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年末,欧美各大权威媒体的「年度十强」也如约和观众们见面。
这边厢由《电影手册》和《名利场》甄选的最佳电影Top10刚刚出炉,就在上周,《时代周刊》也评出了2018年度十佳剧集。
放眼望去,榜单中仅有一部非英语作品,开局即战果傲人,被封为HBO继《权力的游戏》和《西部世界》以来的又一大王牌——
《我的天才女友》
L'amica geniale
前两集于9月初的威尼斯电影节上首播,据闻放映结束时,观众给予了长达十分钟的起立鼓掌。
资源正式流出后,豆瓣评分从9.0飙至9.4,与《权力的游戏》前几季难分伯仲。
如此卓越的口碑,自然要归功于原著打下的良好基础。
剧集改编自“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同名小说,首发于2011年,出版后在意大利乃至世界范围内都引发了如潮好评。
这套小说有多火呢?世界著名文学杂志《格兰塔》曾这样形容:
“如果你还没读过费兰特,就好比你在1856年还没读过《包法利夫人》。”
在Instagram等社交平台上,#FerranteFever#(费兰特热)一跃成为当时最火爆的标签,晒埃莱娜·费兰特小说封面的照片迭出不穷,累计超过1万张。
这部现象级巨作还间接带动了那不勒斯的旅游热,有些披萨店甚至卖起了“费兰特披萨”。
中文版在2017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引进,同样颇受关注,迅速在国内圈了一大批书粉。
风头如此强劲,凭什么?
“那不勒斯系列”讲述了在上世纪50年代的意大利,两个出生于贫困城区的女孩一起成长的故事。
温顺乖巧的埃莱娜,市政门房的女儿,聪明,漂亮,平时在班上深受老师喜爱,属于模范优等生,长辈口中“隔壁家的孩子”。
个性反叛的莉拉,鞋匠的女儿,家境贫寒,却天赋超强,自学掌握了拼写和四位数运算,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智让人咋舌。
和乖乖女埃莱娜不同,这个总是顶着头乱发的假小子,一旦发起威来,连男孩都不是对手。
她们身在两个世界,犹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看起来绝无交集的可能。
但,奇妙的地方恰在于,我们总是被那些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吸引。
埃莱娜向往莉拉身上的决断力,和那股野马脱缰般的冲劲。她开始靠近莉拉,陪她冲男孩儿们丢石子,把布娃娃丢进地窖,一起看《小妇人》学习写作。
啪!友谊就这样盖了章。
与此同时,两个小姑娘也在暗中较劲,极力想超越对方,成为那个更加幸运,优秀的人。
岂料,这样亦敌亦友的关系一维持便是半个世纪。
获赞“神还原”的同名剧集,从开场第一个镜头跳出,便与原著保持着严丝合缝的对接:
已是白头的埃莱娜接到莉拉儿子的电话,得知莉拉突然人间蒸发,还抹掉了自己留存的所有痕迹。
这让她心绪难平,于是打开电脑,决心记录下自己脑海中关于莉拉,关于这位“天才女友”的一切。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HBO出品,必属精品。”
《我的天才女友》以教科书级的布景和拍摄手法,再次印证了这一真理。
跟随埃莱娜的旁白,和充满电影质感的画面,我们来到了上世纪50年代,坐落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某个贫穷社区。
一向壕气的HBO,为了复原战后的那不勒斯,请来150名工作人员,耗时100多天,专门搭建了一个超过21万平方英尺的“那不勒斯”。
这儿是莉拉和埃莱娜终其一生想要逃离的“庶民的世界”,从街面到寓所,镜头移过的每一寸都沾满了灰暗、粗粝的生活气息,破败感扑面而来。
聚居在此的多为底层民众,干着木匠、鞋匠、水果贩一类毫无尊严的营生。对他们而言,每天上演的暴力和争吵已是家常便饭。
从被地头蛇骗走店铺的穷人,因宣泄不满挨揍:
女邻居为了男人互相撕扯:
到一桩离奇的谋杀案。
几近于活生生的黑帮电影。
贫富分化,男权压迫,性别歧视……这座摇摆动荡的小镇,折射的是一整座城市,乃至国家和时代的缩影。
而两个女主人公,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出身卑微的她们,有着远超同辈的眼界和野心:渴求知识,渴求自由,渴求逃出这个窒息的牢笼,去往外面的世界,肆意冒险。
第二集中,莉拉突然萌生了翘课去海边的念头。原本畏怯的埃莱娜经不住小伙伴劝说,答应和她一块儿同行。
走到半途中,莉拉却犹豫了。
没看到海的两人最终抱憾而归,埃莱娜还被跛脚母亲暴打了一顿。
这次失败的出逃,冥冥中预示了她们各自命运的走向。
埃莱娜的父亲在女儿软磨硬泡下,答应供她继续读书,前提是她要足够风光,给家里长脸。
而莉拉就没这好运了,她有个极度蛮横、专制的父亲,在和女儿拌嘴时,一怒之下将其扔出窗外,看得人莫不牙痒。
就这样,一个以全A成绩升入中学,一个却提早告别课堂,成了兄长鞋铺的帮工。
看到这,观众肯定要发出“家门不幸”的感叹。
但反抗无果的莉拉,并未就此妥协。
《肖申克的救赎》里有这么句台词: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羽翼太过耀眼」
用来形容倔强的莉拉,实属再贴切不过。
趁着打工的空隙,她偷偷学习、读书、创作小说,还用化名在图书馆拼命借书,拿下了年度评比的第一名,比在校念书的埃莱娜还要勤奋。
埃莱娜还没上高中,她就已经开始自学古希腊语。
富人家的纨绔子弟公然欺侮镇上女孩,同龄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她一语道破真相。
埃莱娜被骚扰时,她立刻挺身而出,吓跑了两个不良少年。
如果说在费兰特的原著中,知识是女性赖以生存、推翻宿命的武器,能让谷底的人看到希望。
那么莉拉的努力足以证明,和这种高等教育比起来,不断寻求突破困境的方法,构建自我觉醒是何等重要。
我们总爱将成长过程中的性格缺陷、挫败经历甩锅给父母,光是近年来的荧屏上,对原生家庭的指控便屡见不鲜。
最典型的,便是《梅尔罗斯》里卷福饰演的上流公子哥,饱受童年阴影的“毒害”,只能依靠酗酒、嗑药来麻痹自己,活得恍如一具行尸走肉。
莉拉同样有一个糟糕的家庭,尽管她智力超群,却注定要与「底层庶民」的身份绑在一起,听从家人的差遣和指使,连婚事也不能擅作主张。
但这种悬崖边的生活,并未隔绝她心中对广阔天地的憧憬。
这朵淤泥中开出的花,不仅救赎了自己,也鼓舞着埃莱娜逆流而上,挺直腰杆做人。
作为一部讲述女性抗争的史诗,《我的天才女友》今朝得以影像化,无疑具有深刻的时代意义。
从曾经的《末路狂花》,到当下《摔跤吧!爸爸》,《嘉年华》等类型片,对于女性处境的反思和讨论渐成气候,得到了多样而丰满的诠释。
而《我的天才女友》更是将这一题材发扬光大,通过跨越半个世纪的友情和战争,传递出女性间相互仰慕、信任的力量。
看到剧中的两位小演员登场时,书迷们纷纷惊呼:“简直像从书里走出来的。”
殊不知,为了找到符合原著气质、精通那不勒斯方言的演员,主创团队辗转于意大利南部,面试了近9000名儿童,才从中筛出四位主演。
而这四名演员,几乎都是没有任何演出经验的“素人”。
导演萨维利奥•科斯坦佐现年43岁,曾凭借《饥饿的心》等电影屡获金狮奖提名,尤其是改编自意大利作家保罗·乔尔达诺同名小说的电影《质数的孤独》。
事实上,早在2007年,科斯坦佐就和费兰特有过互动。
当时他想改编费兰特的一本小说《迷失的女儿》,可惜受制于种种因素,合作最终告吹,但他们此后并未切断邮件往来。
9年后,费兰特的出版商主动通过电话联系上他,称小说家希望由他来执导《我的天才女友》。
一位才华横溢、吃透原著的导演,加上作者本人钦定,这样的“王炸”组合想不赢都难。
经由科斯坦佐掌镜,书本中私密、细腻而又抽象化的描写,被逐帧转译为精准生动的影像,从每集片头的家庭私照开始,将人拖入一个文字无法抵达的世界。
难怪原著粉看了,激动得疯狂爆灯。
在数不尽的细节烘托下,那座灰蓝色的小城跃然于眼前,其中也有费兰特与导演线上交流、介入每个环节的功劳。
有趣的是,当你翻开《我的天才女友》这本书的扉页,或是点开任何一个网址,找不到任何关于她本人的照片抑或生平介绍。
因为,“埃莱娜·费兰特”不过是一个笔名,一个替身。至于作家的真实姓名(甚至性别),迄今仍然成谜。
从发表处女作《讨厌的爱》(1995)开始,费兰特便多年保持神秘,从未公开露过面。她曾在《巴黎评论》的访谈中解释了持续匿名对写作的重要性:
“开始我害怕从自己的安全壳里钻出来,选择匿名是因为怯懦,后来,我感受到了媒体的恶意,他们对于我的作品根本不关心,总是凭借作家的声名来评价一本书;而且很多有名的意大利作家都在高校任教,好像文学不能借助文本自身来展示其严肃性,而只能靠外部声誉获得认可。”
这种作者面孔的缺席,与书中强烈的自传色彩相交融,令读者和包括《纽约客》、《纽约时报》、《卫报》在内的媒体产生诸多猜想,更为其输出了无尽的谈资。
2015年,埃莱娜•费兰特被《金融时报》评为“年度女性”。2016年,《时代周刊》将她选入“最具影响力的100位艺术家”。
费兰特究竟乃何许人也,答案或许没那么重要。
毕竟,在这个信息井喷的时代,热点就像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吃瓜群众每天都徘徊在撑死的边缘。
而当我们静下心来,阅读她的文字,便能触摸到其间暗涌的生命力。
它不仅属于莉拉和埃莱娜,更属于时代浪潮中,不屈挣扎的所有个体。
这样一部杰出的小说,这样高水准的剧集改编,注定将留名电视史,为文学影像化竖起新的标杆。
*本文作者:仲夏之门
< END >
剧开篇,一年级的埃莱娜和莉拉,个头很小,坐在课桌上几乎要俯在桌面上了,莉拉和老师一起站在黑板前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莉拉头部刚好到老师腰部,头顶也才到黑板三分之一高处。
而到了和男生班竞赛时,埃莱娜坐着时已经比课桌高不少,而莉拉站着时,头部已经接近老师肩部高度了,头部也已经到了黑板三分之二的高度。埃莱娜就更高了。
很明显这是两对演员了。因为一年级埃莱娜和竞赛课上的埃莱娜太相像了,我第一遍都没发觉两者不是一人扮演。而一年级的莉拉,则始终没露出正脸。我原以为是导演刻意营造神秘的他视角度,现在看来,还可能是没有找到面容与竞赛课上莉拉极其相似的小小莉拉扮演者,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处理。
因为喜欢一部剧,喜欢导演的用心和细节控制,又发现了一个可能并非秘密的小秘密,真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原著小说所构建的宏大社会背景,电视剧凭空而出,《我的天才女友》究竟会不会如HBO的其他剧集一样,在观众里有着今天如此大的影响力和反响?
