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人的电影不多,关于老人的好电影更少。最为稀罕的,是那些拒绝为衰老披上糖衣的作品,它们似乎用某种诚实,为人的命运轨迹给予冷静的关怀。老年期的种种生活考验,有没有像阿尔兹海默症所造成的自我侵蚀那样令人恐惧、令人心碎呢?法国剧作家兼导演弗洛里安·泽勒在《困在时间里的父亲》(The Father)中以敏锐的洞察力,再现了一位老人智力衰退的过程。
这是一场身临其境的角色代入,讲述了在人、环境和时间本身都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尤其是在失去了对周围的人和事的控制之后,一位老人努力为自己的存在寻找合理性的故事。
许多电影都试图通过多种手段来传达不同的心理状态——旋转扭曲的摄影、迷幻的特效、狂野的蒙太奇——但侵入性的记忆丧失,可能从未像《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样,以一种拒绝按照传统时间轴运作的方式深刻地传达出来:事件经常被打乱顺序,或是不可预测地重复推演。
父亲安东尼似乎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手表,他怀疑有人把手表拿走了——可能是雇来照顾他的女佣,也可能是他在客厅遇到的声称娶了他女儿的男人。随着安东尼对身边的人愈发产生怀疑,他的困惑和偏执达到了希区柯克式的程度。(然而,他总是把贵重物品藏在浴室里,这个习惯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隐秘。)安东尼反复寻找,然后找到了他的手表,坚持说他需要知道时间。遗失手表的意象强调了一种感觉: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人在很大程度上是活在时间之外的,一种持续的幻觉正在不断地促成反身性的毁灭。
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无法认出自己所爱之人,对安东尼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恐惧和费解的折磨;对他的女儿安妮来说,这也令人沮丧和心碎。安妮会告诉他一些事情,比如她遇到了一个人,她要去巴黎和他在一起;但当他后来提起搬家的事时,她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可怕的是,有时在安东尼看来,她完全像另一个人,但仍然叫他“爸爸”,并想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某些细节——一顿鸡肉晚餐、一场离婚、一位名叫劳拉的新护工的到来、一场关于养老院的对话——不断地出现,使我们很难看清自己是在过往还是在当下。随着影片的发展,安妮的视角开始越来越多地融入进来,而且很明显的是,她被自己照顾年迈父亲的努力所吞噬。
安东尼被困在时间里,观者亦如是。《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并没有任何曲折或意外的揭示,它只是徐徐展开,引人步入现实:安东尼被困在了一个循环中,他生活在时间之外,但他周围的人必须继续向未来前进。他的处境之所以如此可怕,是因为他还保持着足够的自我意识,感知到事情出了严重的问题。他面临着让自己备受约束的生存之墙,感到失落和恐慌,却很难找出答案。虽然导演并没有完全颠覆衰老的主题叙事,但他确实让观众迷失了方向: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安东尼不断沉降的愤怒、沮丧和自我否认的度量衡上处于什么位置,辅以对周围环境细节的操控,电影足以让我们质疑自己身在何时、何处。
就好像只有伟大的人才能获得神奇的长生不老药一样,演技精湛的人的自我是强悍而灵活的,他们的自我可以自如地在表演中突出又消失,游走于虚构和存在之间的无形分界线上。作为戏骨,83岁高龄的安东尼·霍普金斯并未表现出任何松懈的迹象,他依然彰显着权威和卓越的气质,在咆哮和脆弱之间机动地切换,呈现出既微妙又直白、既强硬又温柔的人物形象。这是一种技术性的掌握,让人们看到一个以严谨和控制著称的演员如何捕捉老年智力迟缓的身体暗示,例如折射思维状况的参差表达,例如时而鲜明时而涣散的表情管理,例如冯唐易老带来的步态变化。电影里的父亲有着丰富的情感——自负、老朽、可爱,同时又令人愤怒,但安东尼·霍普金斯从不夸大他所支配的复杂情感,而是在摇摇欲坠的外表下葆有尊严,并以非凡的平静审视着所有这些。他彻底地把观众置身于一个主人公的体验之中,给人以令人折服的情感效果。等到余音褪去,你随着他最后一次轻轻地呼气,但又会发现自己上气不透。
在《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中,我们看到一个人滑向大海,但我们是发自内心地体验这一点,所以大海似乎在滑向我们。安东尼的思想像冰山一样破碎,剩下的是梦境的残片,偶尔还会折射出不那么受宠爱的女儿的脸。在一个接一个由时间敷设的叙事圈套里,无力的感觉一点点地增加——犹豫和困惑,在生命闪回之前的那一瞬间变成某种迟钝的凝视,让我们看到了最真实的柳老悲桓,不安于室。
