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对《十三邀》第七季的感受。从2018年在英国读书第一次知道《十三邀》,几乎每期都看。本来以为不会再看这一季了,但是时隔这么久,终于看到更新了,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这么多年,我感觉这一季的《十三邀》更接地气了,也更烟火气了,真美呀~看到片头说到“行动才是灵魂”,我好像看到了指望,只有行动才能带来指望啊!我还感觉许知远变了,他好像走出了那个自我的世界,更打开自己了,更开放了,更可爱了,他也一定更快乐了吧,恭喜他呀。
特别特别喜欢蔡老师的这期,我查了一下,蔡皋老师今年77岁,我今年27岁,我好希望我到77岁也能像蔡老师这样啊,保持童真、感受力、活力、生命力,喜形于色。想叫蔡老师一声蔡姐,哈哈哈哈。这一期有几个比较有感触的点,分享出来,嘻嘻
蔡姐说,要一辈子找童年,一辈子做自己。最近在b站上看到一段视频,标题叫“劝分四千多人的经典拼图段子”,标题有点浮夸啦。其中有一个观点蛮有意思的:每个人都在玩自己的拼图游戏,我们的人生就是从经历和经验中一点一点拼凑的过程,直到我们拼出来最好的图案。但是问题在于我们都没有盒子,没有人知道我们要拼什么图案,只能瞎猜。
从我的经历讲,大概只有从自己的经历、感受出发,才能知道自己最想做什么,什么才是自己应该花一生的时间去坐的事业。从童年的经历,尤其童年的经历,喜悦也好、不得也好、遗憾也好,都是很好的起点。比如说,陶勇医生就是因为小时候他母亲有沙眼,所以选择做眼科医生。
所以迷茫的时候,应该多去童年的记忆里捞取拼图吧。所以养小孩儿的时候,应该让他们有更多的感受和记忆,而不是一天天学习,也很重要吧。
看到蔡姐的插画,感觉没有什么技巧(不是否定的意思,也不是说画不好的意思),全是真诚。这一下子就想到了同样郭柯宇的歌,听起来好像也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全是真诚,字字句句都是她自己的生命。强烈推荐直到对的人来, 再见爱人!
最后,片子一开头,锺叔河老师对蔡姐的评价引起极度不适。
总体感觉这一期意犹未尽,很多话题没有聊开、聊尽兴,真心希望后面节目组会把完整未剪辑版放出来吧
许叔叔问:非常厉害的分析能力、逻辑能力、推理能力与想象力之间的关系,哪个会起更主导的作用?张老师回答:我觉得基础知识这个能力很重要。我不知道是不是不同的学科也有不同的情况,我们领域里是不重视基础知识的,花那些时间学习,还不如快点编个故事发篇文章。甚至老师、师兄师姐都会直接说,你不用搞清楚这个,不会有帮助的。但是我有些困惑,对基础知识的深入理解是不是必要的?而当头脑中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知识图谱之后,是不是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提出一些更基础且重要的好问题呢?
前几季片头会说,许知远像是一个笨拙的发问者,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看完节目之后,常常会陷入一种沉静的情绪,思考或者反刍些什么。而这这一季的前两期来看,许知远不再笨拙,他懂得如何营造聊天的氛围了,他好像也没有问不合时宜的问题了。我不知道这种变化只是因为第一期的蔡皋老师是简单纯粹的人,还是第二期对许老师来说是一场圆梦之旅?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另外推荐张双南老师的《极简天文课》,用人话把好多问题都讲得很清楚!
今天看完了《十三邀 第七季》陈晓卿这集,记录了几句陈老师说的触动到我的话:
1. 陈老师说他从小就很听话,享受了听话的所有好处,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
2. 他说他自己和年轻的时候比,最大的改变就是热情和自信没有了
3. 多大的平台就能见到多大的世界
4. 人的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样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
5. 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
看到许知远跟着陈老师去逛菜市场挺有意思的,买了很多菜,还把那个装着菜的塑料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甩,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少年的不羁感,我好奇的是,他买的那些菜他真的会做吗?