看完四册书和第一季的电视剧,写了一些内容如下:
第一部分:主要把电视剧(第一季)和小说第一曲在剧情对白、场景、演员表演等上方面做个讨论,特别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情节比如课堂竞赛、界限消失、第一次出走看海的对比;
第二部分:整理了影响小说里所有主角命运、目前仍然活跃在意大利南方的克莫拉犯罪组织的一些信息;
第三部分:在暴力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时间长度横跨半个世纪,讲述了那不勒斯旧城区成长起来的女孩莉拉和莱农之间时近时远的友谊。
虽然用了四年时间出版,最终我们其一的女主莉拉去向并未明了(正如她那消失的孩子一样),《那不勒斯四部曲》是一个完整且持续发展的故事。
HBO目前所出的第一季基本就是小说第一部的情节,《我的天才女友》也成为HBO创台以来,制作并播出的第一部非英语类原创剧集,联合意大利公司Wildside(制作过由裘德洛主演的《年轻的教宗》)共同制作。
这样的首次尝试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部意大利语的剧集,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天才女友》采用的是50年代的那不勒斯方言,这是一种意大利本土人也需要字幕来帮助才能明白的发音。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电视剧改编高难度是来自全方位的,单是剧本本身就需要做相当多的改动。原著小说以莱农的第一人称角度推进,大部分场景都是通过莱农的角度来进行解读,角色之间的对白在整个体量比例来说相对较少,所以在剧本改编上就需要大量增加角色对白,以适应电视剧的拍摄。
而这只是改编工作中极其细微的一部分,要还原这样一个在小说里有着无数细节的世界,需要在选角、场景搭建、服装(Valentino的创意总监加持)和配乐上有着足够专业的团队去执行,当然了,还得有足够大的预算支持。
HBO的电视剧版本几乎已经达到小说读者对影视改编可以要求的一切,选角和场景还原近乎100%精准,甚至不需要背景介绍,光看片头各主角们的衣着和神态,书迷们就已经可以脱口而出他们的名字,这可是一部有着超过二十个主角角色的作品,要准确记住这些人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lena Ferrante所打造的那不勒斯文学世界居民数量庞大,除却那些一略而过的名字和我们的两个小女主,拥有有独立故事线、在莉拉和莱农成长过程中产生过影响作用的角色就有五十多个。
这对电影制作来说无疑是一个梦魇一般的存在和难题,因为电影绝对无法在两个小时内(左右)成功平衡这么多角色及其背后的故事(观众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记住角色名称就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即使勉强将这些人挤进剧情里面,也不得不裁剪掉或缩减小说中那些让这些角色之所以吸引人和栩栩如生的细节和故事,但这样处理无疑是对原小说所构建的层次丰富的恢弘世界的一种亵渎和退化。
若退而求其次,直接将边角角色剪掉,这样的取舍必然会削弱主角对观众的影响力,因为主角形象的丰满度很大一部分也是由这些配角们牢牢支撑着的(没有一个成功的角色是独立存在的)。
但这样的一个关系交叉、情感复杂、角色们命运紧紧纠缠于一体的世界,却是每一个电视剧主创梦寐以求的宝矿,电视剧特有的连续长度和季播传统,给予了这样庞大的小说世界以视觉形式重现在读者眼前成为可能。
别误会,这样一个可能性的存在并不代表着还原成功的低难度,过去我们都已经见证过无数个灾难级的电视改编作品出现又淹没在观众的口水当中(原来庞大的书迷群体尤甚)。
但若能成功还原,绝对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一件事。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像HBO这样的有线台才能拥有如此的魄力、财力(非常重要)和野心去支持(当然了,现在流媒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前来说,起码在选角上是躲过了书迷的口水。
电视剧版《我的天才女友》光是第一季的CAST,已经包括了150个角色和近5000个临时演员,这个规模与《权力的游戏》相比,也绝对是毫不逊色的(后者的电视剧改编版本可是砍了不少原著角色)。
在选角过程中,重现时代感是选角总监Laura Muccino和Sara Casni所带领的团队首要考虑的。
抛开演技水平问题,单是寻找独属于意大利那个年代的身材、长相、神态和肤质的演员(莉拉瘦弱却狂野和倔强,莱农丰满健康拥有寻常少女水平之上的姿色,但却活得忍让和安静),就已经成为一个极大的挑战,必须要对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着足够的了解和认识才能做到。
在历史角度上要做到足够令人信服,并不能简单地由妆化来完成转变。前期所收集的大量50年代那不勒斯的家庭照片成为了选角团队其中一个相当有用的辅助工具。
其次,为了尽可能还原小说中那不勒斯的完整印象,那不勒斯方言的使用也成为了电视剧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这再一次增大了选角难度。因为那不勒斯方言,很多意大利人其实也不会说,这就意味着HBO团队必须要从那不勒斯所在坎岶尼亚大区里寻找本土演员出演(剧中如此慎重完整地使用的那不勒斯方言,在意大利区播放的时候,片方也增加了字幕)。
从2017年一月开始,选角过程持续了整整八个月。Laura和Sara面试超过9000名儿童,而这仅仅是为了莉拉、莱农及其他几个主要小孩的选角。
表演力和身材面貌不是唯一的选角标准,演员本身的性格也成为了他们是否能够成功被导演看上的标准之一。最后由11岁的Elisa Del Genio和12岁的Ludovica Nasti扮演少年版的莱农和莉拉。
Del Genio来自那不勒斯的富人区,有半个挪威血统,拍摄期间都一直和妈妈姐姐粘在一起,有点怕羞;来自那不勒斯周边城市Pozzuoli的Nasti则刚好相反,非常大胆,甚至还主动向记者自我介绍。四岁就因为白血病接受化疗的Nasti,对生命的理解可能比大部分成人都要更透彻,那种对身体的无力掌控感和对生命的强力握力,统统都隐藏在那双倔强的双眼里。
对导演来说,这种天然的性格相似性,在表演中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极大地增加了电视剧对小说的还原度和可信性。
事实证明,选角成为了电视剧版本最为亮眼的一环。
虽然青少年的主角们不甚好看(童年演员们都非常可爱),但各个人物身形和神态却完完全全像是从书里走出来一样。
莉拉(青年时期由Gaia Girace饰演)身材的干瘪和眼神的凶狠,莱农(青年时期由Margherita Mazzucco饰演)越来越丰满的身材和无时无刻不安定的眼光,斯特凡诺的油腻和圆滑(那两条又粗又黑的大眉目,真.超级.抢戏),米凯莱的阴险和霸气,尼诺斯文败类式的身材和长相、恩佐的坚定(当然也少不了那全场唯一的金发,让他颜值提升几个水平。BTW,恩佐ins上和米凯莱的演员有奸情),安东尼奥的沉默和老实,街区的破败(那条深深的隧道还原得略弱了一点儿),小院子的封闭和伊斯基亚岛的明朗……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个灰暗的那不勒斯小城区和里面生活着的起码超过二十个主要人物角色的小型社会,被HBO完美地构建了出来。
但仍然的,电视剧少了原著小说字里行间充盈着的那一种致命吸引力。
很难解释这种落差究竟是哪个方面导致的,或许出现在时间跨度太大之上?但现在下这个评论还言之过早,或许在四季完成之后,再作评价会更为准确一些。
无论如何,一个很明显的地方是,第一季的《我的天才女友》在搭建莉拉和莱农友情的方面,显得有些单薄,而她们的友谊正是小说对读者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根源和基础所在。
横贯莉拉和莱农长达半个世纪的友谊长河里发生的那些相互博弈和寻常对话,即使是放在四本小说里也仍然略显不够,但小说作者成功用大量的心理描写为读者搭建起一个统一且无缝连接的悲怆情感世界,在这种洋溢着浓厚感情的世界里,时间的跳跃不再是一个缺点,反而是一个帮助读者站到一个更远更高的角度来解读两个主角之间友谊的有力工具,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见证社会变迁的透视镜。
但在电视剧上(起码在已播的第一季当中),这个在小说里至关重要、超越物理时间线的两个女生的情感联结,并没有被很好地架构起来,甚至还略显仓促。虽然导演Saverio Costanzo也试图通过大量的莱农读白来达到这个目的,但这种方式在电视剧这个载体上,本来就充满着矛盾。用得太少,观众没有办法产生共鸣,用得太多,就变成了有声读物。
第一季《天才女友》看下来,感觉自始至终导演都处于在读白多与少的挣扎之中。
很多在小说中被认为精彩的高光时刻,拍得并不尽如人意,不是一带而过,就是错落重点。比如小学时期阿方索/莉拉/恩佐/莱侬问答竞赛、莉拉和莱农的第一次出走看海(没看成功)、界限消失(成功了,通过对里诺的刻画和恢弘的配乐)、莉拉与斯特凡诺的婚礼(第一曲的高潮)等。
第一曲里的小学竞赛男女生对决(可怜的阿方索),这一段在小说里描写得相当精彩,第一次将包括莉拉、莱农、恩佐和阿方索等四人在内的性格生动且极富预言色彩地刻画了出来。
但导演似乎忽略了这一段背后所代表的深层意义,最后拍摄出来的效果平淡无味,虽然通过其他小朋友的口里说出了莉拉在比赛初期故意放水的意图,但这样的简单处理却无法让观众了解到莉拉特有的远超这个年纪的复杂且早熟的心智,也无法昭示其他三位小主角的未来,失去这个桥段应有的震撼力。
阿方索的天真与无辜(最后的结局令人惋惜)、莉拉天才般的深思熟虑、莱农毫无心计的一根盘和恩佐的数学天分(后面可是要发大招的),无一不暗示着这四位小主角将来的命运。
在这里就断定说莉拉是精心布局有点言过其实,小小年纪的她甚至可能还不太了解自己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在内心里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让她不敢打败阿方索。
同样带着这样恐惧的还有恩佐,但他的内心过于想引起莉拉注意,同时也对莉拉这种回避态度感到极度不满,所以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同时,莉拉的好胜心也战胜了她还不明了的恐惧,最终驱动她无意识地打败阿方索去和恩佐竞争。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由最深的潜意识来直接驱动行为,恐惧也好,骄傲也好,轻视也好,爱慕之心更是如此,全部表现得淋漓尽致。成人世界则相反,欲望驱动之下,情商不高,智商感人。
恩佐和莉拉之间的第一次化学反应也没有很好地表现出来,阿方索的傻白甜倒是非常明显。阿方索幼年的演员实在太萌了,青年时期的演员颜值大幅度下跌,但考虑到未来的人生轨迹,倒也实在是适合了。
这一段并没有说拍得不好,但在我的想象中,导演可以放更多心思去展现一个如此有趣的情节。
但电视剧版本有一点比小说要更具象,或者说胜过小说的是,它让我们更直观地了解到了莉拉,让莉拉这个角色更直观、立体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为观众提供了一个除莱农双眼之外的角度来解读这个倔强的女生(再次表扬演员)。
在小说里你几乎没有办法感受得到莉拉的懦弱,虽然我们都确信在她和莱农相伴的这一生当中,出现信心动摇、不知所措、被莱农的成就所产生的威胁感绝对不止一次两次,马尔切夫的逼婚、斯特凡诺的婚前背叛和婚后暴力、哥哥里诺因为她的承诺而不断膨胀的内心、尼诺在她心里编织的爱情梦但又迅速打破……这些时刻,即使是对于坚强如莉拉来说,当时都有着无法突破的绝望。
在小说中,作者也被自己自身的情感所蒙蔽,描述莉拉的文字无一不用她所能想到的坚韧词汇,但在电视剧版本中,我们能够很好地从演员的表演当中感受到她当时所能感受到的脆弱。
第一曲最后的婚礼在小说中有两个作用,第一个是马尔切洛的出现,成为了压破莉拉和斯特凡诺关系最后一根稻草,这在主线情节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关键是要吸引读者购买第二曲);第二个是从莱农的角度出发,非常形象地重新演绎了“庶民”的局限性和悲剧性,是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第一次浓墨重彩地陈述了阶级差异。这里引用书中摘要:
在那一刻,我更清楚什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罗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庶民就是我的母亲,她喝了酒,现在整个背都靠在我的父亲的肩膀上。我父亲一本正经,因为佛罗伦萨的古董商人讲了一个淫秽的段子。
虽然从莱农的角度来说表现得未尽如人意,但却在莉拉的角度上有了一个超越小说的高光呈现,是“界限消失”式的另一个震撼人心的描述(虽然小说里并没有特别提及到这一次的“界限消失”),而这都多得了演员们的精彩表现。
可以说导演对悠长时间线的把握失控和情绪切割,被演员们的表演补回来了。演员的表演非常到位,特别是两位小主角。除了上面提及的婚礼,边界消失的哭戏、莱农对莉拉说要去伊斯基亚岛度假时,莉拉的眼神和那两句重复的It’s wonderful都让人动容。
BTW,弯弯字幕组的翻译实在太糟糕了,推荐人人影视版本。
那不勒斯四部曲中主要角色们成长起来的那个从来未被作者点名的旧社区,灵感来源于工人阶级集中的Luzzatti区。Luzzatti位于那不勒斯火车站附近,兴建于20世纪20年代,当时主要是为铁路工人提供一个住得起的便宜住宿区,随后不断得到发展,当时的社区建筑风格具有非常明显的理性建筑特征:空间狭小但极具功能性。
尽管如此,《我的天才女友》并未实际在Luzzatti区进行拍摄,主要原因是这个区域多年失修,目前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用修复的方式来恢复到当初的状态(而且,HBO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去支持修复,修复好了也不属于他们的)。
你在电视剧里所看到的那些场景,是由剧组场景设计团队在离Caserta城市一小时车程外的一个废置的玻璃工厂(80年代后就已经停止使用)上凭空搭建起来的,耗时4个月,12英亩的空旷郊区足以让团队完整搭建起莉拉和莱农童年共同成长的那个小城区,而这也让《我的天才女友》的场景棚成为欧洲最大的景棚之一。
场景总监Giancarlo Basili从毕加索名画《格尔尼卡》中吸取灵感,根据Ferrante在书中所刻画的细节,耗时四个月营造了一个超现实的氛围,完整建造了14幢建筑(索拉拉酒吧、莉拉家的小鞋店、斯特凡诺的熟食店、,教堂的表面、莉拉和莱农两家的室内场景,当然还包括了那个见证着两个小女主第一次出逃的又长又深又黑的隧道(虽然还原得不怎么样)。
有一点和现实的那不勒斯不同的是,在电视剧中你所看到的那个传奇城区虽然老旧、灰尘滚滚、居民们衣衫褴褛,但无论是莉拉和莱农的住所、还是街与道之间都相当宽敞,还有某种程度的整洁性,而这在50年代(甚至现在)的那不勒斯是不可能存在的场面。
导演对此则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虽然在还原场景时他尽量遵照Ferrante在小说里所描述的那样,但他希望在电视剧中营造出一种解构-重构后超现实主义的氛围。
自始至终,Ferrante都没有提及到莉拉和莱农童年时期那个破坏吵杂的城区的名字,但当主角们走出那个承载着他们童年的小城区、前往城市其他地方时,她却巨细无遗、清楚地写下了主角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停留过的广场、工作的商业区名称,随着故事情节的慢慢展开,那不勒斯在读者心目中的形象也逐渐清晰和丰富了起来。
Waterfront Chiaia是另外一个小说里出现得比较多的一个地方,里诺口中所说、心中坚信唯一能够让他们塞鲁罗鞋子大卖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鞋子出现在这个区域的Piazza dei Martiri广场的商店里,这促成了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族的生意合作的同时,也直接断送了斯特凡诺和莉拉的婚姻,从他们婚礼的那一天、马尔切洛穿着莉拉亲手所做的那一双鞋子走进婚宴的那一刻,这个婚姻就已经结束了。
而后来在这个广场成功开出来的索拉拉商店不仅仅见证了莉拉又一次的惊人创造力,还成为了莉拉生命里第一次为爱疯狂(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战斗堡垒。
Ferrante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成功把意大利的这个城市重新放到聚光灯之下的同时,也为它带来了新的收入来源,因为小说而不断涌入(呈现火箭式的增长)旅游参观者催生了一个专为小说书迷服务的产业,涉及到周边产品、导游、餐饮、住宿、观光等一系列的相关的商业。
直到目前为止,各大媒体还是不建议读者/观众深入真正的Luzzatti区,因为该区域实在是太穷太乱太危险了。
Max Richter的音乐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虽然可能说不出名字),他也不是第一次和HBO合作,在2014年就已经为HBO的神剧《守望尘世》创作过原声音乐,他的首本名曲《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出自2004年他第二张的个人专辑《The Blue Notebooks》)更是多次被各个影视作品改编,包括小李子主演的《禁闭岛》、2016年Amy Adams的《降临》等。
推荐《She Was Running》、《Elena & Lila》和《Whispers》(片头曲)。
HBO已经宣布续订第二季,今年九月回归。在《新名字的故事》及其后的故事里,我们将会更明显地看到帕斯卡莱口中的克莫拉黑手党如何影响着我们所有主角的命运走向,这个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势力,渗透那不勒斯贫民区每一个角落,谁也逃不掉。
是谁杀死了堂阿奇勒、曼努埃拉太太、索拉拉兄弟?是谁让里诺染上了吸毒的恶习?莱农的两个弟弟又是在为谁卖命?
