢表达,相比于鲁本·奥斯特伦德的黑色幽默&指桑骂槐,达内的这部片子尖锐地指出了穆斯林文化大量进入欧洲之后给社会带来的影响。
恰巧前段时间看了2022年蒙吉的《核磁共振》,看到所有小镇居民大讨论的现代民粹场景。然后这次也在那一场老师准备教授新课时,各位见解不一的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各抒己见,好在这个民粹场景最终还是能够盖棺定论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2019年民粹力量日益兴起,面对这种边缘少数群体内部也开始发生的民粹讨论,也被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也是挺不错的。
抛开宗教和政治,回到达内的聚焦点:人,那其实我看到的更加是一个长辈思想意识对晚辈的PUA争夺现场。“你想让你的孩子变成什么样的人?” 杂货店老板可以带领广大虔诚信徒做礼拜祷告,同样少管所里的老师也用着相似的父权管理办法对待孩子。就跟我看到豆瓣网友有一个人的评论是,跟着标题走,重点在“年轻的”。宗教和世俗的真善美,恐怕是成人世界都无法解答的人生课题,这里就刚好落在孩子身上。阿迈德从电子游戏的认同感里走出来,去寻求杂货店老板的,去寻求少管所老师的的认可。
从房上摔下去之后,躺在草地上的阿迈德仿佛牺牲了的圣战士,还没来得及反应高呼口号,只记得呼喊自己的妈妈。最后落点还是回归在人的本身上面。
状态神勇!达内拍宗教极端真的很合适,他们并没有简化这个问题,反而将之复杂化了,因为孩子本来就是不可预知的,陷于极端宗教的孩子更完全是成人的盲区,你只能透过他的行动去理解他,而任何理解又必然徒劳无功。主人公被完全钉死在景框之中,除了切身的疼痛之外,没有任何内在的力量可以解救他。这是一部升级版《单车男孩》(虽然仍有缺点),一部当代版《德意志零年》!
标题的真正主语不是阿迈德,而是年轻。这种“年轻”就像今日的美国一样——固执而又鲁莽。回顾一下历史我们就会知道:想要剖析恐怖主义诞生的根源就必须拿教育(意识形态 )开刀,必须从(政治)领袖与(宗教)导师身上下手——伍迪艾伦的《无理之人》便是,马尼尔的《外出时刻》也是。毫无疑问,达内兄弟这部毫无新意的新作显然也是。影片最为直观的矛盾是传统圣训与现代文明之间的冲突,然而就像许多青春电影一样,我是谁——才是《年轻的阿迈德》真正需要解答的现实主义命题。何以成为一名真正的穆斯林?摘下眼镜的男主角眼前一片模糊。摇摆于道德扭曲的制度与自然而然的情爱之间的他,之所以拒绝爱是因为对欲望本身充满恐惧。最终恐和欲的关系在经典的“达内时刻”转化为爱与被爱的关系,可是爱能挽救这位少年吗?达内兄弟的回答是:无人知晓。
片末久违的又一次“跌落”调度实现了达内兄弟近年来最强的一瞬影像煽动
达内兄弟的新作,一个13、4岁穆斯林少年,青春期中盲目冲动行为之朴素而又精确的讲述,功力老辣,又不张扬,好!在土耳其阿达纳电影节上观看。英语字幕现场放,字小,看得累了些。
极端宗教主义在少年心中深埋,稚嫩的躯体承载着无所顾忌的冲动,但其笃定的信条似乎完全经不起风吹草动。达内兄弟用最短小精悍的篇幅,时而带动着你神经紧绷,时而令你会心一笑。而潜藏在事件背后,欧洲社会处理方式上的优柔寡断,才真让人不寒而栗。
C / 第一部达内,比预期好不少……感觉有点过于执着对头部的刻画,而本片主角的头部(包括面部)却又几乎始终拒绝着观众,以至于特写所能营造的空间始终太现实且完整。镜头反而没办法构造一个穿梭于不同器官的任意空间,削弱了那些关键性身体时刻的力量(比如奔跑、快走等)。阿迈德最后走向老师家时他所做的并非执拗地继续极端宗教指引下的任务,而更接近于一次纯粹的“掷骰子”式选择,因而他需要的是圣女贞德一般在行动时掷地有声的脚步,而不是坠落后的画外余音。
【VIFF19-Centre】三星半。能理解为何有传言说没有寄生虫的话金棕榈会被达内兄弟再次拿走:前2/3毫无争议的大师之作,在继续自己风格作者化的同时(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又涉足在欧洲被讨论极多的移民,宗教冲突题材但不落窠臼选择新被“洗脑”的孩童角度,妙极了。但一切急转直下,Louise的情愫冲击无疑直接挑战了阿迈得的信仰,促使最后一幕的发生,但观众现场的笑声无疑直白说出“不买账”三个字(好吧 也许欧洲孩子就那么直接呢)。夸张是能理解的,但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也许,是自己太老了不能跟上孩子的现实了…?)结尾收的简短有力,不多做口舌,但我预想的结局-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刺向老师-会不会更冲突些?但转念一想,导演们还是秉持着一颗童心善待世界。这种转变,无疑和之前作品形成了明确反差。