当你观看中能够感受到第一视角里很多跳来跳去的场景变化无法连贯时。这正是认知症患者的的那种无助,请你再继续用心体会它带给患者本身和家人的痛苦,这部电影看的才有意义。
球球了,不要再称它为惊悚片了,正是因为太真实地还原了阿尔茨海默症(以下简称认知症)老人自身在困惑里打转的种种症状,要知道现实里这是更难以掌控的“漫长事件”。
当你观看中能够感受到第一视角里很多跳来跳去的场景变化无法连贯时。这正是认知症患者在经历的那种无助,请你再多继续用心体会它带给患者本身和家人的痛苦,这部电影看的才有意义。
电影里对疾病症状还原完整度很高的场景:
(不要担心剧透,只有当你真正正视了这个病的存在,才不会觉得他很遥远和奇葩)
1.从被害妄想(父亲怀疑护工偷了自己的手表,实际上患者会自己会把重要物品藏起来)
2.空间上的迷失(片末告诉我们老人一开始就住在养老院,不停切换的场景从公寓-诊所-养老院-自己家还是女儿家,是在老人脑中一直不能理解的)
3.产生幻觉(片中老人想象出了两个人物,一个是和小女儿长得很像的年轻护工女孩劳拉,应该是因为十分想念意外事故小女儿,总提起小女儿的画和职业,在脑海中和想象的人物劳拉的交谈中也选择性的忘记小女儿意外事故)
想象的第二个人物(实际上是医院每天能见到的的大夫)是大女儿的前夫,也许是因为已经不记得女婿的样子了,但因为女婿不满父亲住家影响日常生活,有过激烈对话,给父亲留下压力和委屈,前部分父亲想象了和冷漠的前夫对话。
4.性格上的大转变(一开始对想象中的护工很友好,转眼间马上又攻击对方)
前部分的示好能看出父亲患病前是位幽默也很有魅力的男性,生病后能保留部分性格底色,但在混乱时确实会完全的改变。
5.时间上的错乱和不解(电影后三分之一处吃晚餐前的情景不断和护工来的时段重现)患者分不清几点,在哪,和谁在一起,其中也可能是因为真实地感受到被女婿嫌弃生活在一起的压力)
6.大女儿要去巴黎定居一事存在困惑,所以反复的在自己构造的记忆里重复、质疑,和幻觉的人物询问此事。
7.对人物的识别障碍和错乱(父亲想象的护工是一位年轻的女孩,但电影末出现在家中的护工是一开始老人在想象中没有认出来的女儿那位)片末看出,真实的护工是老人所在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居家上门服务的女孩。患者会自己想象出多个人物。
片中其他真实日常的还原:
- 直接照护者(女儿)心力交瘁的生活状态,这其中掺杂着对生病的父亲的变化的诧异(当父亲无法认出自己时无法接受的过程)、
- 日常生活里时刻要去应对患者(疾病产生的)蛮不讲理的过程…
- 当然,偶尔,患者也有清醒的片刻(父亲会对女儿表示感谢)这真是如迷雾中的短暂清晰片刻。
- 一个家庭中有认知症家属时夫妻间会产生的矛盾(女婿极力想让岳父住养老院)也特别真实的表现了,真实生活中情况一定会是更加复杂和糟糕的。
这两年,我有再持续看认知症相关的读物,影视,虽然比以前的进度慢了。
看《被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时,因为太过了解它演绎出的疾病症状了,总是停下来琢磨,老人的病情到哪个阶段了?他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换做自己要怎么应对。
有2个最想重审的有效建议,是以前看了非常多亲身照顾家属都提到的,也是我觉得特别对的:
1.“抛弃以往什么都做得到的理想父母的形象”
子女若无法重新设定父母的模样,总是以过往无所不能的印象,来看待现在的父母,他们必然会因为自己不断被扣分非常痛苦,也无法建立良好的关系。我们照顾双亲时,能做的事之一,便是放下理想的双亲形象。如果对方无法区分过去与现在,也无需刻意纠正。下定决心接受无可取代的他,是可以做到的。
2.照顾好自己的心,才能照顾好父母
片中错乱的第一人称视角,已经足够能让人感受到罹患认知症的压力和家庭紧绷程度了。如果你身边有正在经历这段漫长照护的小伙伴,请你更加理解他所面对的状况。并且告诉他,这是一个人生阶段,把它想象成游戏中最困难的一环关卡,不要再坚持完美的照护,持续当下父母“做得到的事”,照护父母需要认真地心态,但是不要沉重的心情。待在身边,就是一种支持。
共勉。
“安东尼,这名字不错。”当《困在时间里的父亲》(The Father)的最后,83岁的英国老戏骨安东尼·霍普金斯喃喃念出这句台词的时候,身为观众的我们已经很难分清戏中人与戏外人了。
40岁的法国剧作家弗洛里安·泽勒在构想将自己的舞台代表作改编为电影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演员人选就是安东尼·霍普金斯,为此他甚至将原剧本中男主人公的名字由安德烈改为安东尼,并决定拍成英语片而非法语片。然后,他就鼓起勇气把电话打给了霍普金斯,邀请他出演自己的导演处女作。据说霍普金斯当即问他:“在电影里用他的名字和真实出生日期真的有意义吗?”