甚至,是谁让莉拉的女儿消失了?
这些在Ferrante那不勒斯四部曲中不断消失的角色,这些在小说里说得模棱两可的、甚至被作者尽量日常化的骇人事件,在了解了真实历史之后,脉络或许会变得稍微清晰一些。而你会很容易发现,矛头都直接或间接地指向了同一个在意大利切切实实存在、且势力相当庞大的犯罪网络:克莫拉。
在《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甚至在第三曲的《离开的,留下的》,你会被发生在莱农和莉拉身边的事、那些出现在她们身边的或好或渣或坏的男人,那些她们曲折的成长而纠结,被书里那些节奏明快(作者真的很会把握读书的节奏)的情节抓得紧紧的,不能自拔。
但在最后一曲《失踪的孩子》里,隐藏在前三曲的影响着战后意大利的社会变局慢慢地被作者明朗化,被作者更加明显的与各个主角配角结合在一起,前三曲里那些虽然被作者轻描淡写、但仍然略显离奇、无法理解的事,在后面也慢慢地有了一个统一的说法。
这些看似与小民众生活毫无关系的大环境,却不断地塑造着他们的生活轨迹,情人的分与合,个人职业的明与暗,生活选择的困局,那些在前面三曲看似对生活有着相对控制力的主角配角们,几乎全部人都疯狂失控地被卷入到这个动荡的年代、急剧变化的社会漩涡中,被急速前进的时间火车冲撞得披头散发、四处逃跑。
无论是影视还是小说,但凡涉及到意大利这个神奇国度(尤其是二战中的脑回路精奇的作战计划和前后阵营的大转变),Mafia黑手党都是无法避开的话题。
但少有作品如此自然又隐晦地将这一元素穿插在故事构架之中,在Ferrante的笔下,甚至将这种无法回避的、支配着南部广大贫困地区的力量刻意平常化(不是淡化、不是美化),使之成为那不勒斯四部曲这座宏伟建筑的钢筋铁架,暗暗地支撑起所有主角故事的起承转合。
人物的命运看似在自我选择之间走向必然,却无时无刻被这股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力量影响着,那些看似是主角自主意识的决定,背后却透露出浓浓的个人命运无助感。这种力量如此强烈但几乎无法被感知的驱动力,也正正是克莫拉在意大利的真实样貌。
提及黑手党,很多人会第一时间想起西西里黑手党,但意大利黑手党并不是仅只一家,发迹于南部的克莫拉在二战之后也成为了让政府非常头疼的一个社会问题(南部还有另外三个比较大的黑手党:西西里黑手党Sicilian Mafia/Cosa nostra、农村发迹的Ndrangheta和Apulian Sacra Corona Unita)。
作为意大利最为古老的黑手党之一,克莫拉崛起于17世纪,大本营在意大利的坎帕尼亚地区及其中心城市那不勒斯,且在19世纪势力就已经渗透意大利南部监狱系统了。
和西西里黑手党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不一样,克莫拉犯罪集团采取平行式的分权组织架构,没有一个权力集中的最高机构或组织,不同地区拥有自己独立的党派,因此不同地区之间常有党派之争。正因为不似西西里黑手党那样有一种明显的权力中心,平行的组织架构令到政府对他们的打击也非常力不从心。
有趣的是,克莫拉里虽然几乎全部都是男性,但在各个体系的最高级都会有一个“神圣的妈妈”灵魂人物,比如索拉拉家的曼努埃拉太太和她的那本传奇性的、几乎成为权力象征的小红本(后来被莉拉骗到手)。
克莫拉组织的活动基本上可以分成三个部分,赞助政客、在社区各种敛财和公路抢劫。
但他们并没有任何政治理想,他们对政治的干预纯粹是出于利益考虑,他们资助大量的政治议员竞选,对竞争对手进行打击,拉取选票无所不用其极,对投反对票的选民进行恐吓、刺杀、绑架等,但极少会受到制裁,因为受他们财政支持的政客非常之多。
在坎帕尼亚地区,克莫拉集团深入到几乎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他们营造了一种紧密的、相互依存的社区氛围,通过为年轻人提供各种各样的就业机会而不断渗透到每一个人的生活当中,年轻人也会被他们牵制着从事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
经过政府的大力打击,克莫拉势力在一段时间内似乎有被熄灭的势头。但在那不勒斯四部曲开始之初的50年代,克莫拉却迎来了他们的辉煌复兴时期,而这一切都利益大洋彼岸的美国。
在二战期间,美国军方与西西里黑手党和那不勒斯克莫拉达成了某种协议,克莫拉团伙为美国军方提供情报和保护他们的造船厂不受破坏,作为回报,美国军方也允许他们在本土继续发展。
就这样,已经贫穷了几个世纪的那不勒斯(一直都得不到意大利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在战后更加破败,基础物资严重短缺、公共设施也在战争中严重破坏,人民贫困不堪,而贫穷,成为克莫拉迅速复兴的温床。他们借机发展了大规模的黑市交易,并从中获取大额利润。
60-70年代,那不勒斯成为全球走私烟草的大本营,在70年代更是已经达到了2.15亿美金的年交易量(数据来自《Blood Brotherhoods》,著者John Dickie)。从80年代开始,烟草走私慢慢转向利润率更高的毒品(可卡因和海洛因为主)交易,比如莱农的两个弟弟被马尔切洛所控制进行毒品走私、大小里诺的毒品问题。
在80年代,尤其是1980年一个6.9级大地震之后(莉拉的另外一次“界限消失”出现),克莫拉势力利用震后重建的机会大量渗透政府机构和公共建设工程,对反克莫拉的官员和法官也展开了更加明目张胆的暗杀。
在这一时期虽然势力非常庞大,但都在在阴影当中,媒体从来都不敢当面去提及、更别说去报道和这个团伙有关的任何事情,小说中莱农所出的第三本书、后来联合莉拉所写的那篇报道,可以说在当时的整个意大利都是非常罕见的,带来的影响也相当之大。
所以在小说里莱农丝毫无损几乎成为了小说的一大bug,而莉拉的女儿(极有可能被当成是莱农的女儿)的失踪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莉拉失踪的孩子蒂娜,和小说里其他的谋杀和死亡事件一样,Ferrante都并未给出一个确切的解释,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清楚说明去向或者背后是谁操纵,在坊间猜测中还结合了意大利不断复兴的城市兴建所产生的危险(有点类似于我们小时候对汽车的认知,不要把手伸出窗外,不然会被其他来往的车撞断)。
但克莫拉组织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无论是莉拉公司大力为他们所支持的政治议员的对手拉票,还是当时莱农所出的书和所写的报道文章,都是对一直乐于暗中控制社会的克莫拉集团的一个曝光和打击,我并不是说这是索拉拉兄弟所为,以米凯莱和马尔切洛对莉拉的感情和纠结,应该还不至于会出手这么狠。
但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克莫拉是一个有着平等组织架构的犯罪网络,不同地区之间的克莫拉有着自己独立的运作组织和权力中心,但莉拉和莱农的这些行为对于他们整个网络都有着非常危险的影响,所以即使是索拉拉兄弟不采取行动,其他地区的克莫拉也绝对有理由出手,而索拉拉兄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控制。
80年代在克莫拉内部,有个叫Raffaele Cutolo的首领也曾经有过一个秦始皇般的统一大梦,纵横四海般要统一南部克莫拉,形成像Cosa nostra那样有明显权力中心的体系,最后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将这场一统大战变成了国民内战。(犯罪小哥也有大梦想还失败系列)
那不勒斯四部曲用了四年时间所编织的这个世界,之所以令人无法忘怀,不仅仅是因为作者为我们打造了一个跳出原有阶层的梦想和童话,见证了两个女孩持续且坚韧的友情,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构的,也不是历史曾经存在现已消逝的,而是就在当下、就在我们正在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是触手可及的,那些暴力和死亡威胁,你一转身就可能遇见。
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即使在最后,Ferrante也并没有意向要填上自己在小说开篇之初挖的那个坑(最后莉拉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给全球千万读者一个不奢求完美、但起码是完满的结局,甚至在最后,还加了一个坑:
当年被她们丢入地下室的布偶,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莱农的家门口?
她/他对于慰藉读者这件事,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正相反的是,她想要把那些明晃晃摆在我们面前、然而我们并不愿意看清和接受的事实,耐心地用四年的时间,一点儿一点儿、但持续不断地、残忍地逼着我们承认:我们生活在一个残暴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就算顽强如莉拉一般,也未能躲过。
那些我们自以为理解的事情,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甚至,我们的理解和事实相差甚远。(2018年,吃瓜观众亲眼见过的公共事件反转还少吗?有些不了了之,有些好歹有了个真假未明的结局。)
那不勒斯四部曲说的是莉拉和莱农两个贫穷区女孩之间长达数十年的真实友情,他们互动激励着对方不断进步的同时,也成为了照清对方内心欲望的棱镜。友谊不仅仅是关于爱的挽歌,也是恨的故事。
这是大部分媒体对那不勒斯四部曲推介的重点所在,但莉拉和莱农之间的友情在Ferrante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我们所想像的那么重要。莉拉和莱农之间的竞争和互助关系虽然贯穿了整个小说的始终,但真正影响着她们人生发展轨迹的却是战后意大利社会结构剧烈变化不可逆转的结果。
一个动荡的社会,无论是处于政治还是经济混乱的社会,对人性都是一个考验,目光短浅者有了短暂的耀武扬威,态度随风倒的人混得风生水起,正直之人遭到压迫,有先见之明的人总是将逃离作为第一目标来努力,创造力被牢牢地困在权力之下,人权被流放到无光之地、无人之荒。
热衷闹剧的观众在书中看到了两位女性之间的相爱相杀,敏感的读者看到了在她们背后悲伤的战后意大利(社会),绝望的人看到了暴力之后并没有好转的世界。
而这并不仅限于意大利,2018年的中国,若要写成书,令人大跌眼镜、不乏惊悚剧情的魔幻事件绝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担任巴斯大学主讲意大利文研究的课题讲师、同时也是一个那不勒斯人的Adalgisa Giorgio这样来形容小说里莉拉和莱农之间的友情:虽然充满着冲突和对抗,但这坚实友谊的背后却是对那个总是尝试抹去她们痕迹的世界的一个无声抗争。
A world which tries to erase it.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个残暴的世界,一个试图将所有人淹没在暴力和麻木中的世界,它需要你的服从和忍让,无视你的存在,禁止你走出它的疆土,而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个疆土没有一个明显的边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走出去了,又或者是,其实身陷囹圄不自知。
Ferrante笔下的这个世界真实得可怕,没有单纯,没有对待的回报,只有视野永远模糊的暴风雨。
政治腐败、披在家暴(父亲、丈夫)外衣下的男权社会、强奸、高利贷、克莫拉黑手党、宗教压迫等,组成了这个对女性毫无怜悯之民的残暴世界。
这是她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这是一个权力之下人人无法自安的世界。
在读者眼里,先不提那些被作者刻意隐藏(起码在前三曲中)的无形力量,家庭暴力是所有人能够明明白白感受得到的,莉拉因在课堂上打败阿方索差点被斯特凡诺扯掉舌头、小学升学考试问题和父亲争吵时被整个丢出窗外、新婚之夜被斯特凡诺强奸……所有的看似荒诞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会发生的事情。
正如作者在书中所写的,男人们在外头喝了酒、欠了债、被别人打了、被工作截止日期压得喘不过气、东西被抢或无法得到,他们带着浓厚的怨气回到家,妻子或者子女随便一句不合时机的话都可以成为他家暴的导火线,错误总是一环接一环地发生。
战后的意大利家庭早就已经告诉过我们,在和平年代,拳头比枪支更频繁地发生。
但那些曾经或蔑视、或欺压她们的男人们,就真的比他们压下的女性命运要更好吗?