哈哈,再次验证达内兄弟一出手,好片立马有。一如既往的古典叙事方式,只是不再苦愁与怜悯,而是拿起批判的刨刀,狠狠剥削绿教极端主义的愚昧死穴。尤其是片尾,呵呵,几声“妈妈”叫得观众解气又鄙夷。获救之后,接下来怎样?纵观之前一系列伪装,教人不寒而栗。
达内兄弟简直是肯洛奇的反面,《年轻的阿迈德》有点简单到让人难以相信。对我来说,片子最大的问题不是故事缺乏波澜,而是它的影像没有力度,实在无法触碰到我的情绪。
下一代穆斯林逐步攻占欧陆,这大概是最为当下而迫切的社会议题。某种程度上这部电影或许比照现实还是过于柔和和善意,但仅这个出发点也谈不上有太大问题,整体上这并不是一个容易找到所谓绝对正确立场切入点的话题。
还是达内兄弟,不过风格上还是有变化的,这次他们放弃了剪辑点,每个镜头都是一个长镜头,靠演员的走位和摄影机的调度干了剪辑的活儿,一个长镜头内,摄影可以精准的捕捉到必要的信息量,同时完成视听的调度。好莱坞很多大导演都干过类似想法的事情,这次达内兄弟用他们那套美学风格也尝试了一次,拿戛纳这个最佳导演奖,跟卡隆和伊纳里多拿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意义差不多。其实更厉害的还是达内兄弟的剧本,节奏编排的非常准确,又是很不一样的写法,兄弟俩基本上每一次都很成功。
#72nd Cannes# 最佳导演奖!!!达内兄弟正常发挥的水平,也是一部非常经典的达内电影。视听近乎完美,对非职业演员的调教也堪称杰出。出色地将极端穆斯林问题与青春期叛逆、家庭问题(父母离异)、穆斯林社群生存和文化状况(竟然还包括了穆斯林的多样性)、互联网极端思想的传播、阶级背景(有着极端思想的伊玛目的主要职业是经营一家小超市……),乃至少年犯改造的社会机构体系等等融为一炉,讲得相当清晰。视听上则是独步天下的达内式的现实主义手法,精心设计的手持长镜头+自然光效+不用音乐(仅在片尾字幕有音乐),某种意义上视听完成度甚至好于《单车少年》。当然剧作还是有问题,有长评。
(6.8/10)达内兄弟一如既往的精炼。在作者电影越来越推崇“长”的当下真是一股清流。不过这次《年轻的阿迈德》套用了和《单车少年》基本一致的公式。虽然敢于讨论欧洲社会最受争议的问题。但略显诚意不足。本片最精彩的地方在于。主角一直在改变对极端行为的态度。但大多数时候观众无从得知其真正的心理活动(也可能是导演故意为之)。所以故事进行到最后。我们还在担心利器会不会刺向老师。而更为高明的是。这件利器从杀人凶器瞬间内变成了救命工具。
和基友从电影院出来第一句话齐声表示,介倒霉孩子就是欠揍。
比[无名女孩]真实可信得多,叙事和视听方面都是如假包换的达内兄弟,以小见大,结局则妙到毫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足之处是这个题材不大适合以这种路数来拍,仅有外部动作,内心活动缺席,人物显得干瘪和平面化,如同木偶,再加上导演和绝大部分观者都处于他者/局外人的位置,更让影片失却了深远韵味。PS:以虔诚的祷告礼和细致的洗手作为分隔叙事的节拍器。(8.0/10)
弑师的匕首也是求救的工具,福音的经书也是圣战的源起。如果女孩不信穆斯林,就对她没了感觉。如果错过了祈祷的时刻,祷告就失去了意义。如何用语言判断信仰的渎神与纯洁,如何用眼镜分辨世界的模糊与清晰。哥哥是值得崇敬的战士,伊玛目是必须信奉的神使,自己是接近安拉的少年,还是跌入邪恶的魔鬼。
我還挺喜歡的,非常生活,非常流暢,非常簡潔克制,但又暗流湧動張力十足,觀影全程在一種非常不安的情緒中度過。我不同意很多人說結尾是感化是醒悟是敗筆,結尾是這個需要立刻執行刺殺來自證純潔信仰的少年,遇見了接近死亡的意外墜落後,展現出的那一瞬間少年本真, 是整部電影裡他第一次表現悲傷的情緒。用原本打算刺殺的工具完成的自救,是那麼讓他傷心,失落和無助。這不是救贖,他也不會因此覺醒,在他堅定的信仰面前,這是徹底的失敗和虛無。
《中国新疆 反恐前沿》→《年轻的阿迈德》。2019年第72届戛纳电影节 主竞赛单元 最佳导演 达内兄弟。—— 这样的电影于我某种程度上算惊悚片:面容看起来天真善良的青少年却因极端的宗教信仰而处心积虑地想杀害自己的老师,失败过一次却依然执着于再次取走她人性命……怕是以他此前坚定不移的信念,即使遭遇不幸事故被老师好心拯救了(一度担心他会在那时将“凶器”刺向老师),他也不一定会“改邪归正”吧?★★★☆
我还以为他到最后要继续捅呢
如果将《编剧工坊》视作范例,《卢斯》是过于倾重,《阿迈德》则是避重就轻了。而与往日最大的不同以及电影的失败之处,在于达内兄弟一贯擅于用细节刻画人物心理的流动,这次却拍了一个“封闭心路”的少年。我们无法感受到阿迈德的所思所想,除了在个别镜头(比如田间初吻)中有些许流动感,大部分时间是“一潭死水”。这种封闭的、切分出“你我截然不同”的对立观看感,就像一个没有找到其合适展示方式、丢失文化背景与生成语境的展品一般,在看似堆满实则空空如也的展场里尴尬矗立着面对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