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75年,洪州。 那是一个江风浩荡、芦荻瑟瑟的重阳,时任洪州都督的阎伯屿重修了滕王阁,定于九月九重阳佳节宴请名流,举行一个赞颂滕王阁的“笔会”。 本文的主人公——王勃,也在宴会之列。 这一年,王勃25岁。 一 这个清隽文秀的青年,几年前还是孤傲狂放、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从小就被赞为“神童”的王勃,六岁能作诗吟诵,九岁能勘误著作,十岁饱览六经,十二岁长安学医,十六岁进士及第,少年为官,未冠而仕,简直拥有小说主角光环的开场方式。 这样的少年经历,造就了王勃年少轻狂、锋芒毕露的性格,而这性格,正是他日后坎坷经历的伏笔。 公元668年,沛王李贤与英王李显斗鸡,王勃写了一篇《檄英王鸡文》,讨伐英王的斗鸡,以此为沛王助兴,其中有“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的字样,唐高宗见了,认为王勃是在挑拨王子间的关系,大怒道:“据此,是交构之渐!”——这是诸侯王之间互相构陷的苗头! 单纯的王勃不明白,他这篇文字只不过是游戏之笔,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唐朝皇室中最敏感的地方:唐朝自始至终,兄弟仇杀、骨肉相残的事比比皆是。 唐高宗怒不可遏,毅然下令将王勃罢免官职、逐出长安,王勃凭着自己的才情和苦心经营刚刚打通的仕途,就这样毁于一旦,无奈之下,出游巴蜀去了。 这一年,王勃十九岁。
二 公元671年,王勃终于收拾好心境,从蜀地返回长安参加科选。 他的朋友凌季友当时任虢州司法,说虢州药物丰富,而他知医识药,便为他在虢州谋得一个参军之职。 然而好不容易做了个虢州参军,安稳日子才过了不到一年,王勃却再次因为年少气盛,锋芒毕露,惹得他人嫉恨,联手做下圈套。 先是让王勃在并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匿藏了犯下罪行的官奴曹达,然后制造声势说曹达犯下重刑,匿者同罪。 王勃毕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郎,处世未深,处事未精,因担心走漏风声,慌忙之下,私杀了曹达。 最终事情败露,王勃被判死刑,其父亲也受到牵连,从雍州司功参军被贬为交趾县令,远谪到南荒之外。 这一年,王勃二十二岁。 三 电影《王勃之死》中,王勃的朋友杜镜带着酒来狱中看他,王勃安慰好友: “人间的诗篇,从来都是天籁之音,我王勃,只不过是上天假借的一支笔而已,现在上天要把它收回去了。” 杜镜:“可大唐需要你的词章啊。” 王勃道:“你错了,是我们需要大唐。词章?词章只不过是太平的妆饰,盛世的点缀,大唐需要的是凌烟阁上的名臣宿将!想我王勃,一生卖弄文采,只博寻求君王的垂顾,与倡优何异?徒然苟且偷生装扮弄臣,生又何趣?”
