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巫山云雨》在第一届釜山电影节上映并荣获新浪潮奖。二十二年后的今天,以「重回巫山」为注脚,《冥王星时刻》以仅0.1%的排片比例上映。这是章明的作品第一次登陆商业院线。这部「语焉不详」的作品注定没有办法在当下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获得成功,但却同样值得你去发掘另一种电影的可能性。
本期风影院线,我们邀请到15位影迷,一起来聊聊这部《冥王星时刻》。评分从3.5到10分不等,从这种两极分化中似乎足以见得这部作者风格浓郁的作品中蕴藏着的丰富性。
迦南
10分
看得舒服是最重要的,想了想很久没给五星了,那就给它五星吧。忽明忽暗的焰火,神秘一如遥远的冥王星,无影无形无脸面,是平静镜头下暗潮涌动的情感,是永远不会出现在镜头中的野人,曾美慧孜就是电影之中触不可及的冥王星。
把噗
8.0分
大陆可没有更厉害的导演了。
冰山的阴影
8.0分
(其实是7.9)导演本应洞悉观众看不到的东西,然而导演盲了。不止导演盲了,所有被文明社会的生活模式所蒙蔽的角色都盲了,因此他们向往野人,向往冥王星,向往黑暗书,向往自杀——这是唯一能告解他们困惑的答案。
第七大陆
8.0分
是一段「寻而不得」,是一段「不知寻什么」,是一段「寻到却幻灭」,是一段「寻了也白寻」。这是每个人的至暗时刻,章明献给自我和创作的情歌。
欢乐分裂
8.0分
失重的两段式视为逆向结构亦可,或者视之为导演在创作困境的一个梦亦无不可。根植于东方山林民俗传说的神秘主义,深具章明式的标识元素——氤氲,迷蒙,暧昧的欲望交错,生死界限的探触,以及与自己作品的互文。在冥王星时刻的半明半昧里,《黑暗歌》揭示的宇宙大爆炸前的混沌,恰是每个人不可言明心事的映照,在长夜告罄的时分随着「灵山」的幻灭,迎来又一个漂浮的日子。
寒枝雀静
7.5分
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像是把「耽延」的时间状态做了一次样本采集,并忠实地发掘这一状态本身随着情境推移的自我具象化。这样想来毫无野心的叙事本身已经是莫大的野心。长镜头里的视角变换像是把日常生活「孵化」出了致密的结构,每一处都在经营着自如而躁动的分寸。
晚不安
7.5分
明白赛人说的「性感」是什么意思了,整部电影有一种浮动的情欲,这种情欲与暴雨与泥泞与曲折的山路进行相互作用,在影像和现实空间中肆意弥散。这是《冥王星时刻》的神秘之处,完全区别于新导演们的伪阿彼察邦风格。
内核及男女尬聊的形式相当洪尚秀,但绝无半点模仿或致敬的痕迹。章明完全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又很聪明地(无可避免地)给人物赋予剧组勘景的任务,艺术工作者之间的哲学交流变得顺理成章。
当我以为它要变成一部无聊的消耗体力和精力的「登山电影」时,曾美慧孜出场了。空气中欲望的浓度在那一刻达到峰值,她的服装、动作乃至呼吸里都是戏。伸手接水是最高级的情色段落,而这居然是现场即兴发挥的。曾小姐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她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比春夏更强大、更鲜活、更有包容性的存在。只几个镜头就让观众确信她已经融化在角色里。
天马星
7.0分
非典型公路片,章明导演一贯的神秘主义,但这一次却带点幽默甚至自嘲,去解构一个导演的状态,或许就如同片名:一年只闪耀一次的冥王星时刻就是一个导演蛰伏黑暗中所期待的光明。
芋丸君
7.0分
借鉴《灵山》+《野人》。以符号系统和叙事结构的戏仿失效为代价,再造了人与自然的状态容器,抒情和行动都沉淀在客体中。没有雾,一切都在雾中凝转穿行。
二十二岛主
6.5分
章明的大型艺术秀,一如既往地将东方的神秘与性感展现在观众面前,当中还夹杂了独立电影人所处的创作与生存困境。看的过程很累,似乎想让观众对于影片中的求索过程感同身受,但可能会适得其反。
汪金卫
6.5分
既是关于电影筹备采风的公路片,也关于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的关系。有自然有神秘,有社会有人性,也有民俗和情欲。导演在《郎在》中的长镜头运用让人印象深刻,本片长镜头没那么炫技花哨,多次起到视角转换的作用。这在国产片中非常罕见。既非上帝视角也非单一视角,而是不停变换,几乎所有主配角的主观视听都有呈现。使得剧情层次更加丰富,观感有点玄妙。曾美惠孜虽戏份不多,但表现足够亮眼。声音的多声道设计有点过。部分台词蛮尴尬。
qw0aszx
6.0分
曾美慧孜的出现拯救了这部电影。
凹凸
5.0分
曾美慧孜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穿着土气的玫红色都如此美丽的人类。
杨清宇
5.0分
洪尚秀电影里的尬聊或许是有意为之,这里恐怕真的是导演台词写得太差。每年都有一些作者导演拍出自己的《八部半》,而章明导演的创作焦虑则到了病入膏肓绝非一部电影能治愈的程度。
一个发差评不想让人知道的人
3.5分
章明的中年矫情症候群,无谓的创作困境。
神秘主义的氛围一直没做起来,流于言传身教,自然环境白搭掉了,拍地那么辛苦做甚?
全片唯一华彩就是曾美极炸。她拯救了这部电影。
《阿飞正传》8.3分 《狄仁杰3》7.7分
《米花之味》7.6分 《狗十三》7.6分
《阿拉姜色》7.4分 《暴裂无声》7.1分
《影》7.0分
《冥王星时刻》6.9分
《我不是药神》6.8分
《大世界》6.5分 《江湖儿女》6.4分
《邪不压正》6.2分 《唐人街探案2》6.2分
《宝贝儿》6.2分 《动物世界》5.9分
《你好,之华》5.8分 《后来的我们》4.5分
导演王准前往著名演员高丽的拍摄现场探班,尽管与高丽已经分居,但王准仍希望高丽尽快确认为自己新片拍摄的档期,高丽却反过来讽刺王准剧本遥遥无期。
带着现实的压力,王准结伴丁宏敏、白金铂和度春一行四人,来到湖北深山采风,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剧情电影做前期的勘景和素材搜集。丁宏敏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她带着年轻的男演员白金铂随行。度春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也是王准的粉丝。
尽管有当地向导老罗带队,四人却仍在深山中迷路。行住的艰难,使四人的心理备受煎熬,亲疏关系发生了变化,致使他们渐渐模糊了此行的目的。山林中的遭遇,与上海都市的现实犹如梦幻般的呼应,王准内心的黑暗和茫然也显露无遗。他们在暴风雨中偶遇质朴的山民、执着的村妇春苔,并终于聆听到年迈歌师在葬礼上夜唱丧歌《黑暗传》。第二天,王准在凌晨的山谷醒来,这似乎是他一直在追寻的光明。
这是《冥王星时刻》的剧情简介。阅读了这则简介之后,我察觉到之前对影片的理解与导演意图的一处出入。诚然,影评应当一直秉持作者在文本中不具有权力的解释学原则,但实际上正是在这则简介的启发下,我察觉到了自己所产生的另一种理解。
这则出入是这样的:先前我认为影片是一个倒叙的结构,即开头上海的情节在时间上是最后发生的,王准对着高丽剧组的导演重复了山民的话,而这一结构产生了感发的动人效果。但实际上从导演出发来看的话,整个影片是一个插叙的结构,即上海的剧情引发了之后入山采风的剧情,而最后发生的“在凌晨的山谷醒来”的情节,则出现在上海之后、影片的片名处。此外,王准对剧组导演说的那番话,则与后文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环形叙事。
诚然,这里应当有一种对叙事同时产生两种理解的双重性;但当第二种理解产生的时候,影片的兴味无疑与仅有第一种时大为不同。首先就是,都市与山林之间的联系骤然成为影片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体。尽管上海与山里的剧情长度不成正比,但还是形成了重大的对等关系——两个相对松脱的环境之间产生了奇妙的换喻,被联通在一起,山中世界之作为“身处都市中的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意味更加浓重。当我们将山中发生的一切返照于城市的时候,就会不断地找到新的趣味:山中氤氲着潮湿的空气,城市更为干燥;度春的身体在不断地流血,但如果我们想象她身处城市的话,她显然能够立刻治疗它;丁制片的水喝完,向小白要水喝,而城市中的她只会喝自己的水;春苔用手接住从木地板上漏下的水,而城市的地板会阻隔这样的水流。对比城市,山中变成了一个更加黏稠氤氲的世界,但是当我们意识到二者之间并不是对比、而是互相联通的关系的时候,我们立刻发现当山中一切返照城市之时,并非描绘出城市疏离的心理空间,而是城市以它原本的隐秘而显现出种种暧昧。
其次,从人物的角度来看,影片的主人公是在章明影片中屡次出现的“来到自然中的城市人”(《秘语十七小时》,《结果》也有),但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隐含了城市的概念(高丽-王准转化为剧组-山人。城市甚至不是作为“前史”,王准超越时间的台词破除了这种先后次序)。高丽与春苔这两个人物在这个意义下就展现出独特的意趣,她们一个跟山中世界无关,一个跟城市世界无关,分别显得特别物理/特别心理,而此刻我们发觉这种僵硬的界限消失了,城市里的导演不是一个卢瑟,山里的他也不是一个意淫者,困境是整体的。
因此,我们是否应当在此刻惊觉,这是章明导演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都市(urbaine),而非小镇(village)或城邑(ville)电影?