弹幕里看到有人说窦文涛不如许知远有内涵,我表示十分不赞同,明明完全就是两种风格的人,许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率真,带着自己的好奇去解锁未知;窦其实很有学问,并且每次节目之前应该都做了很多准备,他的特色在于很多时候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更多地是引导嘉宾去输出更多,然后再在他们输出的观点的基础上现场发散更多或者升华主题,会引发谈话的更多可能性……他们两个人各有风格!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们的节目了,许让我了解了很多小众领域的杰出人物,从他们的坚持或妥协中,让自己偶尔也会停下来去思考谋生之外活着或者生活更多的意义;窦是输出了很多值得探讨的话题,他很多年前做的主题放到今天来看也依然具有讨论的意义,在这些话题的讨论里也给自己打开了更多看待世界的角度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晓卿身上好像看到了和马东类似的悲凉的底色,他们在真正想表达的和能赚钱的表达之间达到的看似自恰的自恰,就像许知远说的一定是一种很强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人不管到了哪里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陈老师从老东家出来了,他有更多的机会去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但为了让团队更好地活下去,他依然要妥协掉自己最想表达的那部分。陈老师很喜欢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陈老师在做他现在的食物时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就像他自己说的就是养家糊口,当爱好变成了工作或责任,或许热爱的热爱真的也会变味吧。
好喜欢开会过程中陈老师走了以后,另外两位导演的表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多人都在类似的困境里挣扎——那种关于内心真实的追求和作品呈现的效果之间的矛盾,很感谢节目对这段细节的呈现,在她们的阐述中我似乎也共鸣到了自己在工作时面对的很多类似的问题。
这一集有点意犹未尽。
制片人邓洁:我觉得陈老师的性格也是这样,他本身是一个特别宽厚的人,他会把心底里很柔软的东西可能放到他的文字里,他永远在做这个片子的时候告诉我们说:不要说那些就是特别想要告诉他的或者教他的话,让他自己去发现
(杏花一开始很排斥他们,但他们离开以后她又经常会给他们发微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制片人邓洁:她其实你会感觉到她有不甘,她很向往跟我们接触,他很向往一个小村子以外的世界
许知远:但这个东西能在片子里表达吗?
制片人邓洁:你要在这里面找到一个平衡,就比如说刚才那个地方,是杏花的一家人最后一起吃饭,其实那一段镜头挺长,他就不想删,因为他很喜欢这个家人这样吃饭的场面,他不想剪短那个镜头,奶奶夹给她,这个孙女她又把那个窝窝送到奶奶嘴里,然后奶奶问她说你觉得像什么,她说像海螺。
许知远:跟杏花想象的远方是一样的。
制片人邓洁:对对对,我们自己知道,这一家人是没有见过海的。
总导演:如果这个东西她有更大的影响力,会有更多的人看,它如果在表达上就是那一点点,可能会影响的人就会很多。
制片人邓洁:我觉得我的态度的变化是我只希望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如果你能看见就看见,如果没有看见,就是我也不会强求,我也不会硬给你看。
陈晓卿:如果我财务自由了,我要真的是个老板,我就希望能把他们养起来,就是让他们花钱去拍这些,这些是功德无量,因为美食也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还是想拍一些跟文化跟人类生活相关的内容。
陈晓卿:因为你出来了,大家都跟着你,你还得要给大家起码能够找到一个养家糊口的方式,就像你开书店一样,很有情怀,但是动不动就换地方,第一年不要店租,你就换一个地方,你必须变得现实。
许知远:这个东西怎么慢慢找到自己的这种平衡呢?经常是割舍不掉,那东西太难了
陈晓卿: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我的另一位总导演他就说,你们别都听陈老师的,你们还得呆在河里,你们要遵循自己的内心。
许知远:对啊,但是每个河岸上的人或者说一个评判者他都有自己的一些特别容易被击中的东西,有的人就被这种故事特别容易击中。
陈晓卿:击中我不是目标,我是要过到河的对岸去,如何能让我们到达彼岸,这是第一位的。人很分裂,像个双子座。
许知远:但是我觉得可能这个分裂就是你的很大能力的一部分,你在分裂中找弥合,就是你的很大的能力。
陈晓卿:这个从我不长的人生来看,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懂事开始,我就是一个好学生,学习考试不让家长操心,读研也是保送的,分到台里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就是个好孩子,我享受了这个听话的所有的好处。
许知远:代价呢?
陈晓卿: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的个性。
许知远:你怎么看待那个时候的自己?
陈晓卿:就是有些东西你现在永远没有了!
许知远:是什么呢?
陈晓卿:热情,自信。那个时候,就是你让我受多大的罪只要能让我拍片,这个真的很难以想象。
许知远:那时候整个时代那种叙事的包括情感的这种风格是什么?
陈晓卿:怎么描述?正在发生改变。像上帝一样教育人的那个时代正在过去,我们伴随一个人看这个世界的时代正在兴起。
许知远:就回到更个体视角?