苍天有眼,遇到大赦,王勃免去一死。 经此一劫,王勃对官场心灰意冷,只求去父亲跟前侍奉。 王勃为人虽有放浪不羁的一面,但他立身处世的基本原则,却以儒家的礼法为标尺。 他秉性至孝、是非清晰,父亲因自己而被贬,这件事对王勃打击更大,愧疚之深,难以言表。 王勃出狱后对父亲的羞愧与自责难以抒怀,于是写下了《上百里昌言疏》,文中讲: “如勃尚何言哉!辱亲可谓深矣。诚宜灰身粉骨,以谢君父……今大人上延国遣,远宰边邑。出三江而浮五湖,越东瓯而渡南海。嗟乎!此勃之罪也,无所逃之天地之间矣。” 事情烟消云散之后,朝廷宣布恢复他旧职,他却早已畏惧了宦海人心,拒官而去。 公元675年,王勃从洛阳出发,南下探望父亲谢罪。 这一年,王勃二十五岁。 四 这一年的滕王阁,刚重修完毕,上出重霄,下临无地;今日更是热闹非凡,名流云集。 阎都督命人拿来纸笔,遍请诸人作《滕王阁序》,大家你谦我让,都不敢写。 众人心知肚明,阎都督的女婿早就搜肠刮肚,准备好了一篇文章,单等着今天露一小脸呢,谁敢抢人家东床快婿的风头啊! 然而,当侍从捧着笔墨来到王勃跟前时,这个衣着寒素的书生毫不推辞,径直接过笔墨。顿时满座具寂,席间众人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书生,惊愕有之、鄙夷有之、愤怒有之。 阎都督也一甩袖子,退到内堂去了。 我偏向于认为王勃并不清楚研阎都督的如意算盘,毕竟他风尘仆仆途径洪州,对当地官场毫无了解,怎能知道阎都督以及女婿的打算? 他太不懂官场做官的道理了,也正是因为不懂,才一次又一次惹祸上身。今日这番场景,想必过去也见过不少,只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文人身上的傲气与自信至今仍未消磨殆尽。 他微微一笑,镇定从容地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秋日登洪州府滕王阁饯别序。 躲在内室生气的阎都督,忍不住派人打探王勃都写了些什么。 下人跑过来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闫公道:“哼,此乃老生常谈耳,谁人不会!” 另一个下人又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闫都督摇头,“老俗套故事。” 须臾之间,又一下人来报:“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阎都督听了,暗暗吃惊,口中不语。 王勃越写越快,越写越奇,下人们奔来走去,不断报来,听得阎都督颔首微笑,赞叹不已,就在这时,有人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阎都督听了霍然起身,以手拍几道:“此子落笔若有神助,真天才也!” 于是整衣出堂,重新入座。
五 王勃却没注意到席间变化,他的思绪早已沉浸在整个文章之中。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在他的眼里是那样凄凉。 自己一生因才扬名,少年从仕,却也因才而恃。得到过皇帝的赏识,也遭遇过贬谪,被人陷害、做过牢、经历过生死......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此时的王勃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曾经他超然豁达地对好友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后来经历了种种挫折,他的诗也不免带上了悲凉:“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此时独在异乡,站在这高高的滕王阁上,看到那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听到那渔舟唱晚、雁阵惊寒,他的笔下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孤鹜的哀鸣,落日的惆怅: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多少年了,每每读到这段文字,它们依然能搅动起我内心深处莫名的惆怅和迷茫。 人们读《滕王阁序》,往往称赞“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句。 然而,我却更喜欢上面这两段文字,细细读之,似乎能感受到王勃彼时发自肺腑的心情,与今天挣扎在命运旋涡的人们一样的心情。
六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些句子初读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激扬悲呛,让人神往作者风范。 而写下这些句子的王勃,那一年仅二十五岁。 他那么年轻,他的词章却那么悲壮激昂。 他少年得志,却不懂得如何怀才而用之于正道,不懂得遣才而施之于柔和,以至于过早承受了世间的炎凉,待到如今处事老道,收放自如之时,早已识遍人间愁苦。 可憾可叹的是,一年之后,王勃探父而归时,时值夏季,风高浪急,王勃不幸溺水,惊悸而死。 那一年,王勃二十六。  我实在是对王勃的早逝怀憾不已,尤其每次读到“天高地迥”这段文字的时候,简直遗憾得抓心挠肺。 少年得志却青年早亡,他这短短的一生,几乎步步都在翻越刀山剑树,弄得伤痕累累,焦头烂额。 也许真如电影中所说,他只不过上天假借的一支笔,在他还没写出《滕王阁序》这不朽诗篇时,上天一次次将他从牢狱之灾中救了出来,而现在,上天要把它收回去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多少年后,那些污蔑他、看不惯他的人早已身名俱灭、化为灰土,而王勃和他的《滕王阁序》却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 当年的滕王阁早已毁于兵火,但《滕王阁序》仍代代相传,千载之后读来,依旧字字珠玑,满口余香。