一时风光的堂阿勒被谋杀、索拉拉兄弟的突然被杀、里诺最终被毒品夺去了生命、斯特凡诺的家道中落、帕斯卡莱的政治逃亡、弗朗科的自杀、尼诺的仕途骤然中断几受牢狱之灾……唯一似乎能够在这些漩涡中置身事外的,似乎只有莱农前夫、专心学术的彼得罗,而即使是他,在这过程当中也遭受了不轻的指责和暴力对待。
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人性早就已经不在可以讨论的范畴,有的只是在高压权力下扭曲的生存法则。
在这个暴力的世界里的子民并没有失明,他们一件不漏地目睹所发生的一切,但又看不到任何东西。在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真正能够看清楚的,可能只有莉拉一个人,正如她自己所说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现在仍然不知道,因为我们没法理解发生的事情。这个城区的每样东西、每块石头、或者说每块木头,都是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出现的了。我们在这里长大,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从来也没有想过,也无法了解。不仅仅是我们,她父亲假装之前什么都没有,她母亲也一样。我父母,包括里诺,大家都假装不知道斯特凡诺的肉食店“之前“是佩卢索的木匠铺子,属于帕斯卡莱的父亲;堂阿奇勒的钱,还有索拉拉他们家的钱是”之前“挣的。她试探了一下她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谈论这些。没有法西斯,没有国王,没有压迫,没有欺压,没有剥削,这些都没有存在过。
多甫拉托夫说过,我们以自己唯一的天赋——冷漠,抵抗生活中的全部诱惑和恐惧。
今天的我们,又记得起多少曾经发生过的魔幻事件的细节。即使是受教育程度最高、已经出走那不勒斯辗转佛罗伦萨米兰的莱农,常常也只是被动地往前走着。只有莉拉,在每一次界限消失当中,随着当下自己无法控制局面的意识清醒的瞬间,看清了自己以前看到却不曾明白的事情。
这是一件需要智慧、善良、勇气和强大意志才能经历的事件,缺一不可。
对莉拉来说,每一次界限消失的出现,都是对这个世界的重新认识,都是她对身边所有事物失去控制的全面崩溃。
界限消失这件事,对于心思敏感的人都会经常发生,是我们对旧有所熟悉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的一种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在心里所完全不一样了,以往紧紧牵绑着我们、让我们得以感受真实的那些人和事,在这一刻都突然松绑,这是一种孤独感,这是一次蜕壳般的成长和变化,不可逆转。
即使是原作者所用的那一个海上明月的例子,也无法很贴切地形容这种感受,但孤独的人会懂,这种孤独不是无人理解的孤独,是无论理解魔幻世界的孤独。
界限消失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这决定于你在经历过它之后,是否还有勇气孤独往前,是否还有勇气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寻找、建立、维持自我一方的理性角落。
在此共勉。
相比于最后莉拉的下落,作者Elena Ferrante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更大的迷。从她的第一本书开始,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Elena Ferrante究竟是男是女,年龄多少,生活在哪里,那不勒斯四部曲是不是她的自传式作品,甚至和HBO的合作,她都是以邮件的形式进行所有的沟通,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见过她或他。在2017年意大利甚至还拍了一部关于她、但却完全没有本人出镜的记录片《Ferrante Fever》。
一本书在完成之际,就已经和作者本身脱离了关系,作者再也没有办法控制它在读者心中所产生的影响,所以若你喜欢、热爱甚至迷恋那不勒斯四部曲,那就好好享受它所带来的震撼,所带来的唏嘘,所引起的思考,这些才是你真正需要去探索的。作者是谁,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就好像你和人谈个恋爱,不一定就要了解对方的母亲是吧。
去他妈的。
个人公众号:DramaMatters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吗?这么美好的事,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吗?”莉拉木然地扭过头去,望见正在吹口哨的疯寡妇。终究她的嘴角缓慢地浮起最真挚的笑意,“那很好,那很好。”
第一场:好梦睡已醒
寒风呼号,地上已经铺上薄薄一层细雪,衰败的街区一片萧索,空无一人,肃杀的冬日降临了。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房子,灰色的街道,伴着苍凉的旁白,我们仿佛能够感受到莉拉的处境和心情。固定在公共区域的镜头仿佛一个巨大的命运之轮或者时钟,只是并没有齿轮转动或是时针行走的迹象,仿佛这里的生命都是停滞不行、无声无息的。
圣诞节后,她不再去鞋匠铺上班,整天窝在家里。曾经她也做过靠“塞鲁罗牌”皮鞋赚钱的美梦,可是她适可而止地清醒了。他们的鞋子技术上没有过关,这意味着他们靠自己连一双完美的样品都很难做出来。而父亲,是不会支持他们的。她对致富赚钱的热情已经消退了,这不是个好的兆头。在这样的环境,没有希望,怎么活下去?怎么再重新焕发那样灼亮的眼神?
更让她失望的当然是哥哥,他的愚蠢、妄想、疯狂、狂热,让他显得那样的无可救药。他还是不能止住那已经破灭的幻梦,在冷烬中寻找火星。
这天是意大利的主显节,传说中女巫会从烟囱进屋送上一份礼物。早晨莉拉醒来,发现床前有一只长筒袜,捏着鼓鼓的袜子,她缓缓露出甜蜜的微笑,因为哥哥送她礼物了,说明哥哥在跟她和解,不再生她的气了。
莉拉走到餐桌上,倒出礼物,滚出来的却是几颗木炭疙瘩,两人间的关系还是僵的。她气呼呼的摆放家人的餐具,但是里诺的位子前没有放碗。母亲给里诺摆碗,也被她又拿到橱柜里。
里诺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因为自己成功捉弄了莉拉,出了一口被她看低的恶气。结果两人一通对骂,打了一架。
爸爸出场了,如果不看他的表情,听他的台词,你会觉得他很高兴,可是事实上他一点笑容也没有,表情冰冷。原来里诺不知死活,将那双兄妹俩合做的样品鞋送给了父亲。
可是里诺却以为父亲真的在称赞自己。里诺看着莉拉的眼神似乎在说:瞧,我说了我行的。
他看不出父亲穿着鞋,在屋子里走的时候,咬了一下牙,他在忍着怒火。
当父亲转身过来说鞋子很舒服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是他是用鼻子在冷笑,他的眼睛里面也流露出悲凉的神情,似乎在说:这个不自量力的孬种。
转眼之间,父亲神色大变,面目狰狞,他砸碎了儿子可怜的幻梦,正如当初无情摔碎莉拉继续上学的卑微梦想一样。
这个男人,当他认为他的子女怀揣着非分的妄想时,他就会悲愤起来,那殴打和痛骂的神情似乎是在说,他有责任代替神祗来教训自己不甘于卑贱命运的孩子们,他的愤怒中带有一种十分认命的悲剧意味。他的愚蠢让他认为他的子女也只配得上愚昧。这是穷人自身的悲剧。
父亲的态度让里诺彻底心碎了,他简直想立刻自杀。
这时两个不明所以的小儿子闯进了厨房,他们提着装了礼物的长筒袜,懵懂的神情莫名有一丝喜感,恍然不知眼前上演的就是自己今后的命运。悲剧中的一丝笑意,岂不更让人伤感吗?
莉拉将鞋子重新装进盒子里,高高地放好了。其实她是珍重这双鞋的,这是她亲自设计图纸,全程参与制作的高雅的皮鞋,这其中凝聚着她那曾经在她双眼灼热燃烧的金钱和自由的美梦。虽然梦醒了,可是她并不舍得扔掉梦的证据。她会将梦好好放起,只是再也不碰。
第二场:世情沉如磐
埃莲娜的课堂上,授课老师手中握着钢笔,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讲桌,百无聊赖,双眼出神。学生们都紧张地屏息凝视,只有对学习完全不上心的零分差生吉诺在底下偷笑。
考试考砸了的阿方索站在讲台上,委屈地抽泣起来,他还低着头看了台下的埃莲娜一眼,眼神似乎透着自卑。这不由让人想起在小学的时候,那次学习竞赛的场景,当时他输了比赛时也是一副委屈得要哭的表情。这个善良却柔弱的孩子,性格还是没变。
这时吉诺笑出了声,埃莲娜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阿方索下去后,老师大声地表扬了埃莲娜的作文。我们发现她并不是很兴奋,原来这篇作文写的是狄多女王,作文的观点其实是莉拉和埃莲娜聊天时说出来的。她这时想的大概是,坐在教室享受这份荣耀的应该是天才的莉拉吧!
阿方索回望了一眼埃莲娜,埃莲娜轻轻笑了,阿方索又自卑地低下了头。这个镜头是和之前埃莲娜希腊语课上被同学嘲笑时,阿方索回头冲她搞怪一笑的镜头相照应的,只是这次角色调换了过来。但是两人之间温情脉脉的友情却在电视剧中寥寥几句闲笔中得到了展现,这是我很佩服的手法。中国现在的电视剧已经丢掉了这种技法,其实中国古典文学中就具备了这种笔法,比如我喜欢读的《水浒传》就经常使用,古人给它取了个曼妙的名字:草蛇灰线。
放学后埃莲娜日常尾随尼诺,二货吉诺追上来,埃莲娜指责了吉诺课堂上的失礼,冷冷地跟他分了手。从当初的“饥不择食”,到现在的果断断绝关系,在成长为独立女性的路上,埃莲娜在前行。
在莉拉的家里,埃莲娜告诉她自己的作文受到表扬的事,她想让处于灰色阴霾中的莉拉也能分享到这份快乐,可是莉拉沉默了。
从对话得知,莉拉也不去图书馆借书了,她说读书让她头疼,谁会在乎书籍啊?她放弃了追求知识。在这样无望的环境下追求智慧,的确是挺虚妄的。生活中那些沉重的、一成不变的东西,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了。
第三场:谁慰我心忧
最近一件让莉拉心烦意乱的事情是:一周之内她收到了两份表白。
第一份来自木匠的儿子帕斯卡莱。镜头回溯到表白当天的情景。面对突如其来的订婚请求,莉拉毫无防备。
莉拉不想伤害帕斯卡莱,她用轻柔的声音告诉帕斯卡莱:“我喜欢你,但和我喜欢安东尼奥、恩佐一样,我喜欢所有人,就像喜欢里诺一样。”
“可我对你和卡梅拉的喜欢不一样。”
帕斯卡莱伤心地离开了。
你把我的当哥哥,可我不把你当妹妹。
第二份表白,来自纨绔子弟与黑帮分子马尔切洛。
莉拉对他可就不会客气了,尽显潇飒泼辣。马尔切洛开着车显摆,她就讽刺他,你是住在车里吗?
马尔切洛下车追上来,温驯得如一条好狗,就舞会上的事向她道歉。莉拉冷言以对。这时马尔切洛表白了,用上了老土的梦中求婚法,那神情更是酒不醉人他先醉了。莉拉怼得漂亮:
——在梦里,我答应你了吗?
——是。
——那证明是梦不假。
莉拉更狠狠“问候”了马尔切洛并及家人。如今她深知索拉拉家的罪恶本质,肆意欺侮女性的行为,和烟花跨年之夜的放枪之举,更让她对他这个人深恶痛绝。以她从小就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人——为了讨好莉拉,他甚至将锅甩到弟弟身上(虽说枪的确不是他开的,但是他下的命令)。
可是这家伙不死心,成天纠缠莉拉,所以莉拉现在总在家里躲着他。
莉拉边跟埃莲娜说话,边在熨里诺的衣服,可见她不生哥哥气了,想和哥哥修复关系。
可是莉拉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泥沼中。她问埃莲娜: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我会让人做错误的事。
她说,里诺又开始对她温和起来,劝她一起做鞋子,他的狂想更大了,他要买车,买电视,急不可耐。
莉拉说“她会让人做错事”,意思是她认为是自己将里诺引入了歧途,当初她也对制鞋狂热过,设计草图都是她画的,这个点子可能也是她出的,她也曾勾勒出那么一副美好的蓝图:
——今天做两双,明天四双,一个月三十双,一年做四百双。将来我们会开一个机械化的鞋厂,至少有五十名工人——塞鲁罗鞋厂。
里诺沾上这个美梦以后,就此上瘾,而且越来越瘾大,一发不可收。
莉拉告诉埃莲娜,里诺邀请她星期天去市区吃冰淇淋。这当然是意图讨好妹妹,希望妹妹支持他,和他继续做以潮鞋发家的美梦。
埃莲娜劝莉拉答应里诺,并愿意陪同莉拉一起出去玩。埃莲娜感觉到最近莉拉过得太苦闷了,她是在鼓励莉拉接触外界。
这让人想起在小的时候,莉拉总是鼓励(虽然方法上带着恐吓、欺骗)埃莲娜迈出安全区,去地下库房捡娃娃,去找黑帮老大阿奇勒的麻烦,去奔向遥远的天边看海。
如今,轮到埃莲娜鼓励困境中的莉拉。友谊中双方的鼓励和宽慰,充满人性中的光辉与温情,人性的恶和人世的苦,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渺小微茫。
这一刻音乐也是温情脉脉的,两人温柔地相视而笑,友情的能量在这对视中悄然完成化学转换,化作继续前进的动力。
第四场:一败涂地者
进市区后第一个画面是停车场上密密麻麻的汽车,这让人不由想到索拉拉兄弟成天开着到处招摇晃荡的那辆小车。可是在这里,这种车数不胜数。贫民区的渺小无望,更深一层。
这是莉拉第一次进城,谁能想到,莉拉这样出色的性情,长这么大了,竟然才第一次走出贫民区,来到城区。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出来走走。这让人想到童年看海的那一回,当莉拉走过那座桥洞,她就开始颤抖,目光不再坚定,半途中天空中的乌云令她频频回顾那不断远离的贫民区,最终她还是转身跑回去了。
相比莉拉,童年的埃莲娜却没有这种彷徨,她一路上都拥有那样单纯而柔和的坚定,她始终望着前方,虽然那条笔直的路上除了地平线别无一物,可是她兴冲冲地往前走下去。
上高中后,埃莲娜的学校就已经在市区了,她离贫民区更加地远了,可是莉拉还住在贫民区的房子里,每天在鞋匠铺干活。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会惊讶地发现自从埃莲娜上中学后,剧中就就很少再直接表现埃莲娜待在贫民区家中的情景。这不正是暗示她离这个贫穷的社区和家庭,越来越遥远了吗?
