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一只羊,我更喜欢这一部。
《气球》的故事没有一波三折,它不复杂,也不难懂,但这并不妨碍它是个极好的故事。
开场前,特地花了十分钟时间飞快读完了原著小说,但即便如此,观影过程中还是惊喜不断。
正如万玛才旦所说,《气球》是先有了剧本,因为一些原因迟迟无法开拍,这才有了小说。小说里没能展现出来的,在电影里都得到了更好的展现。
姐姐与妹妹、羊与人之间的对比,父子三代人之间、红白气球之间的呼应……这些小而精巧的对比与呼应,镶嵌在这样一个朴实、平淡的故事里,反而形成了一种绝对的说服力。它很温和,但很有力。
在烧毁了的书的封面,反复摩挲的女人的手… …这不动人吗?
站在牛粪堆边上的,总也点不燃烟的紧张的男人… …这不动人吗?
青海湖边的孩童梦境,蓝天白云,小孩在追,倒影在跑,被当作“转世”证据的黑痣被摘下… …这不动人吗?
与评论区的某些自诩“资深影迷”的杠精不同,作为普通影迷的我,这次是真真切切被打动了。
因为宗教、政策与生长环境的不同,我们和这些角色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我想说的是,这并不仅仅是一个评判孰是孰非、孰强孰弱的宗教小故事。
在这个看似简单的故事里,妹妹的皈依可能并非真正的皈依,姐姐的看透或许才是真正的看透。扪心自问,大银幕前的我们,又有几分坚定的信仰在心里呢?
活动现场有个女孩子问万玛才旦:近些年,女性题材的影片成了一个热门趋势。作为一个男性导演,请问您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部女性视角的影片呢?
作为万玛才旦“粉头”的陈丹青抢过话筒,激动地反驳说:“我不认为这是女性视角,这是万玛视角。”
很强势,但很在理的反驳。
因为住的远,怕赶不上末班车,没有参加大咖云集的映后,但从PYQ的反馈来看,这话确实像陈丹青的语气。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主题也没有留任何悬念,像前作一样把一个单薄的故事抻出一部长片的体量,但与《撞死了一只羊》大量的留白不同的是,《弄死了一只羊》有非常直白的内在冲突,但剧作上的平铺直叙丝毫没有削减影片内生的力量,延续了万玛才旦这些年一贯的叙事风格,简约叙事,张力厚重。国产电影一年到头没几部能看的,在影视业集体萎靡的今天,这样一位藏地导演的坚守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至少让人还让人相信电影那股淳朴的原生的力量,市场上声音愈发嘈杂,这样的影片就显得弥足珍贵,至少在当下虚假的繁荣里还有人带着诚意制作电影。
在少数民族文化语境里,从少生少育到优生优育,虽然政策宽松了,但是节育和流产依旧是非常违背传统、违背神明、忤逆信仰的手段。影片中出现了大量的种羊的隐喻,是非常明显的影射。当生命可以通过现代化手段培育(电视上的试管婴儿)和终止(人流手术)时,藏民血液里流淌的轮回这种基因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老人与世长辞前,他像两个孩童一样,把避孕套当玩具,这种现代社会的快消品在这片土地上却难以启齿,甚至引起村民的摩擦。孩子渴望拥有气球,可以张口向家长索要,但藏民夫妇想要“气球”,得像做地下工作一样谨慎。新生命的降临和长者的离去可能每天都在上演,但在某种不得不遵守的框架下,在工业制成品和医疗发达的今天,这两件事有点天然对立。
另外,最喜欢影片清丽明亮的色调,有一丝捷克新浪潮的影子,这种色调让藏区的景色不再是那种广袤苍凉的单调,让电影在压抑中透露着一丝明快,让藏区生活不再是猎奇式的呈现。犹记得女主得知怀孕后端着水盆那一幕的倒影,以及潜水洼梦境般的昏黄暗淡,这种非常艺术化的视觉处理给电影加分不少。电影其实是一种平衡的艺术,任何艺术化的加工如果出现在不恰当的位置就可能是灾难。这两处倒影一个是模糊一个明晰,一个昏暗一个亮丽,有着鲜明的主题指向。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结尾的处理,红色的气球一只破碎一只冉冉升起,消匿于蓝色天际,青绿色的草地上依旧上演着平凡藏民的悲欢离合,澄净湛蓝的天空里另一只气球奔向下一个未知的轮回。气球这个符号缔结了三代人信仰的坚守和演进。它串联起青年男女无疾而终的情愫,它横亘在藏民夫妇的隐秘性事里,它给孩童带来了无穷的欢乐,也给老人带去了迷惘。
我看过的万玛才旦导演作品里,最喜欢这一部!第一遍看《气球》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片中的主题、隐喻等等,而是几段幻想性的场景:两个弟弟摘下哥哥身上代表着奶奶转世的痣,光着身子拿着它在沙漠上飞跑;男主角达杰为自己的父亲送葬,天水相连的梦幻中,父亲在水中的倒影里行走、消失,一匹马出现……全片有四五段如梦如幻的幻想性场景,配合着音乐,给人以迷离舒缓的感觉。让我联想到观看塔尔可夫斯基的《飞向太空》、《潜行者》等影片时的感觉——我完全不是说导演在模仿塔尔可夫斯基,而是说那种梦幻感非常接近。
影片表面的故事很简单:藏民达杰和妻子卓嘎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大儿子被上师认定是奶奶转世来的。不想两个年级小的孩子几次拿夫妻二人的避孕套当气球耍,导致卓嘎又一次意外怀孕——这时,达杰的父亲刚刚去世,上师指示说他会转世回到家里。由此,卓嘎面临着生(生活会更艰难)还是打掉孩子(拒绝亲人转世回家)的艰难选择。
整个故事意向非常丰富,细节特别到位。达杰借来种羊配种,他自己与这只种羊就是一种对应关系,充满旺盛的生命力;而卓嘎则好像那只因为两年不生崽,被达杰隔离出来,准备卖掉的母羊,不生育就失去了价值;爷爷则对应着马,这种动物因为摩托的普及已经慢慢远离了藏民的生活……更不用说影片开头的白气球与结尾的红气球相对应了。这种对应,让影片的表达很清晰,能引发观众的思索。不足之处就是过于直接、明确,少了点蕴藉的韵味。
在万玛才旦导演之前的作品《塔洛》中,关于传统/现代对立的主题表现,还是略显简单化的,基本是二元对立思维,不是好就是坏,要不选择传统要不选择现代。然而在《气球》这部影片里,传统和现代不再是截然对立的了。它们没有谁好谁坏,谁该取代谁的概念。但以现代科学为基础的当代生活,需要对传统进行改造、进行祛魅,才能完成现代化的过程。这种改造、祛魅自然就会打破传统(特别是宗教)的精神内核。卓嘎面临的,其实就是理性(科学)与信仰的矛盾。