伟大的演员当然不依靠这样浅白的代入方式入戏,导演的野心直指观众——他需要霍普金斯付出的是勇气,利用自己对疾病和衰老的恐惧,将观众拖入现实和虚构之间的混沌地带——有多少观众看完电影就赶紧跑去翻老爷子的近期访谈,确认他依旧精神矍铄、头脑清晰,莫名地松口气。
回到《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作品原本是泽勒创作的话剧“家庭三部曲”(另外两部是《母亲》《儿子》)之一,该剧2012年首演于巴黎,在世界多个国家演出过,获得过莫里哀奖、奥利弗奖与托尼奖等欧美戏剧界最具分量的奖项,也巩固了泽勒作为最成功的法国中生代剧作家之一的地位。故事的灵感来自于抚养他长大的祖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过程,它为剧本注入真实个体经验,十分打动观众。
但将一部已经广获赞誉的话剧搬上大银幕,也并非易事。泽勒初执导筒,就以6项奥斯卡提名、4项金球奖提名的傲人战绩一跃成为本年度颁奖季的大热门。“通常人们在改编戏剧时,得到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增加室外场景,让它更具有电影色彩。我决定不这么做。”他在访谈中提到了哈内克名作《爱》的影响,“我们完全可以只对准一个公寓,两个人,形象地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避免过多的戏剧化。”
泽勒倒是相信他的观众深受电影视听语言训练。首先电影版的叙事选择完全从父亲的视角出发,来表达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眼中的世界:安东尼总是搞不清身在自己的公寓还是女儿女婿的公寓,搞不清这里究竟是诊所还是养老院,不确定自己的手表有没有丢,有没有被偷,近乎偏执——这里的隐喻无疑指向老人对身处的世界一点点失去掌控,时间、空间的维度正在消解……
其次,影片尝试通过剪辑来传递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迷茫无助,一切足以让每个产生共情的人感到惕然心惊,因为这也意味着观众也随之滑向不确定性的深渊。“我相信观众是聪明的。我想让观众觉得他们像是在迷宫中,试图弄清楚它,试图理解它,好像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一种体验——体验失去方向感意味着什么。”泽勒在室内布景上大花心思,虽然是单一场景,却不断在公寓环境、视角中进行微不可察的转换,创造出宛如大卫·林奇《穆赫兰道》般的迷幻感受:房间中充斥着门、走廊,在房屋布局、家具摆放中形成大量的对称构图。
随着老人意识的混乱,家具会变得不同,有时候是位置,有时候是颜色。影片开头处摆在客厅的小女儿的画凭空消失,只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候诊室里的塑料椅子,有一天竟然极不协调地出现在装饰温馨的家中;甚至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今天打开是通向医院病房的,明天背后就变成普普通通的储物室。正如导演期待的那样,“它让人如此不安,就像一个拼图,其中一块不断丢失。”那种对陌生人入侵自己房间的恐慌,对所属权的争夺,颇有荒诞派剧作家哈罗德·品特的味道。
影片还通过其他视听手段进一步渲染了第一人称视角的迷茫和恐慌。比如公寓装潢有相对鲜明的冷暖色调对比,它暗示着安东尼脑海中被混淆的自己的寓所和女儿的居所;在相对暗沉的室内,利用比较单一的光源勾勒出人物清晰的轮廓,具有表现主义的布光色彩;电影配乐出自意大利作曲家卢多维科·艾奥迪(他也是《无依之地》的配乐),他秉承“少即是多”的原则,甚至刻意淡化音乐在影片中的存在感(除了几首以无源声响出现的鲜明咏叹调,代表着老人耳机里的声音),泽勒感到十分满意:“就像一根小提琴的琴弦,或者一些非常脆弱的东西……我就想要那种非常谨慎和微妙的感觉——近乎沉默。”以上种种标配,让电影一开始就像一部悬疑惊悚片。
除了父亲和出演安东尼女儿的奥利维亚·科尔曼,其他演员大多扮演了两个角色身份:马克·加蒂斯一会儿是女婿,一会儿是养老院的医生,奥利维亚·威廉姆斯一会儿是大女儿,一会儿是养老院护工,伊莫珍·普兹扮演的私人护工,也被老人反复提及长得像他小女儿……我们只能大概拼凑出一些真相:小女儿深得宠爱,却早早身故,大女儿多年来照顾老父,在亲情与爱情的折磨中心力交瘁,父亲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迫使大女儿最终决定将他送到养老院,托付给专业人士照顾。
全片自始至终都缺少一个可靠视角,遑论线性叙事,是否略显故弄玄虚?对跟随安东尼混乱视角的观众而言,如果头十分钟就发现自己深陷迷宫,看完全片还是没走出迷宫,那么你会回过头来怀疑,是不是在十分钟的时候就停下脚步算了?