仙人为王勃披上了一件带有墨色花朵的衣裳,而这些花朵,变作孤鹜,飞过水汽漫漫的鄱阳湖,飞过大浪滔滔的琼州海峡,最终消散。
斗鸡与飞马
用斗鸡来点出时局,可谓十分巧妙。王勃入王府成为侍读,写下《檄英文鸡》时,年方十九,而他服侍的沛王李贤,时仅十三岁。可以说,这篇戏谑之作,成为了王勃这一生的转折点。此时,高宗在位,前有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有李承乾、李泰争嫡,王权争斗的厚重云霾,从未离开过大唐的上空。
而十九岁的王勃,早已成为映照帝国荣耀的天才,他的才气如海洋中奔流的浪花,磅礴壮丽,他只需轻轻用指尖触碰,造化的钟灵毓秀便汇集成墨色天河里的无垠星斗。他飞翔在大唐广阔的天地里,不慎落下一片光羽,便在这土地上化作千秋万年的叹息。正应了他年少赋文《 上绛州上官司马书 》中所写 “至若时非我与,雄略顿于穷途,道不吾行,高材屈于卑势。”,他知道,天才的命运受到时、命的局限,“有时无主”、“有志无时”,成败得失之复杂,“穷达有数乎”。王勃也将自己的命运托付于未知的时光洪流中,且以一种极豪迈激越的乐观态度,迎向命运将给予他的疾风骤雨。
在他看来,并不是他俯身于权力,而是权力托举着自己,是“所冀蝇阶贱质,附云足而追飚;蚋序轻姿,托霜毛而绝海。”,他要以微渺蝇蚋之身,乘上大唐辉煌盛世的云朵翱翔天际,附着于皇权之霜毛之上,渡过茫茫大海。“大丈夫荷帝王之雨露,对清明之日月,文章可以经天纬地,器局可以畜泄江河,七星可以气冲,八风可以调和。独行万里,觉天地之崆峒,高枕百年,见生灵之龌龊,虽俗人不知,下士徙轻,顾视天下亦可以蔽寰天平之一半矣。” 他理想中的“大丈夫”,是高首阔步、独行于天地万物之间,是以气吞八荒,环顾寰宇的心胸,与宇宙万物相感应唱和,是“虽形骸真性,得礼乐其中,而宇宙神交,卷烟霞于物表”。
若说王朝的斗争、权力的反复与猜忌正似龌龊局促的斗鸡场,那么王勃的神思便早已超然于此地、超然于此时,他乘上的那匹想象的骏马,正是他自由而腾飞的性灵之隐征,而大唐,在他的脚下,可供他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倚马千言的文章,如同伸手向天空采撷一片花朵,轻而易举。于是,这篇《檄英王鸡》便应命而生,也许他看到了光明繁盛后的鬼魅魍魉,可他不屑一顾,他热切地注视着那光亮,那日月与天地,星辰与烟岚,山川与河流,那些神灵和故事,由此忘记了自己,看不到自己作为肉身的脆弱易折,也看不到自己正处于危险的漩涡中。
权力是极端敏感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话乃至一篇戏言,几句玩笑,都有可能被指为别有用心。一旦失去了依靠,王勃的天才便如同风中之柳絮,飘零而失去了意义。
命运的风雷
二十五岁那年,王勃入狱。伴着雷雨和闪电,高亢急促的琵琶声,王勃吟着“风惊雨骤,烟回电烁。娲皇召巨野之龙,庄叟命雕陵之鹊”,娲皇要杀掉为祸的巨野之龙,而庄子本是要猎杀雕陵鹊,而螳螂捕蝉反被鹊杀,庄子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猎鹊之人也处在危险之中, 感悟到 “见得而忘其形,见利而忘其真”、“物固相累、二类相召”的道理。
王勃借雕陵鹊一典故,恍然明白自己所处之境地,是被卷入了“二类相召”的利益斗争当中了。他如同庄子一般,迷失了自己 。“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且吾闻诸夫子曰:‘入其俗,从其令。’今吾游于雕陵而忘吾身,异鹊感吾颡,游于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为戮,吾所以不庭也。”
利与得,使螳螂与雕陵都只盯住眼前欲得,忘形忘真,而庄子,守住了形,并未参与这些斗争,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地观望这污浊的世情世象,却不知不觉地迷失在了自己划定的清澈高洁之境地里。入其俗,从其令,保持本心不难,保持本心而和光同尘却难。
在监狱里,王勃看清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所以在杜镜要为他伸冤时,他说“我没什么冤情,我死得其所。”杜镜反复要求王勃写悔过书,向权力低头认错 “隐忍一时”,甚至用“还没有写出足以传世的文章”来劝慰和鼓励这位好友。而王勃,只回答了一句“时不我予啊”。前文提到过,王勃的天命观,是“死生有数,审穷达者系于天,材运相符,决行藏者定于己。‘’
杜镜说“大唐需要你的词章”,王勃却说“你错了,是我们需要大唐”。我们需要大唐的安定、盛世,去思想、抒发感情,去写下足以传世的文章。“而词章,对大唐来说,只是装饰、点缀,大唐真正需要的,是凌烟阁上的名臣宿将。”,王朝的安定延续、生存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而美,而美的表达,人精神上的探索在现实意义上,不值一提。
他说“想我王勃,一生卖弄文采,只愿博得君王的垂顾,与倡优何异,徒然苟且偷生,装扮弄臣,生又何趣?”,这是王勃对自己前半生的激烈否定,应景文章,纵然辞藻华美,纵然灵思巧妙,纵然典故精当,终不是他自己。手中的一支笔,不过是上天让他代笔而书!而沉重的肉身,不过是权力予求予取的玩物,那么,王勃是谁?王勃为什么存在于这世上呢?王勃惟求一死!