埃莲娜注定是要离去的,莉拉却还在原地,这条悲情之线,隐隐可见。
走下巴士,莉拉一身朴素却修身漂亮的衣裳,她的头发也精心梳理过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显得高贵。
同行的有埃莲娜,里诺,帕斯卡莱,还有卡梅拉。
(下车后帕斯卡莱提起一个那不勒斯国王雕像的梗,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希望有知道的朋友可以告知)
一行五人正愉快地散步,几声鸣笛却让人不愉快了,索拉拉兄弟开着车掠过,后座上坐着吉耀拉和艾达。两个女孩子坐在车中都在笑着,自觉高人一等。艾达更是可悲,当初被索拉拉兄弟欺负了,她是哭着回来的,自己哥哥也被他们欺负了,她还甘愿跟着索拉拉兄弟混,并且嘲笑步行的莉拉等人,好个宁可坐在宝马车中哭的女生。相比莉拉对马尔切洛的透彻认识,冷眼相拒,女性的明智或愚昧,高尚或堕落,一望可知。
索拉拉兄弟的出现相当扫兴,大家想买了冰淇淋就回去,莉拉那坦然自在的个人魅力却开始散射,她欢快地坚持痛痛快快地玩下去。恢复活泼的莉拉有说有笑,撞到一个擦鞋的小摊,穿着高跟鞋的她脚底拌蒜,一声惊呼,屁股向后,平沙落雁(连续看十遍,看一遍笑一遍)。
莉拉忽然看见一座宫殿一般奢华的大商场,众人都自惭形秽,可是莉拉无比坚定(每次看到她坚定的表情,我都能想到她小时候,那是莉拉一贯的坚定),她非此不去。
莉拉说:你是觉得我很丑吗?
帕斯卡莱说:你倒不丑(意思是我们丑)。
埃莲娜和卡梅拉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自卑,像在说:我丑咯?
步入商场即飘来悠扬的琴声,上流绅士、淑妇谈笑风生,往来自若,无一个身上不写着“富有和高贵”。
橱柜中的电视机,音响设备,晾在人体模型上的西装,吃饭有琴师伴奏,无一处不是物质文明与消费社会的体现。
我忍不住自我冷嘲一声,看到这里你才恍然发现,原来这部剧的时代不是中世纪,不是前现代,而是货真价实的现代社会。讽刺的是,这先进的物质文明与那贫穷的社区仅一车之遥。这里的一切就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富丽堂皇的温室,仿佛与其毗邻的贫民区是另一个世界,或者索性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泡影。两个世界并行不悖,天长地久,互不打扰,好生谐和!
可是如今,贫贱的灰姑娘闯进了美轮美奂的水晶宫,坦然不惧,她手擎着冰淇淋,顾盼生辉,仿佛和逛菜市场没有两样。卡梅拉高望穹顶心生怯怯,心气难平的里诺愤愤地吐着烟,帕斯卡莱望着莉拉的背影好是敬慕,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而莉拉只是闲庭信步,任意流连。
抽雪茄的人物却为灰姑娘的风采惊绝了。可是灰姑娘说:
——这些人都很一般啊;街区那些自以为能耐的家伙更是不值一提。
这个灰姑娘,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那矫然作态的贵妇人。那些为华丽衣裳覆盖的皮囊,在她眼中无甚可观。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男的傻笨呆高,女的像只表情可笑的笨鸟,通体蓝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绿色的小圆帽(如果留意的话,这对情侣在之前的镜头中出现过,他们伫立在挂置西装的橱窗之前观看)。
里诺出言嘲笑了女人的帽子,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回过身来称里诺为“贱民”。里诺暴怒,十分粗鲁地将他揍了一顿。他之所以如此失控,是因为那个男人戳中了他最痛的痛点。他就是不甘心再做一个穷人,他要赚大钱,他要买车买电视机,过富人生活。可是他办不到,没有一点办法,他的爸爸和妹妹也都看不起他。偏偏这个家伙过来撒盐,他将胸中的怒火全撒在了这个倒霉蛋身上。
里诺的行为让莉拉十分失望,她大发雷霆,痛骂里诺“狗屎”。
里诺反过来大声斥责莉拉总是给他带来麻烦,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不听他的话——他觉得莉拉说做鞋就做鞋,说不做了就不做了,说鞋子质量不行就不行,一切从来都不由他说了算。他感到沮丧,而且懊恼,积压在心底的对莉拉的怨愤现在一股脑宣泄出来了。
莉拉什么也不说了,任他责骂,她又开始自责了,觉得里诺变成这样有自己的责任(就是前面她对埃莲娜说的:她会让人做错事)。
第五场:灵魂剩几钱
里诺不肯同莉拉一起回去,莉拉劝他,他声称自己是大哥,就得听他的。他的自尊心已经脆弱到极点。莉拉被埃莲娜劝回去了。
坐到车上,莉拉对着两个女友骂了一句里诺“混蛋”。这时候卡梅拉的话很有意思:“他该怎样做?他想让我们回去是因为不想再节外生枝。”听她的语气,她是向着里诺那边,指责莉拉的。作为与莉拉截然不同的女性,卡梅拉、艾达、吉耀拉在剧中充当的都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反面”形象,虽然她们品性不同,但是她们共同的特征是:禁锢于男权社会,自我意识淡薄。
——莉拉对兄长的忠告和怒其不争,在卡梅拉这里是行不通的,她认为莉拉是在冒犯里诺,僭越了本分。
看见里诺被人报复,莉拉奋不顾身地上去相救。她对兄长多恨,正是因为对他有多爱。
索拉拉兄弟路过,取出铁棍解了围。里诺让索拉拉兄弟送莉拉回去。
在索拉拉兄弟的车上,艾达和吉耀拉抱怨莉拉三人侵占了她们的空间,吉耀拉骂莉拉是雪貂脸(我搜了一下,雪貂很可爱)。
吉耀拉让马尔切洛停车,米凯莱和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让哥哥停车,吉耀拉走到副驾驶位,坐上了米凯莱的腿,两个开始一路缠绵。吉耀拉在炫耀,她觉得自己比车厢后的莉拉、埃莲娜强多了。埃莲娜还有些害羞,莉拉看都不看她。
马尔切洛从后视镜中找莉拉搭话,他自然是心中欲念升起。马尔切洛问是否去兜风,谁都知道“兜风”的含义,莉拉当然不会答应。艾达倒像毒品上瘾,连说要去。
吉耀拉、艾达都已经在男权社会中异化了,她们彻底丧失了自身的独立人格(或者说从来没有过),成为了男性和金权的庸属,并以能够置身其中为荣耀。
莉拉坚决在离家还远的地方(似乎就是童年看海经过的桥墩下)就下了车,马尔切洛很失望地看着鸽子飞了。
第六场:欲念如魔障
莉拉边在楼顶晾衣服,边同埃莲娜谈新的变化。马尔切洛现在频频光顾她家的店铺,不仅讨好莉拉,还讨好里诺,他帮里诺隐瞒打架的事情,成天在她家吹嘘自己。为这件事,父亲第一次夸了里诺:“这是你生平做的第一件好事,跟马尔切洛·索拉拉做朋友。”
莉拉说:“所有人都疯了。”紧随里诺的前尘,莉拉的父亲也走进了粉红色迷梦,显然他不自量力地想沾索拉拉家的光,而全然忘却了对方是黑帮,放高利贷,欺压贫民。
下楼后,莉拉发现马尔切洛坐在她家餐桌前,不停讨好她父亲。而父亲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
莉拉对马尔切洛的献媚丝毫不理,她走进厨房,得知母亲在为马尔切洛准备晚餐,声称要将蟑螂药放进他的碗里。母亲认为她应该高兴才是,埃莲娜也附和。我觉得如果马尔切洛追求的是埃莲娜,埃莲娜可没法像莉拉这样坚决不从。莉拉经历的“边界消失”,埃莲娜还不曾深刻体会。在感情上,她从小就没有莉拉看得仔细、透彻,在诗人和疯寡妇的问题上她就一直糊里糊涂,终究为此付出代价。
在用餐时,马尔切洛开始编故事讨好莉拉父亲,将他捧得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反过来称赞马尔切洛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因为里诺和马尔切洛成了朋友,里诺的地位在他眼中也忽然升高了,他笑着夸了里诺两句。一个愚昧而势利的贫民形象在此确立。
马尔切洛开始吹嘘自家的家族创业史,说索拉拉点心房从零开始,发展到现在,全那不勒斯的人都来吃他家的点心。
莉拉毫不留情地揶揄他的夸张之辞,父亲愤怒地盯着她,想发脾气,母亲用目光制止了他。
莉拉好整以暇,满脸嘲笑的神情,看着马尔切洛继续装逼,宣扬自己的财富观。是怎样的厚颜无耻,让他有勇气将自家的黑金历史说得这么清白高尚?
显然里诺跟马尔切洛说了皮鞋的事,让马尔切洛为他撑腰,向他父亲说这件事很有价值,马尔切洛为了能得到莉拉自然答应了。马尔切洛提出自己要试穿这双鞋。见马尔切洛如此说,里诺的父亲也不好再反对,改变了立场。
父亲和兄长命令她拿出藏起来的皮鞋,莉拉平静地离席而去,采取无声的抗议。莉拉一去不回,马尔切洛只好忍着怒气,失望而归。里诺同他道别,他也不再理睬。很明显,马尔切洛根本不在乎里诺,和他的什么皮鞋之梦。他只是想利用里诺获取莉拉的芳心,当发现里诺毫无用处时,他就将里诺弃之如敝履了。
埃莲娜告辞后,发现莉拉坐在楼梯上,双手抱着装着那双皮鞋的盒子,好像在呵护着一件心爱之物。这双鞋也凝聚着她的心血,因此她才会珍藏起来,而且绝不让它沾染马尔切洛这种人的气息。
埃莲娜不想让莉拉被家庭暴力,她陪着莉拉回到家中。两人的关系,和以前相比,已经越发地倒置了,埃莲娜是那个更有能力出手帮助对方的人。
可是进屋后,莉拉还是被父兄训斥了,他们表情扭曲,肢体夸张,像要吃下她。不仅如此,他们还为那缥缈无踪的致富之梦发生了内讧。
母亲难以忍受的一声悲叫,才让这两个着魔的人冷静一点。
埃莲娜低下头,看见那双鞋静静地待在地上,无知无觉又无辜的样子。谁能想到当初莉拉画出它时,迎来的是这样的后果。原本,她代表着莉拉挣钱和逃离的希望。如今,它只是一个制造矛盾与痛苦的不祥之物。
看到莉拉一家暂告平静下来,埃莲娜默默退出来,合上了门。那门好似一整块厚厚的黑暗,将光整个罩住。莉拉在门内,她在门外。埃莲娜离开,画面暗下去,莉拉好像永远关在了里面。这又是一个透出宿命气息的镜头。
第七场:一鸟独徘徊
近景固定镜头给到橱窗中一双精美的皮鞋上,还是那双阴魂不散的皮鞋。鞋架下方竖着一块手写的牌子:赛鲁罗牌皮鞋。一个脆弱荒凉的名字,因为它的命运是:仅此一双。
马尔切洛高大阴鸷的身形入镜,他的目光仿佛有太高的热量,以至于橱窗中的皮鞋都虚化掉了。是啊,这双皮鞋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压根没将它放在眼中。一个穷人的美梦,对他这种人而言,那真是痴狂可笑的。
莉拉,才是她的目标。
马尔切洛想了一想,盘算着怎么说莉拉的事,之后走了进去,在莉拉父兄期待的目光之下,他试穿了那双皮鞋。他没有再赞赏那双鞋,语气委婉但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否定了那双皮鞋。
马尔切洛和索拉拉家是什么人?放高利贷,开黑市,欺压穷人。现在他们突然善心大发,要帮助一个没有本钱的穷人家做买卖,开销路了吗?这简直好比狼把自己的肉喂给羊吃。可是父子二人就是看不清这样简单的真相。
马尔切洛出去了,又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单刀直入了,他已经失去耐心。看到马尔切洛又走进来,里诺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会把鞋子做得更好的!
马尔切洛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莉拉的父亲:我想娶你的女儿。
一旁的里诺气鼓鼓地,失望透顶,忙活了半天,原来整件事和他的皮鞋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他寄托在马尔切洛身上的梦想悄无声息地再次破灭,只是这次,破灭得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却笑了,他才不关心皮鞋品牌的事,女儿嫁给有钱人,不照样傍大腿吗?而且,岂不是傍得更紧更轻松?