万玛才旦导演的《气球》,呈现出了丰盈的藏区生活状态,既有鲜活的面临各种选择的人物,背后又蕴含着文化之殇与传统之痛,手持摄影的影像风格也被近乎完美地呈现出来(特别是很多漂亮的低光度画面)。其作品的完整性、丰富性,确实远超一般的国内艺术电影。
从《塔洛》开始认识万玛才旦这位独树一帜的藏地导演,对其文本的文学质感、巧妙设计的镜像结构和构图印象极为深刻;直至颇为炫技的《撞死了一只羊》,虽口碑褒贬不一,但现实与梦境互补的超现实感仍是极为迷人;另外复习了几部万玛才旦的旧片,加上近日《气球》的上映。细细回味,可以比较清晰地捋出一条一直延续并发展着的创作轨迹。
和其他作品一样,《气球》的剧本也是导演本人,原著收录在小说集《乌金的牙齿》中,原本只有一万多字,行文较为平实,在对话中密密编织细节,日常生活细节铺陈出无可复制的藏地独有韵味,通过与文本相当匹配的影像输出,继续书写着华语语境下难得的「魔幻」——并非我们传统印象中的神奇澎湃,却拥有不无高级幽默、充满生机想象的寓言属性。
故事从一片朦胧的氤氲画面中开始,就在观众们好奇这究竟是原始的镜头还是某种奇异的介质时,主意象出现了——一只造型奇特的“白气球”充斥在视野中。令人尴尬的是,此“白气球”乃两个孩子在父母枕头下搜得的避孕套,满心以为是新奇玩具,并与玩伴在互换玩物的过程中,全村人都知晓了来由。从此,气球作为一个象征符号进入这个寻常的藏族家庭,并引导观众逐渐认知到这个故事的具体时空方位和详细信息。
三代同堂,三个儿子,无论是国家政策还是妻子卓嘎出于对整个家庭的考量,都使得结扎势在必行;与之同步的事件是丈夫达杰借来种羊,为家里的母羊配种;另一条支线则是较小说原著略有补充的,卓嘎的妹妹阿尼接放暑假的大外甥江洋回家,偶遇旧日恋人(新增人物),这条线索的侧写进一步完满人物与叙事,构建出一个特定时代里藏族群体的生态样貌。
在延续前作各项优点的基础上,此番万玛才旦显然走得更远,拍得愈发稳泰,潜在文本也意味深长。文本思路与影像风格都很有辨识度的作者性愈发凸显,呈现藏语地缘文化的丰富多元与绵长生命力,在华语电影范畴内实属非常独特且难能可贵的表达。很多人对藏区怀有某种误解偏见或刻板印象,而万玛才旦以大量构建细节的做法让拍摄者始终处于平视的位置,没有刻意美化,也无妖魔化,让宗教信仰渗入日常点滴。信仰不再是一种身份或标签,也绝非供给的神佛菩萨,对藏地人民来说,信仰如同呼吸、睡觉、喝水一般自然而必需,爷爷每日念祷的六字真言嵌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关乎生,也关乎死,还关乎来世前生。在这种语境下成长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决不能以寻常之道去解析。因此,全片矛盾冲突最大之处——卓嘎是否还需要生下第四个孩子,放置到爷爷去世后恰巧应验了上师 “会转世到家中” 预言的情境中,原生文明与外部力量的对抗凝缩于一个家庭内部,戏剧性得以充分展开,因而观感上会感受到叙事节奏较之于以往作品有明显加快。
而所谓外部力量,一方面是特定时代的产物——“计划生育”政策的实行,另一方面也是卓嘎女性意识的初步觉醒。这种觉醒,导演为之设置了另两个女性作为补充:一个是医院的大夫劝说卓嘎优生优育,也为自己着想,这个劝说从最现实的层面激发了卓嘎懵懂的意识;另一个是妹妹阿尼,阿尼显然是信仰的拥趸者(她自己的尼姑身份即是一种象征),希望姐姐生下孩子,然而另一方面她又对红尘尚有留恋,始终怀有一探过往真相究竟的想法,她始终未读到前男友据此经历写成的书,姐姐显然做主替她斩断前缘,而阿尼火中取书的勇气简直是全片的高光时刻,卓嘎肯定也被深深震撼到,因此反过来阿尼也在影响着姐姐的选择,这种影响则在较深层次的心理层面上让卓嘎犹疑。
纵观万玛才旦系列作品,他的影像特质异常突出。从《静静的嘛呢石》到《寻找智美更登》等早期作品起,固定机位的长镜头便是很显著的标识之一。《老狗》中出现门窗框“自动”取景、构图和结尾阿巴斯式的大远景在后来作品中渐渐运用纯熟。《塔洛》则是走向成熟的标志,万玛才旦更关注官方(主流)身份与个人(民族)记忆对峙之态势,结构封圆,构图对称,尤其以前景笼罩于烟雾、水汽、沙尘为“介质”,正如多处镜(水)面反射、玻璃透视、电光幻影,制造出水月镜花之效,这些特征在《气球》中均有迹可循。
《撞死了一只羊》延续《塔洛》的镜像概念,互为倒影/镜像的双生体,无论从各自半个侧脸的分布、行为/场景的高度重合以及墨镜作为关键道具的联结,都很具心思。现实与梦的互补,背负往事与放下心结,亦是导演拿手的二元对应,包括4:3画幅贴合规整构图(相当学院派的审美)。以不同影像基调区分过去/现时/梦境的时空场域——粗砺的胶片颗粒感(对沙尘介质的使用),打光考究的油画感,边缘失焦虚化的晕眩感(这点在《气球》中被用到表现失神的时刻),色彩绮丽的超现实感(对标《气球》明快鲜妍的影像基调,同样也传达出某种荒诞与超验感)。
非常同意导演所言“形式是内容的一部分”,万玛才旦在将文字转化为影像时,运用了彼此契合、匹配的形式。在他酷爱使用的二元对应结构方面,本片更上层楼,除了宏观的原生态文明与现代社会规训的对立、生与死之外,细微处落实到人物/叙事结构的设置——如姐妹,人类怀孕与母羊育羔羊(人与自然神奇而微妙的联通),送书/还书的等待桥段,红/白气球的下场等。
将这种“对称、对应”诉诸镜头,在视觉上首先以各种横向/纵向的构图分割暗示人物之间的关系,以柱子、窗框等实物隔离出共处的空间,水面倒映分割出的彼世/现世。全片明显的类似镜头不下十来处,印象深刻的有:卫生所里卓嘎和大夫关于生育的讨论,暗指她们各自的处境完全不同,立场自然也殊异,作出的选择迥然;卓嘎与阿尼分别时的谈话,镜头从玻璃反射的影像切入视角,姐妹俩的身影被窗格分开;达杰失去父亲时的痛苦,在水光倒映的模糊晕眩中飞奔,宛如灵魂的告别时分。
影片的打光功力维持一贯水准,导演笑称“此乃精心布光所致”,从开场明晃晃的光亮画面开始,便犹如置身于某个不甚真实的场景之中,仿佛是一个抽离现实的“乌有之乡”,梦境中剥去转世轮回的标志的痣更添一层魔幻感——然而求医、卖羊、赶集、出殡,无不是极具现实意义的段落。因而谓之以“魔幻”并不准确,只能庆幸犹有一方净土尚能孕育出与“现实”逻辑并不违和的想象,让我们相信,抬头看看就能看见那只高高飘起的红气球,正飘向每个人心目中的应许之地。