这当然是一种观点,但我觉得仔细捋下来,整体叙事还是有演进的。更何况真相破碎,但残留的情绪却十分真实:大女儿安妮在面对父亲毫不掩饰对小女儿的偏爱时的复杂情绪,在是否将父亲送到养老院这个问题上的坚忍与挣扎;安东尼总是试图表现出自己对一切尽在掌握,却越来越频繁地暴露出内心深处对自我的怀疑,对大女儿的依赖、自责,那句颤抖着的“I feel as if I'm losing all my leaves...the branches and the windand the rain”将风烛残年之时的恐惧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剧终之时,老人的情绪崩溃,哭泣着找妈妈的一段堪称“伟大的表演”,毋庸置疑地把观众的注意力强行从拆解叙事迷宫,拉回到感知情感内核上,那种情感的彻底宣泄,让我们再度凝视公寓中那条幽暗的走廊,宛如时光隧道,是来处,是归途,也是尽头。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某处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望着我。
——里尔克
原文刊于“北青艺评”
刚到英国的时候,在剑桥,那个时候拼命的想要学习英语,每天晚上看非常多的剧,睡觉的时候还一直在听广播,甚至参加越来越多的报告,并且还去theater去看各种话剧。而其中比较深刻的就是去一个给老人办的面对死亡的座谈会。全场看过去,平均年龄应该七八十岁,少数几个如同我一样年纪的年轻人,有些志愿服务的中年人,更多的是面对死亡话题的老年人。
刚开始是多个报告,其中的一个是一个医生,宣传NHS多么的好,怎么的延长各种疾病,尤其是癌症,的生活年限。而后面有一个女性志愿者,猛烈的抨击了医生的理论。她说到自己的例子:她的妹妹是一个热情开放的人,但是在她的人生最绚烂多彩的时候,一次帆板的时候受伤成为了无自主呼吸的植物人。在其后的几年,面临着这样的不可能恢复的情况,她和她的父母做出来了自己的决定,认为出于对其女儿和妹妹的了解,认为她不愿意这样活着,与其这么看着她受苦,不如放手,让她走。但是这样的决定并没有得到医院和法院的支持,家属没有权利决定她作为植物人活着的权利,依然给她挂氧气瓶输液。她说这么一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一定要签自己的死亡同意书,把‘当自己受重伤无能力决定自己生死时’的决定权交给其他人,通常是自己的父母。而在后来的小组讨论中,这个小组也是最多人的。
我参加了一个安乐死的讨论会。每个组都有一个志愿者。而我们这一组的志愿者的父母都是安乐死。当时一个八九十岁左右的老爷爷分享了自己的故事。他结婚几十年,三年前爱人去世了,从那以后他一直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他有女儿,有外孙辈,但这些快乐都弥补不了失去自己一生挚爱的痛苦。他觉得自己活着带给女儿及其他亲人的快乐,弥补不了活着带给自己的痛苦,一直有想要解脱的想法。甚至在埋怨英国没有安乐死的情况下,他说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自己做呢?(意思是自杀)当时我们听了忙劝他,‘自己可能会把事情弄的更糟’,其实我们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这个人生经历比我们自己更丰富的老人。
而在讨论会中,最有争议的就是阿尔兹海默症的安乐死怎么弄?我们这组志愿者的父母就有些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症状,在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去。但是这个争议在于,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可能在最早出现征兆的时候授权其他人以权利决定自己的安乐死,但是随着症状的发展他们求生的欲望却反而强烈,这样可能就和前面清醒时的授权相违背,因此亲人很多时候只能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说这样的一个经历,不是要宣传安乐死,反而是想大家正视阿尔兹海默症的存在与严重。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会觉得女儿的决定是残酷的,但是其实不然,女儿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努力。我的外公就已经有些阿尔兹海默症了,虽然有时还能认清楚一些人,但是和电影表现的很类似,他的某种记忆已经是不带某种感情的状态了。对于身边事情的发生存在某种漠视的状态。从他的眼睛中看不到眼神,看到的是一种涣散。给人一种‘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的感觉。这样的情况,相对于比较成熟富裕的伦敦,在中国的农村,情况只能更差。在外公刚出现症状的时候,我曾经建言父母多给予他关心,甚至多给点赡养费增加营养,这样可以延缓疾病的发展,但是出于他们关心父母不如关心子女十分之一的心态,他们什么都没做,让疾病急剧恶化,可能这也是所谓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吧,抑或者都是穷的原因。随着生存年限的增长,阿尔兹海默症和其他老年疾病的发病比率只能逐渐提高,在缺乏大量配套设施的情况下,我们的情况只能比他们发达国家更糟糕。
我不了解阿尔兹海默症,也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电影采用另一个角度,从患者角度,是很好的一种切入点,但是这样的一个角度就让观众如坠云里雾里。本来一个感人的电影,反而似乎有些剧情甚至惊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法酝酿足够的感情,情感的积累没有一定的后继力,最后反而感动不是感动。