陈晓卿:对,这种片子会非常多,就关心个人的命运的东西。所以我说它正好处在一个转变期,就是当时央视所有的节目都是前瞻的,就无论是文艺、娱乐、电视剧、新闻、纪录片,就是央视开什么你会看到
许知远:它是风气之先的。
陈晓卿:对对对,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老东家的任何的不是,就因为我觉得,多大的平台你才能见到多大的世界。
许知远:就信息的接收程度完全不同。那你在那个大的环境,你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在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陈晓卿:我觉得是我特别多吸收营养的时候,看了大量的国外的纪录片河故事片,全世界和纪录片相关的电影节我几乎都去过,那你就会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同时也知道我们在世界上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包括后来我对历史感兴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做人物传集记的纪录片,特别迷恋年鉴学派的著作。
陈晓卿:这个实际上我们去菜市场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我能够找到这个有几个牌子的酱油。
许知远:对,这个咸鱼是怎么回事
陈晓卿:实际上每个食物都有历史的回音,我们往往见到的是历史的某一个切片,但历史真正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需要太多的人来参与叙述才有可能。
(写《食物》的外国作家提到中餐和西餐的区别:中餐是粘合剂,一大家族坐在一起吃饭,美国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们这种聚会,只有在他们的葬礼上才会有)
陈晓卿:其实这个正好是今天中国人失去的东西。
许知远:对,就是在丢失掉的东西
陈晓卿:有一次我给《寻味贵阳》的导演发火,我说,你不能每个故事都是全家人一起吃一次饭。他说这个真的太难了,真的太难得了。就是,食物并不是只满足于你的本能
(食物他其实不仅是食物,它可能储存着很多东西,例如里面陈老师提到的他的日本朋友回去要带一大箱子稻香村的糕点,陈老师觉得这糕点其实也不好吃,但对于他的朋友以及他们同一批的80年代的公派留学生来说,这个就是独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特殊的记忆,他们都是留着泪吃的。)
陈晓卿:就是你可能对一个吃的东西你有各种各样的记忆,就是画在你的内心深处。
陈晓卿:我实际上做这个工作是养家糊口,如果往高大上了说, 希望食物是能够让大家多一点吃的少一点相互的仇恨、战争这些东西。
陈晓卿:如果我,我现在还生活在安徽,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痛苦的裂变的过程,我对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的过程到发现这个新环境的美好的过程正是我和世界打交道的过程。所以人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是有道理的,这个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
许知远:对你说这个内心自由非常重要吗?找到这个内心自由。
陈晓卿:对啊。你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你知道你自己的渺小,你就不会渴望权利的集中,你就不会仇恨,你会变得特别现实,而不再乌托邦,尤其像我,老是不小心地在美食圈里面混,你就会专心在自己的食物里面,我觉得这是一个避风港。
陈晓卿:说起来很悲伤,实际上我成长的年代,最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时代,是没有东西的,让我知道的,我都已经是一个少年了,才第一次看到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选》,这个真的很糟糕的,这个记忆还是很糟糕,后来我高中语文老师帮他看房子,冬天我印象特别深,我们那生活很粗陋的,他家有汤婆子(焐脚的桶/壶),我每次都是从家里拎一暖壶水,到那去,然后这个洗漱完了,钻到被窝到剩下的水倒到汤婆子里面,就开始看他的书,他家都是书……一直看到汤婆子凉。那这些东西,它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它其实是不一样的。
陈晓卿:我可能说出来你可能不是特别相信,其实我可能是一个悲观的人,别人都说你天天弄美食,多开心,有时候怎么说呢,我想美食真的这么开心吗?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它没有那么严重,其实现在,怎么说呢,人到了这个岁数,了,更多的只是知道干扰你平静生活的因素有多少,如果就是让我这么一直生活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
最后访谈中还涉及了一些相关的书籍和纪录片值得作为延伸深入一看。
📖《至味在人间》:陈晓卿美食专栏散文集,围绕吃什么、怎么吃、和谁吃等问题,集结散落在大江南北的地道美食体验。
📖《饭局的起源:我们为什么喜欢分享食物》:剑桥大学考古系教授马丁·琼斯,梳理了从古至今食物被分享的历史。
🎬《远在北京的家》(1993):陈晓卿执导纪录片。跟拍了家乡安徽五位第一次去北京做保姆的女孩,记录了她们的生活状态、情感变化。
🎬《龙脊》(1994):陈晓卿执导纪录片。龙脊是一片梯田的名称,以三个小孩日常的学习、生活为主轴,记录了龙脊所在地广西桂林龙胜小寨村发生的故事。 2001-2006年间陈老师又重返龙脊回访三个小孩的人生轨迹创作了《时间的重量·龙脊》2006。
🎬《牧野村千年物语》(1987):由日本导演小川绅介执导的最后一部纪录片。跨越近十年,以牧野村世代传承的“口述史”、舞蹈等形式再现历史。
🎬《古屋敷村》:一个村落的详尽记录。
《十三邀》是我这几年最喜欢的一档谈话节目。
曾经有朋友问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这档节目?