上面两个视频是视频版,为了气球排片1%,专门视频化了,分享更便捷。
首先,梳理了几个,电影里删掉的小说内容,和在小说之外增加的电影情节,可以帮助大家理解人物背景。
小说最第一段是床戏,真床戏,阿爸没有找到2个避孕套,和“完事之后,他就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上路了”这句话,组成开头。不过透过避孕套,像望远镜一样,让小孩子解释爷爷和阿爸也是挺有意思的。毕竟开场爆笑,总比开场看床戏更能引人入戏。不过结合小说和电影开头,爷爷要是知道他儿子在家跟媳妇行房事,导致送饭延误了,反而撒谎摩托有问题,会不会哭笑不得。这种小说和电影互动,非常有趣。
俩小儿子比书里,真是调皮一百倍。小说是没有光着屁股抢走这个黑痣的这个情节的,是电影慢镜头特有点视觉冲击力,电影院看到的时候,给我惊呆了,总感觉有点亵渎神意。但这个梦作为哥哥内心期待的外化,又非常合理。这种像《穆赫兰道》和《红辣椒》般对梦的表述,不仅跟结尾两个弟弟玩气球,弄坏一个,弄飞一个形成了强烈的呼应,预示着梦里的事情,可以成真。我想很多人都会有现实的某个场景,我梦见过的错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也用略带魔幻的方式,给两个孩子未来的成长轨迹,浓墨重彩的加了一笔。
拍了《旺扎的雨靴》的导演拉华加,在本片做的是执行导演,可能是他出的点子。另外蛮有趣的是扮演二儿子的是《旺扎的雨靴》里面的旺扎的演员,一个长镜头下,当众拆开避孕套,油乎乎的拽开,然后吹成巨大的气球,第一次吹失败了,第二次才成功的那部分,特别有喜感,电影院传来阵阵笑声。不过,感觉有点为难旺扎这个小演员了。他到底是拍了几遍才成功的,看来演员真是一个牺牲很大的行业。希望制片组除了标注“本片没有动物受到伤害”后面再加一个,“本片的孩子都受到了科学的教育引导”(开玩笑)。给演员们点赞。
电影去掉了小说中很多对爷爷的描述,比如阿爸扎坏2个避孕套以后,孩子是大哭了的,爷爷特别爱护这俩孩子。大儿子放学回家,爷爷一直问,在学校有没有吃苦。爷爷还陪三个孩子,玩一个四个小动物的游戏,爷爷委屈做了最小的那个,心甘情愿的接受孩子们的捉弄。这些孩子的要求,爷爷都满足了,基本上是溺爱级别的。跟万总之前其他电影中的爷爷,是一模一样的。电影则增加了通过给爷爷搓背上的老皮,这样的特别亲近的行为来表现的。电影中还增加了爷爷吐槽摩托没有马匹好用,以及吐槽电视里播放的人工授精,是不是经书里世界末日到来的预言等情节,把爷爷的刻板给放大了。其实小说里爷爷特别可爱。另外,电影最终爷爷是放羊时候病死的,而小说里是放羊摔死的,少了一些命运的捉弄感。
关于大儿子在小说中描述还是挺多的,是个特别容易对别人共情的孩子,他帮小姨妈化缘时候登记名字,答应俩弟弟赚钱后给买好吃的,回家一直在帮家里干活,帮爸爸给羊配种,还在母羊要卖掉的时候表达了不忍,最终为了爷爷能转世回家里,而想辍学,其实也是很顺理成章的。在电影中,对大儿子的刻画则多了两场梦,第一场梦就是前文提到的俩弟弟把他的神痣给拿去玩耍。第二场梦是他在湖边找寻水中倒影里的爷爷。一个对弟弟,一个对爷爷,两种明显差别的光线下,是哥哥对两代人思想,汇聚于在自己身上的矛盾的表达。梦在电影中,多为角色所欲所求的表达,哥哥在梦里梦到两个弟弟欢快的把痣带走,是一种他对自己承载了太多奶奶的转世信仰,希望被弟弟们把这种信仰欢快的化解的影像化表述。而对于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自己沉重的追寻,则是又期望通过信仰来换回爷爷能在身边的视觉表达。一个放下,一个拿起,是这个年纪稍长的孩子眼里,对信仰的徘徊。
小说里关于羊配种的描写,不是一般的多。《乌金的牙齿》小说豆瓣网友评论,简直是养羊专业手册,毫不夸张啊。电影大部分都删掉了。导演说拍摄的时候是不是交配的季节,估计拍起来难度有点大。
电影中换哨子的小孩爸爸是《塔洛》主演,这场戏是小说没有的,充满喜感,据说塔洛的演员在藏区的咖位很高,类似赵本山,这次也是回归自己擅长的喜剧了。剧情上不仅凸出了周围同龄男人中,很多人性知识匮乏,思想非常保守的情况。而且也体现了爸爸对俩孩子的包容,要我爸早就揍我了。这个客串出现的时候,我非常惊喜。就像在《地球最后的夜晚》里的看到《路边野餐》里面的痴情男人,在《路过未来》里看到《告诉他们我乘仙鹤去了》的爷爷,以及《我和我的家乡》里看到《平原上的夏洛克》里面的舅舅一样,不同的故事里面,人物背景的短暂共享,简直是给粉丝的礼物。当然我觉得这场戏也有可能是万总夹带私货,想改观众普及如何用药水给羊除虫。
电影删掉了一些给爸爸借种羊的朋友的描述,基本上小说中每次夸种羊交配能力强都会加一句“好像是在夸他自己”,可能是男性之间性能力的攀比,与主要剧情无关。
电影删掉了一些村里人,绯言绯语议论阿妈打掉孩子,违背上师的天意的描述。这种来自群体的压力,电影没有表现。
再有就是小说里,种羊是从新疆买的,但是电影里改成个我不认识的地方。电影里最后卖母羊是给回族兄弟的,但小说里只写了给羊贩。
小说里还有一些女医生的同事,男医一直没结婚,大家吐槽他,他反驳结婚会失去自由。
电影最后所有人一起看气球的部分,也是书里没有的。
电影里增加了一段,尼姑去学校看到版报上写了四句话,好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些动物在一起,就能成为好朋友之类的。完全不知道啥意思,藏区知识盲区。
电影里面俩调皮的小孩,阿爸,以及借给阿爸种羊的朋友,都侧背一个挎包,好像睡觉的时候也背。二刷拉着同事去看,同事说这是不是类似于腰包,放钱的。我脑海里立马出现外国人心目中的说唱歌手的形象,又是一个藏区知识盲区。
后面我会提到是,尼姑妹妹的全部戏分,几乎都是增加的。原著都没有讲尼姑出家的原因。
下面是影评的内容
“我渴望以自己的方式讲述故乡的故事......一个更真实的被风刮过的故乡。”这是导演万玛才旦(我喜欢跟朋友喊他为万总,有点万磁王的感觉)写在自己的短片小说集《乌金的牙齿》最开始的一句话。