2018年12月5号,今年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唯一入选的华语电影《冥王星时刻》在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举行了暖冬特映会。影片导演章明,主演王学兵、刘丹、曾美慧孜、易大千、嘉宾知名电影人程青松与到场的媒体和观众进行了现场交流。
影片讲述了王学兵饰演的导演王准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电影,带着主创一行到湖北深山采风,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人生困境和情感挣扎,随着经历的人和事,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冥王星时刻》也是知名电影人沈暘继《地球最后的夜晚》后,监制的又一部戛纳佳作。。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主席爱德华·温托普评价影片充满“对电影创作与社会的反思,夹杂着洪尚秀式机灵的幽默感”。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前任主席马克穆勒则认为“这是今年最具有新浪潮精神的一部电影”。
映后交流环节,章明导演携演员王学兵、刘丹、曾美慧孜、易大千向观众分享影片拍摄及筹备上映的诸多故事。章明导演首次向观众揭露片名缘起,分享幕后趣闻,并解密了片场即兴创作过程,譬如捧洗脚水那场戏,其实并非有意为之,道具打翻了洗脚水,一时间吹不干,所以才设计水滴下来,片中还有更多即兴彩蛋等待影迷探索发现。谈及对冥王星时刻的理解,每个演员都分享了生命中切身体会,“父亲是放映员,黑暗对我来说从小就有诱惑,黑暗和光明对我来说同等重要”“冥王星里最深最黑的地方,是人对认知的探索,它发生在人群里,我们找到了别人,看到了自己”。现场提问热情高涨,访问结束影迷仍意犹未尽。
同时在现场正式对外公布影片推广曲《人间摇篮曲》版预告片,实力唱将金池首次为大银幕深情献唱,曲调绵延起伏,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恰如一场寻找自我的心灵之旅,正如电影中采风小组里的人物一般,在深山之中寻找着自己人生的光明。现场也特别邀请到了歌曲MV的策划、也是知名电影人、青年电影手册的创始人程青松老师出席,程老师从电影人和歌曲MV策划两个维度,与现场嘉宾媒体和观众分享了歌曲和影片的内在关联,共同探讨每个人生命中的“冥王星时刻”。
现场的媒体给予影片高度的评价,影评人于念慈称:电影的镜头是“圆润”,流畅的,章明的东方神秘主义格外诱人,看完不禁感叹在中国还有人能像章明这样拍电影,真是奢侈,也真值得珍惜。
《冥王星时刻》的剧本创作历时8年,并历经近2年的筹备,于2016年7月15日在湖北神农架地区开机。在山里拍戏非常辛苦,经常三天换一个地方,吃和睡都只能借助于老乡家里,主演王学兵坦言“自己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拍戏的。”成片后受邀在戛纳电影节和平遥国际电影展皆有过放映,现场的观众给出一致的好评:“神秘主义的影像诗歌”、“捕捉到了人与人关系中的微妙处”、“丰富的对立关系,每一种都值得玩味”、“银幕内外、故事内外晦暗地模糊成一体,分不清边界,独特的观影体验”。
据悉,有别于商业影片的大规模公映,《冥王星时刻》采用独特的发行方式。11月21日,影片通过“大象点映”平台放出了200场全国限量点映名额,让观众自主地“发起点映”把这部影片带到自己的城市,消息发出后两小时内报名人数达到190人。这200场点映共覆盖了全国108座城市,将会于12月7号率先与观众见面。
之后会在12月15日大象点映合作的影院进行为期9天的限量上映。片方希望以这种更加精准的、分线的方式让更多观众看到这部影片。
《冥王星时刻》由爱奇艺影业(上海)有限公司、上海维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永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品,大象点映(上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发行。大象点映是全国首个支持在影院点播电影的观影社交平台,以“让好电影遇见对的观众”为使命,曾主导或参与宣发过《摇摇晃晃的人间》《天梯:蔡国强的艺术》《生门》《地球神奇的一天》等优秀纪录片及《小偷家族》《江湖儿女》等影片。大象点映致力于为爱电影的观众带来口碑新片首映和超前点映;艺术片、纪录片独家展映;经典电影长线复映。目前,大象点映已经覆盖全国200+座城市,近百万的影迷观众在这里发起点映、购票观影、互动交流。
http://ent.sina.com.cn/m/c/2018-05-19/doc-ihaturfs7651278.shtml
第50届导演双周长片单元唯一的华语片《冥王星时刻》在戛纳举行全球首映,导演章明、制片人沈暘亲临戛纳为作品做宣传。
章明导演长期担任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授,他是第六代导演中个性非常鲜明的一位。他从90年代开始拍摄电影和电视剧,他的影片风格神秘,具有极强的个人化烙印。他作品数量众多,《巫山云雨》《秘语十七小时》《结果》《郎在对门唱山歌》《她们的名字叫红》等影片在国内外影展多次展映、获奖,提拔了郭晓冬、黄璐等当今中国艺术电影圈最知名的演员,但囿于题材的独特程度,以及他本人的性格原因,章明导演在观众中、在影展方面仍然属于非常低调的一位电影人。
他本人相对来说比较幸运的一点是,他的创作生涯具备良好的持续性,20年来不断有新项目开拍,此次《冥王星时刻》更是他从影生涯以来投资最大的一次拍摄经历,也是他第一次带作品来到戛纳。他情感细腻,对自己的拍摄手段具备充分的自知和自控能力。和新浪娱乐聊起《冥王星时刻》的创作,他侃侃而谈,将自己10年来从影片初始概念的设计到影片制作完成的经历,结合自身的真实经历进行了较为详实的阐述。
沈暘是中国艺术电影圈最成功的制片人,她近年来连续将刁亦男《白日焰火》、毕赣《路边野餐》送上了柏林影展和洛迦诺影展最高奖的宝座,为中国艺术电影走向世界做出了相当程度的贡献。她经验丰富,在上海电影节工作多年,从体制内到体制外,她带领自己的团队辛勤工作,帮助导演和剧组解决问题,代表剧组与投资人以及各种资源进行协商、交流。
在戛纳面对新浪娱乐的沈暘一如既往性情平和、思路敏捷。她善于体察我们问题背后的含义,也善于在短时间内找到最合适的答案,选用最合适的方式将其表达出来。她也戏称自己作为制片人是导演的服务生,言语之间那种举重若轻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导演风格、故事主线
新浪娱乐:从20多年前《巫山云雨》一直到现在,您的作品一直保持神秘的风格,重庆东北部、湖北西部、湖南北部交界地带的潮湿气候、风俗化的东西;同时您又说自己和10年前相比,情感变了。您怎么看待自己的变与不变?
章明:你说的不变可能也是对的,导演的有些烙印是不会变的,拍电影的方式、沟通方式都会呈现在你的影像上,会有你个人的基因在上面。但是我不可能回头去分析自己过去的电影,可能在神秘感等方面确实会是不变的。 这10年、20年,中国电影外在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实你自己有一个面对这种变化的调整适应过程,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每个阶段都要面对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诱惑,更多的诱惑,你可能会迷失,会进退两难、进退失据。这个电影里面表现的压力会处在那种不明朗的阶段,不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走。这个电影表现的就是我的这个感受,这个是新的感受。以前我拍《巫山云雨》就没有这样的感受,经过这些年的积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你肯定需要从某个途径把他释放出来,那么我的途径就是拍电影。这部电影可能非常个人化。我希望把我个人化的“冥王星时刻”传递给观众,不知大家能否感受到我想传递的这种感受。
新浪娱乐:《冥王星时刻》故事主线比您之前的作品更清楚了一些,角色之间的关系和情感是比较明确的,王学兵的角色和周围女演员、同事、制片人的情感关系,我感觉比您之前的电影更突出了。
章明:我的电影一直不是以故事性取胜的,你的感觉是有道理的。你感觉到情节和人物关系更清晰,但我没有人为地加强,让矛盾冲突戏剧化。影片中的人物关系很可能变成男导演、小鲜肉、年轻小女孩、女制片人四角关系,很容易戏剧化,这种关系可能会变成影片的一个主题。我没有加强这部分,我希望把他们的关系展现得更自然,我特别不喜欢强烈戏剧化的感觉,如果这么做的话我自己那一关过不了。我的电影都没有高潮。
影片结构:六个段落
新浪娱乐:《冥王星时刻》开场有一段上海的戏,节奏非常快,和后面山区的剧情节奏有明显区别,您是怎样考虑剧情设计的?