其实马尔切洛心里也是紧张的,他担心自己没有满足费尔南多的心意,对方会不高兴。当看到费尔南多同意时,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场景转到莉拉家中,父母充当说客,劝她从了马尔切洛。莉拉坚决地延续了她的抗争。这样一个人的抗争,这么苦,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最后一个画面母亲农奇亚悲哀的眼睛中蕴含着什么?她能理解莉拉吗?我想起在莉拉小学的末尾,奥利维耶罗老师为了能让莉拉的天赋不浪费掉,请了农奇亚来办公室,苦心劝说她让孩子升学。
农奇亚知道,上学当然是好事,她向老师非常清晰地表达了这个观点。但是她同样冷静地向老师分析家境的艰苦:全家就靠一间鞋匠铺维持一大家子,丈夫还要资助父母和妹妹。
她相当认命,因为她没有能力,没有地位,生计是头等也是唯一重要的事。她平静地对老师说:女士,我真的明白。可是你觉得我对我丈夫说,她就会改变主意吗?你觉得我的女儿,一个女孩,会像一个小姐一样去上学,而她的兄弟都得去工作吗?可能在你们家是这样的,但在我们家不是。
一番话比丘吉尔的宣战演讲更具说服力,因为绝望是最强悍的声音。
认命的农奇亚在剧中从来没有反抗过一回,也没有帮女儿说过什么,她只是做个卑微的女人,顺从的妻子,并且尽量让家人和睦相处。真不知道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和兄长,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这样一个妹妹。好比顽石中蹦出了美猴王。
我们几乎可以说,绝境中的天赋是一味毒药。世间没有兵家地,为何偏会孙武才?
婚姻,是莉拉继教育问题之后,面临的又一场苦战。创作者简直把女性最苦的事浓缩并压迫在莉拉一个人身上了。这一次,莉拉的抗争会成功吗?是壮烈地牺牲?还是平静地溃败?
第八场:一鸟翔入海
最苦的是,连最得力的战友也要离她而去了,这场战役,她只能一个人来打。
旁白中交代了这一切,莉拉和埃莲娜私下有过倾诉和交流,埃莲娜发誓坚决支持她进行抗争。可是……冬雪消逝,六月到来的时候,埃莲娜要离开了。
埃莲娜来到奥利维耶罗老师家,将自己出色的成绩单交给这个一直关心她的小学老师,老师患了流感,身体不太好,也没有以前那样健康,但是她很高兴。她还要继续帮助埃莲娜前行,远离这座贫民区。
奥利维耶罗老师向埃莲娜说,她有一个表妹在伊斯基亚岛,伊斯基亚岛是意大利本土之外的一座火山岛屿,那里有温泉、沙滩、阳光、葡萄酒。那里,四面环海。
奥利维耶罗希望埃莲娜能够去伊斯基亚岛住一段时间,晒晒太阳,游游泳,把身体养好。
埃莲娜望向挂在老师家中的那幅风景画,原来当初在老师家中补课时就看到的这幅画,就是伊斯基亚岛。这个伏笔在第二集就埋下了。我这才感觉到,当时她就对大海有多么向往。
可是她现在梦想终于要实现,她的心情却不会再像当初奔向遥不可及的大海时那样兴奋,因为她知道,每当她前行一站,她回头望的时候,莉拉都依旧站在始发站,灯火晦暗,风雨如磐,她终会看不见她。
奥利维耶罗老师深情地说:
“埃莲娜,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老师再也没提过莉拉了,但是谁都知道她望着埃莲娜的时候,她望着的,是两个女孩。
我现在越来越能体会老师对莉拉和埃莲娜的情感,虽然她是一个观念偏激的人,脑子里等级森严,但是她真的希望埃莲娜能走出去。她总在关键时刻,有力地推上一把。因为已经失陷了一人,现在的每一把,她都用了双倍的力。
奥利维耶罗拜访埃莲娜父母,让他们同意了让埃莲娜去伊斯基亚的事。埃莲娜还来不及高兴,反而陷在羞愧之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正孤苦奋战的莉拉解释她的抽身离去。
莉拉听到埃莲娜要去伊斯基亚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要去游泳了吗?”这比任何一句责骂的话都让埃莲娜羞愧。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吗?这么美好的事,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吗?”
莉拉的心情,我真的无法感知,也无能言说。幻灭?绝望?无助?悲痛?没有好的词能形容。
这时的一个镜头是意味深长的。莉拉无言地扭过头去,然后她望见了吹着口哨,从阳光下漫步而过的疯寡妇梅丽娜,她显得那么悠闲自得,好像没有任何心事。
这个镜头是什么意思?是说莉拉此时也希望自己变得像疯寡妇一样,这样才能麻木精神,解脱她心灵的苦痛吗?
还是说,这个镜头有着更幽深的命运的况味。
我斗胆而言。“莉拉—梅丽娜”这是本剧刻意构建的一组人物关系。表面上看,她们没有直接接触,可能话都没说过。可是从第一集到现在,我们都能够发现,影视镜头让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含蓄微妙的关系。当然,这种关系一般都是从莉拉的视线出发,与之形成的。一个天才,一个疯子;一个抗争者,一个疯寡妇;一个要自决命运的女性,一个被爱情毁灭的女人。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我不敢过分地妄加揣测。这样说吧。我以为莉拉和疯寡妇在造型设计上有些“像”。她们在贫民区的着装都是一身的黑色,她们的头发也都是正好披肩的微卷。这是否是外形上的一种隐喻?
疯寡妇或许是一个符号,她代表作者心中对这个社会最可怜的一种女性的表述。
她燃烧过爱情,虽然这爱不轨也不值,可这是爱。她无法抓住它,只能在被离弃的命运中发出短暂的哀嚎,尔后陷入漫长无际的“等待”。
是啊,我觉得她是在等待。她并不是完全地疯嘛,在烟花之夜,她同样在楼顶和大家庆祝新年,神志清醒。尤其在收到诗人多纳托的诗集时,她喜不自禁地奔走呼告,那么恬不知耻地真情、痴情。
可她的爱情是无比脆弱的,她的生命只有这一样东西发光。我们记得在她丈夫死后,多纳托向她致哀时她的表情,就好像枯木逢春,仿佛她的生命只在这一刻才能燃烧。而当多纳托的手从她手中挣脱,她立刻陷入无穷地灰灭。
她的人生也是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才能活的,就像爬山虎,它没有躯干,一定要靠那堵墙来决定它的躯壳和高度。墙塌了,就趴伏于泥涂,没有丝毫勇气与能力再爬起来。
莉拉所做的抗争,就是在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可是她一直在输,对照埃莲娜的不断远走,就越显得她溃退的狼狈了。目前,并没有看出她有赢的希望。虽然她才十几岁,她是否会就此沉沦下去呢?
没有希望的抵抗是很累的,我看到了莉拉的疲惫。她看着疯寡妇的背影,她是否在恐惧,害怕她看穿了自己命运的结局?她会放弃抵抗吗?
“那很好,那很好。”莉拉终究是为埃莲娜高兴的,她沧桑的眼睛里已没有燃烧着好胜心的嫉妒(游戏的悬殊越来越大,好胜还有什么用呢),只有对女友的欣慰(让我怎么相信这是未成年人的故事)。
从莉拉的眼神中,埃莲娜知道,莉拉谅解了自己的远离,她也终于敢迎上莉拉的眼神,露出微笑来。
母亲送埃莲娜来到了港口,一路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一切。告诉埃莲娜小时候你是游过泳的,饭后和来了月经后不要下水,还可笑地担忧如果坐船遇到风暴可怎么才好(这说明她没坐过船)?这是她对女儿的爱意流露得最直白的一次。轮船即将启动,母亲站在岸上最后叮嘱:
——不要跟生人说话,注意安全。
我忽然想起,埃莲娜初潮后,一个人在卫生间哭着清洗内衣,母亲恶声恶气地训诫她:
——从现在起,记得锁门。
注意安全,记得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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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才女友》是《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这一系列是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的史诗巨作,这位身份成谜的作家用呓语般的讲述方式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混乱贫穷,政局动荡的那不勒斯,还有出生于此地的两位女性跨越半个世纪的友谊和战争。
两位女主人公:莉拉和莱农,出生于那不勒斯肮脏破败,治安混乱的旧城区,她们在暴力中成长,对知识有着热忱的渴望,却也因知识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提到《那不勒斯四部曲》,最经常被提起的一句话是:“只有你身为女人才会知道这些丑陋的秘密”,这个“丑陋”涉及多个方面:友情,爱情,欲望……《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确是一部关于女性的史诗,第一次有人如此鞭辟入里地讲述了女性的半生。但它又跳脱出“女性人生”的范围,探索了政治的意义,知识的力量,社会阶层的差距和人生的孤独与荒凉。
《我的天才女友》是HBO根据弗兰特作品改编而成的剧集,开播豆瓣9.0,目前已经长到9.4,据说弗兰特看过之后表示非常满意。
同小说一样,电视剧也采取了倒叙的方式。剧集伊始,莉拉的儿子里诺给莱农打电话,告诉她莉拉消失了,抹去了所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然后莱农回忆起了二人的相识。小说本身的叙述是非常零散的,穿插着主人公的心理描写,而剧集将小说的内容连贯紧密地凝合起来,用五十分钟的时间生动地展示了旧城区的破败,居民的粗俗,暴力的无所不在,以及莉拉和莱农友情的产生。
镜头是以莱农视角拍摄的,动荡真实,能从中体会到莱农的细腻敏感;画面干净清冷中带着一丝压抑,处处都是贫穷带来的绝望。
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第一集的几段暴力争执。卡梅拉的父亲因为当街控诉压榨他的高利贷主堂·阿奇勒,而被后者从葬礼上揪出痛殴,而这场葬礼的死者本身就死因不明。教堂里是神父在为死者祈祷“愿耶稣怜悯”;教堂外是卡梅拉一家绝望的哭喊求饶;围观者匆匆离场,莫敢停留;作恶者云淡风轻地离去。
寥寥几个镜头,阿奇勒一家的城区霸主地位,那不勒斯的暴力至上法则不言而喻。
男人靠暴力解决纠纷,女人同样诉诸厮打和辱骂。痛失丈夫的梅丽娜爱上了雪中送炭的萨拉托雷,从此仇恨萨拉托雷的妻子,纷争不断。这段楼梯上的厮打戏份,两位母亲的恶毒咒骂混合着孩子惊恐的哭喊,疯狂又绝望。
耳濡目染,暴力也是孩子们自幼依赖的生存法则。斯图凡诺因为莉拉在知识竞赛中赢过了阿方索,就对她拳打脚踢,要靠武力讨回弟弟的尊严。
阴沉压抑的环境里,勇敢坚毅又天赋异禀的莉拉是莱农前进的方向。
而温暖忠实的莱农也成了莉拉唯一的知己和朋友。
同是生在贫困潦倒的家庭,两人有着同样的对知识的崇拜,对文字的信仰,对改变命运的热望,然而她们都不确定能否得到家长的支持,参加中考,继续学习。回家途中,因为担心被父亲发现两人一起买来的《小妇人》,莉拉将它交给了莱农。
两人隔街相望的镜头似乎预示了二人从此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莱农幸运地拥抱知识,而莉拉却不幸被父母裹挟,成为奥利维耶罗老师口中的庶民。
她们两人,就像荆棘丛中并蒂双生的野花,顽强野蛮,彼此汲取力量,在丑陋的环境里非凡地闪耀着。
前两集信息量大而不乱,零而不散。几句画外旁白,埋下了多条线索,叙事条理又克制,带着典型的HBO风格,又融入了弗兰特本人的细腻。
《那不勒斯四部曲》因为内容真实到尖锐,让人不禁屡屡追问“这是否是现实中故事的改编”。这的确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只是它的地点不局限于那不勒斯。因为几乎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被暴力裹挟的妇女儿童,都有因为贫穷而不能实现的梦;当然更多的是被漠视,被不理解的女性的一生。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 ——《棋经·合战篇第四》
本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莉拉嫁给斯特凡诺意味着什么?我不是说在事实层面上,而是说实质上意味着什么?这一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要说到这个实质,这也是我以《棋经》中的这句话作为引语的原因。
第一场:余悸
这一集开始的地点在贫民区的隧洞下,这是本剧的一个典型坐标,不论出去,还是回来,它都是必经之路,它是分割内外的界线,也是连通进出的鸟道。
当这个地点出现时,在关注人物和情节的同时,我们可以留意一下背景逐渐发生的微妙变化。第二集童年看海经过这里,一路上出现的车子几乎都是货车;第五集从市区吃冰淇淋回来,夜色中已经穿行着不少的小汽车。一部有明显时代背景的电视剧,自然应该从布景之中做到严谨体现时代的变迁。
历经伊斯基亚岛那难言之旅,埃莲娜回来了,不同以往,她的面部所蕴含的内容已经更为复杂。当她重新站在贫民区的“门口”,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这灰尘漫天的熟悉街道,她感到的是无法脱离的失望,还是逃出生天的余悸呢?