而电影中揭露的,也可能现实中面临着的,就是失智老人的权利问题。当他们困在自己的时间里之后,他们很可能无力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在面临着如同电影中的言语甚至肢体暴力的时候,就难免只能忍受。而作为家属如果没有做够的精力和情感投入的话,也很难觉察到问题所在。
总体来看,这个家庭很明显的分成两边,一个是女儿D1和母亲(已经去世);一个是父亲和另一个女儿D2(已经去世)。而作为仅存的两人,二人的情感却不似分别的深厚。虽然父亲是一个工程师,但是内心住着一个活泼的人,表现在包括跳踢踏舞和经常的英式幽默。而女儿则是一只很理性的存在,父亲说这来自于其母亲。因此可想而这在从小的生活中,女儿D1和母亲负责维持家庭的decent,而另一个女儿D2和父亲则负责家庭的vigour。这样的分工也让D1和母亲之间形成了默契和了解,D1和父亲则不然,而D2则和父亲形成了绝配。在一个有一个非常sober母亲存在的情况下,父亲的角色就是更亲近一点,这可能也是little diddy的来源了。但是很不幸的是,女儿D2意外去世了。而作为父亲的男主在患阿尔兹海默症之前很有可能压抑自己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则在发病之后得到宣泄,因此才有女儿D2是他的favorite的表达。而这种的剧情设计和英国女王的家庭很类似,碰巧的是女儿D2则饰演过中年的英国女王。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同样的也有一个妹妹,是社交名媛。女王的父亲前国王乔治六世从小口吃,比较害羞,而女王的母亲伊丽莎白王太后则是很刚毅的女性,一直坚定支持她的丈夫乔治六世。女王本身我们大家也都知道,是一种克制隐忍的象征。
另外看到美国一个阿尔兹海默症的药物临床效果不好的新闻,真的让人感叹,距离治疗还路漫漫其修远兮。
电影开场的第一幕,是奥利维娅·科尔曼所饰演的女儿赶来看望安东尼·霍普金斯所饰演的父亲。在这场平淡无奇的开场中,比较不寻常的是,始终搭配着看似无源的交响乐。伴随着进入父亲所住公寓,父亲摘下了正在播放交响乐的耳机,“无源”的配乐随之戛然而止,环境音才又重新占据了主导。
在这段稍显不寻常的声画不同步的视听处理后,电影接下来进入了一段更令人费解的情节。女儿来看望父亲,是因为父亲气走了女儿找来照顾年老父亲的第三个护工姑娘,并陈述到因为要搬往巴黎的原因,如果父亲拒绝护工的照顾,就只能把其送到敬老院。电影在紧接呈现为目送女儿离开的父亲主观视角镜头后,又相继衔接了一些明显看不出时间标记点的室内空镜,一位自称为女儿丈夫的女婿礼貌又直接地“闯入”了父亲的公寓,自称此公寓其实是他的,并要求父亲尽快搬离,而女儿从外面购物归来,父亲却发现此时的“女儿”已经不在是之前的女儿,而接过女儿购买的食材的女婿转身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反问“女儿”后,“女儿”却说自己从未结婚,何来丈夫呢?而后,电影再次呈现为父亲主观视角的镜头,又衔接的几组无时间标记提示的空镜头后,奥利维娅·科尔曼所饰演的女儿购物归来,此时桌子上的蓝色购物袋与之前一系列的空镜后桌子上的购物袋重合。
相信你在阅读完我尽力保持逻辑的叙述,或直接看过电影这两段情节后,都会有或很清晰、或很模糊的不可靠的混乱感,但在其中又可以窥探到一些隐约富含逻辑的事实碎片。而在接下来的整片行进,到直至完结,这种始终伴随的感觉与逐渐增多的碎片的拼凑,就会渐渐构成了故事的整体。这其中有一些疑问,会得到确定清晰的解答,比如说:父亲最后在哪?女儿去巴黎了吗?
而当我们回望答案逐渐产生过程的时候,站在叙事结果的视角上,可以确定的是,混乱感显然不会是确定性产生的因,但整体却有可能是碎片量积累的果。
于是,从话头也就是电影开头特殊的声画分离处理讲起,不在场的父亲耳机中的音乐居然直接出现在了环境之中,到揭示这一看似“无源”的有源音的出现,或许就不能在被视作一场存粹客观的女儿看望父亲的戏码,而应该视作父亲主观的意识流叙述才更合理,在这种视角下,音源由视觉确认的不寻常“欺骗”,才能体现出其合理性,或许女儿来看望父亲,只是父亲脑海中的回忆旧景。那么,以此开篇就奠定基础的主观意识流叙事为基础,上文陈述过的令人费劲的混乱感,也就有了因为前者(主观意识流叙事)为其背书,从而整体呈现出的不可靠叙事的叙事图景。
在这幅图景的背后,寻找其成因,无疑是令人心碎的,因为这样的不可靠叙事,正是可以最终归结到父亲可能因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 Alzheimer disease,AD ),正在逐渐失智从而导致其主观意识异常混乱的事实上。但是即便如此坚实的事实基础,却也不能解释诸多富含逻辑的碎片与最终确定性答案的成因,那些情节中历历在目的曾经过往,到最后是如此的鲜活与可感,它们拼凑起来的是一个这样的故事:父亲因为年事已高且逐渐失智而不能生活自理,女儿因为多年无所获爱一朝得福而奋不顾身,一位固执且骄傲又痛失过小女儿的父亲,不愿搬离旧公寓也不愿人照顾地而“绑架”女儿;一位撇不下父亲,却也有自己生活,正在经历至亲与至爱不能两全的双重折磨,却不得不作出送父亲到敬老院抉择的女儿的故事。
这样一个故事中,曾经的过往在此时点点滴滴地被感知,线性的历史全部融进到了纷繁的现在,叙事结构的维度在此才真正地清晰起来:那是一段段与女儿共感共渡、无法忘怀的历时性的回忆,涌入到父亲也许已是失智前夕、回光返照的共时性的胡乱思想的现在,不可靠叙事象征着混乱的头脑却能产生故事的确定性,往昔的碎片纷至沓来才组成了现在真正的生活图景,阿尔茨海默症的外现也并不是失忆,而是生活秩序的逐渐失去。也许也只在这个维度上,那些真实发生的欢乐、颜笑、幸福、争吵、无奈、伤心才会在这样历时性的时间过往发生在共时性的时间现在的互相纠缠的网状叙事下,让观者真正感同身受。