海内存知己
杜镜的出现,是很有趣的。知己,往往就像镜子一般,恰好,他叫杜“镜”。历史上,这位大名鼎鼎的杜少府,名焉不详,而赋名“镜”,也许是有意为之。当王勃说“生又何趣时”,杜镜将自己的头冠摘下,散落头发,说道:“我恨不能与你同去!”
昔罽宾王结置峻祁之山,获一鸾鸟。王甚爱之,欲其鸣而不能致也。乃饰以金樊,飨以珍羞,对之愈戚,三年不鸣。其夫人曰:‘尝闻鸟见其类而后鸣,何不悬镜以映之?’王从其言,鸾睹形感契,慨然悲鸣,哀响中霄,一奋而绝”。孤鸾三年不鸣,临镜后以为见到同类,便慨然悲鸣,展翅奋飞而死。
知己之情,便是视他如视己,如青鸾舞镜,照见他,便是照见了你。看着镜中那只青鸾,照见了他的孤独无助,也是照见了你的。慨然悲鸣的,是你们共同的命运,为之而死的,是相遇相知、志同道合,是对宇宙万物共同的心灵感应。孤独奢侈,知己却更难得。
《上郎都督启》中写道“某闻古之君子,重神交而贵道合,以其得披心胸而尽志义也。”感应到对方心中深沉而高绝的志向,剖开心腹,坦诚以对,在镜子中照见彼此。是故 “托同志于百龄,求知己于千载。”,杜镜在高台上,为临刑的王勃,放了一个美人风筝,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场景之一。美人,飞翔,意味着自由与美,意味着寂灭的黄泉路上,不再孤独,也不再有禁锢。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有过在行刑台上等待死亡的经历,这一经历成为他许多作品中对生命终极叩问的来源。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残酷,更可怕。而王勃在闭眼等待死亡,顺服于自己命运的那刻,命运又戏剧性的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被释放了,随之而来的比死亡更恐怖的,是不知为何而生的迷茫。美人风筝还漂泊于天空之上,而他,王勃,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们又有了新的大唐,新的子安”,胡姬旋舞,外面的世界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用它的浮华美丽,光怪陆离的面貌迷惑着众生。失去了活下去意义的王勃,在梦境般喧嚣的大唐夜色里,彻底的迷失了自己。
告别长安,也告别朋友,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意境疏阔豁达,这一世,孤独的路,总是要一个人走完。他深知这一点,感情便内敛于心,心中的祝愿和不舍便像那飘去的纸卷,“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秋水落霞和孤鹜
在鄱阳湖烟波浩渺的波浪里,水汽蒸腾,伴随着阵阵涛声,王勃睡着了。最高妙的手法,莫过于模糊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王勃由梦入醒,由醒入梦。“梦里来,梦里去”便是此意。
他恍恍惚惚醒来,见到了秋水翁。这个秋水,自然出自《庄子秋水》。河伯到了大海,与海神若感叹大海之无穷,自己之微渺。海若却自知海洋虽浩渺无垠,“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在大山。”,“那么是不是天地便是大,而毫末便是小呢。”河伯如此问道。
海若否定了此观点,他答道“ 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 ”