章明:实际上我是分成不同的段落,第一段在上海的戏就是王学兵,最后是表现他醒过来的感觉,但我没有明确说这就是他的一个梦,但起码是他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他的梦也好,还是他经历过得真实的生活也好,就是他的一个思路。 第二段是女制片人,带领大家去跟当地政府接触,跟乡干部接触、喝酒。 第三段是年轻女孩,剧情中间她脱轨了,然后觉得王学兵这个角色也不是那么吸引她,也不是那么伟大,所以他脱轨了。本来这一段我拍的很长,岔开去拍了很长一段,差不多20分钟左右,当中碰见一个做慈善的修行团,这一段本来想表现她找到比剧组更强大的精神支撑。结果她发现修行团其实也就是很普通的两个女人之间的一种关系,而且她也不明白团里的女人是什么目的,所以她半途又回来了,但这场戏我基本上全部删掉了,因为篇幅的问题。删掉的戏里还有很多,比如她们两个在还在一起住了一晚,她给她谈自己的小孩死掉的情节等等,所以现在剩下的就只是碰见她们,没有很详细地展现她跟这个修行团女人遇见之后,产生了什么联系。以后这个电影也没有导演版的,因为在中国就只有一个版本,唯一的版本就是审查通过的版本,这就是电影的命运。但是这一段情节应该对审查也没什么影响,这不是审查的问题。
新浪娱乐:您说的审查问题是在哪方面?
章明:我觉得大部分电影都会遇到审查的问题,商业片和艺术片遇到的审查问题是不一样的,有些内容在商业片里都没有问题,但在我们这种电影里都变成问题了。就是这样的。所以当我都觉得我已经很熟悉审查的时候,到后来我还是发现为什么会提出那么多很奇怪的问题,但是他们是要管这个事情的,那你在中国你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就像我前面说的,没有导演的版本,只有公映的版本。一切必须在允许之下。 小女孩这一段完了就是小白,小白那一段是最简单的,他本来就比较单纯,他脑袋很简单,他跟王学兵的角色的关系也很简单。他很想跟导演交流,但是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办法交流。就他是一个很尴尬的一个存在,他自己也觉得很尴尬。 他这段戏完了之后,就是向导老罗。老罗在电影里面还是分量很重的,他是一个贯穿性人物。而且他很强势,他可以跟剧组的其他人形成两个不同的层面,他很有质感。他也有两面性,也有非常人性化的部分,也有他作为公务员的部分,有他的职责所在,所以他是一个相对比较复杂的一个角色,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会把他展现出来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角色。我不能简单说老罗这个人是好还是坏,他可能看起来很亲切,很好,很风趣,但是他做的事情可能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相干。 然后到了那个寡妇家,寡妇就成为这一段的一个线索。影片的故事是分段的。
场面调度: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新浪娱乐:老罗这一段有一个地方很有意思,我印象很深:小伙子说看到野人了,然后在那个时刻,王学兵的角色和小女孩在树旁边有一段对话,这个对话隐约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还挺亲密的,这个时候有一个镜头表现老罗在旁观他俩的对话。后面有一段是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跟王学兵这个角色聊天,老罗这个角色也在旁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存在着,我觉得这个设计很有意思。
章明:比如说王学兵这个角色的老婆,你其实剧本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完全是通过画面,通过影像来表现他们之间的关系,通过场面调度,也就是他们的位置,他们的视线。拍的时候完全可以不让老罗在边上,这也是一种拍法。我觉得老罗一直在旁边旁观,是我更需要的一种很自然的表达方式。但是我也不想更多的解释,也许就是因为他本来就存在于那个场景,这个无法避免,你在这个环境你肯定需要老罗这样一个人。在这个环境,可能你不管是外在的需求,还是内在的需求,都会需要这么一个人。老罗跟剧组的人一定要有交集。就像我觉得人没有办法避免自己所面临那个环境的一切,包括周围的人,人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这是他们不可避免的命运。
新浪娱乐:所以很多调度上的事情是到了现场之后的临场决定,而不是事先去想好这一场戏这些演员应该怎么站位?
章明:调度都是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好的。有些即兴的不在这个地方。人物关系应该怎么调度,这是写剧本的时候就定好的,但是具体调度的时候,你要看当地外景具体情况允许你用什么样的调度方式,我可能会根据外景再重新安排调度,但是调度的意义,也就是他们的关系怎样去展现,是我在剧本阶段已经规定好的。
视角的转变:寡妇的欲望和坚持
新浪娱乐:因为小女孩有一大段的情节都被剪掉了,所以就显得曾美慧孜饰演的寡妇这个角色非常突出,她的戏份非常多,而且她那几场戏是很明确在用她的视角去看待故事,前面的故事还都是比较客观的视角。
章明:相对来说曾美慧孜的戏剪得很少,所以看起来会明显,前面每个人都剪了很多戏,我刚开始全部素材差不多三个小时,最后剪掉一个多小时,最后曾美慧孜饰演的寡妇的戏只剪掉一段,所以相对来说前面的戏没有那么充分。
新浪娱乐:我觉得这个保留还是挺有价值的。因为确实寡妇的戏非常好,我觉得曾美慧孜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很好,这段戏把她拍得非常性感,她内心的那种欲望表现得特别充分,尽管她的角色很少说话。
章明:那是我自己的一段体验,不是我10年前采风的那一次,是另外一个事情去山里面,我们也是一帮人,不是旅游,因为一件什么事情我忘了,去一个山里面,然后那帮人就要住那里的乡公所,因为条件好嘛。但是我们晚上在一个老乡家里面吃饭,人家特别热情,我觉得我们吃完饭就全都走了,对人家特别不好。那家老乡很热情挽留我们,但是我们同去的人完全没有考虑到人家这种感受,他们全都走了。我觉得这个太不好了,我就说我住你们家。当时他们家只有她和他哥在。她晚上给我打洗脚水,打洗脸水,把她结婚的被子什么的全拿出来,放了很多年的新被子拿出来给我盖。第二天早晨他哥在外面开了一枪把我吓一跳,完全就是电影里的这种感觉。我是编不出来这种感觉的,这就是一个真正的体验。所以我觉得每个电影开始拍之前去采风、去体验生活还是非常重要。我们现在拍电影已经没有体验生活这个习惯了,过去有些剧组要下去体验很久,导演要下去体验半年。现在我们叫采风,采风的过程可能比以前更表面化一点,但是我想这个对我来讲还是一个离不开的工作,必须要去做这个工作,才能够找到一个真实的感受。没有真实的感受,我觉得很难去拍电影。
新浪娱乐:接下来就是寡妇从家里追出来,然后要跑到剧组去的下一站,这中间有一个非常长的镜头去跟着她在后面跑。
章明:那个也是来自我那次的经历,第二天早上大家就坐破面包车走了,经过她家门口,我就发现那个女孩从屋里出来站在那个门口,我当时感觉她应该跟着我们的车跑,但是她不会去做这种动作,我只是把她这个想法外在化了。 影片里的寡妇是偷偷地跑去找剧组,不是明目张胆地跑。我就想要一个特别的方式把她的内心宣泄出来。这场戏拍了两天,拍了五遍。那个地方人很多很嘈杂,然后要避免那些那些很密集的建筑,要把他拍出很偏僻的感觉,所以就只有一条拐来拐去的路,只有那么一个拍摄角度。我之前找了一个更偏僻的,非常好的一个景,比影片里这个更好,真是很偏僻的一个地方,然后路很直,给人感觉特别有希望,因为那个景不像现在这个这么局促,她能看得很远,那个乡公所,空场上的红旗什么的,远远都能看见,她就一直往那跑,能走得很远,那个景特别好,特别宽阔的高山上的一个平原,景色也很原始。后来我选好这个景之后,我特别高兴,我觉得这个戏有意思了。 什么都弄好了,我们过一个月回去,发现那个地方已经被拆掉了,因为那个地方要变成旅游区,把人员都赶走。我当时非常失望,又回重庆在巫山上去重新找到这个景。其实我更满意上一个景,那个景拍摄出来我觉得会更有力量。现在影片这个景就还是没有那种力量,故事进展到这里,就是要在当下给这个角色一点希望,就会更辉煌一点,我觉得故事当下需要一个恢弘的感觉。所以说现在这场戏变得比较曲里拐弯一点,局促一点,就没有那么恢弘。你想一下从屋里出来,眼前很开阔的感觉,那个感觉特别好。
结尾:给观众一点希望
新浪娱乐:王学兵这个角色到最后对于小女孩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我觉得一开始他是一个比较模棱两可的人,很不清楚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到最后他跟这个女孩有一段谈及生死的对话,讲的比较直接,我想他这样的心态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明确了,起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意,对这个女孩有什么样的感觉了。
章明:其实也不明确,我觉得不明确。因为他们到最后一直在走,好像没有终点一样,因为影片最后的葬礼好像就是一个终点,是把死亡外在化为一个终点的感觉。他们走到最后其实好像是走不下去了,因为他们表面上好像是达到目的,但实际上最后发现还是任何目的都没达成,但又不知道往哪走了,又失去了目标,于是再往下走,可能又重新走出那个高山,又回到城里。其实这部电影最开始的版本是城市在最后,我觉得那个更绝望,因为他们最后又回到他们出发的起点。 现在的成片结尾看到城市的微光,那座城市处在一种朦胧的早晨的感觉,我觉得还是要给大家一点希望。
制片人的信念和顾虑
新浪娱乐:您的资历很老的,一直在坚守,我觉得这种坚持很不容易,我还挺佩服您的,做这样风格的电影很不容易。
沈暘:确实很难,尤其像章明导演的作品,他跟毕赣的,或者我现在正在做的刁亦男的片子完全不一样。章明导演非常非常个人,这种个人化的风格放在国际上也是很难的。他相对来说比较克制,他不像毕赣的电影有一些很突出的地方,有一些元素是大家会觉得很惊讶的。
新浪娱乐:这个片子有王学兵出演,王学兵是在他的一些变故之后,算是首次面对观众和媒体,可以这么说吗?