我认真想了想,其实从第一季到如今第七季开播,并不是每一期节目我都喜欢,甚至有那么几位我原本喜欢的嘉宾,我在看完许知远跟他们的对谈后,给他们打上了“水货”的标签。
许知远给我最初的印象是像《老残游记》里描写的一位男子“一脸疙瘩,仿佛风干福橘皮似的”,白衬衣、牛仔裤、人字拖的搭配也不伦不类——虽说以貌取人不太对,不过的确不太符合大众想象里“文化学者”、“知识分子”的那种清秀、儒雅的形象。
大概也正是因为长得不够周正儒雅,许知远在《十三邀第一季》对谈俞飞鸿的时候,就被贴上了“中年油腻男子”的标签。
然而目睹着《十三邀》从第一季做到了现在的第七季,许知远依然孜孜不倦地思索着如何“应对时代的苦闷”、“记录时代切片”一类的问题,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带着偏见去看世界”,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孤独的狂欢”。
坚持做《十三邀》这样一档注定受众寥寥,吃力却不一定讨好的节目,这种行为本身就让人肃然起敬。
《十三邀》对话过的嘉宾很“杂”,专家、学者、智者、演员、导演,各行各业,林林总总。
其中真材实料的大师不少,诚恳平实做事的人也有,故弄玄虚、浮夸做作、油滑浅薄的混子同样很多。
其实有那么几期节目里,能感受到那些对谈嘉宾,根本接不上许知远的话。有的人是油滑世故,不肯坦言,有的则是所知有限,肚子里掏不出来东西,还有一些不学无术,沾沾自喜。
能感受到许知远在跟对谈者对不上频道的时候,会陷入无奈、困惑,甚至还有一些懊恼。
某种程度上来说,许知远去寻找不同的人去对谈,试图透过不同的社会切片去理解这个世界、把握时代命脉,去处理时代的问题,本身是一件很理想主义的事,是一个很“空”的命题。
然而通过这档节目,的确实实在在地解决了我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让我在陷入迷茫、苦闷的时候,能从中汲取到一些精神的给养,明晰接下来所要走的方向。
人该如何度过这一生?
这是一个看似又大又空,但实际上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十三邀》里反复触及到这个命题。令我感受最深的是第五季对话钱理群、第六季对话钟叔河,以及最新的第七季对话蔡皋。
钱理群和夫人崔可忻,没有生育子女,晚年卖掉房子入住养老社区。2019年崔可忻查出罹患癌症,她没有选择治疗,而是安静从容地在社区举行自己的告别晚会,坦然地迎接死亡的降临。
钱理群先生对于死亡的态度,与夫人保持一致。钱理群老先生同样查出罹患癌症,他也选择了拒绝延寿治疗。
他的一生经历过许多的苦难,曾经在文革中饱受迫害,一度烧掉父亲的照片以示“划清界限”,这也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他在贵州教书18年,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39岁才重回北京大学任教。
钱理群谈到这段经历的时候这样说:
“我不赞成把苦难理想化,苦难就是苦难。所以我不把我在贵州的经历把他理想化,我绝对不能美化这些东西。那么就是两个态度,一个就是说,就被压垮了,这是大多数人。还有一些人,从苦难中出来以后,他极力把苦难忘掉。我的选择比较特别,既没有被压倒,也尽量不把他遗忘,而相反努力地把苦难转化了。把苦难转换为精神资源。”
疫情期间,82岁的钱理群给自己定了三条规定:观察、等待、坚守。他把疫情期间看作一段无人打扰的时机,集中精力半年写了40万字。
第六季里对话的钟叔河先生,1931年出生,1949年18岁的时候就已经参加工作。1957年26岁的时候被划为右派、开除公职。1970年39岁,被判刑十年。1979年提前获释,9月获平反。
49岁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在岳麓书院做起了出版编辑。一直到92岁他依然坚持在工作。
讲到这段十年牢狱时光,钟叔河老先生这样说:
“判刑十年,是我想的比较多的时候。世界的问题,中国的问题,劳改犯也是最有时间的,对吧。”
采访钟叔河先生的时候,正值新冠疫情两年多,许多的人面对着现实的境遇,都陷入了迷茫中。