康托尔的集合论和超穷数理论证明了这一点,因为时间和物的无穷无尽,少并不就是多,多也不一定就是少。康托尔悖论指出如果将其按集合论的方法一一对应起来, 那么得出的结果会令人震惊,比如偶数和整数一样多。简单的来说,万事万物的相对性,在无穷的前提下,一切的比较会超越常识的想象。那么这么个无边无际、无所滞碍、却局限重重、细枝末节缠绕的世界中,我们究竟以什么为尺度,究竟以什么为标准活下去呢?王勃迷茫,作者本人当然也没有答案。答案,自然存在于各位自身。在与世界交融、却也独特的时间与故事线中,我们以自己的眼睛,去体历各自不同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秋水翁也许指代的是,超脱俗世的愿景与智慧的方向。而落霞,则映射的是王勃本人的一部分。这个在柳树上放纸花的女孩子,自然是白费力气,而赋文写诗,自然也是白费力气。落霞,是王勃对于生与美依然抱有憧憬的自己。
当落霞在草阁中为王勃翩翩起舞时,那墨色的花朵从王勃的衣衫上浮现了出来,化作一只只白鸟,伴随着落霞而舞蹈。不再孤独,因为王勃的生命,他的才气,终要为自己而挥洒,他的笔也终将为自己而书写。音乐戛然而止,丝竹断,落霞命在旦夕。要起一夜七百里的大风,只有大风,才能将他送到南昌滕王阁,赚得黄金百两来救她(他)的性命!
可是无风啊,秋水翁说,“去问你那个纸美人吧,她飞了,你也能飞了。”,纸美人,终于飞上了天空,大风也终于将王勃送到了他的命运之地——滕王阁。
阁中帝子今何在,
唯有长江空自流
那才华在消逝!落霞在死亡!王勃梦见墨色花朵在身边缓缓褪去,这是他对于生命的最后一搏,用仅存的一只秃笔,用仅存的锋颖,写出你的一生吧,写出那孤鹜在湖中的悲鸣。即使没有了墨色的花朵,你也能将衣袖比作双翼,化鸟而飞,与天边之落霞,飞翔在滔滔秋水的无垠时光。在高亢激烈的琵琶心曲里,将一切凝结在这首为自己而歌的赋辞之中。
附上《滕王阁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关于他的死亡,改日再写吧。
看了五遍,成功安利四位好友,一定要说点什么纪念一下。 以往只觉得瞎眼,现在看来,初唐的每一位诗人都有影片中王勃的影子。 影片名为“王勃之死”,而死亡却只是一个略嫌仓促的结局,配角们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独留王勃一人沉默地面对南海。犹记他对秋水翁说,听闻海水是咸而腥的,像血一样。言语之间,眉目里半是惧怕,半是向往,一如他半死半生的精神状态。 而他之前也对杜镜说了,王勃已经是个活死人。 所以死亡其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生命的意义不断离他而去的过程,而这正是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配角们所要表现的。他们都是王勃性格的一个侧面,也就是组成他的灵魂的所有部分,他们的依次离去就是王勃的灵魂逐渐从肉体中剥离开来,最终剩下的那个面对南海的模糊背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沛王代表了君王的赏识,杜镜代表了建功立业的追求,他们串起了影片的前半段——命运的玩笑。王勃只当沛王是贤君,愿作骏马供其驱驰,而对方却视他为倡优。殊不知在太平盛世里,骏马只是供玩乐之用,从来不曾驰骋沙场。因而他虽然文才天赐,却无法写出足以传世的文章,只能在藩王幕府中写下游戏之作。轻薄为文从来不是王勃的过错,命运却执意要他承担游戏文辞的后果,将他的尊严反复践踏。他想要建功立业,却最终下狱累及亲友。难以想象身陷囹圄的王勃,是怎样听着狱卒的霍霍磨刀之声捱过一个又一个昏暗的日夜,以至于他崩溃自弃,认为自己不过是上天假借的一支笔而已,不仅与功业无缘,而且只能装扮弄臣粉饰盛世,大唐不需要他,他拒绝好友杜镜的营救,等待着上天随时把他收回去。他不愿向天子摇尾乞怜,却被英王肆意折辱。英王生生剥去了他仅剩的自尊,王勃被迫身披羽毛头戴鸡冠与斗鸡相对,一旁高声念诵的正是他所作的斗鸡檄文。他不堪侮辱想要一死了之,却本能地畏惧刑场上染满鲜血的屠刀。好在杜镜极力维护着他的尊严,放起了一只美人风筝为他送行,他在好友的宽慰下重拾勇气,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等来了一道不允许他的人生就此落幕的旨意。获释的王勃若有所失,他沉醉在酒肆中一个无人的角落,怀抱着纸美人,不见长安的无尽繁华。