至此,再次回看整片语言层面的室内调度与执拗的室内戏或许才有了更多的含义,不难发现,与望向窗外的那些父亲的主观视角,对应封闭的房间,也许就象征着无法逃离,也是父亲一直不愿逃离的最后尚存的理智和记忆,那是父亲对待孤独自爱的现代人的自然状态最后的反抗。正如由此可以回溯到的德莱叶的追求:属于心灵的那第五度空间。观者能看到的,褪去繁复而直击人在复杂心里活动下细微的外显,仿佛可以回应到德勒兹谈德莱叶时讲到的那个无法拍摄的绝对场外,一个只属父亲自己的五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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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叹安东尼·霍普金斯爵士无与伦比、精彩绝伦、令人动容的演技。
2021年的3月26号由美国新晋流媒体HULU放出,也是国内高阶影迷圈最具热议度的影片,The father,中文译名,《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这部影片已经拿下2021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主、最佳女配)在内的6个重要奖项的提名。影片是2020年的1月份在美国圣丹斯电影节首映,圣丹斯目光毒辣,一向关注非常有个性的独立制片与低成本电影。目前,豆瓣评分8.7,IMDB8.3,已经算高了,但是我觉得低了。这么说吧,2021年才开年没多久,我就看到了这一年最好的片子了。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我非常感动。
奥利维亚·科尔曼Olivia Colman饰演的中年女儿行色匆匆在伦敦街头赶路,我们听到的配曲是英国巴洛克音乐,出自为英国皇室作曲和演奏的亨利·普赛尔之手。这支乐曲选自《King Arthur亚瑟王》,名叫《What Power Art Thou》,中文译为“冷之歌”。
电影总体来说就是由声画两种语言构成,这个开场,画面呈现着伦敦十分当代的日常生活,声音则载入厚重的英式文化,亚瑟王,是凯尔特神话中记载的古不列颠的国王,你可以理解为是英国祖先的神话故事。我们听到的是这则戏剧中掌管严寒的精灵被唤醒之后,唱的一首咏叹调,这只咏叹调最为标志性的部分就是这种有节奏的瑟瑟发抖的唱腔。好的电影,不会有一处细节是闲笔,开场音乐,太重要了,绝对不是随便选的,而且我们很快发现这是一个“有源音乐”,就是可以在情节中找到音乐的来源。
影片一开场是声画分开叙事,画面主要带你看的,请注意,是,空间,看过影片的观众会知道“空间”在这部影片中有多么重要。摄影机先于主人公进入房间,然后,注意,空间,空间,空间。有源音乐来自男主角,老头的耳麦,他在听古典音乐。音乐是对老人的一个书写,是这个角色的一种注脚,你可以理解为,老人生命中掌管严寒的精灵已经被唤醒了,也就是老人站在了生命的尾巴上。
影片的导演非常牛逼,79年生人,是一位小说家+剧作家,《父亲》就是他自己写的戏。他自己搬上了舞台,执导为舞台剧,2012年一经公演,可以说是横扫西方戏剧界多个顶级奖项。《父亲》被搬上银幕,剧作家自己居然又当影片的导演。我看了一下有限的资料,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当导演艾,之前参与过的影片他都只是编剧艾。要知道,从文字到舞台剧再到电影,其实是三种完全不同的艺术表达,完全不同的语言。
第一场戏,剧情很简单,父亲又一次气跑了照顾他的保姆,女儿着急又无奈,女儿告诉父亲自己认识了一个新的男人,需要搬去巴黎生活。他们的交谈处理得非常朴实,调度很简单,这时你需要充分注意的是空间所交代的信息,注意房间的装修风格、壁炉、家具的式样与颜色,注意有国际象棋、注意有钢琴,注意墙上的这些画……琴棋画,这就是电影的某一重魅力,人物对白所交代的信息只是叙事的一部分,由美术、制景、道具所带来的空间释放出更多的信息,这个老头的生活条件,所受过的教育,所处的社会阶层,以及他的性格他的生活品位都从他身处的这重空间给了我们交代,而不必再费言辞或者去设计多余的戏来说明问题。
又一天,人物的造型换了,说明不是同一天。这里用到的音乐是贝里尼的歌剧《Norma》中著名咏叹调《圣洁的女神》,王家卫在《2046》里也用过这段音乐,用来在声音上诠释静雯的爱欲。用在这里,是为了让观众觉得之前女儿的担忧有些莫名,这明明还是一个生活尚能自理的、充满活力的,似乎还对异性的亲近亦充满着渴望的老头。这这部影片中,老头渴望的异性包涵了女伴、女儿以及自己的母亲多重概念。这就是视听语言传递的东西,如果你看到了,你会看到影片深层的表达,如果你看不到,没关系,不影响你看故事。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影片走向了一个悬疑段落。
老头忽然察觉屋里有个男人,声称是女儿的丈夫,女儿不是单身很多年了吗?男人斩钉截铁地告诉老头,他叫保罗,是女儿的丈夫,而且老人现在是住在他和女儿的公寓里,“陌生男人”打电话让女儿立刻回来。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回来的是另一个陌生女人。老人崩溃了,我的好奇心全部被吊起来。诡异的节奏越来越快,诡异的情节在加密。一回头,陌生“女儿”又称房间里从没有来过什么男人。老头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儿”给他送药片,让他服下。这整个一段,导演运用悬疑的手法带领观众深入阿兹海默患者的内心,以患者的视角看世界。
影片有三大看点。第一是悬疑的剧情。
到底哪个女儿才是真女儿,老头到底生活在哪间房子里?总是忽然出现的两个陌生男人到底是谁?只关注表层故事的观众足够被诡异的故事吸引。
第二个看点是安东尼霍普金斯的表演。
剧中有一句台词是演员本人的真实年龄,虚85了都。生活中,这个年纪的老人你可以想象一下,生活自理都已经非常优秀了。他居然还演戏……随着影片从前往后,角色在不同场戏中有着层次分明的表达,一开始,不服老,自负的老人,见到陌生男人,困惑、警惕,见到年轻小保姆时贱兮兮,你可以照见他年轻时与妻子初遇时的兴奋劲儿,追女生时的魅力四射,花样百出。怀疑女儿要抢他房子,出口伤人。真的,换我也会气到想掐死这个死老头。接着,他又将一个可怜的老人的孤独、孱弱、无助表演得淋漓尽致,我的心都碎了,谁人无父母,谁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没有这一天哪!