沈暘:应该是。我觉得还是这样表述有可能更好一些:学兵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特别好的演员。中国真正这样好的演员是不多的。而且他戏路特别宽,你觉得各种角色都可以给他这样一个演员去演。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容量特别大的演员。我觉得如果要表述的话,只能说是他有一段时间投入更多精力在舞台上,而且舞台上他的表演我也特意去看了,就是拍那个波兰戏剧大师克里斯蒂安·陆帕的《酗酒者莫非》。他那种舞台上的表演张力,而且就是那种特别内敛的张力,他演得特别好,我一直觉得就只能说他是这段时间在舞台上在沉淀自己,为自己的演技也好,自己的人生也好,在做这样一种修行。然后就回到我们这个电影本身。我觉得这样表述更好。
新浪娱乐:但是作为制片人,可能会考虑到一些问题,就是会不会对电影本身有影响?我不能说越来越严,就说越来越规范吧,会有一些情况、一些事情很难讲,所以在起用王学兵的问题上,从您这个角度考虑,会不会担心电影有审查的问题,或者说最终会不会上映,能不能参加国外影展这样的问题?
沈暘:我自己在做制片人之前,一直在体制里工作了20多年,差不多二十三四年了,我非常了解体制,体制本身的状态也好,包容度也好,我觉得只要是好的作品,好的电影,好的演员,他其实还是能够有这个包容度的,一定是会认可的,所以我们在做这个项目之前,我觉得我一直是有信心,这是真的,我一直有信心。这不会成为我们一个障碍。 章明用什么演员的问题,包括电影本身的问题的话,因为《冥王星时刻》是非常个人化的作品。个人化的作品在中国当下,在国际上都非常难。我拿他跟洪常秀做个比较:之前于佩尔问我可以跟哪些导演合作,去年她5月份来上海,我们聊起来,然后她就问我还可以跟其他什么导演合作,我说有,章明的风格跟洪常秀很像,于佩尔看了我一眼——她们这样的演员都很敏感,她马上问我章明也是洪常秀那么低成本的吗?我说在中国电影产业的状态还不太一样。因为他在中国算是低成本,但跟洪常秀比较又不太一样,但是这种类型的电影,首先我一直觉得章明是一颗遗珠,他的能力也好,他的美学功底也好,其实是应该让更多的人去认知他,让更多在世界上更宽的这样一个范围去认识他,我觉得就是应该有这样一种信心,抱着对这个导演本身的美学能力,他的完成度就抱着这种信心。所以哪怕你觉得很艰难,我觉得还是能够坚持下去。 这个项目从2014年10月11月份去台北电影节的创投,到现在呈现出来经历了四年的时间。其实这种经历和坚持还是基于你对项目本身的了解,你对这个合作者他本身的能力、美学方向、气质的了解,包括你对整个主创团队的信心和能力,一定是基于这些,所以我觉得我从一开始到后来最难的时候,好像也从来没有怀疑,就一直有这样一个信心。
让世界看到中国电影的丰富形态
新浪娱乐:这次是有史以来你们第一次合作?
沈暘:是第一次。
新浪娱乐:当初决定合作的考虑就是,您觉得章明导演这样的风格值得被更多的人看到?
沈暘:我一直说中国电影的形态还是很丰富的,但世界上认同的中国电影类型还是非常狭窄,当初推毕赣的时候也是这样,就让你看到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哪怕就是马可·穆勒之前知道也看过《路边野餐》,但是昨天看完《地球最后的夜晚》他也还是很惊讶,他觉得中国电影终于有一种完全不同的美学方向了。章明相对来讲跟世界上、国际电影市场上认知的中国非常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风格也完全不一样,他有更多的美学上的可能性,这个非常重要。
影展与影片的关系:买家口味和二度创作
新浪娱乐:我第一次听说有人看到《冥王星时刻》是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所以这个电影从拍完到现在参加影展,中间隔了很长的时间。我当时听说有这个电影的时候,我想那一定是要来戛纳的。因为1月2月那个时间点再往下走就是戛纳了,所以可以说从您的角度来讲就一定是要来戛纳吗?一年多的时间内有很多的影展可以去,我相信章明导演以他的作品实力也好,他的这种独特性也好,应该是很多影展都可以要了。
沈暘:是这样的。对做这种特别个人化风格的,独立的艺术电影来说,电影节的认可,电影节的stamp(印章)是特别重要的。但是在制作的过程中,你不能去那样设定,我觉得不能那样,你还是从制作的层面,你肯定要support(支持)到导演和主创,让他们不留遗憾,这个不留遗憾一方面体现在制作过程中这个周期,另外一方面其实也体现在参加电影节的设定,你如果过早地去设定这样一个时间节点,这对创作是有害的。 电影创作真的太难。他不仅仅是导演的个人作品,他是集体共同完成的创作。在这个过程中,你协调各方的创造力,各方面的资源和能量,这个过程你要不断地去平衡去把握,也不能说是一定瞄准戛纳。这其实还是一个慢慢说服的过程,慢慢推广的过程。 大家都看到现在国际电影市场变化也非常大,它更多的是会往可看性,往更大的资源发展,包括大导演,大卡司,所以大家都越来越往这种方向去考量。其实他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整个市场的年轻化、碎片化的阅读有关系,这是全球的问题,大家应该静下心来看待这些现象。那些风格不同的,或者是有更多个人化风格的,有实验精神的,或者是美学上有新创意的影片,其实市场现在对待它们没有以前那么有耐心。我我始终觉得就是艺术电影的黄金时代还是在80年代之前之后,现在整个市场的体量越来越在萎缩。国际电影节也是这样,国际的买家能够买的,大家蜂拥而至的去追捧的,一定就那么几大家,也就是三大电影节的获奖电影。戛纳肯定是所有的买家都要来,但这也只是针对获奖的影片,市场留给大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国际电影市场看待中国的艺术电影的创作、美学方向,已经有固定的格式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国际的产业环境也好,还是国际电影节的环境也好,要运作这样一部片子很难,非常难。这是一个慢慢说服的过程,慢慢推广的过程,你只能是用他们能够理解的电影史上的一些美学观念去慢慢说服他们。 所以在这个节点上,我特别感谢Édouard Waintrop,导演双周的主席,他是国际电影节里极少数不仅仅是对中国电影,也对中国文化本身有非常深的了解的人,他甚至能读懂《庄子》。我们一起在俄罗斯做过评委,他当时就了解了我们的创作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谈的空间就很大。另外马可·穆勒也能看懂中国电影。所以最后我们达成的共识是章明导演的创作跟电影史之间有怎样的联系。 所有的创作都一定是放在电影史里面,有时候它是对电影史的一种创作观念的致敬也好,一种总结和然后再重新出发进行创新。章明的创作主要就是这样,他就是面对自我的创作,然后在电影史里跟不同的美学风格对话的一种创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最后觉得这是一部最具有新浪潮精神的创作,这种新浪潮精神也表现在它镜头运用的自然性、自由度上,随着这几个主要角色的镜头位移。《冥王星时刻》最早的版本其实还有上海部分,这部分代表着梦境,最早的版本更长,后来也是就整个影片风格的考量上,导演忍痛割爱,上海部分浓缩之后从结尾挪到前面,最终影片落在一个更现实的部分,对影片整个气质产生影响。 影片在送影展的过程中,他也是一种二次创作,而且是你去说服导演,又一起再不断进行调整的过程。从制作本身到世界范围内的推广,他是一个渐进的,也是创造过程的一部分,其实我觉得也有意思,也很煎熬,但是你到最后那一霎那,你会觉得你的坚持还是值得的。
成本控制:独立电影需要控制体量
新浪娱乐:章明导演很喜欢拍重庆、湖北、四川那一带,从《巫山云雨》开始就是这样,而且之前还有一些电影都是这样一种情节,就是主要的角色进入到一个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要去探索某一个东西,章明导演本身的风格也很神秘,所以《冥王星时刻》的外景,从制作的角度来,您觉得是不是山里的外景拍摄难度大一些,不确定性高一些?这可能不像在城市里拍戏,很多事情更好落实,资源更很好找。