节目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向钟叔河提问,她说,这两年面对世界的变化,总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好多事情你举得不对,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对策。
钟叔河老先生如此作答:
“我首先有一个基本的观点,社会的文明和社会的开放的程度,毕竟还是在慢慢进步的。但是我们这个国家,正因为传统很好,我们有很可以自傲的传统文明,所以他的保守性也是特别强的。所以我们在走向全球文明,会是一条漫长曲折的道路。它会比较长。而这个根本解决问题的,还是要使所有人的思想现代化起来。……就是这样的现实,有什么办法,就是尽力地去启蒙。我讲一句真心话,我是觉得我写的每一篇,哪怕是一篇短文,都尽量地去起一点作用。”
第七季对话的蔡皋,是著名的绘本画家,出生于1946年,1982年以前长期在乡村小学做教师。
在蔡皋老师的身上,始终能看到一种童趣和童真。她用画去记录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一棵树还是一朵花,还是她的外婆、学生、孙子。
即使在77岁的高龄,她全然没有一丝的老态,像是一位神采飞扬的女侠,活在她自己的江湖世界里。
回到前文提出的那个问题:人该如何度过这一生?
从钱理群、钟叔河、蔡皋身上,我体会最深的一点是,要把一生的境遇,放在一个很长的时间长度里来看。
无论是39岁,还是49岁,不管生命中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挫折苦难,不要被打倒,也不要认为来不及,去做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高寿,但像钱理群先生一样,在罹患癌症,时日无多的时候,依然能在疫情期间写出40万字。
蔡皋从一个小学老师,开始接触插画,也是30多岁以后的事情了。
我今年虚岁35,无论想做什么样的事情,只管去做就好。
另外一点感触就是,人这一生,一定要留下点什么。
当我看到蔡皋老师那许多本笔记里的插画和日记的时候,突然有种后心一紧的感觉:过去这些年,我究竟创造出了什么?过去这些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在虚度人生,不是因为记忆不可靠,而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能寄托自己价值的事情。
一切都会腐朽,一切都会消亡,人生本质上是很容易陷入虚无的。
如果能做点什么,无论是记录也好,启蒙也罢,甚至只是多去认识世界一点,努力让自己做得事情能更长久地存在下去,对这个世界有一点正面的影响,都能让人在面对世界的无力和人生的虚无感中,找到一片栖身的所在。
1. 钟叔河和蔡皋在《学其短》有过合作。评价蔡皋 : 原来是一个小学老师,她对于孩子的天真烂漫、花花草草、植物动物,她是寄托了感情的。她有一种爱心,也不是专门学画的,但是她的画还有有点趣味。中国的画要和诗和文章结合起来才有味。她的画还能够多少表达一点原文的意境。但是,我也用不着、也不可能、也不愿意去拔高她,也没有必要去拔高她。
2. 外婆准备几颗蚕豆,饿了吃两颗,饥肠辘辘的肚子就不会叫了。
3. 做了一个梦,从窗口踩着云飞出去了。(蔡皋老师讲得绘声绘色)。
4. 人怎么面对总是让你陷入无力的世界?钟叔河 : 不止你一个是无力的,我们都是无力的。我们认为我们作为人、作为一个个体都是不完美的。我现在这样一个状况完美吗(躺在床上,脚不能动)? 你们现在是健康的人,一旦病了就没有办法。怎么自处、应对?(许) 我是一个不足道的人,我不是故意谦虚。我出生于湖南,清朝康熙年间才设地,霸蛮,很不好打交道。但有一个特点,下定决心就不太容易改变。我小的时候最高的追求就是能够像我父亲一样,有一个职业养家糊口,读几本书,过一辈子。我的理想并不是贾宝玉,没有那样的条件,但是眼光要看得远一点。我原来讲过,让你的作品能够比较久地存在下去。你努力把你的节目做好,文章写好,别人会希望看的,别人会复制它,会传颂它。你把专业搞好。虽然我是这么边缘的地方的一个边缘的人,我以前电筒、煤气灯都没有看过,但是即使是我这样的人,我也是世界的人吧。不管我自觉没自觉到这一点,我也在世界的潮流之中。