开始,在看他小说或者电影的时候,我往往会陷入一种困惑,基于本能触发的感动,常常与我自己的生活经验相违背。这种两难也发生在理解他电影拍摄中的一些趣闻上,比如电影《塔洛》中跟随主角的一只小羊羔,剧组最后把他放生了。这种电影中对生灵的尊重,戏里戏外如一,让人感动。但我却对这只小羊羔放生后,生存的更好还是更坏产生了疑问,放生这件事真能如人类所愿么?因为我之前看过一个追踪南极企鹅,放生后能否存活是个复杂的工作。我这种始终无法甩掉的现代经验视角,让我无法更好的理解他的作品。表现在给朋友推荐万总电影的时候,往往会得到朋友反问,“这个事情能拍2个小时的电影么?”的反应,这个问题《静静的嘛呢石》、《塔洛》都存在,在看完《撞死了一只羊》的时候,我已经放弃给别人复述的打算了,推荐难度太高。而且由于是藏区题材,被推荐的朋友也习惯性的把电影归纳到猎奇性质的观光影片的范畴,认为真正打动我的是藏区这个词本身。当我看完《气球》我觉得,不错,我终于可以喊朋友来看这个电影了。其实这种电影看的时候,少剧情,多细节的表述方式,很容易触动人的。有一次,俩哥们周末约我来个文艺周末,长安大戏院的《四郎探母》也没票了,就一起去看《旺扎的雨靴》了,看完其中一个北京哥们说旺扎在学校的几个情节特别感动,想起了他小学时候在教室外跟人疯玩的画面。很久没有这种静静的看完一个故事的体验了。
这个电影的小说版收录于万总2019年出版的《乌金的牙齿》,在13个故事中,《气球》排到了第9个。如同一张流行唱片一样,中后段的几首歌,一般是专辑理念传达的比较明确之后,开始技巧娴熟的融合流行上口和艺术思考的一首歌。比如周杰伦《范特西》这张专辑,中后段的歌是《威廉古堡》和《双节棍》,都面临着是粉丝珍藏,还是火遍大街小巷,二选一命运的作品。《气球》也具有这种特点,根据观影前平遥电影节和电影的观众反馈来看,这个电影是万玛才旦最接近观众的一次。当我走进点映的电影院候场区,预告片循环播放的几个镜头也是赚足了眼球,“生育还是节育”,“信仰还是现实”,以及一个妇人想流产被老公扇了一巴掌的画面,足够的吸引眼球。我想这次导演莫非是要放下“自己的方式”,来用一个大众的视角去讲故事了么?
点映结束,我的观影体验是非常流畅的,观众前半段可以当轻喜剧看,后半段开始赚足眼泪,当然也没有《我不是药神》那种割裂感很强的感觉。甚至以固定机位深受粉丝喜爱的摄影师吕松野,这次居然几乎全程手持,坐在第一排的我差点晃晕了,泰国调色师的手笔下也出现了那种艺术小清新的滤镜,可见努力的想靠近观众的观影习惯。不过更让我感叹的是,电影版本的《气球》不仅足够的世俗化,而且寓言化方面走的也足够的远。解读的可能性超也很高。一千个读者,这次可能会解读出两千个《哈姆雷特》了。这种世俗化在将我拉到他的故事里面以后,反而又把那个寓言化的故事讲的更清晰了。也可以进行类似于商业大片《盗梦空间》般的解读和探讨。不过被大家定义为文艺片的电影,往往存在着表述不是很直白,而且经常把寓言部分藏的很深,来扩大观众解读的可能性的特点。本意是千人前面,引人深思,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上《地球最后的夜晚》那种两极分化的境界,或者《摆渡人》那种口碑扑街的尴尬。所以这次,我打算做一个电影解读,并且带着18岁的我和30岁的我,两个视角去解读这个故事。
18岁的我,可能会这么理解这个电影。
如同观众反馈,这确实是一部藏区人自己的女性电影。如同《月光男孩》之于美国的黑色族裔人口一样,自己人讲述身边的故事,没有猎奇视角,更加真实可信,更能打动人。故事里一直念佛经,希望来生好好转世的藏区爷爷,疼爱着三个孙儿。生活虽然贫困但感情和美的藏区夫妻俩,一起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情。大儿子在县城的中学学习还不错,二儿子和三儿子调皮捣蛋,天真烂漫,但尊敬老人,健康活泼。
一天两个小孩把阿妈仅有的一个避孕套当成气球,跟小朋友换了个口哨。而阴差阳错的是,当天正好是母羊授种的日子,生理上受到刺激的阿爸,发现避孕套已经没了的时候,已经欲火焚身。这样啼笑皆非的故事下,是万玛才旦少有的如同宁浩的《疯狂的石头》一样,多线并行发展,最终酝酿故事最精彩时候的电影拍摄手法。剧情最精彩的情节正是,爷爷放羊中生病去世后,上师喇嘛预测爷爷会今年投胎转世回家里,而阿妈恰好又怀孕了,家人都坚信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爷爷转世。全家的深信不疑,和阿妈并不情愿的生养,呈现了我国荧幕上首个,信仰和现实的冲击。是藏区电影第一次大胆的审视传统和现代生育观。不仅对藏区,甚至现在还有大部分对性持有的歪曲解读的人来说,都是具有很强的教育意义的。再开一点脑洞来看,这个故事甚至匹配了好莱坞电影的叙事套路,比如把设定做一个调整。在未来的科幻世界,由于某种原因,地球总生命的数量是恒定,每死一个人便会通过摇号把这个人的生命分配下去。一家老人逝去后,摇号不仅没有落到别人家里,极其低概率的又回到了自己家。而家里的钱只够第一个孩子去上学使用。中签的女人的命运何去何从,能否选择质疑摇号机器,能否在自我选择和家人选择之间进行平衡。这样的科幻片,也是非常具有看点的。这也就是点映时候,万总爆料他目前的电影,大部分是现有小说,后选择适合电影化的故事进行改编,他自己写的很多故事没有改编的可能性。而《气球》则本来是个电影剧本,后来又改成小说出版,之后有机会到了又拿来做了一部电影。目前公开的资料中,导演小说构建之初是在中关村看到一个红色气球而起的。当时觉得文艺圈做事真随意,但看完电影感觉导演想表达的是,同一片天,同一个气球下,是有的人在藏区放羊,有的人在中关村写代码,这一极具画面感的思考源点,引起了这个故事。所以故事的可看性和画面的冲击力,是这个故事的诞生便具有的特质。
现在的我,是这么解读这个电影的。
如果这个故事还是停留在这个世俗化的阶段,其实在九年义务阶段普及性教育和医疗体系内开展性知识讲座,反而比让一部受众很难扩大化的文艺片来承载这个教育功能,更有效一些。而且又逢二胎政策放开,这个电影的推出显得有点不合时宜。目前来看,拍一个多个孩子更幸福的电影显然更符合当下的社会主流。用藏区题材来承载一个,大部分导演不敢涉及的计划生育国策与家庭诉求矛盾的题材,显然也不是万总想要此片承载的。那这个电影的目的便不再是教育意义,也绝不想闯入女权主义的讨论语境。