女儿为照顾老父亲尽心尽力,我犹如看见我小时候妈妈照顾我外公,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过程,一次一次,赶去他家,带去医院,住院出院,最后实在精疲力竭,外公那时已经不认识我了,也不认识家人,把我的表妹认作小时候的我,永远说着我听不懂的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最后,他也进了养老院,无法下床。那一刻,他的内心世界,他的眼前到底看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直到今天,我看了这部影片,用这样一种视听语言表达的影片,声泪俱下。每一个照顾过老人的家庭。都不能懂更多了。
女儿的表演毫不逊色,将一个孝顺的,无奈的,忙碌的,独立的,心疼父亲又心力交瘁的女儿刻画得入木三分。她们就是我心中今年奥斯卡的最佳男主与最佳女配!
影片最最重要的一重看点,是导演的手法。
导演充分运用视听语汇,将一位阿兹海默患者老人生命临近尾声的世界具象了出来。线性人生已消弭殆尽,老人永远地迷失在了时间与空间的组合关系中。最后一场戏,揭秘,原来,老人早已在养老机构住了好几周了。导演展现了空间的一一对应性,也揭秘了那些错乱的面孔,原来被时而认成女儿、或者保姆的女人,是养老机构的护士,被认成有敌意的女婿的男人,是他的医生。影片没有用任何一句台词来交代什么,而是再次通过展现这间房间,床的位置,窗的位置,门的位置,镜子、衣橱,告诉观众,老人真正的栖身之处在哪里。导演运用错乱的时空重组,实则是将生命的真谛释放出来。比如,一个男人对自己为之奋斗而来的一生的财富维护、不舍,他始终觉得有人惦记自己的房子,这实在太鲜活了,公寓与他老是在找的手表都代表着财富,当然找手表也代表他迷失在时间里。再比如,他与异性的关系,前面说过了,这里的异性包涵了女伴、女儿以及自己的母亲多重概念与形象的合璧。
这个镜头,镜头强调了这张女儿从巴黎寄来的明信片。这是庞贝城出土壁画中一幅著名的作品,叫《花神》,画中,女神的步履轻盈,伸出纤细的右手,宣告春天已经来临。庞贝城的壁画是古罗马文明鲜活的反映,这幅画在后世专家有专门的解读,意为稍纵即逝的美好。如同庞贝城那句著名的slogan,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们中国观众可以对此有着中国式的更贴合画作的理解,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人生活在一个孤立无援的世界上,人是被无缘无故地“抛”到这个世上来的。但如果单纯地将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看成为“悲观主义”或者“虚无主义”,我觉得是没有真正读懂这门哲学,人生而为人的意义,就在于人这一世的“否定性”、“有限性”。
影片的最后一幕,安东尼回到了幼时,像一个刚上幼儿园的Baby,无助地找妈妈。我看了两遍电影,到这一幕,我都又一次泪崩了。
导演给予一位身患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极大的人道主义关怀,他是现实生活中,你的姥爷,我的外公,我们的父母,是你,也是我。这条生命的归途,无论有没有恐惧,我们每一个人终将独自走完,如同我们独自地被抛掷到这人世间。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我们如此需要死亡教育,是因为我们要更好地懂得活着。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样的片子是具有宗教感的,是具有神职功能的,它将人生最后的真相剥开,残忍地裸露给我们看,但是它给人以启示,既教导我们如何善待老人,也告诉我们,在终将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不必恐惧。死是人之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确知但不确定,超不过的可能性。
亲爱的,我的影迷们,人生苦短,春光易逝,且行且珍惜。
一般来说这种题材的电影我是不敢看的,对自己变老的恐惧和对家人变老的恐惧,都是我想逃避的。刚才去翻了下安东尼老爷子的资料,惊讶的发现,除了他在这部电影的角色名字也叫安东尼外,连生日都一样,安东尼已经84了,这让我心情特别复杂。
唉,直接把影帝颁给老爷子就得了,这还选啥啊,太强了!尤其最后一场找妈妈的戏份,安东尼·霍普金斯真是演出了一种孩子般的脆弱,哭到让人心疼。影片堪称阿兹海默式叙事,如第一人称混乱呈现。
这是近很多年来我看过的最伟大的表演,安东尼霍普金斯
安东尼霍普金斯如果今年不得奥斯卡影帝的话,天理难容。预估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的话,也是非父亲莫属。老是说文字的想象力是电影无法超越的,可是第一次我看到了电影或者舞台剧呈现的想象力是文字无法企及的。自打诺兰的记忆碎片之后看到过最棒最过瘾的叙事。姑且称之为回旋迷宫式的嵌套叙事。这种叙事在毕赣的路边野餐里看过端倪。不过电影是把父女间的琐事,小小的腾挪空间内画出繁复的细密画。无法想象编剧技巧在过去20年间也有如此突破。30年前的电影人都猜不到编剧还能这样玩。2021年第二部献上膝盖的电影。顺带说一句,电影院看哭许多人,依然爱丽丝之后最佳老年题材电影。