5. 痛苦。珂勒惠支把孩子献出去,本质上没区别,自己主动吃苦。主动从苦涩中也品出甜味,那是高境界。那会不会是一种自我欺骗呢?(许)。不是欺骗,真的甜,回甘,而且对身体特别好。但苦也是真的(许)。 真实的,它是一个对比颜色,波斯文库里的莪默·伽亚谟著,他多潇洒,树荫下一卷诗章 一瓶美酒,有你伴我欢歌,荒原都是天堂。您是深受浪漫主义影响。我受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影响特深,然后我看现实,我就把它诗化。中国文化最好的是让你感受到微妙之处,用钱穆的话来说 : 梅本无心,满天风雪得梅心,梅本无心,但以梅心做人心。这是中国文化里最幽深的部分。中国那么讲究美感、细腻的部分,但是您在长沙第一师范,那个时光又是反对所有这些东西的时代(许)。 我脊梁上刻的一个罪。我怎么办?我得自己把自己给解放了,我的艺术不为别的,自助。捞一根稻草也是这么回事。我为什么作《花木兰》,因为我喜欢诗歌,好像《指月录》,你不要在乎这个手指头,你要看手指头指到的那个月亮。你要看到北朝民歌,这才是我的初衷。我的起点还是高了一点,没有人理会这层意思。
6. 她挺像武侠小说里的人,很开心,突然飘走,然后又飘回来。躲在自己的小岛上,种种这个,种种那个,画画画儿,然后练成绝世武功,顺便给别人治治病,那些江湖人士来这儿疗伤,她给他熬一碗忘忧水。
许知远对话彭凯平|你愿意活出什么样的世界?
肉眼可见,许老师逐渐和彭老师聊地异常开心,作为听者也不自觉嘴角上扬,打开这一期节目是今日头一份满足。
节目其实抛出了好多貌似我想要或需要思考的问题,但是还是习惯于懒懒地“被动”吸收部分,慢慢也许再内化吧。这个世界,抑或是这个国家,总需要有这么一群人时常站在历史和或社会的角度去审视群体现象,也很幸运能够在想要获知的时刻可以了解一点,然后更好地工作和生活。
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小分子,更多地还是落眼自我个体的生活。本以为“自爱”是一个极其宝贵的词语,今日倒也发现也许它部分代表着“疏离”,貌似也需要有一点反思。
回到个体视角,确实大多数情况下在以“第一人称”思考和生活,倒不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是无法短暂脱离“局内人”的状态也许并不能够更好地生活,因此需要“第三人称”。总在面对外力的时刻“想”要跳脱到第三人称,也有在面对强烈情感冲击或变化时无法跳脱“第一人称”,这种“灵活地”转换也许是一种极强大的能力。
关于快乐,以往的理解里,快乐是一种感性,实则快乐是一种理性。也许理性的快乐是经过选择的,面对任何境况都可以去快乐,拥有这种能力是一种持久地、不易于被左右的快乐。当然感性的快乐不可缺少吧,感性容易让快乐加倍,让快乐变细微。
还有诸多剩下的“盲点”,需要与自己碰撞,希望下次再重看这一期。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解封后的第一个春天,睽违三年。
最深切的感受,十足十是吹面不寒的春风,还有大街小巷的食物鲜香。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诚不我欺。
食物,是抚慰,是动荡不安的宏大叙事之中,小而确定的饱暖喜乐。
菜市场里,食材丰盛,人情充盈,目力所及都是水润鲜亮的治愈力量。
食物尚处原初,蔬菜脆嫩,鲜鱼横陈。
食物,在不同的地方属于不同的名字。
食物,不但是当下的,也是历史的。
食物,不但是公共的,也是私人的。
食物,是通行于人类社会的世界语言,是跨越地域、种族与文化的沟通桥梁。
You are what you eat. 菜单泄漏着人的一切。
即便在雾霾天和沙尘日无数次咒骂,但依然还没勇气离开的北京。
确实,一如最初的诱惑与吸引,正是它的丰富性与包容度,层层叠叠的,既复杂又简纯,既粗粝又细腻,是无数已发生、正发生及待发生的人的故事。
此间有无限。
如果不离开故乡,那么不可能懂得故乡。