我们不妨注意一个细节,这个电影虽然并没有很明确他的发生的故事年份,但通过剧中父亲用的手机和家里放着的电视,以及台词提到的世界末日是不是快来了推测,这个故事应该发生在九十年代末期。我是90年出生,应该跟剧中两个小孩的年纪相仿,我姐姐的年纪应该和居中的大儿子相仿。那个年代港澳回归,克隆羊出现,电视上播放取缔某某团体的新闻,犹如昨日。整个社会尚处于一个张亚东形容朴树《New boy》想传递的,旧的还未过去,新的还未到来的交界点,人人虽然未准备好,但却亢奋而又好奇的等待着新千年的到来,的这一理念。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往往匆忙的站着自己的立场,表达着自己的态度,难免会有些当局者迷。新世纪已经进入第三个十年,此时回看彼时,反而是最恰当的时机。
映后交流环节,主持人问导演,电影从小说到剧本有什么难度。万总说,小说篇幅有限,需要扩充,不能机械式的增加时长,所以利用这个契机,好好的创作了阿妈的妹妹,一个尼姑的故事。另外这个故事也是有功能的,能强化某种对立面。
观众提问环节,有个蒙族导演提问,阿妈从医院确诊怀孕回来,阿爸在挂羊骨头的上下二分镜头有何含义的时候,导演又强调了本片中处处强化的某种对立,这种对立贯穿了全片。
刚才分析的我18岁可能有点理解,其实妹妹出家的故事是多余的。其实妹妹的故事,是解读《气球》的关键,我们首先来回忆一下尼姑的故事。尼姑去中学接大外甥这件事,通过电影可以看全家可能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句“江洋说他自己回来”的台词。看起来像是偶遇的场景,更像是自己的计划好的,她想见自己曾经的尘世爱人,大外甥的藏语老师。所以我怀疑尼姑是故意去学校的,而且叮嘱大外甥不要跟家里说,以免他阿妈来阻止自己。这一点在车上尼姑跟大外甥的对话也可以看出端倪,她虽然没承认看过这本书,但她好像是知道书里写的内容,跟外甥说“你长大了就懂了”,而且大外甥说和同学们都看过这本书,显然同学们之间是会讨论这个书的故事的,大外甥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尼姑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尼姑虽然一直不撒谎,但也一直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可能是“出家人不能撒谎”,又是个藏区知识盲区。之后不怕烫手的去取被阿妈烧掉的书的时候,可以明确的是尼姑依旧愿意为老师付出自己。电影中对尼姑的描写很少,所以不妨大胆的脑补一下。父母早亡,一直受姐姐照顾的,敢爱敢恨的年轻女孩,爱上了一个梦想不是放羊养家,而是喜欢写作的藏族小伙。与众不同的爱情,需要两人齐心协力搭建一座支撑新生活和旧信仰之间的桥梁,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少有人能处理好这些事情。我一起看电影的朋友说,有可能是俩人婚前发生了性关系,别村里人看到了。总之在某种不可抗力下,后来小伙跟别人结了婚。但是妹妹无法接受这些,她不像姐姐懂得隐忍,直率的性格下,这个年轻女孩投奔喇嘛庙,成为尼姑,万物皆空,放下一切,开始修行。或者为了刺激爱写作的小伙,让他为一些错误而后悔。总之两人分开后,再没见面。妹妹的尼姑修行中,最大的困难就是这段俗家爱情,她会忍不住不断的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这个小伙。后来她看到了小伙出版的小说,也化解了当年的误会,但小伙已经结婚,事情没有挽回的可能来。当得知这个小伙离婚,而且又去了大外甥的学校教书的时候,她凡心再起。借着给寺庙化缘的机会,再次回到他的视野,这可能是他唯一一个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机会。但包括尼姑姐姐在内的大家,都认为他害了妹妹,甚至认为他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可能会给学生传达坏思想。一切都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这个尼姑和尘世姻缘的故事,其实与藏区生育问题比起来,更有万总的风格一些。总结一下妹妹的特点,可能是一个比较犹豫的人,特别是对感情。回到导演提到的对立,以及片中一个,姐姐妹妹前后站位的画面,来推测尼姑的故事所发挥的功能,来再审视一下尼姑的姐姐。
从小父母双亡,姐姐早早承担起母亲的角色照顾妹妹,但谁的内心又何尝不是高原上光屁股奔跑的小孩,但她别无选择。被迫成熟的姐姐,选择嫁给了养羊为生的男人。生活稍微有点贫困,但老公为人善良,老实,尊敬老人。孩子因为调皮,被对方家长找上来批评,这男人依然能理解孩子的天性,不去责怪他们。对于钱的问题,男人看似粗线条,但也盘算着全家的开支情况,虽然手头钱不够多,但也非常识大体,绝不会苦了孩子读书的钱。并且在大儿子为了想要爷爷转世,替家里省钱,要辍学的时候,快速准确进行了拒绝。这样的家庭和老公,她其实是知足的。片中也大部分时候也都是洋溢着幸福的面容。而且在跟女医生交流时候,明知人家用不到避孕套的情况下,又说自己一个避孕套根本不够,多多少少有点无意间的炫耀自己幸福的感觉。
妹妹和姐姐的差别和比较,其实有点像我和姐姐。那一年我在榆次读高中,姐姐读大专,几乎是我俩一起玩的最后时光了。之后我跑到了青岛上大学,姐姐在榆次打了一段时间工,扛不住家人强烈要求,回了老家,做了煤矿的保洁员,找到了自己心仪的丈夫,安稳的生了2个男孩。而我,虽然没有像电影里的妹妹一样出家,但在北京工作快9年了,也多多少少成为了微博热搜中的“佛系”青年了,也算看起来跟佛这个字,沾了一点边。刚工作我时我也曾经有过北京生活比姐姐好的优越感,也有过感慨姐姐被困到那个长大的村子里。直到今年妈妈临时决定要来北京看病,我想叫姐姐一起陪她过来体验下北京的生活,姐姐虽然同意了。但妈妈跟我说,你姐她想陪大儿子放学后一起做作业,想为小儿子准备上幼儿园的东西,其实是去不了北京的,更不会想去北京玩。最终姐姐没有来。我突然发现,姐姐不是困住了,而是找到她力所能及的幸福,所以扎根了。我自以为的优越感,在她那里并没有特别在意,姐姐更不会有自卑感。孩子和家庭成为了她最终的选择,过程是出于无奈还是主动选择,似乎也不必多提。我姐的果断,和我现在处在北京东犹豫,形成了对比。之前看过的《少年谢尔顿》中有一集,忙于照顾三个孩子和老公,以及给社区教会做义务工作,的谢尔顿妈妈,突然有一天遇到了和谢尔顿一样,也爱研究物理的女同学来家里做作业。女同学在看到谢尔顿妈妈忙里忙外的照顾他们学习的时候,生气的跟谢尔顿妈妈说,外面正在流行女权运动,你这样在家里做主妇是不对的。