疯寡妇之子、艾达之兄安东尼奥在修理厂当技工,埃莲娜回来后碰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他。安东尼奥看着一身健康棕色皮肤的埃莲娜,赞叹她很漂亮,他心中已暗种情意。两人这次见面是为后面相恋情节做个铺垫,等于先让接下来的主要人物亮个相。
安东尼奥热情地伸手过来要帮埃莲娜提行李,埃莲娜惊慌地退开了,是因为经历昨晚的事,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她现在对异性的接触是很抗拒的。
埃莲娜敲开家门,父母的头两句话中提到了“老师的朋友”和“港口”这样的词,从她的眼神中可知,这样的字眼又勾起了她的恐惧记忆。当父亲欣喜而关怀地接过她的行李,让她进门时,她才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给她自己的亲生父亲的笑容。从前,她只会感到自己父亲的粗俗野蛮,因此她才会被多纳托这样伪善的长辈迷惑,将一个女孩子对慈父的渴望寄托在多纳托身上。只有当这种幻想和寄托破灭之后,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才是真心、真诚地好,这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
第二场:试探
莉拉在楼下叫埃莲娜下来,埃莲娜在阳台上应声走下楼来,发现莉拉不在楼下。
在第一集也有一个类似情节,当时埃莲娜下楼后发现莉拉被斯特凡诺拉在巷子里殴打。现在又这样拍,正是为了与第一集那段做个对比,交代莉拉和斯特凡诺关系的反差变化。这次埃莲娜看到莉拉和斯特凡诺站在一起时,两人相谈甚欢。
这反常的现象令埃莲娜有些诧异。从莉拉和斯特凡诺的交谈中可以发现两人已经关系匪浅,现在莉拉甚至要坐斯特凡诺的新车去兜风了。
斯特凡诺的新车很自然就让人想到马尔切洛那辆车,莉拉坐进斯特凡诺的车,还让他从索拉拉家店铺前经过,正是为了向马尔切洛宣告自己对他的强烈拒绝,而且,这个举动意存羞辱马尔切洛,对马尔切洛之前的威胁是个有力的回应,莉拉强硬地展示了自己不怕他,以及自己不怕他的原因——斯特凡诺成为了她的靠山。
但是莉拉为什么让埃莲娜也一同上车呢?从这点看出莉拉真是个心思缜密(或者说城府很深)的人。她上车之前对斯特凡诺说:“我们走吧,但是记住,你邀请的是她(埃莲娜),不是我。”
她找来埃莲娜同行是为了向斯特凡诺表示:“别以为老娘找你帮忙,上了你的车,就是答应跟你好了。”如果莉拉是在做生意,那么我得说,莉拉将自己的底牌保护得很好,她是那种步步为营的人,十分冷静,绝不冒失。她知道,和斯特凡诺交涉,她最大的资本就是她自己。
那么从这一个情节我们也可以看出,莉拉并不是因为喜欢斯特凡诺而和他在一起的,本质上她是在做一场生意。我们知道,斯特凡诺自称是个生意人,在圣诞前夜他放低姿态,将穷人们请到自己家中,做出相互和解的姿态,这正是一个生意人的表现。莉拉看中的就是他的这一特质,所以莉拉才会和他做交易。
埃莲娜和莉拉都才十五岁,可是十五岁的莉拉已经这么可怕了,同龄的埃莲娜还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兜风的一路上都在晃神。
莉拉找到斯特凡诺,我们知道直接原因是为了要摆脱马尔切洛。莉拉够狠,走了这一步,但是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之间有区别吗?莉拉自己心里是打鼓的。
兜风途中,她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你跟他真的不一样吗?”
斯特凡诺自然表现得不一样。
但是莉拉无法凭他的口头承诺就放下心来,她要看行动。
因此她忽然命令斯特凡诺停车,要求回去,她不相信空头支票。
在这之前,两人的一小段对白,是两人谈判的第一个阶段,结果不如莉拉所愿,因为她没有从斯特凡诺那里得到真诚,斯特凡诺只是满嘴口炮,和她玩虚的。
莉拉的强硬之举为她赢得了先手,斯特凡诺处在下风,这时他忽然说起了鞋子的事:“橱窗里的鞋是你做的吗?”
看看,两人的对白都是没头没尾的。正因没头没尾,反而可见私下两人早有交涉,而且两人都各有企图。
莉拉不满斯特凡诺避实蹈虚,斯特凡诺便开始谈实际的了。莉拉在观望:“所以呢?”
斯特凡诺:“很漂亮。”
莉拉锁定目标:“那就买啊。”
这时轮到斯特凡诺做一个关键性的选择了,如果他退了,那么这笔交易就此流产,之后两人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斯特凡诺微微沉吟后,没有后退,他迎上来了,两人达成了共识,于是谈判继续进行了下去。
第三场:亮牌
于是斯特凡诺来到了鞋匠的修理铺,看那双莉拉和里诺共同制作出来的鞋。这双鞋是本剧第一季的最重要的道具,它的涵义相当丰富,稍后可以梳理一下。
斯特凡诺来试鞋,等于是他向莉拉的一次示好。莉拉怎么回应的呢?莉拉也更进一步,放上了自己的筹码。
莉拉果断走上去,蹲在斯特凡诺跟前,为斯特凡诺换鞋。
这里的拍法是富含暗示的,莉拉背身蹲在地上的动作就好像在口交一样,而斯特凡诺的表情也是酥爽发颤的。而莉拉更有意地将身子前倾,从领口露出了自己的胸部。
莉拉抬头看着斯特凡诺的意思,就是在询问斯特凡诺的意向,如果斯特凡诺接受莉拉的筹码,那么交易进度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莉拉的暗示十分明显,斯特凡诺完全领略到了她的意思。
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埃莲娜:“我穿着好看吗?”
埃莲娜说:“很好。”
斯特凡诺便买下了。
斯特凡诺当然不是因为埃莲娜觉得好看买下的,事实上和埃莲娜的话没有丝毫关系。这个结果的促成者,是亮出王牌的莉拉。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两人间的交易内情也越来越明朗。斯特凡诺看了许多设计草图,询问了鞋匠有关制作工艺的事,询问了制鞋的成本和利润(问单价就是这个意思)。
斯特凡诺买下了鞋,这几乎意味着几乎是签章画押了,但是交易还并没有板上钉钉。斯特凡诺拿走草图,他要再去做一个全面的评估。
莉拉心里门清,她不开心了,她认为斯特凡诺太奸猾了。所以莉拉追出去,和斯特凡诺发生了争吵。斯特凡诺也直说了自己的担忧,承认自己留了一手。这时,斯特凡诺夺回主动权了,他已经验了莉拉的货,知道了莉拉的底牌,也得知了莉拉的目的和迫切程度,所以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了,他没必要急着出手自己的王牌。
放到桌面上来说,莉拉和斯特凡诺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呢?看到这里,观众多半也都明白了。莉拉要斯特凡诺投资自家的制鞋生意,作为交换,莉拉奉献出自己。
不过我们要明白,斯特凡诺可不只是看中莉拉的人而已。他是一个生意人,他自己一直这么说,我们也要一直记得这一点。如何做到利益最大化,才是他行动的绝对标准。
因此,莉拉以自身为底牌,那是不能真正促成这笔交易的。
那么,斯特凡诺看中的到底是什么呢?是赛鲁罗家的制鞋技术和经验,是赛鲁罗家的门面,更是新的商机,而赛鲁罗家是为他提供商机,并可以为他所用,将商机变现,甚至变成产业(制鞋工厂)的人。
斯特凡诺的这个目的是十分明显,势在必得的,因此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将旁边的店面租下来了。他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才来的,正如他所说:
“我不会花冤枉钱,我投入一分钱,就要有百倍回报。”
这才是斯特凡诺,获利是他的第一准则。莉拉,只是次要目标,是“锦上添花”中的“花”,而不是“锦”。
好,斯特凡诺的动机我们已经完全看清楚了,但是莉拉的心思,还并没有完全说清。
有人认为,莉拉之所以选择斯特凡诺,是因为斯特凡诺不像马尔切洛一家那样穷凶极恶。说实在的,莉拉在第四集和第五集就已经从帕斯卡莱口中和图书馆的书中,知道了这方面丰富的理论和历史,烟花之夜更将这些理论催化为她深刻的认知。她知道阶级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资本家是怎么回事,马克思的学说她肯定看了,只是作者没有明说而已,但是从许多言语细节中看,她所受的这种影响是很明显的。这是意大利当时的大环境和风气,只要接触外界,愿意读书,你不会不知道这些。
所以我说,莉拉其实知道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本质上是一样的。那么问题就转化为:为什么还要从他们之中选一个?既然选哪个都一样,又何必非要拒绝马尔切洛而选择斯特凡诺?
还记得马尔切洛也到修理铺试过鞋吧?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试鞋的事要对照起来看。
试鞋在剧中的隐含意思是什么?重点当然不在买鞋和卖鞋。对于赛鲁罗家来说,他们希望的是,对方能投资,扶持自己的制鞋生意。那么,是否能得到投资,就看你马尔切洛或者斯特凡诺有没有诚意了。
马尔切洛是没有诚意的,他答应里诺过来看鞋,只是拂不下面子,他试了鞋之后,毫无资助的意思。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莉拉,他只要得到莉拉。
而斯特凡诺就不同了,他看中的首先是生意,因此他愿意投资。
我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马尔切洛对莉拉是真心的,因此某种程度上,他还挺让人同情的。
对莉拉来说,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而且厌恶。不仅是厌恶他们的为人,也厌恶他们所代表的剥削阶级。正常情形下,莉拉不会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结婚。
但是到了上一集结束,莉拉已经到了一个不进则退的处境。马尔切洛一直对她穷追不舍,而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当他走到最后一道程序——拿出戒指,此时你还不答应,他就再也忍不住,露出獠牙了。莉拉一家人,已经很危险了。
这种情形下,本来莉拉除了同意马尔切洛,没有别的路可走。可是我们记得吗?上一集末尾,在被马尔切洛威胁时,莉拉笑了。那时候,她想到了解局之法。
她将一个新的变量——斯特凡诺引进了游戏之中。斯特凡诺足以帮他抵御马尔切洛的威胁。虽然,与此同时,她还是得把自己搭进去——这当然是她不乐意的,但是她却也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做到了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得到斯特凡诺的投资,使自己的家人有了发家致富的前景。
你得佩服莉拉的决断和远见。她现在暂时牺牲了自己,从阶级和经济的角度来说,她的家庭却因此得到了第一桶金,也提升了社会地位。如果赛鲁罗家把握住了机遇,未来莉拉还有摆脱斯特凡诺,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可能。所以,她也为自己保留了继续改写命运的希望,而不是简单的一锤子买卖和无谓的牺牲。
莉拉生在春秋战国,就是纵横家。莉拉作为围棋手,也是狠角色,因为她懂得弃子取势之道。 《棋经》说:“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我们可以来说说,目前为止,“鞋”这个象征物,在剧中有哪些涵义。它至少经过了三次内涵的转化(第八集还有新的转变)。
一开始制鞋的时候,这双鞋象征着莉拉致富和逃离的希望,也就是象征着财富和自由;
后来,技术不过关,加之父亲掐灭了这个希望,莉拉目睹了里诺的疯狂和执迷,这时鞋子象征的是庶民的劣根性;
现在,这双鞋成为莉拉与斯特凡诺交易的筹码,它使得两个对立阶级的人走到了一起,它的内涵前所未有的复杂。它象征着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相互博弈,相互妥协,共同合作。但这种合作只是权宜性的联合,它必将在无产者再次看清残酷唯利的资本家的真面目之后宣告破产。只有血淋淋的教训,才能让他们见证到这种联合的基础有多么薄弱,这正是人类走过的历史。
第四场:取胜
现在莉拉做出了选择,她要解决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马尔切洛。但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困难了。
马尔切洛还像往常一样,来到莉拉家中等着莉拉。而莉拉一家人在旁边一间屋子里开会,这关系着他们一家的命运。莉拉在这次家庭会议中将她和斯特凡诺之间的事情清楚解释了一遍,让全家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消除了他们的疑虑。和斯特凡诺的联合,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里诺出来后,面对马尔切洛,口气都硬了,还嘲弄了马尔切洛:“你看到斯特凡诺的新车了吗?”