沈暘:我们有两块外景,一块是神农架林区,一块是上海的。从控制成本角度来讲,其实两块的挑战都很大,因为神农架尽管我们是住在农民家,我们以为是在深山里头,但其实神农架的成本一点不低,他甚至高于贵州凯里,甚至高于我们现在正在拍的刁亦男导演的新片外景地武汉,成本真的蛮高。交通的成本特别大。我从上海去一次神农架的钱我可以来一趟欧洲,他的机票都是晚上8点多的飞机,到了宜昌机场大概就是9、10点钟,然后我们要开到我们那个就拍摄地又是四五个小时,所以我只能坐火车,只能坐高铁,每次高铁八个小时,再加六个小时的山路,这些全都是成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天气自然环境。你要拍雨戏的时候未必下雨,我们这部戏大部分不是雨戏,但是一旦下起雨来,山里面下雨真的很可怕,这些全都是不可控因素,这种肯定会在棚里拍,在外面拍不确定因素比较大。我现在我也在反思这一块,其实独立电影的话,它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小的规模,在一个有限的很空的状态下,规模真的不能太大。这样的话你就会更有灵活度。 然后就是上海部分。上海部分你们也看到,基本都是外滩,外滩的成本非常高。因为我自己是上海人,所以就考验我在上海的团队了,我们变成外联制片了。而且这涉及到美术,因为电影的重心是在神农架,跟章明导演合作主要也是在那一个区域,那么到了上海这一带你到那种酒店场所去看,很多东西又不一样了,把我们团队又变成美术了。不不仅仅是场地,包括道具城市,都还是要有符合这个城市气息的那些东西。 好在上海政府这两年,特别是2014年之后,他们推了一些鼓励电影产业的政策,鼓励电影发展那个资金确实是很帮到我们。他们这边政府的效率也很高,我去跟他们提要求帮忙,他们都还能第一时间用他们有限的资源去帮到我了。
与导演的关系:大目标下一切问题都可解决
新浪娱乐: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制片人跟导演之间的关系,制片人可能不想影响导演的创作,但是导演的某些坚持,从制片人要把整个片子的体量控制住的角度来讲,会有一些冲突矛盾。这些问题如果有的话,一般是怎么解决呢?类似这样比较大的问题,您觉得是那种很难以解决的,永恒都会存在的问题有哪些,还是说您觉得每一个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沈暘:制片人跟创作肯定是会有矛盾。创作涉及到用钱,涉及到资源,这是一对永恒的矛盾体。但是关键还是你跟创作者之间在美学上,在创作方向上,一定首先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在这个大目标下,我真的是认为一切都是可以协调的。而且这一点我觉得章明导演有一种自觉性,因为他毕竟是做独立电影出身的,他在控制成本方面,先天有这样一种意识。《冥王星时刻》从投资体量上、制作体量上本身也是这么多年最大的一次,作为创作者本人,他也特别珍惜这样一个机会,现在整个的产业的环境对他来讲,对这样的创作者来讲也是非常大的挑战。他也会特别珍惜这样的一次机会。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跟他还是比较好协调,有这方面的这种关系。
新浪娱乐:所以从您的角度来讲,这种关系主要还是靠制片人更多地考虑,而不希望导演去更多的考虑跟制片人关系。
沈暘:我是觉得一个职业的制片团队,他一定是去帮创作者解决问题的。尽管是有这个矛盾存在,但你一定是要帮创作者解决问题的。
影展和独立院线的关系:寻找合理的推广模式
新浪娱乐:您觉得对于中国的独立电影来说,哪一点是更重要的,或者说最重要的?来影展很重要,因为一定要有一个机会让大家看到。现在国内有很多场所去放映这样的独立电影,不仅仅是像资料馆这种地方,甚至会有比如说艺术电影联盟,他们不光国内电影,甚至会引进大公司不会考虑的国外电影。您觉得影展和院线上映这两者哪一个更重要?对于独立电影的发展,您觉得未来或者现阶段最应该做什么?
沈暘:从制片人的角度来看,从独立电影从艺术电影的层面来讲,影展确实是特别重要的一个推广平台。因为我们资源有限,就像我们这次,我们所有《冥王星时刻》宣传的人员,影展这些公关联系的人员,包括给我们赶后期、送审,我们团队只有一个半人,跟其他片子那么大的团队在推真的不一样。这一点我也特别感谢上海电影节,因为我之前在上海节做了十多年,那个平台对我团队的训练特别大,因为在上海节也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高强度解决所有的问题,在很短的时间里要把所有的活动曝光在公众面前,又要办到一个国际水准,这就是我们团队的能力。这个团队最早在《白日焰火》的时候也是这样去应付的,好在那个时候,差不多我们入围之后,fortissimo定下来要做国际发行。跟电影节的各种配合,其实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经历过这些,我觉得现在我们团队还是比较得心应手,哪怕再累,强度再大。 回到电影节本身,回到对艺术电影的推广本身。大部分的独立电影,一开始都资源很少,资金有限。在这种情况下,电影节的平台最能够帮到独立电影,这个你完全是可以借力的。从这一块来讲,尽管我刚才说你拍电影本身不是为了电影节,但是你未来的发行,从今天这个角度,你一定要想好,怎么样去合理地利用这样的平台,去帮你事半功倍,帮你加分,帮你增加资源,就像这次来导演双周,就是我们一宣布入围,当天晚上就二三十封国际发行的offers就来了,这就是戛纳的力量,其他电影节很少有这方面的体量,能够收到那么多国际买家的邀请。导演双周本身帮你对各种物料的把关,甚至在press kits上,它也会给到你很多的建议。这些都是帮你做加分的事情。未来你再返回到国内,通过电影节的口碑发酵,再来做国内的发行,这就是一个事半功倍的能量,能量的增加。所以我的经验还是从这样一个模式开始更合适一些,不断升级。 国内现在确实有各种艺术院线,包括新媒体平台,怎么说呢,还是要看情况。从我自己来讲,我觉得我一旦做一个片子我就要对得起投资人;你要对得起投资人,又要把影片做的好,这个是非常两难的。你要对得起投资人的话,你一定要在国内市场有动静,而且国内市场要有一定的容量。爱奇艺对他的艺术院线,对文艺片的推广,他自己在这方面不自觉的一种,你说责任也好,他跟他的平台相匹配的推广能力也好,我觉得都是最合适的。跟爱奇艺相比我在电影节就相当于第一轮销售,第一轮的观众先销售掉。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一个模式,因为如果纯粹从艺术院线开始做的话,现在国内的艺术院线其实还是蛮艰难的。中国艺术电影的体量还不足以支撑起国内的艺术院线,你还是要有其他的相等量的国外艺术电影一起来PK的。 但其实这个跟引进政策还没有特别大的关系,还是看市场。市场的体量就放在那边。说实话,除了好莱坞大片,其他国外引进片哪怕是奥斯卡获奖的影片,他的市场风险也非常大,所以国内艺术电影艺术院线真的还是蛮难做的。当然观众本身的素质确实随着国内引进这些电影,网络上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电影,观众本身也是在提高,所以我就相信在未来可以慢慢水涨船高,河床能够加宽,希望是这样。
章明是极少数对环境语汇有高度自觉的导演之一,他擅长通过环境来呈示角色内在的情感状态。这不难让我们联想到安东尼奥尼这位描摹现代人情感状态的开创者,章明有时也被美誉为“中国的安东尼奥尼”。章明与安东尼奥尼有诸多相似的地方:除了对电影中的“无意义时刻”有一种本质的迷恋——他们将电影中无聊的时间拍出了真正的味道——两位导演对空间/环境都有着独到的深刻体悟。相较于安东尼奥尼执迷于空间的建构,并通过空间来转置环境,章明直接将环境扣合到角色的内心,从而发展出一种奇特又神秘的影像美学。
在《巫山云雨》这部处女作中,重点并不在暧昧的故事,而在于无法探知的角色心理。电影最后女人丈打男人的场景,无疑告诉了我们男女之间已然发生一种暧昧的情欲交合,而它建立在不合法的关系之上。巫山变换不定定的氤氲云气,成了这团湿润情愫的象征。影像于是游走在道德与情欲之间,将观众拖拽入喘不过气来的体验之中。章明从来都不像娄烨那样直接展示情欲,他将情欲包裹进影像,又通过某种方式让它显露:欲说害羞的暧昧将呈现在角色周遭的环境中。