如果只知道一个国家,那么不懂得任何国家。
动心起念,转身离开,可能才是认识故地、认识新居的开始,也是我们与世界交手的方式。
通过食物,通过旅行,通过与世界异质性的接触与交往,我们才有机会找到真实的自由。
世事纷扰,蔡皋老师有桃花源,陈晓卿老师有避风港,汪老有他的高邮咸鸭蛋。
愿我们都有心之所往的永无岛,抑或,心有所属的乌托邦。
一直很喜欢十三邀“带着偏见看世界”的slogan,不过七季以来看得有一搭没一搭,不是铁粉期期不落。抱着邂逅的心态,遇见是缘,错过是命,矫情式摆烂。不用力,是我看电视的方式;996,只是我赚面包的妥协。
看见这一期是工作日同事说去一家叫“桃花源”的湖南粉面馆吃饭的时候,正好刷到单读的推送——蔡皋✖️许知远:创造自己的桃花源。借势在微信小群调侃了一句,“都市里真的有桃花源吗”。无人应答,转言其他。一如预期。
但我却被这个文案击中。社畜七年,我的心底依然保有一些不合时宜的矫情式的天真,即便因为不愿意被评价幼稚而降低了吐露的频次。七年,好像也正好是十三邀的年龄。天真的、好奇的、执拗的,以非主流却不边缘的姿态。
晚上就着快手简餐看了这一期,一个两个有故事的老人家,明明跟我们生活在同一个都市,却不会有交集的,参差而过的街头陌路人(或连擦肩也没机会)。他们的生活,有另外的丰富与密度,如同一棵树的纹理,一片藤的漫步。
锯断的树,会将伤痕包裹,继续长成刚直的风姿;枯黄的藤,不住向上攀援,誓要铺就盎然的天空。植物渴水,生活见微。生活的本色原该具体,是风在摇它的叶子,是草在结它的种子,是人一瞬间一瞬间地珍藏起具体而跃动的生命体验。
只要能在天亮时下班、准点踏上回家路,就要快乐地三步并两步的我,于这样存活的我,如此生活如同说梦。日常被格子间的琐屑与重复密密匝匝地塞满,连带积压的情绪与闷气,视野更是被收束在每日不见天光的工作现场,朋友类比牢房。
人被其劳动工具所奴役的状态,在一种高度合理化的、效率极高、前途远大的形式中得到继续。——赫伯特·马尔库塞 《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
我们的眼前是大饼天降,我们的头脑是宏大叙事,因为生命体征一切如常的我们,却不自主地被无形而庞大的系统吸纳。我们讨论着人群的讨论,我们焦虑着时代的焦虑。我们胸怀天下,我们不见自己。空心人一般的我们,填充着迷惘与恐慌的稻草。没有一根是救命的。
生存社会完全失去了对美好生活的感受。健康被拔高为目的本身,为了这一目的,人们甚至牺牲了享受。——韩炳哲 《妥协社会:今日之痛》
而蔡皋的生活状态与生活态度,让人看到一种可贵的可能性——原来生活不只有一种模式化的面貌。生活本该如此,是一种意念植入。即便,因为这样那样的具体困境,我们对眼前生活的选择依旧不全然自由。跳脱常规只是天才的专利。但即便只是知道不一样的生活是可能的,就足够鼓舞人心。
面对充斥生活的焦虑感,解法可以小如一次与大树的合围相拥,小如一次给植物翻土浇水。不如意的往事还给岁月,小确幸的日子心底偷乐。要爱具体的生活,而不是抽象的概念。如果我们向生活敞怀,动心动情地接纳,那么也就能真正体验到活着的趣味吧。
上班时,莫得感情的工具人不动声色;回家后,把作为手段的人还原为目的,以自我感受的维度去拥抱活着的时光。这就是我看到的,从桃花源里露出的那一点光,和抚慰。
感觉十三邀近乎这些年中国社会人文谈话节目的顶峰了。年轻的时候觉得怎么还有老许这样格格不入矫情的文艺装13青年,人到中年感慨幸好还有老许这样的人文知识分子,还能找到一群人些许关怀一下社会和人心,难能可贵。
真是一个雪中送炭的节目。
看完这期节目,我感觉到一点确幸,还好《十三邀》还在,还好有蔡皋这样的人物在。
许知远说“我们来找您找指望的”,蔡皋回应说已经有多年没有人这样跑来和她谈这些,老师表露出的兴奋让人心酸。
《十三邀》从第五季开始逐渐“封神”,这种越做越好的节奏是非常反常识的,到了第七季甚至从正襟危坐的谈话节目,变得像极了情景交融的文化真人秀。第一集开头锺叔河的自述、结尾蔡皋坐在房檐下对往事的追忆,都让人动容得想哭,那种文化即刻磨灭的危机感和对未来莫衷一是的指望感此起彼伏互为映显。蔡皋以风动的白发入镜,那不就是古诗里“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所描述的样子吗!蔡皋在谈及理想主义和梅心时,我意识到,从第七季起,《十三邀》开始了文化“传灯”。