谢尔顿妈妈又莫名其妙,又生气,但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谢尔顿妈妈好像明确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果断的告诉那个女孩子,这是她的选择,她并没有感觉痛苦。此时的女学生也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此时再回想本片营销材料中,信仰和现实的矛盾,不应该被简单具象为当地群众的信仰轮回,与自己作为女性不愿意承载这个生育,之间的矛盾。首先妈妈想要打掉孩子,并不是因为《少年谢尔顿》里那个女学生理解的女权主义。从电影中几个细节可以看出来,女医生在吧啦吧啦介绍自己一个孩子多么好的时候,阿妈是全程走神的。女医生忙忙碌碌的工作,赚稳定的工资收入的生活,离阿妈还是有点远的,不是少生一个孩子就可以解决的,阿妈也没有表现出羡慕和期待。女医生在等待阿妈怀孕检测时候一直在发呆,我想她那几分钟应该也在回想自己这些年做的选择和结果,是不是也不一定是最幸福的。另外预告片中阿妈被阿爸说是妖女,扇巴掌的画面,其实是类似综艺中错接因果出现的戏剧性效果。阿妈被阿爸扇巴掌是因为,阿妈说了自己所有的担心,怕家里钱少家人生活不下去,阿爸称她在找借口,并在阿妈说养孩子这件事,阿爸没有能力做好的情况下,才冲动的,我理解是一种男人不愿意被说没本事的应激反应。事后阿爸道歉,并提出自己戒烟戒酒省钱,我觉得还蛮诚恳的。事实上爷爷死后,阿爸戴上了帽子,也不抽烟了,只从一个旧矿泉水瓶子里面喝水,确实做出了改变。其实阿妈全片没有说信仰让她不快乐,更没有上升到封建迷信的层面,她唯一质疑的是上师是不是弄错了。其实上师的原话并没有具体到阿爷转世投胎到哪里,而阿爸则直接的理解为刚怀孕的孩子。阿妈梦到母羊怀疑,并试图暗指爷爷转世为小羊,我觉得不是阿妈撒谎。只是大家都以为她肚子里的是阿爷转世,她无力辩解。事实上我认为卖掉的那只母羊,可能真的怀孕了。阿妈全片一步步的绝望实际上不是因为自己受不了生孩子的苦,而是周围人一个个的不理解她。首先是妹妹的反对,妹妹一方面说死者想回家不能如愿,会很痛苦,另一方面拿出的上师的权威,让做姐姐的感觉到知心姐妹的疏远;然后是阿爸的反对,阿爸选择即便降低三个孩子的生活水平,也要让自己的爸爸转世到自己家,让她再次感受到疏远;最后是她最在意的孩子本身,在爷爷转世到自己家和交生活费上学之间,也选择了爷爷。她打掉孩子,这一个选择,让亡灵,妹妹,老公,孩子,这四个人进入了两难的境地。那么,阿妈是应该坚持自己内心的选择,还是为她三个最爱的人做出妥协。我想这种两难,可能与妹妹当年的两难,是高度一致的。妹妹当时选择了出家,又回来找尘世爱人的犹豫,和阿妈的果断和担当,正好也是万总想要做的一次对比。片中阿妈说是没看过小说,我觉得是撒谎,藏文老师和尼姑之间的故事,阿妈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但她选择让妹妹不再犹豫,帮妹妹赶走了老师。阿妈要对家人负责,妹妹要对一心所向的佛负责。
与好莱坞必备一个反派的粗暴套路不同的是,古希腊悲剧典型的剧情模式,人人都很惨,但人人都不是元凶,以此来警醒世人。我认为《气球》综合了这两者,而且万总的电影总是会用自己更柔和的方式,给出兼具信仰力量和人文关怀的答案。人间的苦难是无可避免的,言语之间传递的误解也是无可避免的,这与法律和道德,甚至是信仰条文,我暂时称为社会规条的进化没有必然联系的。社会规条,一直承担着指导人类行为往美好世界发展的功能。随着社会的不断变化,和人认知世界能力的提升,规条会看起来显得幼稚,有人选择彻底抛弃,有人选择原教旨主义般的照搬,都不是可取的。透过沿用几代人的规条文字,寻找其中最本真的价值,并与现代生活进行缝合是一个需要智慧和包容能力的任务。
万总做了自己的尝试,电影的结局做了非常明确的呈现,阿妈没有打掉孩子,放下了自己的坚持,成全了四个最爱的人。跟尼姑妹妹上庙里之前,阿妈差不多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只是羡慕尼姑当年的选择,没有爱恨情仇,让自己的下半生不再牵挂。而阿妈已经没办法无牵无挂的脱离红尘,她还是要对自己的孩子和老公负责的,现在的离开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并且临走时候,给家人准备好了饼干,并主动告诉他阿妈没事。虽然阿妈没有说会不会出家,但我更倾向于理解阿妈去庙里,更多的是想陪妹妹度过可能发生的留恋红尘的日子,和妹妹一起走过可能来临的艰难。毕竟进庙里的事情,是妹妹提出来的。此刻的妈妈,便是万总电影里反复出现的,那个愿意把自己的视力送给瞎子乞丐的智美更登。
另外,其实片中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反面角色,从他卖母羊时候有点麻木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其实也很不舍,电影里对这只羊只有一句“她好像能听懂我说话”的台词,但这只羊在书中有很多的描述,其实这只羊非常有灵性,总是跟阿爸互动,互相刷个小脾气什么的。而且阿爸做出了我认为最正确的一个选择,先别管日后怎么样,大儿子是绝不能因为想让爷爷转世到自己家,而辍学的。结合我自己的经验,九几年的时候很多父母对学习知识的重视程度,远不如现在,当时很多家长学着学着,就让孩子回家帮忙干活了。我们村里一般只有我妈和她同事的孩子,因为自己是老师,还很注重孩子的教育。我挺感谢我妈,在我没考上大学的那年,坚定的让我再试一年,而且差点放弃了自己的老师工作,为了她学生拼命一辈子的她,就那一年给了我,她的坚持让我成为现在的我。
最后两个调皮捣蛋小儿子的命运,万总其实给出的解释已经比较清晰。对于大家认为是奶奶转世的大儿子身上的痣,成为了两个孩子眼里的玩具,光着屁股带走了,这个梦。跟电影结尾,阿爸郑重的买回气球给他们玩,形成呼应。阿爸沉重的完成气球约定,走遍市场快要放弃的时候,买了最大也可能是最贵的气球,在孩子眼中可能只是天真烂漫的玩具。老人们对信仰的坚守,大人需要面对的信仰和现实的矛盾,在下一代的孩子身上可能已经不是包袱。孩子们会用更遵循人性本能的观念下,去生活,轻装上阵,面对新的,现代的,更好的世界。而且孩子们迎合自己本能,开心的也能长大。这个过程,就如同那个空中的气球一样,那么美好和绚烂。所有人都远远的看着他们美好着他们,见证着他们,如同极乐世界一般。