父母则还在里屋劝莉拉出去,应付一下马尔切洛。真是开玩笑,莉拉奋战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甩脱马尔切洛,如今她已经不怕他了,她怎么可能还向马尔切洛低头?她当然拒绝了。父母只好代她出来,应付马尔切洛。马尔切洛十分不爽,但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了。莉拉从门缝后面看着马尔切洛吃瘪,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她靠着自己的智慧和手腕,赢得了这场战役。当然,胜利的果实能否保住,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第五场:兑换
斯特凡诺带着莉拉父兄二人,见证隔壁店铺打通过来,扩大店面的施工现场,莉拉的鞋样设计图也被张挂在墙上,这自然意味着斯特凡诺已经决定投资赛鲁罗家的制鞋生意。
也就是说,交易的其中一方,斯特凡诺已经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那么现在,他要拿到对方承诺的报酬了。
他虽然声称是想求婚,实际上此时已容不得对方拒绝自己。莉拉既然决定做这个交易,自然知道要走到这一步,她波澜不惊地答应了。
此时,盖章画戳,交易达成。
第六场:反杀
如今要做的,只要让马尔切洛接受莉拉暗度陈仓的既定事实。
莉拉母亲农奇亚没有按时做晚饭,自然是不再留马尔切洛吃饭的意思。但还是莉拉聪明,她叫马尔切洛和他一起去吃冰淇淋,将马尔切洛引了出去,然后告诉了他真相。
马尔切洛的反应证明他对莉拉的爱意是真实的,即便莉拉将他当猴子耍,他也没对莉拉下得去手。
莉拉有了斯特凡诺作为靠山,也丝毫不惧马尔切洛的势力,她底气十足地讥讽了马尔切洛,并且反过来威胁了马尔切洛,称如果马尔切洛如果敢动她的家人,她会杀了他全家。
“叫人把电视机抬走吧,我们不需要了。”
当然不需要了,她现在是“富婆”了。
第七场:订婚
莉拉的麻烦解决了,该讲埃莲娜的故事。
场景转到埃莲娜的高中,尼诺主动向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因为尼诺令她挥散不去多纳托留给她的不齿记忆。
希腊语老师让埃莲娜朗读黑板上的句子,作个正面示范。埃莲娜看不清黑板,老师告诉她,这是近视了。
埃莲娜戴上了难看的眼镜,脸上的青春痘又冒出来了,在伊斯基亚晒出的漂亮肤色也没了,她照着镜子,非常自卑。
她想到了莉拉,莉拉现在有了男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悠哉悠哉。她当然自卑了,自己努力学习达成的对莉拉的超越,如今看来,一点用都没有,莉拉略施手腕,她的优势旋即瓦解。
为了展现二者间的落差,下一个镜头就切到了莉拉身穿华衣,戴着时尚墨镜,坐在小汽车中悠然自得的情形。
斯特凡诺又特意从索拉拉店铺门前开过。
待在休闲区的一帮穷朋友们对莉拉的选择做了一次集体评价。
艾达认为莉拉太招摇;卡梅拉表示理解莉拉和斯特凡诺订婚是为了养活家人;埃莲娜认为莉拉和斯特凡诺是真爱;帕斯卡莱认为莉拉忘本,出卖了自己,被包养了;恩佐不满帕斯卡莱的说法,两人差点打起来;吉耀拉点了把火,说莉拉曾经每晚给马尔切洛吹箫,这自然是她在帮索拉拉家败坏莉拉的名声。
索拉拉家显然已经在着手报复。
但索拉拉家散播的这个谣言却激怒了帕斯卡莱和恩佐等人,他们作为莉拉的仰慕者,坚决维护其名誉,愤而点了一把火,烧了索拉拉兄弟的车。
马尔切洛站在自己着火的车旁,神情惨淡,回过头来,正看到莉拉灿烂得意的笑容。
目前为止,莉拉是账面上的胜者,她享尽风光。
莉拉告诉埃莲娜自己的结婚日期,这让埃莲娜更为自卑了,她低下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苦笑,祝福了莉拉。当然,她也为莉拉高兴。只是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这么矛盾,较劲又扶持。
两人拥抱时,那凄凉的背景音乐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所以,结婚注定又不是什么好事。莉拉的命运,并不会就此变得更好。
第八场:威胁
马尔切洛频频吃瘪,惊动了自家老爸西尔维奥。西尔维奥来到正在装修的鞋店,找场子。
和斯特凡诺一样,西尔维奥在和费尔南多说话时也开始在他名字前加一个尊称“Don”,这代表赛鲁罗家的地位升高了。
但这种名义上的尊重,并不是真正的尊重。赛鲁罗家如果无法自立门户,永远都不能真正翻身,在这种社会中其他的无产者也是一样。赛鲁罗家现在充其量还只是富人家的穷亲戚,离改变命运还很遥远。
西尔维奥让费尔南多给他做一双鞋,他说,这种鞋是给绅士穿的,这个社区除了他没有别的绅士了。这话的意思是威胁费尔南多,自己有能力让他的货卖不出去。
走的时候,西尔维奥又提醒费尔南多,小心胶水和油漆,它们容易着火。这是在威胁他可以毁了费尔南多的店铺。
西尔维奥的威胁是后面的一个铺垫,这的确是一个重大隐患。
第九场:婆媳
埃莲娜上斯特凡诺的杂货店买东西,阿方索跑过来的亲昵举动显示阿方索喜欢她。
斯特凡诺的母亲玛利亚向埃莲娜抱怨莉拉好吃懒做,还没过门,婆媳矛盾已经凸显。
阿方索向埃莲娜表达了自己对莉拉的看法,他很害怕莉拉,说要是自己结婚的话,肯定选埃莲娜而不是莉拉。
第十场:老师
走出杂货店埃莲娜就看到了多纳托,他站在墙角张望着自己,埃莲娜非常恐惧。
这时小学老师奥利维耶罗遇见了埃莲娜,埃莲娜陪着老师回家,老师给她介绍了一个假期赚钱的活儿。
老师也对莉拉的婚姻做了自己的评价:“小时候她拥有多么聪慧的大脑,全用错地方了,最终她的聪明都长在胸、屁股和腿上了。”
老师并不了解莉拉所经历的,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她自己衣食无忧。阶级真是局限人的大脑,老师的思维就无法超出阶级的局限。所以一方面她鼓励学生奋斗,一方面又忽视她们的生存处境。
第十一场:慰藉
埃莲娜得到了假期赚钱的差事,帮人带孩子到海边游泳。
埃莲娜坐在沙滩上,她身体发育明显,正望着一个身材健美的男人,这透露出她蠢动的春心。
上帝帮助她了,赐给了她安东尼奥,虽然他那么干瘪,也不英俊,但他是个男的。
游完泳,埃莲娜带着安东尼奥来到试衣间,因为门坏了,她要他为自己抵着门。
我觉得这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试衣间不止一个,不可能锁全都坏了,埃莲娜就是想发生点男女之事。
孩子大了,要谈恋爱了,而且自己最好的女友都要结婚了,她能不急吗?
安东尼奥在门缝里偷窥没什么奇怪的,埃莲娜在试衣间望向外面的眼神,则分明泄露了她希望发生点什么的期待心理。
最后安东尼奥没忍住,埃莲娜也没拒绝。而且在安东尼奥有点害怕的情况下,埃莲娜还淡定地对他稍作了引导。于是两人缠绵在一起,埃莲娜从安东尼奥那里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慰藉。
代表宁静的淡蓝色墙壁和柔和的夕阳光线,让整件事非常美好,没有邪念。
第十二场:取胜
埃莲娜和安东尼奥回来,发现疯寡妇正在街上游荡,她声称多纳托回来接她了。
多纳托果真又来了,守株待兔等到了埃莲娜。面对多纳托的纠缠,埃莲娜靠自己无法解决问题,她只好骗多纳托在隧洞那儿等着,自己把名义上的男朋友安东尼奥带了过来。安东尼奥和多纳托讲道理,让他不要再来这里,多纳托反而理直气壮得很。安东尼奥见状动了粗,将多纳托吓跑了。
埃莲娜和安东尼奥牵着手回去了。
莉拉通过斯特凡诺克服了马尔切洛给自己制造的危机,埃莲娜靠着安东尼奥摆脱了多纳托对自己的纠缠。表面上,她们都取得了对自己仇恨之人的胜利,可是她们都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而是借助了外力。
不是靠自己取得的胜利,并不是真正的胜利。
这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莉拉选择斯特凡诺的内在原因和这个局面透露出来的讯息。这个问题说清楚了,其他部分也就没有过多值得一说的了。
莉拉的颜值怎么回事?每集一个质变,到第8集已经井喷了。
季终更新:婚礼拍得好好哦,“我们就是庶民。” // 第一集英字看完我泪流,HBO是什么神仙改编啊妈耶……选角贴合到片头只放每家合照没写姓氏都能猜对八九成。教室比赛,恩佐砸石头,梅丽娜扔东西,通风口玩娃娃,每一场戏的布景色调+角色状态完美还原我看原著时的脑补,跪了。看到斯特凡诺掐着莉拉脖子逼她道歉,被尼诺告白后莱农进屋靠在门背后欣喜不已,再想到以后他们的命运,我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概千百遍。
女性友谊到底是怎样的?是如今男本位糟糕文艺作品里,和“闺蜜”、“小三”、“出轨”、“渣男”联系在一起的牺牲品,还是其反对者言之凿凿下的只有真心真情,无私互助?《我的天才女友》再一次就怎样写好女性人物和情感作出表率:只需要把对象当“人”而已。五六十年代的那不勒斯郊区,尘土飞扬中一模一样的灰色水泥小楼,充满贫穷愚昧和暴力的街区里,女性的外表和头脑,甚至性别本身就是怀璧其罪。一颗温润的珍珠,一颗疯狂的钻石,在几乎不见天日的前现代旋涡中争相沉浮,暗自闪耀。纵然倾慕中掺杂着艳羡、失落和怨怼,她们始终知道,只有对方才是和自己对等的灵魂,除彼不作它想的二重身。
拍得比原著好,再次证明:二流的小说才能拍出一流的剧集。ps:莱农本来就是比莉拉漂亮的设定啊,只不过莉拉的灵魂让她生动充满魅力,而不是木头美人(莱农)
多么像童年里你看到一扇门缝里的阴影,欲推开门前或许会联想到坚利的獠牙怪......
太喜欢!画面调色偏灰蓝,有评论觉得太压抑,但事实上,她们的童年、那个城区本来就不是令人快乐的记忆;相反,几乎每个月都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开播前我也觉得埃莲娜比lila更漂亮的选角不合理,但想到作者是有参与选角工作的,而且认真回想过后我发现,埃莲娜的漂亮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很有意义的——书中的视角都是埃莲娜自卑的视角,觉得自己长痘、胸太大、头发黯淡——但事实上没准埃莲娜真的比lila漂亮呢?Lila受大家追逐,其实更多是依赖于她的敢为人先,而自卑的人总是不如自信、有感染力的人容易成为焦点。
威尼斯看完两集出来想那不勒斯了,想佛山了,想长沙了。再回忆了一遍童年,这故事太有魔力了
小说读来酣畅淋漓,一边看就觉得太适合拍成电视剧了,竟然成真了…… 高度还原,电影质感,莉拉小小的身躯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小莱农未免也太漂亮了吧,帅帅的恩佐尼诺阿方索,还有这个城区的暴乱。青年时期的莉拉与莱农简直不要太贴切啊,赞叹
建议阅读原著再来看剧,一部对应一本。莉拉实在是太特别太优秀了,但除了埃莱娜和几个爱慕她的男性之外,没有人能够真正欣赏这种特别——其他人对这种特别要么蔑视、要么抵制、要么恐惧,而莉拉自身对自己的这种特别,仅仅当作生存呼吸的一部分,却没有机会加以利用,以摆脱她童年就认知的社会阶级之间和人性的本质。但她的消失就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如果她无法用埃莱娜的方式挣脱禁锢,她就必然会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来打破它,她最终还是做到了。很多年以后她们会明白,自己一直以为活在认为挚友是天才的阴影之下,其实那“阴影”是照耀着她们彼此一生的微光。希望这系列能一直拍完四部曲,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3.5;原著还原度较高,贫民窟场景及群戏甚至比文字更具张力,阶级差异与冲突更为凸显,各自利益趋向或自身所属阵营的立场导致群体分化与站队,在大量琐细的事件中逐渐明朗,课堂上关于宗教与党派的争论,可视作社会大背景的隐约植入。互为镜像的两生花,彼此映照的灵魂凝视(大量眼神戏是亮点),在对方身上体认到认同的欣喜、矛盾的撕扯以及嫉妒的尖锐刺痛,怀揣同样的逃离梦想,却深陷原生家庭的羁绊与街区人际关系的沼泽。拥有莉拉这样的朋友是危险的,随时都会被碾压到自信全无,或被其光芒灼伤,你唯有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起了生命中许多决定性的瞬间,以及走散了的那些朋友。
所谓命运,就是你和你一生都在试图逃离的东西撞了个满怀。
电视电影的春天? 五星好评!
如果不能理解莉拉贯穿全局的执拗和结局的崩溃,那只能庆幸我们没有遭遇她那样的人生——天赋异禀却只能选择被浪费,本以为出卖自己作为女性的外貌和身体可以换来放手一搏的机会,奈何所有的理想和付出最后却被人踩在脚下……在男权世界里,女性的早慧与独立就是对她们的折磨与惩罚。ps.满屏的“渣男”“绿茶”评论只能让我感叹如今大家的情感为何如此贫瘠,面对真实只能用非黑即白和标签化的思维来体认,可悲。
和中国的厂区故事、胡同故事、小城故事气质完全相通,你说它是《孔雀》也好是《血色浪漫》也罢,无论在何时何地,永远都会有一帮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想从所谓的故乡逃出,而最终多半还是会被命运的浪潮打回起点,现在也一样。
“女性友谊里常常出现嫉妒和算计,并非因为女孩们生性卑贱,而是她们在残酷的生存中早就发现和男性斗争毫无胜算,只有卑劣地倾轧同性,才能抢到一点可怜的利益。”这部剧拍出来要比原著表现得更好,烟花的边界消失,老师的转变,最后一集lila对Elena说的那句,你一定要读书一直读下去,那是一种你替我挣扎,你替我走出那不勒斯,对E的期望,更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绝望。
我从小也有个好朋友。我们很像,但是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家庭比我幸福,认识她以前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我,认识她以后所有接触我的男孩子甚至女孩子都是为了她。大一的时候她就考完了托福,而我还在迷茫,她说你陪我一起准备gre吧,我说好,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每天来我家,上午一起练作文,中午吃妈妈做的饭,在大床上午睡,下午有时出去看个电影逛街有时就继续练作文。可是有天她打来电话说她不能继续学了,她爸不让她出国。她爸是大官,在家很有权威。我后来浑浑噩噩地考g考t来了美国读博毕业找工作,看着她在她爸的安排下做着安稳却远低于她能力的工作。看完my brilliant friend, 我的思绪漂回到十六岁那一年,我们晚自习前在一家快餐店吃加了麻油的肥牛米线,辣得出汗,她眼睛亮亮地说等二十六岁了咱们俩就去周游世界。
1.聪明而且独立的女性在暴力金钱至上的地方,太难生存了!周围没有善意,生活全是痛苦。连逃离都没有能力,太绝望了2.你替我学(泪目啊!)命运真是不公。3.图书馆颁奖,前四名都是lila,而lila却是一个没有上学的人。第一名的奖励《罪与罚》也是讽刺。4.女老师这个角色指引lenu的命运。5.从小镇到城市,要实现阶级跨越太难。6.当大海出现时,我又哭了,想起了她们手牵手奔跑的样子。不知道如果lila看到大海会怎么想。7.lila第一次哭了,被欺负时她没哭,被打她没哭,但是当被“误解”时,她哭了。8.镇上的两大阵营终于在圣诞开火了。压抑了很久的哥哥爆发了,让lila感到害怕。9.lila不卑不亢,家庭里的人也不理解她。10.现在只剩lila一个人了,她该如何与这么多人对抗啊!
可能是意大利人的人情事故太像中国人了,搬到任何一个中国小镇这个故事也不违和。
好到什么程度呢,感觉有人在关心并触摸到了我的童年