蔡皋老师有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在轻松的访谈氛围中,她很平和的讲她的‘桃花源’是被逼出来的,看到这里我流泪了,每个时代都有人深陷不同泥淖,在蔡老这里,我看到一种力量,这是一种顽强乐观的生命力。
之前还抱怨《十三邀》水准忽上忽下,直到第七季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原速、不划进度条、不觉得无聊烦躁、认认真真、有滋有味地看完一整档节目了,无论是综艺还是剧集,十三邀还是牛逼的,希望一直做下去。
对这样的节目还能苛求什么呢 有它的存在就心怀感激了
以前我对老了之后的想象是广场舞大妈,现在我对老了之后的想象是蔡老师
十三邀又回来了,等了好久!第一期就很有感觉,很触动。真的太喜欢蔡老师对于生活的记录了,不管是一棵被砍掉但又长得笔直的树,还是她和外婆、学生、孩子的可爱回忆,都让人由衷地觉得:生活真的还蛮有趣的,我们的生活原来还可以有这么多有趣又可爱的事情。所以,就是当我们在做具体的事情的时候,生活就鲜活了起来。做好每一件事情,爱具体的人,即使我们都是边缘世界里一个边缘的人,尽管我们都是边缘世界里一个边缘的人, 但我们就是边缘世界里一个边缘的人呀!♥️
这个时代感谢有许知远
问题问的越来越精准 这季明星也少加一颗星
蔡老师太可爱了,一边翻手比划一边念歌谣“看事容易做事难”
徐京坤这期“封神”,完全是电影感的剪辑和文本。除了野孩子闯荡成独臂船长的生命激情外,还有组成他英雄叙事的小小善意和温暖配角。把命运的巨浪和生活的细流并置在一起,意蕴丰富得难以言喻。当真正的勇敢和真正的温情发生,当事人也许只是一声叹息,旁观者已止不住热泪盈睫。我们在别人的赞歌里,瞧见的还有自己的遗憾。一如恐惧衰老的许知远渴望英雄主义时,看到徐京坤背后无可替代的生命经验与代价,他已经知道:有些奇迹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目前只说两个打动点。一是第二集园区门口写的“宇宙无限,信使有痕。”二是张双南跟许知远一边吃烤串一边谈宇宙,特别打动我。我们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吃的每一根串,都是这无边无际中的“信使”。智识与烟火的愉悦,永不过时。
“我没有桃花源”“我是被逼出来的桃花源”
来看徐京坤,中国船长
这么多期追下来,越来越感到感到庆幸,庆幸这个时代还有《十三邀》这样的文化节目。它好似是一片桃花源,每次打开,都仿佛经受一次心灵上的洗礼。第一期非常出色,蔡皋老师活得自在、自如,她一直在追求“返童”,果真拥有了返璞归真后的心态与气度,一举一动都散发出童真。她与自然共生,在一棵树上寻觅到真理与意义;身处闹市亦同样开怀,因为可以任由它繁华,而享受属于自己的那点热闹。同时,蔡皋老师也有某种矛盾在,她不希望真的回到充满苦难的童年,而是以艺术与审美获得自救,消化痛苦,描画诗意。她的很多话都富含哲理,“不教而教”“记录就是我的针脚”。还需注意的是,许知远也没那么紧绷了,他的问话也像挥出去的锄头,既要挖掘到果实,又不会伤到根茎。这是采访者的境界。
徐京坤这期太牛了!!!当你以为他的励志故事已经讲到尾声了,殊不知,他的人生处处是精彩。徐京坤似乎也没太抱希望能找到当年住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确认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当年的房东老大爷,更不确定大爷还能否记得他。不可思议的是大爷不但记得他,在大爷心目中,这位独臂少年和杨利伟一样伟大,他从墙上的钟表盒里拿出两张报纸,一张是他,另一张是杨利伟,大爷说除了这两张报纸,再也没有了。
锺叔河用「我是世界的人」开解着当下的无力感。蔡皋对许知远讲,「希望这个世界还是指望,就像你来我就觉得有指望」。两句话,也是两种姿态或动作,一方形成自觉,一方来自他者。但最后都为达成一致的愿景,愿我们都还在世界的潮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