《冥王星时刻》继续开拓着章明图绘人类心底潜藏欲望的野心,但手法似乎发生了转变。同样是在“巫山”这座专属于章明的城市,同样是粘稠湿润的物候天气,但《冥王星时刻》中的环境缺乏《巫山云雨》中的环境具有的表征作用。环境并没有消失:暗蓝的夏日傍晚,突然降临的骤雨,滚滚流动的小溪,茂盛神秘的雨林……这一切都包裹着四位在明暗之中作情欲纠缠的电影创作者,但环境似乎丧失了直接引发角色内在情绪体验的作用,仅仅成为搁置在外部的自然环境。因而具有某种干燥的隐喻性质,比如水的反复使用无疑会让人联想到这是对欲望到来时的某种暗示。
《冥王星时刻》中角色与环境虽然失去互动的情感效应,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此中的情欲暧昧比《巫山云雨》少了一些。相反,《冥王星时刻》中四位主角相互间缠绕出的潜在欲望关系比《巫山云雨》中两人间的欲望关系更加复杂。在王导和丁制片、王导与度春、小白与丁制片、小白和度春、王导与春苔之间…都可能发生着或明或暗的暧昧关系,这比《巫山云雨》中简单的在男女个体间架设的欲望投射复杂得多。两部电影最终都成功刻画出角色内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流动,这正是章明电影最重要的主题和特征。
情欲浓度丝毫未减说明了章明使用其他的手法来取代环境曾经在他电影中起到的强大作用。其中尤为重要的一点是《冥王星时刻》加重了对话的分量。因为主要角色如今增加到四个(如果加上老罗,便更多),人物间两相组合的关系网更趋复杂。如果此刻再像《巫山云雨》中靠缩减文本、放大影像来达到对情欲的描摹,似乎已经不再能适用。那么怎么办呢?我想章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退而求其次求助于台词,放大对话的密度,通过人物间的话语交流将暗地里发生的欲望流动呈示给观众。
这便是为何我们在《冥王星时刻》中虽然看到了丰富的环境语汇,却很难感觉到这些场景中环境具有真正的情感效用。因为此刻,环境成为置于故事后的背景,它仅仅起到征明气候、显示时间的功用,而不是暗示角色内在的情感状态。《巫山云雨》中角色与环境间紧密联系的效应被《冥王星时刻》中密集的对话所阻绝,面临失效。角色虽然活动在情欲交织的关系网中,却无暇对环境作出回应。这从根本上改变了环境在《冥王星时刻》中的呈现形态,较《巫山云雨》有本质的差别。
仅有对话是不够的,通过台词来显明暗中发生的情欲关系虽然高效,但也是投机的行为。因为倘使对话一不小心没有处理好,便可能打破暧昧状态的持续。台词必须像诗的语言那样通过迂回的方式来抵达神秘状态,但很可惜章明对此并不擅长。于是我们看到了,《冥王星时刻》中有些台词矫揉造作,听起来非常生硬。比如结尾王准与度春在葬礼上谈论人生话题,什么“哲学的根本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根本是不必用的,用了只会显出导演高高在上“知识分子”姿态,而与电影中呈现的日常生活场景相悖。
除了对话,更重要的原因在镜头的处理。《冥王星时刻》的镜头所投射的视点在大多数情况中都属客观的观察视角,摄影机承载着简单记录的功用。但神奇的是,镜头时常逾越出日常生活的界限,进入角色的主观意识中,但这种主观意识又不是彻底主观的,摄影机并没有模拟任何一位角色看到的视角,它只是让观众感觉到在客观的观察视角下如何神秘地滑进介于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混沌域。于是我们在镜头的前景看到了角色沉睡、打盹、恍惚出神……的场景,而从虚焦的背景或画外空间传来其他角色对话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正是在模拟一种潜入角色意识底层的状态。必须等到类似于睡眠的状态发生,意识才会失去功用,被压抑在底部的潜意识才得以浮现。这解释了为何要出现那么多角色瞌睡的镜头(并非完全沉睡),只有此时,角色的潜意识大门才是打开的,摄影机才能进入到里面,偷取神秘的非意识的感知状态(但这种状态又不是非人的感知状态,像我在“空间-影像”中分析过的那样)。电影的镜头便不断地游走在不同的角色之间,时常进入又退出,并将角色的感知状态传递给观众。这也就意味着观众在这些镜头中感知到了角色潜在的欲望和心理,这正是《冥王星时刻》中暧昧情愫并没有因环境的失效而消解、反而更加强烈的原因。
因此,《冥王星时刻》其实是一部探索感官意识的作品。它成功地探测到了意识之下某种程度上的潜意识状态,或者说,它画出的感知弧线通过锚定在从清醒状态到沉睡状态之间的某点并来回摆动完成。这不是梦,比梦更加神秘,它介于意识和潜意识之间。这是整部电影让人感觉如梦似幻、如此神秘的原因。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正被压抑在意识的底层,如今通过镜头模拟的状态呈现了出来。如此看来,这实在是一部极为少见的“意识电影”,懂得在感知上作文章,绝对是创新举动。
同时,我们也可以借题发挥一下,看看这种镜头语言的使用在文学中是否有对应之物。我所想到的正是小说中的“自由间接话语”,一种可以帮助作家在叙述者客观叙述的同时带出角色主观意识的写法。当《冥王星时刻》中的摄影机不断从外部观察视角突围进入角色的意识之中,以一种暧昧难解的非意识状态感知物像的时候,其实便是一种影像的“自由间接文体”书写。它引发了暧昧、神秘和诗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能被强烈感知到的状态。因此,我们将其称为“语镜”,以区别于章明惯用的“环境”,两者其实殊途同归。
今年6月,法国《电影手册》发表了对戛纳选片的评价,其中提到华语电影时:
手册称,《江湖儿女》中赵涛旅程是对贾樟柯电影世界的一场盛大巡游;备受期待的《地球最后的夜晚》则被批评为是一场做作的灾难——令人窒息憋闷的美术造型展览;相比之下,更加克制、通透和奇特的《冥王星时刻》则重新发现了章明这位贾樟柯同时代电影人。(以上段落引自深焦)
贾樟柯的《江湖儿女》鱼丽也发起了点映场。我认为《江湖儿女》反应了贾樟柯导演较之以往更层次的“影像理论”探索,虽然在粘合形式与内容时有些想法/观念并没有做得不露痕迹,以至于影片前后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割裂感。但是必须赞赏贾樟柯导演在《江湖儿女》里做的多层次的巡礼式——“抽象进入式”尝试,这实际上是非常宏大的结构,而且也独具创新性,不难看出贾樟柯的野心。这让观众在赵涛的带领下,以巴舍拉的时间体验模式(“此刻”是在“前经验”和“后经验”共同作用下的“永恒时刻”)逐渐进入贾樟柯自己创立的影像宇宙。所以《手册》评价是“一场盛大巡礼”合情合理。
毕赣的《地球最后的夜晚》虽然手册评价不高,但是对于我来说也是非常期待。有趣的是鱼丽两年前的第一场活动就是毕赣的《路边野餐》,当时毕赣还与鱼丽观众进行了简单的微信沟通,令我们对这位初出茅庐的带着一股蛮劲的“才华形导演”刮目相看。虽然影片质感一般,但是调性足够,同时个人觉得最有趣的是毕赣对“影像时间”的理解,他以自己的技巧(或许是得益于对塔可夫斯基的理解),在较短篇幅的影像里制造了:“过往时间” ,“现时时间”和“期待/幻想时间”的多层次影像,并且出乎意料的粘合在同一个线性空间里,才华侧漏。
那么,章明导演!不夸张的说,国产影像个人前三:费穆《小城之春》;贾樟柯《三峡好人》;章明《巫山云雨》,对章明的喜爱可见一斑。
前面对贾樟柯和毕赣的评价里都提到了“影像时间”,以时间的角度,个人强推章明!如果说毕赣以自己的才华建立了影像的诗意,但由于经验的欠缺导致影像质感有些混乱;如果说贾樟柯囿于自己的影像理论,以至于自然天性的才华部分被掩盖(《小武》没有这个问题); 那么章明导演就是才华与经验的结合体,以这个角度来说,章明是个人翘楚。六年前看的《巫山云雨》,至今还记得他在处理时间段落的出色手法:以“期待时间”先行,“现时时间”与“期待时间”的交叉剪辑,运动与静止的节奏碰撞,配合声音与手持摄影机建立的影像迷蒙感,影像达到了一种非常难得一见的诗意情境。这种形式与内容的结合太妙了!这是令人大开眼见的诗意!类似于马拉美开创的象征主义在影像里的表达,而由于马拉美的文字还会追加一个文本转化成影像的过程,章明的“直接影像”导致的诗意直接具备了赤裸的影像魅力。这是私人最爱的华语电影时刻之一!