不光是演技,混淆因果、逆向交叉的叙事更点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会出现…一切对白、角色皆可真、皆可假,真实无所遁寻。男主视角出现的视觉、听觉、时间、梦境、幻想上的症状,构成本片特殊叙事载体。以前我们看这样题材的片子,会想到爷爷奶奶与父母,而这一部会让人想到自己。“我的叶子掉光了,风雨裹着我的叶子,无处安眠” 结尾镜头摇向窗外青葱茂密的树叶,情绪突然凝固、一丝不挂。
我单方面决定:今年奥斯卡谁打败安东尼•霍普金斯得最佳男主,谁就是史上最水影帝。
从来没有被疼爱过的姐姐也好让人心疼
扬言残损躯体绝不离开自己的公寓,却控制不了残缺记忆游荡在时间迷阵。大女儿要不要去巴黎,小女儿是生是死,面前的护工长得何种模样,我究竟是这里的主人还是讨人厌的恶宾。墙上的画作不见了,随之不见的是我的尊严。手上的表盘消失了,随之消失的是我的时间。像个蒙昧的婴孩,却在生命末路掉光叶子。
有点哈罗德.品特式的戏剧风格,心理学与美学并重的室内剧,采用高度戏剧化的方式来表现阿尔茨海默症。视听能跟得上剧情和表演,循序渐进、感同身受,观众随角色失去对现实的掌控。女儿也提供了换位思考的角度,你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虽然是单一场景,却不断在公寓环境、视角转换中制造持续的时间/空间、真实/误解的流动性,纯室内空间更考验技术。老爷子演得可真好,完全就是一个痛苦无助的老人。
真正的浸入式电影 在阿兹海默患者的时间线里走了一遭 用日常编织的精密迷宫 真是令人嫉妒的剧本啊 深沉又轻盈 别致又典雅
老去的恐惧不是在样貌,而是在神智上(我泪点好低)
9.5# 太强悍了太高级了太沉郁了 关于人类的一切终极母题 年度十佳 12.23 ideal
你慢慢遗忘,我慢慢失望,最后习以为常,最后天各一方。
大部分时间都以阿兹海默症患者的视角出发来组织叙事,在同类题材电影中新意十足。运用了时间错乱(重复的台词、画面、情节,时间跳跃与断裂)、空间错乱(两套公寓与疗养院家具陈设的换移、叠置与混融)和角色错乱(多人共饰一角,名字与身份的错位替代)等手法,尽力让观者直观体会到老人的惶惑、迷茫与恐惧感。缺点是意识流/心理现实主义的编排还是太规整了一点,混乱与断裂程度再提高一些会更契合于感知与记忆的无序与空白,或者说舞台剧痕迹还是稍重了点。女儿在床上捂死自己的幻想令人想及哈内克[爱]。安东尼·霍普金斯真是人戏合一(连剧中名字与生日都相同),绝对值得奥斯卡影帝。最后那段极度无助、连自己名字都忘掉、只想重回母亲怀抱的哭戏情真意切,令人叹息落泪。我们的最后时刻,都会像孩童一样。(8.5/10)
讲述阿兹海默症老人故事的电影很多,一般采用亲人的视角叙事。但此片的叙事手法很是独特。导演、编剧精心设计了很多“障眼法”:用跳跃往复循环的剪辑模糊时间概念;用公寓-诊所-养老院近似或雷同的房间结构打乱空间感受;用角色身份交替错乱的演员混淆人物。由此使得观众全方位被线团般错位发展的剧情绕晕,仿佛始终代入阿兹海默症老人的第一人称感受,陷入深深的困惑、怀疑、委屈和莫名的无助,噩梦般难以清醒。除了刻意制造的混乱结构,父女的依赖而紧张的关系贯穿全片,也全靠安东尼·霍普金斯和奥利维娅·科尔曼的演技撑起,才能打动人心。家里有这样老人的观众会更有感触。不过,谁又能保证我们在老去后不会有这样无法分辨现实、万劫不复的可怕体验呢?三星半
英国作家兼编剧,第一次做导演,把他自己的舞台剧改拍成电影,就是这部由85岁的名演员霍布金斯主演的《父亲》。应该是今年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的必选之作。基本是个室内剧,但并没有那么多“台词”。在一个“变化的”公寓空间里,导演展示了非常出色的视听表现技巧,含蓄、丰富、机智,许多细节处理值得琢磨,夸赞。题材窄狭了些,但又是谁都不可回避的。谁没有老人亲友,谁会不老呢?
I feel as if I'm losing all my leaves.
从一个患上老年痴呆症的父亲的主视角出发,让观众体验了他的整个心路历程,错乱的时间线,交叠的人物和时空,代入感非常强,深深陷入主角的情绪中。我外婆就患有老年痴呆症,最后几年也是一模一样,不记事,认错人,常常会念叨年轻时候的事情,会像小孩子一样哭,会发脾气,作为后辈也是很无奈也很难过。
人最后的记忆将是自己的名字和妈妈。
接近片尾,看着头发银白,颤颤巍巍的霍普金斯思忖片刻,自言自语到“安东尼,这名字不错”时,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眼泪差点决堤……思绪顺着藤蔓回转,蔓延到还在用vcd看电影的童年。他是我初入电影世界为数不多记住的名字:他是《沉默的羔羊》里令人胆寒又折服的Dr.Hannibal。他是《象人》里将畸形症和畸形世界带回温暖与人道的年轻医生。他是《告别有情天》里一再隐忍,一再把控,最终错失爱情的英伦管家。他是《教宗的继承》里高度还原面对丑闻不断,忧患重重动定思痛决心变革的本笃十六世。他是《燃情岁月》里在狂野西部默默守护那个家庭的退役上校父亲。他是《第六感生死恋》中循循善诱,最终“牺牲”自己成全女儿与死神爱情的富豪父亲。今年84岁,距离第一次拿奥斯卡影帝已经快整整30年。他,值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