所以,这个大风刮过的藏区,通过藏区自己人讲出来,才是最美的。
最后还想刊登一个征友启事。
其实在接触万总的电影之前,因为主流媒体能接触的信息极少,以及其他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对藏区是有一些误解的。我也没有主动去了解那个地方的动机,被动接受的消息其实特别少,也不准确。直到去年去九寨沟阿坝州的时候,我都没有想到,突然进了藏区,当时见到了一群课间在玩耍,追逐打闹的小喇嘛,看着好开心。但我都躲到很远,生怕他们找我聊天。
我的工作是城市规划,大部分的省我都去过了,唯独没有接过藏区的项目。这种曾经的误解,让我越来越感到有点愧疚。我开始在微博、豆瓣、知乎、甚至qq的好友找一找功能,想遇到一个愿意跟我聊聊藏区的网友,或者是笔友。一方面帮我更了解他的生活,另一方面看我能不能有什么帮助他们的地方。但是目前为止,很少能收到回复。而且谷歌翻译、微软翻译,甚至百度翻译都不支持藏语和普通话的翻译,点映票多出一张的时候,我甚至都豆油过一个想看《气球》的豆友,但是他那天有课。哎,一直就是个遗憾了。
最后的最后
回忆一下点映当天,快到提问环节的时候,我小米手环测心跳都120了。我问导演,可不可像王家卫和昆丁达斯汀诺一样,以打造一个万玛才旦的平行宇宙,好让我们能看到更多此类的电影。导演特别诚恳的回答,他会努力的。交流结束以后,主创离场时候,他特别看了我一眼,冲我挥了一下手。拿着《五金的牙齿》这本书的我,本来已经放弃找他签名了,因为主持人一直说很晚了,我们是最后一场,因为控制时间我都不敢去打扰他。但这个挥手,我直接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去后台找他要了个签名。特别的是,这个签名是我让万总特意签到《站着打瞌睡的女孩》那一页的,这个故事是我想送给我特别的人的,我和她都不爱说心里话,希望我们之间的多一些交流,少一些误会。
下面是当晚写的内容,有点魔怔了,本来想删掉,但还是留着吧,但这应该是信仰的力量吧,我想还是把这段话留着。
已经十二点了,我不敢睡着,想用一句话来记住今晚的情绪,写着写着就变成了一段话。
《气球》点映活动结束已经一个小时了,我还是不敢看导演给我签的名,生怕打开后发现没了,生怕今晚只是一场梦。 一年前,姐姐被网络诈骗,欠了十万贷款,她本来是想给一个三年级,一个还没上幼儿园的孩子们挣一些外快的。这比钱对从因痛风从煤矿下岗的姐夫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努力做到不发脾气,但让他借钱来真的很难。我的父母终于也在收到电话恐吓之后,给我打电话骂我姐,排解心中不快。压力之下,最终我承担了这一切费用,和家人的负面情绪,努力撑下去。过了很久,在妈妈的一次催婚中,我还是崩溃了,我不是那个在北京无所不能的儿子。我妈说,我变了,不是那个乖孩子了。那天看《静静的嘛呢石》,一个很难接触到电视,但却极度想看《西游记》的小喇嘛,居然可以为了带爷爷看戏,为了看望哥哥,为了陪妹妹和弟弟玩,为了给师傅和活佛递VCD,而牺牲了几乎全部自己看电视的时间。他问阿爸要装光盘盒子的时候,那个苍凉的画面,我几乎不敢再看,可怜,但又神圣。
这不就是能赠予瞎子双眼的智美更登么?这个小喇嘛,解开了我所有的困惑,放下自己,帮助别人,并不委屈,而是美德。 今晚的《气球》依旧有大爱,阿妈梦到母羊怀孕,我更愿意相信是阿爷的投胎。只是当自己的老公,孩子都坚信她怀着的就是阿爷转世的时候,她没有选择了。她不是自己吃不了苦,而是怕儿子吃苦。最后,再穷阿爸不会让儿子不上学,再难阿妈也会完成儿子的心愿。人间大爱。虽然表面上这个故事是符合现代人营销的女性视角,我理解其实应该是母爱视角。所有的爱都有可能会变,母爱不会。没有一个妈妈是自私的,妈妈说我变了,其实她是在夸我,她知道我不再逞强,从孩子变成男人了。 最终我还是打开了书,盯着万玛才旦导演签在《站着打瞌睡的女孩》那一页的签名看了好久。在我看不懂的藏文签名下面写了一行2020.11.18。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担心一觉醒来,上面的一切都没了吧。做个时间标记,让这一晚不会变成一个梦。
刚刚有个学妹跟我讨论这个片子,提到她男朋友我学长的观点,我觉得挺有意思,记录一下。 我学长是一位社会学博士,研究民俗学的。他说非常不喜欢万玛才旦这样的导演,因为他在故事里加入了个人偏见,容易引起“信仰歧视”的风险,而信仰是不应该被歧视的。 这个观点很有意思,而且在讨论这个观点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以女性主义进入这个文本的路径。 信仰歧视的风险对万玛才旦存在吗?这似乎是在批评他提供的典型的精英叙事已经完全站在现代性的立场上去反思和批判貌呈“落后、愚昧”的藏地信仰了。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觉得并不是。当然万玛才旦确实是足够聪明,规避这种嫌疑,他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给片子一个开放式结局,医生代表的现代社会生活观念和医学理念与丈夫坚持的轮回信仰,虽然发生冲突,但是没有哪一方“赢”。 当讨论走到这一步,就会发现有一件事实不可避免的浮现了出来——当两种价值观念发生冲突的时候,它唯一的承担者是处于叙事中心的女性卓嘎。这引向那个问题:女性的被压迫和被置于客体,不仅发生在性的关系里,家庭结构内部,还发生在信仰冲突里面。一种更隐蔽的压抑与被压抑:在一个社区经历观念更迭的过程中,最先被剥削也被剥削得最狠的,是女性。医生和丈夫所代表的两种信仰大可以针锋相对,但是他们发生冲突的场域正好就在卓嘎的子宫里,而且不在这里不得以展开。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很难说万玛才旦“歧视”了哪一方。 而且这个故事当中还有另一条妹妹和男教师的线。理解妹妹的行动也有助于帮助我们理顺“信仰歧视”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线本身就单薄,我现在还想不到应该怎么切入这个形象能为“信仰歧视”的这个观点提供论述或反证。诸位友邻可有想法?