也许今年话语电影能跟章明抗衡的只看娄烨了吧。
下面开始进入拉片正题:前瞻《冥王星时刻》——局部拉片
章明建立诗意的技巧在我看来类似于帕索里尼对诗意的理解,也即“自由间接引语”的建立。
下面通过对豆瓣发布的《冥王星时刻》的局部影像片段,我试图前瞻解析,来一窥章明行云流水的导演手法中蕴藏的技巧。
“冥王星时刻”指处于半明半暗的时刻,我想这能表现电影主人公的心境,甚至影片里主要人物他们每个人都会某种程度处在这种晦暗、进退失据的时刻。”——章明
不难发现,影片宣发在给影片定海报的时候,在海报上都保留了黑白与色彩的块面区分,直接对应了导演所提及的“半明半暗时刻”。
而这个“半明半暗时刻”,至少对于短片来说,至少呈现了三种指向层次:
其一,影片内容里出现了个人目击“野人”的指涉,但是这种指涉实际上在影像里是通过语言来传达的,也就是摄影机并没有通过影像画面性“见证”野人的存在,于是人们在慌忙之中都去取摄影机,试图通过机械影像去见证野人的“生存证据”。
对于“生存证据”,常来鱼丽的观众应该了解,我们通过对《没有图像的西吉斯蒙》的解构主义及后现代解读,提及了索绪尔的语言学结构里的“指示符号”和“象似符号”,其中“象似符号”里有个“生存证据”。也就是在现代,只有影像能证明物体的存在。那么短片在这里,实际上呈现了第一个层次的明暗时刻:即可见与不可见(被影像记录与不被记录),即:存在与否的质疑。短片甚至在第二天对“大便”的错位从属关系来消解“话语权力”,以此来加强影像的“生存证据”的权利——影像是自带权利的。在影像空间里,乃至在现代,影像权力(被拍摄——机械记录)远大于个人经验(目击者的经验)。
其二,对于海报本身的这种黑白与色彩关系,在后现代哲学里把这两种数字抽象技巧区分了抽象层次,也即对于数码影像来说,黑白影像的抽象层次更接近现实,而色彩因为经过了更多的色彩编码,于是离现实反而更远,于是抽象的层次要更深。
那么这里结合影片片段,实际上为影像呈现了第二层次的“明暗时刻”,即抽象层次的区分(现实与幻想的区分)。
影片内容简介:
导演王准(王学兵饰)一行四人来到湖北深山采风,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剧情电影做前期的勘景和素材搜集。《黑暗传》是葬礼上传唱的古老丧歌,描述天地起源和人类发端。此民俗至今在中国西南深山罕有地保留,也因此《黑暗传》成为一种“活态史诗”。章明导演对此表示,“故事里的主人公陷入困境,就像身处黑暗混沌找不到答案的古人。不幸的是,他们已经缺乏古人的力量,甚至与山里人相比,亦显得贫乏黯然。电影试图呈现的,是他们逃脱灰暗命运的行动和想象:这本身亦如灰暗中的摸索。”
影片内容显然涉及了生与死,涉及了“野人”与“文明人”。不难看出,对于森林这种自然空间来说,森林环境对于“野人”来说是“环境”,野人属于森林;而城市里来的被城市文明滋养的文明人,森林环境对于他们来说是“外在的物体”,文明人不属于森林。这种空间关系的辩证,也便引出了人物主体(摄制组)在森林空间内的困境。
而《黑暗传》呢,它就像灵媒,是介于明与暗之间的,介于可见与不可见之间,这是一种中间质。那么这里通过影片片段的镜头语言,影片里也呈现了这种角色属性的“中间质”——也即易平扮演的“老罗”。
值得一提的是,易平与王学兵之类的专业演员不同,他是素人演员,也即,以角色真实属性来说,对于电影,他的人物本身也是一种抽象影像与真实的“中间质”。
其三,承接上面所提及的“中间质”,观看短片不难看出角色服饰引出的人物场域的区分,老罗的服饰显然是最显眼的(其中目击野人的人物的服饰也很显眼),导演以一种色彩关系(及调度)来区分了这个群体。群体显然被分成了两部分,也即:真正的“文明人”(素色服饰) vs 对“野人”有极大热情的老罗及野人的目击者(鲜艳服饰)。这是第三层次的“明暗时刻”。
之前提到了色彩的抽象层次大于黑白,那么很显然,身着鲜艳色彩服饰的两个角色更象征性接近抽象的“野人”。(被质疑存在与否的前提下)
接下来开始正式拉片:
短片第一个十几秒的长镜头,是长焦镜头呈现的导演(王学兵扮演)与女同事在卿卿我我,这是一个穿越树枝的偷窥镜头,远景里出现了小木屋的虚焦(代表这是一个空间内的空间)。看到这里,我们会疑惑这到底是谁的视角?接着两个人物相继发现了偷窥视角的所有者,人物开始面相摄影机。
长镜头具有邀请观众与角色共同在场/经历的属性,也即共同经历影像时间——影像时间与现实时间的重合,这是一种沉浸邀请。沉浸之后的反身:与角色一起偷窥的观众突然被发现,这是影像的原始权力的反身。
这里要格外注意的是,两个角色在发现偷窥者的同时,角色也发现了观众。这种发现,实际上只直接穿透到影像之外的。那么这个镜头,实际上已经为短片建立了“反身性”,因为这是“导演和演员”共同看到了观众.
反景镜头,拍摄偷窥者,也即角色老罗,第2个镜头与第1个镜头有很大差别。首先是镜头虽然依旧是长焦镜头(长焦将人物突到前景),但是人物显然更贴近画面“物质性介质”,加上人物依旧是直视摄影机,而这个镜头因为顺接上个镜头(沉浸邀请)——表面的蒙太奇前进式结构,加上短切,在观影感受上,第二个镜头在第一个镜头的基础上具备更大的威力。同时观众被更直接的发现了。
其次,色彩的对比也开始建立了,也即偷窥者老罗的服饰是更具抽象化的明亮色,而被偷窥者的服饰接近灰暗,那么,影像开始分出阵营。
再者,正反打的反景镜头实际上呈现了一个四方空间,也即镜头的转换直接驳斥了戏剧的三面墙空间,森林环境空间直接被封闭了,那么人物的处境也变得更微妙。
接着镜头进入室内,睡觉的两个人被目击野人的同事的惊呼声惊醒了。那么声音是来自室外的,也即通过音桥的作用,影片开始把室内和室外空间联系到了一起,上两个正反景镜头建立的室外森林封闭四方空间显然就与这个室内空间产生了关联,而且室内空间并没有呈现正反景镜头,也就是说,这个室内空间显然是在第一个和第二个镜头呈现的封闭空间内的(放大危机)。那么,野人的出现产生的危机感就直接延续到了室内。于是同事被惊醒的动机就成立了。
镜头紧接着切到外景向内景的镜位,最先起反应的老罗和野人的目击者,两人相继冲进小木屋。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行为直接把外部空间和内部空间通过行为联系到了一起(区别于上个镜头的音桥),这次是上一个音桥的加强,内部空间与外部空间直接被运动联系性加强,空间的从属位置也显露无疑。
那么我们在接下来的镜头里会发现,老罗也好,目击者也好,都是穿着鲜艳的衣服的,而他们在这个镜头中也包揽了相对剧烈的运动(色彩反差彰显运动)。
而从运动关系上讲,老罗显然是主动的,目击者是被动的,那么影像里人物的运动层次关系便渐渐建立了。
导演及同事(象征性)处于中景。
影像继续加强老罗的地位(运动与色彩共同建立),在拿到相机后(前面提及的“存在证据”的见证设备),老罗迅速冲出室内空间,往摄影机前跑(强烈色彩对比下的纵深运动凸显运动感)。
接着女同事也取上摄影机(运动影像的记录设备,更深层次的“存在确认”)跟着老罗往外跑。
接着切到室内,编剧(角色)的反应,这是被惊吓后的第一次正面质疑,编剧显然会怀疑目击者的眼睛,怀疑野人的存在。
这也是对前面两人取机械摄影设备去记录(见证)的加强,也就是没有被影像记录的客体,“存在证据”也是不被确定的,于是大家都会怀疑,这里编剧更是正面斥责。
同时这个镜头所体现的时间关系也不能省略,因为被惊醒的编剧的惊醒过程并没有落到实处,这样的斥责就让编剧的情绪落到实处了。
导演被(象征性)留在中景。中景对于导演来说是一个象征性位置,通过中景区分出前景和后景,借着导演的影像创作者位置,显然区分了被创造的影像世界 和 现实世界(观众世界)。
也就是说,影像里的出现的导演角色的角色属性往往是自带反身性的。
接下来是一组正反打镜头,注意影像呈现的空间关系,首先这里延续了第1个和第2个镜头的正反景关系,依旧呈现了四面封闭空间。其次,影像以这种正反打镜头再次确立了穿橙色衣服的老罗的位置,显然他的坐标性是与其他摄制组同事对立的,他一个人被调度孤零零设置在了群体的反面。于是这个角色对于影像的特殊性就建立了。接下来的镜头调度更是直接以老罗为轴心。
而老罗位置所在的空间与小屋空间周围聚集的同事(视觉上,以上-2和-4镜头呈现了两组全景)声音上粘合是通过-5镜头的音桥来建立的。老罗说:发现了野人的粪便。而画面并没有给讲话的人,是给了小屋空间周围角色的反应(于是空间继续被声音粘合)。
那么,音桥第二次出现,与第一次出现的相似点呢?显然都是对野人存在的确认。毋庸置疑,以老罗的行为来说,他显然是最渴望见证野人存在与否的人,甚至超过直接的目击者。
而他也继续用相机来见证野人存在的证据——“粪便”,来加强前面提到的母题。
最后,影像以粪便的归属的闹剧来表明群众的立场,通过嬉笑再一次否认野人的存在。反景镜头里微愠的老罗被单独孤立起来,影像在暗示老罗的立场的与其他同事的不同的同时,也通过一组蒙太奇前进与后退的景别变化关系消融了这场对野人存在与否的怀疑。
接着影像进入第三个时间,一行人在经过野人的闹剧后,开始继续跋涉。经过前面两个时间线的调度设定,显然老罗的坐标性被绝对性加强了,于是老罗开始承担调度的“轴心”了。接下来这些镜头都是非常有趣的以老罗的角色坐标性和服装色彩性为轴心的镜头。而片段的真正闪光点也产生了!
这是一个长镜头,很显然,首先身着橙色衣服的老罗走向画面纵深,接着所有人都跟着他往纵深走。这里观众很明显能看出导演的险恶用心,也即在设定野人存在与否的封闭的,不安定的空间的同时,人物依旧被某种动力控制,继续往危险的封闭的空间走,这样显然人物的处境就更加微妙了。
而这个镜头里,老罗显然成了绝对的轴心。其他同事仿佛是围绕着老罗旋转的(老罗就像一个恒星,同事类似于行星,这也暗示了老罗立场的坚定——这里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我认为老罗就是象征性的冥王星,也就是他的坐标性是等同于《黑暗传》的,也就是他是中间质的象征):首先是老罗走在最前面引导同事往纵深运动,接着老罗因为要系鞋带停止了纵深运动,人物却依着惯性继续往纵深行走。于是老罗成了前景与后景的界限,也就是前面的不安定的封闭的空间被老罗庞大的身躯(橙色)给堵住了。而老罗的位置也成了界定真实空间与虚构空间的界限。导演的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接着象征性的导演和编剧开始聊剧本(剧本天生带着虚构特质——抽象),这个时刻,影像开始建立声音纵深,老罗的喘气声音开始出现在声音场域的前景,而导演和编剧的聊天开始出现在声音场域的纵深处。微息的放大,再一次确认了老罗所处的决定性地位。而其他摄制组的同事的处境的危机再一次被加强。
为什么说这是"危机空间”呢?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影像的视角忽然变成“他者”了!也就是,前面虽然在区分立场,但是摄影机的位置都给予了影像内的人物主体,也就是摄影机是人物的视线顺接。而从这一刻开始,摄影机位显然已经不属于任何影像内部的人物(主体)了!也就是“他者”忽然出现了!