他和好友从此天各一方永无相见之日,却只能故作洒脱写下豪迈之语,诗句留在了杜镜的红袍之上,诗心却与功名心一道,伴随着杜镜的离去,消失在长亭的风中。至此,王勃从红衣到缁衣再到白衣,他送别了红衣的杜镜,也是送别了意气风发的自己。入世之心自此消失无迹,王勃的人生,于功名上再无可能。 秋水翁代表的是隐逸生活,落霞则是诗人的自由心灵,他们构成了影片的后半段——徒劳地反抗。初唐诗人的诗歌,大多一半应制之作一半隐逸之思,后者正是对前者的无声反抗,他们不愿放弃功名前途,也不愿一生作为君王装点太平的工具,唯有想象中的隐逸一途能够令自身周全。影片将王勃的这种心思具象化为秋水翁与落霞两个荧屏形象,秋水翁虽然不能宽慰开解失意的王勃,却能随时随地用简单的话语堵住他的抱怨。秋水翁是自在而洒脱的,王勃虽然总是被他噎住,但控制不住总是和他一起喝酒聊天,可见王勃对隐逸生活怀有无限的向往,然而他心里顾虑太多,始终不能融入秋水翁的思维和语言,故而越是接近越是疏离。而落霞是真正的王勃,是他的一颗诗心和自由之心,小屋临水,柳枝系花,一袭白色衣衫,微笑着肆意抛洒火红的纸花。但是王勃无法面对落霞,因为那首《铜雀伎》葬送了这个温婉多情的女子的一生,二人相互思慕,却始终若即若离。这象征着王勃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铜雀伎》是失意抒怀,写的是有功名之心的王勃,却不是单纯诗意向往自由的王勃。被功名心支配的王勃为博取君王垂顾不惜游戏为文,以至于世人皆道王勃一介狂徒,却无人知晓他细腻温柔的内心,这样的行为也在无形中伤害消磨着他自由的灵魂。王勃挽救落霞的生命,正是挽救自己日渐磨蚀的心灵。然而讽刺的是,这一切还是要通过应制属文来达到,故而《滕王阁序》写得愈美,愈是偏离了王勃的初衷。“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终有那句点睛之笔是为自己的自由灵魂而作,但这令江山无价的佳句却仍旧不是出于单纯抒写性灵的诗篇。王勃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的妥协就意味着落霞的永远逝去。妙笔仍然能够生花,却无法挽救内心诗情。既然诗心已逝,归隐也是无用,王勃只有辞别秋水翁,独自踏上没有尽头的征程。 曹夫人代表的则是死亡。她如影随形,从狱中到刑场再到放逐之路,冷冽的锋刃如鬼魅般纠缠不休。然而最终她也没有下手杀死王勃,在听闻曹达是自尽而死的消息后无奈离去。王勃何其可悲,雄心远去,诗心消逝,他凄然焚烧着杜镜所赠纸美人和落霞遗留的纸花,等待死亡的降临,可是死亡似乎也对心如死灰的王勃不屑一顾。自此,天地间唯有王勃一人,而王勃也已经成为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他只能黯然蹈水,投身如血般腥咸的南海,平静地独自消失,没有人看到他的来去,就像天地间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个王勃那样。 影片中最喜欢的部分莫过于穿插的幻境。先是王勃的白衣之上飘出了墨色花朵,这是他向沛王讲述的故事,彼时的王勃自信而骄傲,坚信自己天纵英才,前途无限。后来花朵渐渐消失,是王勃对御用文人身份的抗拒,他拒绝只是活在文章天才的阴影之下。远赴滕王阁的前一夜,墨色花朵终于消失殆尽,他惶恐,却不得不赶赴滕王阁作文,只为挽救落霞的生命。当王勃在滕王阁中绞尽脑汁求而不得的时候,秋水翁送来的半支断笔令他重现自信的微笑,此时虽然没有了天赐墨花,王勃却能够收放自如。然而这只是应制的自如,自由而真实的王勃已经逝去,再也无法挽回。这些幻境唯美之至,同时也残忍至极。 之前印象中的王勃,就是教科书里的一诗一序,直至三年前偶然看到《别薛华》,一年前又因为写论文翻了一遍王勃的诗,才发觉他是一个如此敏感而温柔的人。正如“三吏”、“三别”不是完整的杜少陵那样,《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也不是活生生的王子安。 而影片中的王勃,真的很像。
许金晶:您是如何做到在《王勃之死》中,营造出具有浓厚古典气息的氛围的?