走出《撞死了一只羊》的尴尬模仿,万玛才旦重新回归自我并再创新高,前半段你又能看到《塔洛》身上诙谐的影子,后半段的拔高也流畅而自然。女主的设置非常巧妙,从依附到犹豫,从觉醒到行动,她走出了家门,走进了自己。更可贵的是,万玛才旦还隐藏了一条线,让人更觉得了不起:这个觉醒后努力摆脱他人操弄自己命运的女主,却时时刻刻想要左右妹妹的命运,这种讽刺也是导演之前没有的高度,生涯最佳无疑!#PYIFF2019#
女人在夫权/父权/神权下的困境,集中在了生育选择上。妹妹那条线也有意思,旧恋人教师写书,可看做对叙事权的占有,是更隐蔽的剥夺。女人退无可退,如灭灯般掐掉情思与期待。万玛的小说和电影总是充满象征。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象征遍地的地方,总有无法被充分言说的事物。
如果要谈象征和隐喻,这样的电影里自然能阐发出无数论述。神权,女权,父权,落后,文明,现代化……但《气球》最大的问题在于非常依赖于象征和隐喻,生怕观众看不到这些,这样一来原本应该的“征”和“隐”都变成了直给。这故事过于举轻若重了,特别像那种自我定位为“严肃作家”的作家写的那种故事,其实意涵未必多么深重,但姿势却一直摆得特别庄重。或许这些故事确实更适合小说,电影的形态并没有加分太多。
好看,万玛才旦电影里最喜欢的一部
万玛导演总是能把非常小体量的文本抻成长片,这种文本-影像改编能力在华语电影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气球》一如既往有对自然的观照,宗教的轮回观念,丰富的人性隐喻,隐晦的指涉,梦境是绕不开的灵性时刻。
这次是先看了小说,再看了电影,格外惊诧文学性十足的中短篇,被万玛才旦如何用镜头语言开花结果,而且有那么多意想不到的枝节,尤其是如梦似幻的片段。安全套与气球的相似和对立,关乎成人与孩童、性与非性、欲望与愿望、保守与开放等等话题,人的性教育像是被丢到羊群里似的,生机勃勃,却也蛮荒落后。卓嘎一角承担了许多视角,当所有人都想替她做决定时,她差点只剩下妹妹一个可以摆弄,种种顾全式的判断,有许多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规则在左右,这是新奇的地方,也是叹息的地方,但这样的故事,还是充盈着诙谐与智慧。@HIIFF
《气球》的开头和结尾应该是今年看过最好的开局与结尾了,国产片年度十佳没跑。对于还在坚持个人风格拍作者电影的导演,确实需要更多猛烈的掌声,所以多加一星。以及一次很干货的映后,在谢飞导演和陈丹青老师的加持下,对万玛才旦的导演风格和人文关怀有了更多理解,对藏民的信仰也有了更多不一样的体会。
这才是万玛才旦啊!你说你没事学什么王家卫,戴什么黑墨镜!言归正传,私以为这是一部anti宗教的电影,灵魂转世在藏传佛教里几乎是教义级别的存在,堕胎在藏传佛教里也是不被允许的,但女主依旧坚持了自己的做法。甚至女主角都说出了“活佛转世也有可能出错”这样的话!比起只会炫技、华而不实的《撞羊》,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最鲜明的感受就是体会到女性的窒息,宗教、男人、社会三者重叠所施与的生殖压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这种沉重感和焦灼感,以近身的手持摄影方式呈现,镜头晃动中,高原如此宽广,而生活如此逼仄。所以,只能选择逃离。气球飞升,所有人抬头看去,那是自由的,但也是短暂的,因为它终究会砰地一声破掉,最后又会落入到地面上来,毕竟生活还在继续。
#3rd PYIFF# 影展之最单元。2019威尼斯地平线电影入围。背靠背入围威尼斯地平线,这部影片其实有几个颇为有趣的点,其一是万玛才旦几乎构建成功了一个法哈蒂式的故事(以父子俩冲进医院那场戏为最),只有在特定宗教逻辑下才成立的矛盾;同时生不生孩子这个梗也让人想起[蒙古精神]。其二是女主角的写法,其实也几乎完成了[香魂女]里香二嫂的受害者+加害者的双重身份。第三则是视听风格的突变,手持长镜头加对低照度的大量使用,不知是达内还是罗马尼亚新浪潮来的……导演自述是为了表现片中所有人物都处于“不安”的状态。文本做得相当绵密,不过结尾还是是拖沓了一些(本来是可以有一个达内式的豹尾啊)。视听体系稳定性是万玛才旦还需探索的问题。
内地极少数几个知道自己要拍什么在拍什么的导演。
可能是用情最多的一部万玛才旦作品。尽管这种情,有小孩子的气球恶作剧(塔洛贡献了惊人的口水演出),有转世轮回的反复讨论(万玛才旦多篇小说中),但阿尼直接探手,去火中取书的那一个长镜头,直接把我的心理防线击穿了。这部电影留下了许多长镜头(抓羊,阿尼入学校,到出殡),印象深刻。演员方面,两位女演员的肢体语言都丰富到位——即她们不需要开口台词,不需要设置强调戏剧冲突,身形与影子,就仿佛在诉说她们的人生故事。我个人认为,其实这两个女人的故事,才是全片的要领。
几十年来带红气球元素的电影竟然都能传达出类似的纯粹和希望感,如果要期待更多,那就是属于万玛才旦的《站台》或者《活着》的出现了。
生和死是红白两件事,从开始的白“气球”到结束的红气球,仿佛是对人生的轮回注释。万玛才旦这次高水平发挥了,梦境捉痣的那个超现实慢镜头堪称年度华语电影的高光时刻~(当然问题来了,藏语…算华语吗?)
万马的这部新片其实去年10月在平遥节就看过来了,一直没在豆瓣上给它打分。其实这一年里还看过几部国产新片,都还没有在豆瓣上发表评论,留在以后吧。
分线以及分线的人物看不出来有何意义,几个分割镜头专门去问了北电同学,说是寄生虫式构图,太刻意太突兀,大段大段的长镜头,大段大段的手持,上次这么晕还是看少年的你,文本性强,影像叙事太弱。@深圳百老汇电影中心全国路演首映 ps:《回南天》的导演高鸣,如果您看到了我这条影评,希望您以后观影的时候不要和旁边的朋友讨论,极其影响其他观众的观感,作为一个导演对待电影极其业余。
气球是避孕套、是海报上女人的胎腹、是无拘无束飞升天空的红色“精子”。这三重矛盾的隐喻总结了全片的主题,象征了性欲的牢笼、生育的载体、生命的起源。女性在这过程中承担了关键又次要的作用:她们是佛教预言投胎转世的母体,受宗教之制;也是性欲涌来肌肤之亲的客体,受男性之占;更是计划生育严苛处罚的对象,受国策之惩。这种在教法与人性夹缝里生存的女人,表面主动 实则被动,导演很聪明,用了尼姑这个在“情与戒”之间徘徊的角色来对照,彰显出矛与盾。梦境里有不少镜面 水面映照的镜头、以及超现实的镜头,摄影都很棒。
两只气球,其实也是两个女人吧。一个在俗世里,一个出家。出家的却纠结在一点俗事上放不下,俗世里的最后就想放下一切去出家了。妹妹对姐姐的生活无力,姐姐以为可以帮助妹妹,结果连自己的生命都无力操控。那两只气球,一只破了,一只飞了,飞的那只看似自由了,其实是两只都失去了。
向鱼问水,向羊问路,向上师打听阿爸转世的去处。女人受孕,是亡灵选择了她的肉身,还是孩子弄丢了她的气球。背上长痣,是奶奶转世留给他的记号,还是信仰赋予他的多重解读。尼姑徒手从火里捡出他们的故事,所有解释都已烧焦。丈夫强迫妻子令孩子降生,妄图能为前世衔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佛陀而活。
一边是给羊催产,一边是让人戴套,一部很精巧、工整又不露痕迹的作品,万玛才旦初显大师气象。很多对称构图、红蓝对比,藏青调色,手持摄影。比前几部剪辑节奏更快,一部成熟的剧情片,对一个家庭里的男人、女人、三个孩子、爷爷、女主的妹妹及其前夫、接种的羊都有各自描绘,人物命运以气球-避孕-生命-轮回的关联意象交织在一起,剧作精巧。展现了传统与现代、宗教与科学的难以调和之处(尤其体现在女性命运上),依旧有少许超现实梦境,摄影美。威尼斯版暂没看到龙标,听说审查改了一些,我注意到的是计划生育英文翻译成family planning,大概还是做了点柔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