这个他者的认定也显得层次丰富。首先,视角可以是赋予观众的,观众已经被被迫邀请进入更内部的森林空间了,于是观众将和角色一起承担风险。这里对观众的邀请实际上就建立了帕索里尼认同的诗意电影逻辑,也即“自由间接引语”的形成。也就是说,摄影机的自主性显然是强迫观众去看了,与其说摄影机是代表观众的,不如说观众是被迫被摄影机控制的。那么摄影机显然代表的是影像书写者的立场。也即是,摄影机的自主意识(看起来)觉醒了,那么,帕索里尼界定的诗意影像成立了。导演的险恶用心也加强了!
其次,既然是他者视点,那为什么不能是野人的呢?为什么不是危机的视点呢?或者为什么不是陌生环境的视点呢?也正是因为视角的开放,人物群体的危机感变得更强烈了!
最后,影像继续正反打,这是几个轴线对称的正反景镜头,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角色们被封闭到纵深空间的同时,摄影机的角度开始切换了,之前是从外部往内部看,接下来变成了内部往外部看。
那么,随着摄影机机位的变化,朋友们,观众所在的坐标一瞬间被置入了危险空间。也即是,前面确立的纵深处的空间是危险的,而这种正反景的切换,忽然观众位置变成了(被置换入)危机空间的内部(前面界定的纵深处)!
那么,通过这个短片,导演的影像技巧便显露无疑了!!!
王导演是孤独的,他有才华,可是没人懂他。度春是孤独的,她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却一无所知。小白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春苔是孤独的,她被“囚禁”在大山,和外界隔着一条鸿沟。正如冥王星也是孤独的,它是太阳系最外围的一颗行星,曾经还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大家庭。有人说,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3619人熟悉,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曾经我们相亲相爱,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曾经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形同陌路;曾经我们相见恨晚,如今我们有缘无分。
【C-】在试图表达之前,麻烦先说人话。当人物傻站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编剧痕迹明显的台词时,那就什么观感都被破坏了。关于一个进入创作瓶颈,但还是要假装自己还有创作能力的导演的故事,看完后却发现,这就导演本人。王准看不到观众看不到的东西,章明也未必看见。《冥王星时刻》就和那首《黑暗传》一样无趣。
一个以机会主义为思想方针的知识分子剧组,闯入了一片以实用主义为行动纲领的乡野原始森林。初始的困惑在人物之间如接力棒般传递,带着无目的的试探,又如电筒一般忽明忽暗。直到点了烟淋了雨,像是一脚踏空坠入虫洞,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待再次回到现实社会,一切都混沌了,界限模糊了,黑白颠倒了。镜头内的人物出现了消失了,镜头外的声响减弱了放大了。王学兵饰演的导演从头至尾都搞不清楚想拍什么,也许一部电影中、一段关系中,我们最终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导演、不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2018年快结束了,第一部华语五星我给《冥王星时刻》。
“也许拍着拍着就有灵感了。你这话听着让人感动”!一个导演把一个导演拍电影采风的过程拍成了电影,于是就有了这部《冥王星时刻》。现实与梦幻的交织,有诗意但不丰富,更多的还是神秘,复杂的人物关系,抖机灵一般让人会心一笑的台词,道出了电影拍摄中的诸多无奈,也指向了人生的思考。最喜欢夜宿小村寡妇家那一段,拍出了双方的暧昧与克制的精髓,捧水而睡,熄灭心中情欲的火。最后,但凡叫老罗的家伙,都挺可爱有趣的。
前半部分公路片部分看得有些困顿,但后半截真是精彩,女二号甚至比女一号更出彩。也有牛逼的长镜头以及山林野人的传说,村落很是迷人。建议精力充沛之时观看,不然容易撑不到后面。
上海这么偏远的地方,没去过
是一部有趣的电影,不断行进中的身后跟拍,几次溘然梦醒,大叫有野人,甚至是天黑落雷雨,滚烫而来的情欲。导演不断撩拨观众的好奇心,你以为有故事发生,至少,总要发生点什么吧,结果在那趟采风之旅中,什么都没有发生。甘当后援、言语较量、心如死灰的女性角色,似乎构成了许多种电影观众。可是,那些过于书面文绉的感慨,却不能为电影要探讨的话题背书呀。刘丹和曾美慧孜身上,各有死火山与活火山🌋一般的情欲,很棒的女演员。然而,名为《黑暗传》的丧歌,包括那个洞穴,又让人联想到需要共情的四个春天。想穿过那些生命的黑夜,可不是简单操练,推衍几盘就行的呀。
明白赛人说的“性感”是什么意思了,整部电影有一种浮动的情欲,这种情欲与暴雨与泥泞与曲折的山路进行相互作用,在影像和现实空间中肆意弥散。这是《冥王星时刻》的神秘之处,完全区别于新导演们的伪阿彼察邦风格。内核及男女尬聊的形式相当洪尚秀,但绝无半点模仿或致敬的痕迹。章明完全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又很聪明地(无可避免地)给人物赋予剧组勘景的任务,艺术工作者之间的哲学交流变得顺理成章。当我以为它要变成一部无聊的消耗体力和精力的“登山电影”时,曾美慧孜出场了。空气中欲望的浓度在那一刻达到峰值,她的服装、动作乃至呼吸里都是戏。伸手接水是最高级的情色段落,而这居然是现场即兴发挥的。曾小姐拿影后是迟早的事,她塑造的女性形象是比春夏更强大、更鲜活、更有包容性的存在。只几个镜头就让观众确信她已经融化在角色里。
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学院派的拿腔拿调,很希望主角说人话。
导演说打翻水盆是意外 后面曾美慧孜在楼下接水的片段是即兴的表演 这姑娘太厉害了
年度最作者电影的国片。稳定风格、独有笔触、自我指涉,三部曲之一,多年积蓄的阶段性呈现。双重感知落下来,是艰难不堪现实世界与孤独迷茫精神之旅的交叠。噩梦之后,重回巫山,源泉还是黑暗之心?未完成的人物结构、不断移转的关注、微妙而强烈的情欲、丢失的闲笔、太日常的神秘和被包裹的私人情绪。
为什么在《秘语十七小时》中微妙的关系描绘和《郎在对门唱山歌》中的跟随长镜在此完全失效了呢?我觉得其一,人物的活动范围没有边界。章明的人物关系展开比较接近于荒诞派戏剧,为了让人物充分对撞,必定要设定一个边界,如《巫山云雨》中的瞭望站,《秘语》中的峡谷。其二,景深调度与视点镜头过分强调“观察”,而失却了在同一场景中发展多人关系的可能性,即无法通过某人物的视点去嘲讽他人,嘲讽是属于导演的。视点转换也过于频繁。其三,麦高芬《黑暗传》过于模糊,它可以是葬礼真唱,也可以是请人演唱,甚至还有很多变体。所以最后《黑暗传》出现的时候只是背景音乐和字幕而已,因为它的场面无法唤起回归感。纵向运动是一个阳性的运动,所以当后段镜头行进时,丁的角色几乎消失了。最后一镜纵向镜头借王的视角转侧向,最后停住,或许是变化的开始
导演双周看了首映,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各自极致。为男导演挡酒处理事物的女制片,年轻有思想可以与男导演交流的女摄影,肉体饱满且仰望男导演的村妇,分别像是男性向往的母性,青春与欲念。每一个都被男人需要着,却又都残缺着。
人物关系之微妙与暧昧恰如冥王星的地位一样尴尬,制片人拉的电影赞助和导演的剧本灵感就像乡政府的车一样永不到达。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和念念不忘的却是密林深处一个思春的小寡妇,伸手接你的洗脚水,和脸上泛起的一抹红,便让人无耻的硬了。曾美慧孜,看名字以为是个日本人,演得很性感,下次重拍《水浒传》,潘金莲的角色就是她了。
曾美慧孜可以用后背演戏
平遥电影展 睡足一个钟…求求各位文艺片导演了,别再拍深山老林里的农村的奇怪的仪式了,把你自己感动哭的那些哲学思辩,我们压根没兴趣,更不要让演员用台词的形式说出来………拜托了
尬且自恋。
丁制片开玩笑地说,三四十岁的我们有,二十岁的我们也有。可究竟什么样的才是男人想要的?越往山中走,他就越迷茫,却在这山林深处遇见情欲的激荡,粗粝且撩人。曾美慧孜即是肉欲的化身,袒露的胸脯,泛红的脸颊,无法克制的喘息,伴随着总是汗涔涔的呼吸,她是那一抹无法名状的渴望。
戛纳最差,之一,矫情的快尬死我了。
传言需要失明才能应验,生命需要止语才能行走,道路需要涉水才能趟过,丧歌需要死亡才能演奏。据说往生的人若没有渡河,就会变成野人在丛林里出没。我们追寻一场死亡,等待一场大水,饮酒传递爱意,接水抚慰情欲。眼冒绿光,化身野人,燃起星火,在每个幽寂而孤独的时刻,我离地球很远,离冥王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