郑大圣:自以为是,想当然的。通读一遍《王子安全集》就会发现,王勃写过海量的祝寿辞、墓志铭和宴饮应酬的赋,每一篇都挥霍词藻、炫耀才气,每一篇的水平都不亚于传世的《滕王阁序》。这些文字应该都是委约写作,或者有奖征稿,要写得灿烂琳琅才能兑换酬金。反复感受这些文藻,我看到的诗人,一如他的初唐,是一个少年时代的唐朝,精力充沛到简直无处发泄。不恤,挥洒不完。给我的通感启发就是:我们做浓郁华丽的影像,要尽可能地过度、张扬、不恤。成本低,连调色都做不起,索性就涸泽而渔,用足电子菜单和滤色镜的效果。每天在现场,每一个镜头之前,摄影师就趴在摄影机上调啊调,滤镜的组合装试了一片又一片。色调、饱和度、天际线的渐变,都是在前期拍摄中一次性完成的。
许金晶:《王勃之死》刻画的王勃很丰满真实,既恃才傲物,又有专制权利面前的卑微与恐惧。在这个人物的塑造方面,您试图传递出哪些内容?
郑大圣:在君王面前,诗人与倡优无异。宫廷诗人,待诏,以文才邀宠;隶籍教坊司的歌姬舞伎,以色相货恩。他们原本就是同质的人,才华和容颜都是天赋。但天才的诗人们都认为自己真正才干是经济天下,要做宰相、帝王师。偏偏,诗人总有一颗狂放不羁、连他自己都不能节制的心灵,于是悲剧发生了。这是我对中国古代文人的基本认识。
仕途失意的诗人往往在内心深处分裂成为两个人:一个幽怨女子,一个渔樵隐士。诗人们拟代这两种第一人称写下了大量的诗篇,都是在用理想化人格自我抚慰。在《王勃之死》里,就是“落霞女”和“秋水翁”,他们都是王勃内在世界的向外投射。
许金晶:《王勃之死》把王勃名篇《滕王阁序》里写到的落霞实在化,转变为一位温柔可爱的女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剧情安排?
郑大圣:将“落霞”与“秋水”拟人化,是构思剧本的初始。一个变成韶龄女子,是被贬出宫廷的舞伎;一个化身渔翁,是江湖间飘荡的逸民。电影必须是视像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得能让人看见,但不是靠空镜头,空镜头再美也不管用。还是得人物。
史籍里对王勃的记载太不具体,也不一致,且颇多疑点。反正只是借用一个名叫王勃的诗人身份做发挥,就不管那许多了。我是当公路片拍的。
————— 中国独立电影访谈录
嗯。。。空镜头再美也不管用?我反对!
流光溢彩还魂,丝竹之声悦耳,山水画般意境,国人少有如郑大圣般尝试中国式美学的重构。成本虽小,形神俱在,太多粗糙,诚心可鉴,滥用特效抒情反成败笔,部分浮夸之处自当慎重。国内青年导演,欣赏的不多,一为徐浩峰,二为郑大圣,尚未见其三
被MV瞬间击中,沈刘对视的感觉太赞。沈晓海太美了无法直视TUT……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段斩首未遂。那一年中国电影还很健康,所有现在大红大紫的角儿们都还寂寂无声。我怀念那个时候。
镜头挺讲究,表演欠火候。王勃才高八斗,电影最多半斤。
小锋同学超赞啊
郑大圣是上戏86级,反应过来这片实是另一则后89叙事以后就看得太他妈揪心了。世纪末对90年代知识分子从剧痛幻灭到(可能的)自我救赎命运的清算,而结论仍然是虚空捕风,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啊。
在CCAV看过两遍。画面很美。
除了主演演技浮夸以外都不错,剧本扎实,色彩唯美绚丽,细节处可见用心,配乐尤其出色。长风何其渺渺,天涯何其遥遥,还真是惆怅寂寥。
所有的缺点都没法掩盖这电影的灵气。有时候想,为什么现在没有好剧本呢,中国从来都不缺好故事啊。千年的积淀,那些情怀,那些思想,那些……那些关于生命本质的孤独寂寥的顿悟,那些一曲知音的永恒慰藉,那些一个生命呼唤着不知道在何处、不知道在哪个时代的另一个生命的声音啊。去哪里了呢……
我觉得这个王勃好帅好帅。
魂梦萦绕,千肠百转。只看几组镜头,便深深掉进导演制造的“幻梦”中不愿醒来,如雾如烟,仿佛去盛唐走了一遭。这才是心目中的大唐,不必以丰词盛赞,言语之干涩难描意境之悠远。我觉得比《聂隐娘》更素淡。看罢,闭目回味,远山,雨街,芦苇荡,渡船,无一不是好处。虽表演有瑕疵,但无碍大作。
实乃魔幻与唯美齐飞,解构共先锋一色。
这个光影是我想象中的唐朝,电视电影不输大银幕质感。郑大圣呈现的初唐气象,在关于唐朝的影像化表达中,我认为仅次于侯孝贤镜头下的晚唐。了解了王勃的一生,谜底也就不再神秘,你知道不写完《滕王阁序》他不会死。可这又有已知的悲哀,一生几篇大作,人生几度秋凉。“千古第一骈文”让人想哭。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彩彻区明。积年绮碎,无才廓清,有心装逼,无力勃起,惊搐而死
很美,不过觉得没必要把落霞写成真人
美 当时印象深刻 想有机会找来再看看 http://www.m1905.com/vod/401775.shtml
导演很浪漫。杜镜从牢房门口走下来的身体面孔太漂亮了,果然是沈晓海。最出戏的是曹夫人。另外,《枫桥夜泊》也遇到过学者这样解读,把愁眠解释成山名什么的,对喜爱诗文本身的人来说一定大煞风景。
6/10。除了片头没有一处后期特效,都是现场用滤色镜和灯光完成的,趋光的飞鸟是灵魂自由的重要视觉符号,片头环绕王勃的飞舞花朵代表才华盛开,结尾浮空的王勃身边少了花以生命换取灵魂自由;将人物情感主观化的颜色构图造作,但揭示人与环境关系的拍摄角度多变不像景别单调的电视剧,斗鸡、高傲骑马采用脸庞变形的广角塑造了王勃的爱慕虚荣,被英王送来鸡毛制的斗篷和帽子羞辱的俯拍、斩台前压缩空间感的特写构图,则表现了政治权力下文人的惶恐,探狱那场戏的声音处理别具一格(寂静的长安街突响马蹄,死牢内磨刀和鸡血的滴溅声,烘托王勃死期紧迫的压抑气氛);落霞在木屋告别王勃的浪漫场面,寒塘、冷月的独辉穿插白鹭,西域特色的舞蹈动作和打击乐,王勃的自省、激情和理想在此刻交融,无怪乎落霞死后丢掉精神寄托的美人纸片,充分体现导演的细心。
早年电影频道看的 竟然看哭了 对刘小峰演的王勃一股仰慕之情
唐风古韵,断袖清风。早期”电视电影“更趋于数字摄像,成本太小施展不开拳脚,故太粗糙。行云流水般的写意需金山银山堆砌,怎奈心有余而钱不足。申阳公自比,断片的连环画不能怨观众,为其鸣不平。期待13年新作,拉好投资引好观众,懂行的多捧。如今淡泊低调的电影人,实属太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